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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年，西蒙·威恩伯格(罗马尼亚籍波兰人)在泰佩巴希建立了土耳其第一家电影院，开启了电影放映的先河。1914年，弗阿特·乌兹克纳伊拍摄的纪录片《阿亚斯泰法诺斯俄国纪念碑的倒塌》算土耳其人拍摄的第一部影片①。2014年，土耳其迎来自己国家的电影100周年，同年，土耳其电影《冬眠》一片获得戛纳金棕榈奖。 一、土耳其电影概况 土耳其电影从起步到起飞，经历了一个从模仿到崛起的过程，1938～1944年，由于国内电影发展缓慢，好莱坞影片和埃及影片相继打入土耳其市场，使土耳其电影事业受到严重打击。如同许多国家一样，在外力冲击下，必要时还是需要来自国家的扶持政策，土耳其政府首先是减少了进口影片的数量，使得本国制片厂数量剧增，之后又于1948年减少了对国产片的娱乐税，从而支持了国产片的拍摄，影片的质量也有所提高。导演吕特菲·阿卡德拍摄的影片开始摆脱戏剧的影响，走社会题材的影片②，而另一位导演Memduh Un的作品亦是在对意大利新现实主义模仿的基础上，结合土耳其现实社会所摄。 经过近70年的实质性探索，当今的土耳其电影无论从规模还是质量，都得到了质的提升。据土耳其国家官方电影网站(www.sinema.gov.tr)公布的统计数据来看，2014年土耳其共上映357部新片，其中土耳其国产片108部，占30％，虽然和海外影片依然是一种倒挂比例，但相对于2005年的12％，10年间的进步已是相当大。
图1.2005-2014年土耳其每年上映影片数 更大的驱动力还来自政府，自1948年颁布相关减税政策后，土耳其在“减法”上又做起了“加法”：2004年出台了电影审查、分级和扶持的《5224号法案》，每年都对30％以上的国产电影施以实际资助，10年来共有332部电影获得超过8800万土耳其新里拉(1人民币=0.42新里拉)的资金扶持。 二、近年土耳其电影市场特点 1.观影人次与票房的持续增长 土耳其每年的观影人次处于迅速增长期。2013年共有321部新片上映，观影人数达到5000万人次，而这一数字到了2014年，上涨到了6140万，环比上涨23％，其中土耳其国产片观影人次3550人次，国产片观影人次上涨58％。 国产片的观影人次上涨幅度环比2013年达到了58％，全年票房前10位竟然都是清一色土耳其国产片，国人对本土电影的信心给了电影工作者更多的动力。
图2.2004-2014年土耳其电观影人数
图3.2005-2014年土耳其电影与外国电影观影人数的百分比 在票房收入方面，2013总票房是5.05亿里拉，而2014年则上涨了29％达到6.54亿里拉，土耳其国产片占票房54％，达3.56亿里拉。2014年土耳其的电影票价是10.6里拉/张，每日平均观影人次是16.8万。尽管2009-2012年期间，海外片的票房占有优势，但2013-2014年两年间，土耳其本土电影票房比例上涨了54％。
图4.2005-2014土耳其电影市场国产片与进口片的票房对比 2.电影数量稳步增加，本土电影崛起 2014年，357部新片在影院和观众见面，土耳其国产片和海外片的数量都有所上升。在土耳其电影100周年庆之际，土耳其的国产新片数量令人欣喜地超过了100部，共有108部新片上映。而国外影片中，美国占134部，法国28部，英国24部，其他国家63部。这可以清晰地看到美国片仍然是最受欢迎的，而土耳其本国影片的比例在连年上升。过去10年，土耳其本国的电影制片企业增长率达到了300％，海外影片在土耳其的上影数量从2013年的236部上升到2014年249部。
图5.2014年土耳其上映电影中各国电影比例 而在108部土耳其国产电影中，8部是土耳其和其他国家的合拍片，具体请见下图。