我国私营经济增长的宏观分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经济增长论文,私营论文,我国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自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同志南巡重要谈话发表以来，中国各级政府进一步明确了抓私营经济工作的指导方针和思路，壮大了发展和改革的胆子，制度创新的力度明显加大，私营经济迅速迈向了超常规、跳跃式发展的新成长阶段。与此同时，中国经济在经历了持续十余年的快速增长之后，已从只能维持温饱的落后状态，步入了经济起飞的新发展阶段。在这个非常重要的时刻，中共十四届五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九五”计划和2010年远景目标的建议》和江泽民总书记《正确处理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若干重大关系》的重要讲话再次重申：“以公有制经济为主体，多种经济成份共同发展，是我们必须长期坚持的方针。”透过纷繁复杂的现象，对经济过程的洞察和实际经济运行状态的完善以及对未来挑战的远见，是经济理论的生命和使命之所在。认真学习和领会中共十四届五中全会精神，客观地分析当前我国私营经济发展呈现的新变化，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关注和深思。
一、中国私营经济的超常规增长
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私营经济在经历了80年代初的恢复发展，中期的快速发展和中后期的低速徘徊三个阶段后，在90年代初驶入了快车道，进入了一个超常态、跳跃发展的新增长阶段。1988年6月25日，《中华人民共和国私营企业暂行条例》颁布实施，工商行政管理机关于当年年底开始对私营企业进行注册登记。发展情况见表1：
表1 1989—1995年中国私营经济发展情况表 （单位：万人，亿元人民币）。
资料来源：《中国私营经济年鉴》（1978—1993年）和中国国家工商局统计年报（1994—1995年）及《中国统计年鉴》（1989—1994）、1995年统计公报。
从表1可以看出，1991年以前，私营企业的户数与从业人员的增长均未超过10%，处于缓慢增长阶段。这主要是由于当时政策环境、经济环境并不宽松，“左”倾思潮把发展私营经济同私有化扭在一起，使许多人不敢干私营企业。1992年邓小平南巡重要谈话发表，从第二季度起，私营企业的户数发展速度明显加快，进入了快速发展阶段。这一年比1991年增长了近30%，而1993年同1992年比较，私营企业的户数、从业人员、注册资本总额、工业总产值和商品零售总额分别比上年增长了70.39%、60.78%、208.14%、105.85%和109.90%。1994年进入了超常态增长阶段，上述五项指标又分别比上年增长81.15%、73.9%、112.8%、173.46%、和169.79%。1995年这五项指标又分别比上年增长了151.62%、46.92%、81.10%、98.87%和96.25%。私营经济工业占GDP的份额也是逐渐上升的，且1993年后上升幅度逐步加大。这是中国私营经济发展的历史的最好水平，也是其它任何一种经济成份从未有过的发展速度。
在这里，我要特别地指出，1992年是中国私营经济发展的分水岭。制度创新的贡献份额与私营经济的增长呈现明显的正相关态势。这一点表1中清晰可见。如果再联系资本有机构成加以考察，就更加明朗了。从1992年起，私营企业的资本有机构成迅速提高。注册资本金比户数、从业人员数的增长更快，并形成一个不小的“新富阶层”。广东、福建、浙江等省个体私营经济起步较早，发展政策宽松。1992年以前发展速度快于全国平均增长速度。1993年后重点抓管理，个体经济进入了平稳发展阶段，而私营经济则出现了超常规、跳跃性增长态势（参见表2）。
表2 1994年度中国沿海三省个体私营经济发展状况
资料来源：（1995），吉林省工商行政管理局：《对沿海四省四市个体、私营经济发展与管理情况的调查考察报告》，载《内部工作情况通报》第30期。
截止1995年底的统计，1993年注册资本金总额比上年增长207.6%，1994年又比上年增长112.9%，1995年又比上年增长81.10%。从1989年到1995年，全国私营企业的户均注册资本金由9.3万元增加到40万元，而户均雇工人数则由18.1人减少到13人。增加资本投入，减少雇工人数，提高资本有机构成，是近年来中国私营企业规模扩张的主要标志，并涌现了一大批“百万富翁”，且增长势头逐年看涨。在全国，注册资本金在百万元以上的私营企业，1992年有1801户，1993年有8784户，1994年为19538户，千万元以上的880户[①]。广东省注册资本金达百万元以上的私营企业达6660户，占私营企业总数的1／10，千万元以上的200多户，亿元以上的有7户。广东梁民公司注册资本2.3亿元，实有资产近10亿元。[②]仅吉林省1994年私营企业注册资本金总额已达21亿元，户均注册资本16.4万元；注册资本达百万元以上的达193户，达千万元以上的有23户。[③]1995年1～4月份，宁波市就新发展私营企业4000户，总数达13000多户，一个市的户数等于整个吉林省的户数[④]。一些地区逐渐出现了企业资产达亿元，几亿元，甚至十余亿元的富豪。
