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语词典的动态和被动结构研究_突厥论文

《突厥语词典》语言被动态及其被动结构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语词论文,突厥论文,语言论文,结构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在突厥语族语言的句法结构中,动词处于核心位置。被动结构是突厥语族语言句法结构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被动结构又与动词的被动态有着直接的蕴涵关系,也就是说,被动结构以动词被动态的存在为前提。本文拟讨论11世纪我国著名突厥语文学家麻赫穆德·喀什噶里《突厥语词典》语言动词被动态的来源及其被动结构问题。

一 被动态形态标记的类型及其来源

被动态是突厥语族语言动词态范畴的重要语法形式之一。笔者在有关《突厥语词典》语言动词态范畴的专题研究中,曾根据国内外已有研究成果将被动态的形态标记归纳为下列5种类型:。(注:参见拙作《〈突厥语词典〉动词态范畴研究》,《新疆大学学报》1999年第4期;《〈突厥语词典〉动词态特殊附加成分研究》,《语言与翻译》1999年第4期。)

在《突厥语词典》语言中,上述5种类型的被动态的使用频率存在很大差别。它们的排列顺序可以表示为:这两种类型的被动态最早见于公元7-9世纪的突厥碑铭文献语言中。(注:А.Н.Кононов,Грамматика языка тюркских рунических памятников Ⅶ—Ⅸ вв.Изд.《Наука》,Л.,1980.c.177-178.)直到今天,它们仍然作为典型的被动态形态标记广泛地分布于现代突厥诸语言中。

关于这两种形态标记的来源问题,突厥语学术界的看法总体上比较一致。在这方面,Б.А.谢列布连尼科夫于20世纪70年代中期对此进行了迄今为止最为全面的探讨。他认为,被动态形态标记-l最初是由名词或形容词构成动词的附加成分。(注:Б.А.Серебренников,К проблеме происхождения аффиксов стрададельного залога-l-,-ul-/-il-,-n-,-un-/-in-в тюркских языках.-СT,1976,No2,c.29-32.)80年代末,这一观点得到前苏联突厥语学术界的认同。(注:Сравнително-историтеская грамматика тюркских языков.Морфология.Изд.《Наука》,М.1988.c.303-309.)此前,学术界也有类似的看法,例如Э.В.谢瓦尔江(注:Э.В.Севортян,Аффиксальное глаголообразование в азербайджанском литературном языке:Опыт сравнительного исследования.М.,1962.c.48.)和Э.И.法孜洛夫(注:Э.И.Фазылов,Категория залога в узбекском языке в сравнительно-историческом освещении.АКД.Ташкент,c.4.)等学者认为-l是由名词构成动词的附加成分,而А.М.谢尔巴克则论述得更加具体。他认为,-l作为被动态的形态标记与动词bol-“成为、是”有直接的渊源关系。例如,yoqal-“丢失、消失”和qutul-“被拯救”不是由及物动词* yoqa-“丧失、失去”和* qutu-“拯救”缀接-l后构成的,而是由名词yoq和qut分别与动词(b)ol-融合而成。(注:А.М.Щербак,Очерки по сравнительной морфологии тюркских языков(глагол).Изд.《Наука》,Л.,1981.c.107-108.)虽然А.М.谢尔巴克没有就此说明具体的演变过程,但我们还是可以将它们分别推导为:* yoq(b)ol->*yoq(b)ol->* yoqol->* yoqal-,* qut(b)ol>* qut(b)ol->* qutol->*qutul-;或者* yoq(b)ol->* yoq ol->* yoqol->* yoqal-,* qut(b)ol->*qut ol->* qutol->* qutul-。

关于被动态形态标记-n、。(注:J.Deny,Grammaire de la langueturque.P.,1921.p.1108.)我们认为这种解释似有商榷的必要。因为无论是在历时还是在共时条件下,语音的异化都要受到分布环境的严格制约,此其一。第二,在古今所有的突厥语中,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辅音l和n作为构词形态标记或构形形态标记在与前列元音和后列元音的配伍中有实质性的差异。据此,我们倾向于将其解释为语音交替现象。在古代突厥文献语言中,这种语音交替现象时有发生。仅以《突厥语词典》为例,如 “我们走吧”;(注:А.Т.КайдаРов,Развитие современного уйгуоского литературного языка.Алма-ата,1969,c.79,302.)乌兹别克语口语:bar-gani(<bar-gali)“希望去”。

的来源目前尚不清楚。从各种古代突厥语文献看,这种被动态形态标记多见于《突厥语词典》中,德国学者C.布洛克曼于上世纪初对此曾有所研究。(注:C.Brockelmann,Mahmud al- Darstellung des türkischen Verbalbaus.-KSz,1918/1919,Ⅹ Ⅷ,S.47-49.)根据我们的观察,在《突厥语词典》语言中,这种形态标记除了缀接于及物动词词干之后构成被动态动词之外,还可以缀接于名词词干之后构成与该名词的意义相关的不及物动词,的形态变体,但没有具体论述它们二者之间的相互关系。(注:C.Brockelmann,Osttürkische Grammatik der islamischenLiteratursprachen Mittelasiens.Leiden,1954.S.201.)А.М.谢尔巴克指出,C.布洛克曼的这一结论是没有根据的。他认为,-siq最初仅仅是动词词干。(注:А.М.Щербак,Очерки по сравнительной морфологии тюркских языков(глагол).Изд.《Наука》,Л.,1981.c.108.)麻赫穆德·喀什噶里在《突厥语词典》中收有动词词条。(注:《中国突厥语族语言词汇集》,民族出版社,1990年,第222-223页。)我们认为,尽管А.М.谢尔巴克的假设具有一定的理据,可以用来表示间接的被动意义。(注:А.Н.Кононов,Грамматика языка тюркских рунических памятников Ⅶ—Ⅸ вв.Изд.《Наука》,Л.,1980.c.181-182.)