Original Tltle\&Date of Release\&Countries\&Sarki Soyleyen Kadmtar(Slaging Women)\&21.02.2014\&Tukey,Germany,France\&Mavi Dalga(The Blue Wave)\&07.03.2014\&Turkey,Germany,Holland,Greece\&Mavi Ring(The Blue Van)\&21.03.2014\&Turkey,Germany\&Kis Uykusu(Winter Steep)\&13.06.2014\&Tukey,France,Almanya\&Ben O Degillim(I am not Him)\&26.09.2014\&Tukey,France,Germany,Greece\&Slvas\&31.10.2014\&Tukey,Germany\&Deniz Seviyest(Across the Sea)\&07.11.2014\&Turkey,USA\&Annemin Sarksn(Song of My Mother)\&14.11.2014\&Turkey,France,Germany
图6.2014年土耳其合拍电影表 2014年更多的观众青睐于土耳其国产电影，票房前十位都是土耳其国产片。最高票房的是两部续集电影《Recepivedik 4》和《EyvahEyyah 3(with Ata Demirer and DemetAkbag)》，上映于2013年12月的喜剧片《DügünDernek》位于第三位，其余七部影片是《Pek Yakinda》、《Unutursam Fisilda》、《Deliha》、《Birlesen Gonüller》、《Cakallarla Dans 3：Sifir Sikinti》，《Incir Receli 2》、《Patron Mutlu Son istiyor》，票房前十电影中有七部是喜剧片。其中更有14部影片票房超过100万，影片《Recepivedik 4》是自1989年以来观影人数最多的电影，超过7300万人观看此片。
图7.2014年土耳其国产电影票房前10名 而事实上，本土电影占据优势的情况，自2009年开始便表现得越加明显，不仅国产片牢牢把住年度霸主位置，美国片的票房排名更是连年下降：2009年土耳其票房前25位中，大热的《阿凡达》屈居第二；2012年前25位，最高仅第四名的《冰川时代4：大陆漂移》；2013年美国片最高排名是第七位的《霍比特人2：史矛革之战》。 3.制作情况与政府政策 在制作方面，2014年的108部土耳其新片来自于19个不同的制片公司，M3制片公司是其中产量最大的(20部)，其次按顺序是Pinema，Warner Bros，Ozen Film和SETEM。
图8.土耳其制片公司2014年制作电影情况 土耳其电影也实行分级制度。在这一年，34部为普通级，28部为7+级，24部为13+，9部是15+，3部18+，四部是“7A”，以及4部“13A”。 除此之外，土耳其政府也加大对电影的扶持力度。自从2004年土耳其文化旅游部通过了有关电影审核、分级和支持的5224号法案之后，政府对土耳其电影及电影制作领域的全力支持，极大地推动了土耳其电影的发展，并扩大了土耳其电影的国际影响力。自2005年以来，332部电影得到了超过8800万里拉的相关资助，由此带来的制片业的蓬勃发展，以及一批土耳其优秀影片在国际电影节上的获奖。2014年，50个电影项目得到了2140万里拉的资助，2014年108部土耳其国产影片中的34部(占31％)得到了政府支持。在得到政府资助的34部国产影片中，许多都在国际重要电影节上获奖，并同时为本国电影票房做出了杰出贡献。在土耳其电影百年之际，第67届戛纳电影节的金棕榈奖授予了由锡兰导演的电影《冬眠》，锡兰是第二个夺得金棕榈奖的土耳其导演，上一位是32年前的YilmazGüney and SerifGoren的《自由之路》(1982)，《冬眠》同时荣获了本届戛纳的影评人大奖(Fipresci)。
图9.土耳其电影2014年分级情况 2014年，《Sivas》作为导演KaanMüjdeci的处女作，同时也是政府支持项目，在71届威尼斯电影节上获得了评委会特别大奖，同时，这部电影的主演Doganizci也获得了威尼斯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PremioBastioD'Oro)。而由政府资助的，ErolMintas导演的电影《母亲之歌》(AnneminSarkisi)获得第20届萨拉耶夫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奖，主演FeyyazDuman或最佳男演员奖。 三、土耳其电影的艺术特色 虽然2014年土耳其票房前十强中，有七部都是喜剧片，代表了普通观众的一种观影乐趣。