二、私营经济健康增长的关键在于深化改革
私营企业天生就是市场经济的产物，从它产生的那天起就按照市场经济规则运行着[⑤]。无论从历史的角度还是从逻辑的角度来看，都能肯定地证明这一点。我们知道，早期的市场经济就表现为私营企业的发展。在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私营企业始终是国民经济的主体。资本主义经济就是私营经济。它作为一种高层次的生产方式，一开始就以一种独立的主体市场力量，对经济发展起着广泛、持久的推动作用。资本主义条件下的物质文明、产业革命和经济奇迹发生背后，无一不是私营经济这只神奇的手使然。就连今天在开放了的中国风行的股份公司、有限责任公司、集团公司、证券公司、股票交易所、期货市场等现代企业制度形式和市场组织形式，都是私营经济创造的，就是这种创造导致了资本主义高度发达的市场文明。在今天，人们都承认，混和经济是市场经济发展到高级阶段的产物，这也就是私营经济，特别是私人独资企业发展、变化、融合的产物。因为它是一种灵活的、适应性强的、充满竞争和生机活力的经济形式。在整个经济体系中，没有这种形式的存在，市场经济的发育和成熟是不可能的。
经过个体经济和家庭经营的历史积累，中国私营经济以其天然的市场经济产儿的身份，在双重体制相互摩擦的夹缝中，顽强地持续增长着（参见表3）。
表3 中国工业经济的所有制状况表（1985—1992年）
资料来源：张军（1994），《经济研究》1996年第1期，第4页。
大家都知道，中国不能搞私有化，我们要走的是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在经济上，要以公有制经济为主体，国有经济为主导。在这种条件下，私营企业不能也不会享受到任何特殊的优惠，只能恪守竞争这个至高无上的权威，以其构造相对简单，机制较为灵活，成为市场经济中的相对活跃的分子，与其它企业在竞争中寻求生存和发展的机会和空间，在竞争中不断提高自己，发展和壮大自己，逐渐由大企业的胚胎，成为市场经济的灵魂，就这样发展成为今天国民经济的新增长点，成为今天中国社会经济生活中不容忽视和不可或缺的第三种经济力量（参见表4）。
表4 1995中国10家最大国有企业与10家最大私营企业对照表 （单位：万元人民币）
资料来源：《1995年度中国500家最大工业企业排序》载《管理世界》1995年第5期和《’95中国大型私营企业调查结果》载《经济日报》1995年11月24日。
注：表中表※者为调整后插入的并列企业。
从这个对比表中不难看出，这11家大型国有企业非常集中地处于石油、电力、钢铁、汽车制造业等存在私营经济进入壁垒的垄断性国家支柱产业之中，而这10家最大的私营企业则是集科、工、贸于一体的综合体或典型的制造企业。由此可见，在今天，私营经济已不仅仅是发展第三产业的一支重要力量，而且在某些地区和产业已成为发展第二产业的主体力量，更为重要的是，已经成为某些地区和产业的市场经济主体力量，并有不断扩大的趋势。在这里，我不能不提醒读者注意这样一个基本的事实，这些国有企业设置的历史要比这些私营企业早得多，而且在其整个过程中，国家财政和政策都给予了极大的支持，这是任何一个私营企业都无法比拟的。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把私营经济视为现阶段中我国市场经济中的一种基本力量。这无论如何是毫不过份的。
然而，我在调查中发现，处于新成长阶段的私营经济存在的问题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
（1）管理体制不完善，政策落实不到位。在私营经济发展迅速、所占比重最大的第三产业中，婆婆多，管理乱的问题特别突出。目前有45个部门对私营企业具有管理和监督权力，有的行业高达50个权力制约部门。由于相互间的关系没有理顺，又缺乏有效的协调：“管”出多门，推诿扯皮，官僚主义时有发生，而且是沿用管理国营经济的传统方式方法来管理私营经济，形成谁都管又谁都不理的局面，致使私营经济发展中遇到的问题无法得到解决。乱罚款的现象愈演愈烈，业主们不堪重负，反映十分强烈。
（2）“挂靠”问题严重，产权关系日趋突出。我国私营经济的产权基本上处一种无序状态，许多私营企业戴着公有制经济的“红帽子”、或个体户的“小帽子”经营。这类企业一般以乡镇村或区街道的名义办理营业执照，个人投资经营，上交一笔管理费，享受国家给集体企业的种种好处和优惠。据调查，全国个体户中，没有划出来的私营企业约13万户，混在合作经济组织中的约7万户以上，以集体名义注册的约8万户以上。造成大量的国有资产流失，干扰了正常经济秩序，加大了管理的难度。这种情况，也使产权矛盾日趋突出，产权纠纷日趋增多，影响了私营经济的正常发展。
（3）贷款受歧视，合法的私有财产得不到法律保护。私营企业主对银行贷款难并受到歧视的问题反映特别强烈。他们40%左右需要银行贷款的支持，但一般无法如愿。不少金融机构仍然对私营经济银行贷款存有戒心，视为禁区。目前，侵占、掠夺私营企业财产的情况经常发生。它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权力部门的苛捐杂费。以费挤税，费高于税的现象相当普遍，且十分严重。每年私营企业主上交的苛捐杂费要比税金高出2～3倍，甚至一些地方还出现了以发展公有经济为名，强调、平调私营企业财产的现象。二是来自个人的侵占，特别是来自权力机关工作人员以权谋私，到私营企业强拿、索要、敲诈。对此业主们要求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呼声很高。[⑥]
（4）政策弹性大，经营行为短期化倾向严重。在调查中发现，维持现状，伺机撤退；竭泽而渔，杀鸡取卵；偃旗息鼓，坐吃山空的掠夺性经营等短期行为随处可见，甚至某些暴发户挥斥巨额资金大兴土木于封建迷信设施的筑造，社会影响极其不好，更为令人担忧的是当地政府竟然视而不见，使这种风气迅速漫延。这就不能不使他们缺乏着眼于长远利益的资本投入，经营行为必然是短期化的。
总之，尽管私营经济已成为中国经济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经济力量，但是，它健康成长的道路上仍要不断克服传统计划管理体制遗留在通向市场经济之路上的种种障碍和难题。其关键仍在于深化改革，非此别无选择。
三、积极推进私营经济长期持续增长
恩格斯曾告诫我们，如果人们在经济活动中只看到第一步，看不到第二步第三步，即使第一步达到了预期的目的，也有可能会被以后发生的相反效果所低销。同样，如果我们仅仅看到中国私营经济的现在，而漠视它的未来，我们的政策导向就难免带有盲目性，乃至因误导而失败。只有实事求是地予以科学预测，并审时度势、因势利导，才能促进私营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地发展，而不致于误入歧途。
（一）正确处理好“坚持主体”与“共同发展”的关系。
坚持以公有制经济为主体，多种经济成份共同发展的方针，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国政府在改革开放中形成的基本方针。要不要坚持这个方针，过去有过争议，今天也还有这样那样的疑虑。有些同志担心私营经济发展得太多了，发展得过了头，主张限制它们发展。中共十四届五中全会通过的《建议》和江泽民总书记《正确处理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若干重大关系》的重要讲话，都对此作出了明确的回答。江泽民总书记指出：“以公有制经济为主体，多种经济成份共同发展，是我们必须长期坚持的方针。它是由我们社会主义制度和现阶段生产力发展水平决定的。实践证明，只有坚持这条方针，才能使我国经济充满生机和活力，促进社会生产力的迅速发展。”以公有制为主体的现代企业制度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基础，以国有经济为主导则是坚持公有制主体地位的基础。坚持以国有经济为主导，必须凭借对国民经济发展不同阶段主导产业或支柱产业国有化的地位优势，控制国民经济的发展及其运行态势来发挥主导作用；坚持以国有经济为主导，必须通过交通、电力、运输、通讯等国民经济基础设施产业的国有化的基础产业优势和优质服务来发挥主导作用；坚持国有经济为主导，必须抓紧抓好关系国民经济命脉和前途的关键领域和尖端技术，组建大型国有企业集团，从整体上增强整个国民经济的实力和活力，在竞争中确立国有经济的主导地位。不言而喻，如何正确处理好“坚持主体”与“共同发展”的关系，就成了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过程中有着全局意义的重大问题。在我看来，之所以把它们作为一条重要方针，就说明它们是一个既不能割裂开来，也不能对立起来的有机整体，必须从整体上来系统地把握。一方面，坚持公有制经济的主体地位不动摇，不搞私有化，要走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这是社会主义的一条根本性原则，也是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基本标志。抛弃了这一根本性原则，失去了公有制经济的主体地位，就谈不上按劳分配，共同富裕的目标就会成为泡影，中国的市场经济就不成其为社会的市场经济了。