土耳其电影就像它国家的特殊地理位置一样：融合多元文化，中西合璧，既淳朴，又不失现代感，尽管近年来商业片占据主流，但艺术片始终是其国家电影走向世界的敲门砖。融合中东、东欧、西欧综合气质的土耳其艺术电影主要有如下特点： 1.集中反映普通劳动人民的生活，关注底层生存状态 无论是50年代的乡村，还是70年代的城市小贩，或是21世纪的打工者，平民阶层都面临艰苦的环境、贫困的收入和与之强烈对比的无比坚强的内心，或穷开心，或麻木不仁，或勇于抗争，穷人的故事总是孕育着无穷的力量，让人深深感到土耳其人骨子里的平和与坚定，认真去思考一个中等发展中国家在发展历程中所要面临的种种考验。 由YilmazErdogan执导，上映于2009年的电影《幸福生活》(Neseli Hayat)就讲述了“临时工”的故事。导演选择了一个叫做Riza的中年大叔为对象，他没有固定工作，靠到处打工维持家庭生计，临近圣诞，他当起了圣诞老人，就是这个圣诞老人的工作，引发出了一系列关乎财富、亲情的有趣而感人的故事。这是一部很能反映21世纪土耳其都市生活的电影，当影片出现灿烂夺目的大型购物中心、名品商店时，观众多少都有些亲切感，与此同时，土耳其平民阶层的生活也如实呈现，比如类似于麻将游戏的公共棋牌室，酒店里彩球装点的土耳其婚礼，甚至还有中国人相当熟悉的打了鸡血的日化品传销骗局。电影围绕着圣诞夜这个“团圆节”讲故事，主线复线交错推进，将社会小人物的困境、希望和满足很好地融合在一起，最后的结局并不似好莱坞式的大团圆，但却温馨感人，不失为一部优质的“土耳其贺岁片”。 由AhmetUlucay导演，2004年上映的彩色故事片的主角则是两个“小镇青年”的题材，他们一个卖西瓜一个替人理发，Recep对镇上的姑娘一见钟情，而Murat则成天被自己的剃头师傅呵斥。两个青年生活平凡，却对电影充满了向往，梦想有朝一日也能自己放电影，于是，几块木头，几尺废胶片，一个地下墓穴，一场关于电影的梦就展开了。本片一改土耳其电影灰暗的色调，用明快的对比色隐喻各种希望：西瓜翠绿，女人衣衫嫩黄红艳，电影放映光影斑驳，电影海报花样繁多，而比色彩运用更为纯熟的是“黑色幽默”，片中两个青年反复实验山寨放映机的桥段让人忍俊不禁，和《黄飞鸿》中那一幕围观“洋片”的经典段落异曲同工。虽然梦想最终并没能照进现实，没能让人看到意大利同题材名片《天堂电影院》那样的完满结局，但可以看到，“电影”这个艺术载体已经屡屡被作为“梦想”的替代品运用，这一点，似乎是世界通用的理念。 2013年的电影《微粒》(Zerre)是一部仅有80分钟的小成本电影，正如它的片名一样，聚焦于聊聊众生中的一颗微粒——单亲妈妈Zeynep。她就是那种社会的基本粒子，一个普通的女性，和年迈的妈妈以及患病无自理能力的女儿一起生活，每天早晨匆匆忙忙出门工作、或者找工作，下班后忙忙碌碌做饭伺候老小，生活已然困苦，却还有各种艰辛不断降临。 2.亲情至上的社会关系基础 电影无非是说事、谈情，但屡屡把笔墨落在亲情之上的土耳其电影，无处不体现“家庭、血缘”之于个体的重要性。没有什么比家庭成员之间的血族羁绊更为普通、但更值得颂扬的了。在众多土耳其电影中，始终都可以看到“一家子”的场面，无论是在野外吹着春风席地而坐的一家，或不完整、琐碎、但依然充满爱的女人之家，背井离乡重回故土寻找盲母的游子之家，以及貌合神离，各怀心事的夫妻、兄妹之家，通过各种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铺陈，展现出伊斯兰民族的仁爱观——“伊斯兰教强调仁慈之爱，认为人的生命价值就在于对他人的慈爱。著名的伦理哲学家伊本·米斯凯韦认为，构成个体与个体之间友谊的原因，不是个体的抑制和克服，而是个体间彼此爱的付出。真主的仁慈要求任何一个人都要对他人公正、宽厚、慈爱、怜悯。”③正是难以割合的亲情之爱，才催生出有关成长、奋斗、悔恨、绝望的各种故事。 由Ismail Gunes导演的《火起之处》(Atesin Dustugu Yer)讲述了一个让人纠心的亲情故事。生长在农村的16岁少女Ayse有着花季美貌，有一日得病晕倒在家，被心急如焚的父母送往城里的医院，医生在抢救她的过程中意外发现她已有身孕。保守的农村家庭无法接受这一现实，于是“救女儿”逆转成一个“杀女儿”的计划。父亲决定带Ayse去旅行，准备在路上亲手了结她的生命。