另一方面，包括私营经济在内的非公制经济，作为中国社会主义经济的组成部分并不是可有可无的，而是十分必要的。这是由我国现阶段生产力发展水平决定的。然而，中国作为发展中的大国，绝不同于那些仅靠商业就能致富的小国，只有造就一大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名牌企业，建立强大高效的国有经济体系，并着力培育市场的高层结构，才能勇敢而自信地面向21世纪的挑战。这是仅靠热衷于在第三产业领域徘徊的私营企业群众无法胜任的。“坚持主体”与“共同发展”是相辅相成、互为条件的。“共同发展”必须以公有制经济主体地位的坚持为前提；而“坚持主体”地位又必须以“共同发展”为存在条件。它们是相互依存、相互促进的关系。缺少任何一方，或片面地强调任何一方，都是十分有害的。在目前情况下，也是根本行不通的。
（二）深化改革、促进私营经济健康发展。
只有进一步深化改革，转变政府职能，思想上解放，政策上到位，法律上平等，管理上加强，才能促进私营经济发展的大步快走。
（1）解放思想，重新确定它的历史方位。我们讲要解放思想，就是要转变观念，彻底根除“恐资病”的思想根源，不要为了发展而否定它的私有制性质。“一国两制“都能搞，私营经济为何不可以搞？只要符合邓小平同志的“三条标准”，就要放胆放手去发展，不要再抓住“必要补充”的观念不放，而是要承认它已成为中国国民经济新的增长点，是中国社会主义经济的有机组成部分。“必要补充”是就全局而言的，而局部层次上甚至可以是主体。我们应站在历史的、发展的高度，用战略眼光，重新审视它，重新确定它的历史方位。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引进外资，而对内资那么怕，那么不珍惜，难道不该换换脑筋？现在有必要制定《私营经济发展纲要》，稳住大局，使之走得好，行得稳。
（2）政策要到位，管理要加强，政策不到位，管理就无法加强；而管理软化，就会削弱政策的落实。因此，要加大管理体制改革的力度，先解决体制问题。有必要成立专司私营经济管理的机构，归口管理，用足用好政策，加强管理，提高效率。从长远发展来看，仅有政策只能起维持作用，政策本身往往带有明显的短期化倾向，调整的幅度和频率也较大，是一种“面多加水，水多加面”恶性循环的做法。只有将其法制化，才能保证私营经济发展的长治久安。
（3）银行要更新观念，深化改革，以适应市场化进程。银行的货币资本也是商品，也要随行就市。对任何对象都要一视同仁。银行应当加快商业化改革，适当提高存贷款利率，不要用行政手段来分配贷款配额，让价格机制约束企业自觉排队。不论它们的所有制性质，承受能力高的排在先，承受能力低的就自动淘汰。公平竞争，效率优先，优胜劣汰。
（4）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私有财产要神圣不可侵犯。迄今为止的人类社会，私有财产与公有财产总是共存的。没有私有财产，也就无所谓公有财产。如果私有财产得不到保护，公有财产又何以神圣起来呢？无论“公”与“私”在社会再生产过程中同样具有社会资本的功能，用马克思的话说，只要它们不停顿地运动着，法律意义上的所有权就变得无关紧要了。作为企业，要发展就要增加投资，以扩大再生产。把辛苦钱投进去，没有法律保护就不安稳。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因此，国家应尽快制定《私有财产保护法》，促进私营经济健康、持续、快速发展。
（三）实现两个根本性转变，提高私营经济的增长质量。
在我看来，私营经济也要实现两个根本性转变，一是从过去的“公有制经济必要和有益的补充”向社会主义经济的有机组成部分转变，二是经济增长方式从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提高私营经济增长质量和效益。第一个根本性转变是指私营经济在社会主义经济成份结构中的角色转换，可以叫做“地位转换”；第二个根本性转变是指生产力发展途径、方式的调整，可以叫做“增长转型”。“地位转换”是“增长转型”的动力和保障，“增长转型”将巩固“地位转换”的成果并使之具有可续性。两者同步推进，是实现私营经济可持续增长的关键之所在。私营企业的增长效率明显高于国有企业，其中一个基本的事实，就是国有企业一直是经济改革主要成本的承担者，而私营企业则没有国有企业那样沉重的历史包袱和社会负担。倘若国有企业轻装上阵，那私营企业所面临的挑战是十分严峻的。必须加速“增长转型”，加速技术创新、提高管理水平，努力培育市场的上层结构，调整投资重点，优化产业结构和结构升级，提高增长质量。因此，只有以适当的政策推动私营经济的“地位转换”，从而提高发展层次，才能促进“增长转型”，全面提高私营经济的增长质量和效益。必须特别地指出，“地位转换”之于“增长转型”是至关重要的，是起支配作用的。我们为何那么怕资本主义，怕它什么呢？这100多年中，中国人深深具有马克思当时对德国的那种感慨：“我们……不仅苦于资本主义生产的发展，而且苦于资本主义生产的不发展。”[⑦]早在1945年，毛泽东主席在《论联合政府》一文中也曾有过与马克思同样的感慨。[⑧]“柏修斯需要一顶隐身帽来追捕妖怪。我们却用隐身帽紧紧遮住眼睛和耳朵，以便有可能否认妖怪的存在”。[⑨]这岂不是对那些“恐资病”患者的当头捧喝！我们都十分清楚，任何一个国家和社会都“既不能逃过也不能用法令取消自然的发展阶段。但是它能缩短和减轻分娩的痛苦”。[⑩]过去讲“补充”，是针对当时条件而言的，是实事求是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了，应当重新确定它的历史方位，这同样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四）中国私营经济的长期持续发展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
我们完全可以用充分的理由和数据论证中国私营经济将呈现跨世纪超常规发展态势，并且这种发展趋势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然而，这种趋势，对于中国经济学家无须进行复杂的逻辑推理来演绎，只需把下列基本事实串联起来就会清楚地得出令人信服的结论。
（1）一方面我们的物质财富远未到达极大的丰富，离按需分配还十分遥远；另一方面成千上万人在无事可做，虚度光阴，等待社会救济。一方面我们的现代化建设需要巨大的资本投入；另一方面却有大量的民间资本找不到理想的增殖投向。据中国人民银行统计，1995年底，我国民间资本将突破3万亿元大关。据上海一项调查，储蓄存款在10万元以上的，有96%是个体户、私营企业老板及一些新兴行业的高级白领。[①①]反差十分悬殊。（2）我们的改革旨在提高体制效率和经济增长质量，而大量闲人充斥于机关、企业、乡村，阻碍了体制效率和工作效率的提高，增大了经济运行的成本；不解决闲人自造饭碗问题，中国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就无从谈起。（3）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实际劳动就业人口不仅基数大，而且增长快，而农村剩余劳动数量更是出奇大，就业压力更突出（参见表5）。然而，各级政府和国有企业的安置和吸纳能力又十分有限，远远不能缓解这个巨大的压力，更何况也合乎市场化改革的要求，就业市场化是不可逆转的大趋势。（4）1997年和1999年香港和澳门先后回到祖国怀抱，“一国两制”的既定方针又会推动私营经济的更大发展，并进而影响到大陆的大环境会更宽松，隐蔽的私营企业会陆续公开化，从而加大这一阵容。这些最基本的因素会联合起来，推动中国私营经济的更快更大规模的发展。借用马克思的话说，“这是时代的标志，不是用紫衣黑袍遮掩得了的，这并不是说明天就会出现奇迹。”[①②]
表5 1992～2005年劳动年龄人（LAP）的增长情况（万人）
资料来源：《中国1990年人口普查资料》（第2册），中国统计出版社1993年4月版。
英国著名经济学家马克·布劳格在《经济理论回顾》一书中说得好：“任何现代经济学理论，除非其能够对它力图解释的现象作出一系列预言，并且这种预言至少是潜在地可用经验资料确证的，否则它便没有立足之地，便不可能是第一流的和合理的。”[①③]我可以十分肯定的地说，尽管存在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和阻碍，但私营经济发展的强劲势头是不可逆转的。
注释：
①刘国光：《私营企业主是社会主义的帮手》，《光明日报》1995年11月8日。
②④吉林省工商行政管理局：《内部工作情况通报》1995年第30期。
③吉林工商行政管理局1994年度统计报表。
⑤参阅拙作：《中国现阶段私营经济简论》，《社会科学战线》1988年第3期。
⑥参阅拙作：《当前私营经济发展中的问题及对策》，《当代经济研究》1995年第4期。
⑦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第1版序言，第2页。
⑧参见《毛泽东选集》合订本，第961页。
⑨⑩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第1版序言，第3页。
①①梅德平：《三万亿元储蓄的背后》，《市场报》1995年12月2日。
①②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第1版序言，第4页。
①③Blanq,M.1980,Ecomomic Theory in Retrospect,Cambridqe University Pr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