看上去，这个故事开端之后，接着会是一部“公路片”，像我们熟悉的模式一样来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但土耳其的电影风格不会是想象中的那样，他们更注重心灵的交流，外化的冲突较少发生。因此这一路上翻山越岭，沿途从秋叶满地到白雪皑皑，父亲和女儿之间，在极少数的言语沟通之间，彼此的亲情之爱加深了，父亲的“杀女计划”遭遇到了千重内心折磨。 3.诗意的镜头语言与追求色彩功能的美学特征 锡兰无疑是土耳其电影人中的“诗人导演”，他的作品中总是充满了各种描绘大自然的“空镜”，即便是《小镇》这样的黑白片，依然能从光影斑驳中找到穿越时空的诗意。而事实上，对光影美感的追求，在土耳其艺术片导演作品中普遍存在，通俗点说，“有些画面太美不合得它移开”，即便是语言不通状态下的观影，亦会为那些细腻的光线和构图而深深触动。与此同时，色彩象征的运用也存在于许多影片中，对影片整体基调统一的严格把控，以及对大色块暗喻性的偏好，都体现出整个土耳其电影艺术美学上的特点：细腻、唯美、写实、平和。《冬眠》无论是精致唯美的秋风、雪野、火光，还是锡兰最爱的电影道具——土耳其家庭冬季必备的煤炭暖炉，以及整部影片灵感的来源之一——墙上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第一部小说《涅朵奇卡·涅茨瓦诺娃》的封面画、乃至影片最后通过两位主演吐出的莎士比亚台词，都无不渗透着导演身上厚重的艺术积淀。同样的还有2008年的电影《秋》(Sonbahar)。影片聚焦土耳其东部黑海地区，巧妙运用“大自然的声画符号”作为导引：自由但丑陋的乌鸦，经常不期而至的山间大雨，鲜红色穿梭于山间的小巴，以及那催促生命时日无多的滴答时钟声，每一次的出现看似重复，实则都是将剧情向前推进了一步。值得一提的还有2006年的《杀死影子》，作为一部古装片，影片色彩明艳，充满了浓郁的民族风情。 4.沉默是金，思想如潮 如果集中观看多部土耳其影片，尤其是在没有中文字幕的情况下，也许会立刻陷入一种“极静极噪”的迷惑中，时而是长达十几分钟的无声场景、自然描摹，时而又是半个小时如文学作品诵读般的高密度对话。大多数展现平民生活的电影中，人物对话的比重也较高，让人感觉“土耳其人热情似火，非常乐于交流”。不过艺术电影的手法从来也不是为了表面的形式主义而生，重要的是渗透在密集对话背后的思想，就像《冬眠》一片，长达3小时15分的影片中，前半段并没有明确指出事实上极致简单的人物关系，而是用大段乡间琐事缓慢推进，将所有的人物冲突都集中于后半程，经由一个聚会点燃导火线后，关于个人、夫妻、兄妹、主仆、善恶，甚至人畜之间的矛盾冲突都逐步升级、交织于一体得以爆发，每个有着不同经历的观众，也许都能从主角无尽的“唠叨”中，得到一两句茅塞顿开的箴言，如获至宝。而影片大段大段人物对白背后所包含的关于宗教社会、人生、哲学、爱情的理论，值得细细品味，反复咀嚼，只有这样才能了解土耳其人沉默背后的金，唠叨反面的内心世界。 民族文化是一门艰深的学问，电影则是一面镜子，试图将接近真实的影像呈现在世人面前。读一遍土耳其电影的发展历程，则深深为政府对于国产影片的高度重视和长期扶持所感动。正如土耳其官方所言，深耕必将收获，土耳其电影从落后到奋起直追，从默默无闻到引起越来越多的世界关注，国家对文化事业的发展推动力是关键性的作用。100年不长，正如这个国家依然在朝向中等发达之路迈进的脚步一样，土耳其的电影，也会在下一个庆祝日到来之际，继续收获更多凝结着热情、自信、耐性和智慧的果实。 注释： ①来自百度百科“土耳其电影”词条。http://baike.baidu.com/link?url=A-OqkE05QC8AAwY12ZJ7XHl2npKkKCl1XHf1OduqoZxiZay6rMsgXro3g7vXRUJ3tV1yOwXUkm7pv9lsSPmjm. ②部分内容来自百度百科“土耳其电影”词条。http://baike.baidu.com/link?url=A-OqkE05QC8AAwY12ZJ7XHl2npKkKCl1XHf1OduqoZxiZay6rMsgXro3g7vXRUJ3tv1yOwXUkm7pv9lsSPmjm. ③黄立峰.伊斯兰仁爱观探析[J].西北民族研究，20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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