有关被动态形态标记-duq的来源问题,Т.科瓦尔斯基的解释为:-duq是由使动态形态标记-t(>-d)和被动态形态标记-q复合构成的。他认为,这种复合形式的被动态形态标记最初普遍地用于表示使动意义,后来转化为被动意义的表示者。他又指出,-duq是的语音变体。(注:T.Kowalski,De la nature du causatif et du passif et du passifdans les langues turques.-RO,1949,Ⅹ Ⅴ(1939-1940),p.431.)但是,从突厥语的语音演变规律看,将-d(~-t)与-s联系起来,并认为-d(~-t)是-s的语音变体似乎不能令人信服。除《突厥语词典》语言外,反映佛教内容的另一部古代文献《金光明经》(注:Suvar (Сутра“Золотой блеск”).Текст уйгурской редакции изд,В.В.Радловым и С.Е.Маловым.Bibliotheca Buddhica,Ⅹ Ⅶ,вып.Ⅰ—Ⅷ,СП6.,1913-1917.)中也有与-duq相同的被动态形态标记-tuq。 (409 15)“在彼国,将不再出现被军队威胁的恐惧和惨状”。此外,《突厥语词典》语言中也有类似的使动态和被动态复合后表示被动态意义的形态标记,,我们的看法是,尽管它们具有相同的构成方式,但却是来源不同的两个被动态形态标记,其差别主要表现于-d(~-t)和-s的不同。但是,我们的分析又面临这样一个难题,即对-s的来源问题无法进行合理的解释,因为所有的古今突厥语没有为我们提供可资分析的任何材料。看来,这一问题还有待于深入研究。

与古今所有突厥语相同,在《突厥语词典》语言中,上述5种类型的被动态形态标记通常缀接于及物动词词干之后构成具有被动态意义的不及物动词。关于被动态所表示的语义特征的序列等级,А.М.谢尔巴克的看法是:中被动态(медиопассив)>中动态>原有的被动态>无人称被动态;(注:А.М.Щербак,Очерки по сравнительной морфологии тюркских языков(глагол).Изд.《Наука》,Л.,1981.c.109.)Э.В.谢瓦尔江则排列为:中动态>原有的被动态>无人称被动态。(注:Э.В.Севортян,Аффиксальное глаголообразование в азербайджанском литературном языке:Опыт сравнительного исследования.М.,1962.c.50.)

二 被动结构的主要类型

被动态动词进入句法结构后,要求句中的主要成分与之匹配,以构成句子的被动结构并表达相对完整的意义。从结构类型看,这仅仅是被动结构中最基本的类型;如果要进一步分析被动结构在句子中所有的分布环境,那么我们可以将《突厥语词典》语言单句的被动结构描写为以下主要类型(为便于表达,我们采用以下符号表示各种相关成分——N=名词,V=动词,NP=修饰性名词短语,{N(-G)P}=从属性名词短语,Post=后置词;-Nom=主格,-G=属格,-D=与格,-A=从格,-L=位格,-I=工具格;-Pass=被动态):

1.N(-Nom)-V(-Pass) 例如:

(注:需要指出,俄文版《古代突厥语词典》在sikil-的词条下明确标明该词为被动态形式,但在对该句进行俄译时又处理为женщина имела связь с мужчиной.“女人与男人同居了”。我们认为,这种处理方法没有反映出该词的被动态语义特征。参见Древнетюркский словарь(ДТС).Изд.《Наука》,Л.,1969.c.499.)(2-175)女人被奸污了。

女人

性交(被动态)(过去时)

以上17种类型基本可以涵盖《突厥语词典》语言单句中所有的被动结构。从一个相对完整的句子对基本信息的要求看,如上所述,N(-Nom)-V(-Pass)、V(-Pass)-N(-Nom)(注:从学术界公认的突厥语族语言属于典型的OV型语言看,V(-Pass)-N(-Nom)类型是N(-Nom)-V(-Pass)的变式;而{N(-G)P}(-Nom)-V(-Pass)类型中的{N(-G)P}(-Nom)又是N(-Nom)的扩展形式。)类型的被动结构完全能够满足这一点。因此,我们说这是《突厥语词典》语言所有被动结构中的一种最基本的类型,而其余14种均为N(-Nom)-V(-Pass)的扩展类型。另一方面,从扩展后的14种被动结构类型看,每种类型中都包含有除N(-Nom)以外的相应的格标记,(注:需要指出,我们这里所说的格标记包括两种类型:一种是黏着型的格标记,如-Nom“主格”、-G“属格”、-D“与格”、-L“位格”、-A“从格”、-I“工具格”等;另一种是分析型的格标记,如后置词 “上面、向上”等。在《突厥语词典》语言中,后置词 “上面、向上”要求其前的名词必须以主格的形式出现。国内外突厥语学术界一般认为,后置词具有名词格的语义功能。)正是这种与被动态动词相匹配的格标记之间的差异导致了不同类型的被动结构之间的语义差异,而这种差异从本质上反映了动词与名词之间的句法关系。因此,从这一点出发,我们又可以根据格标记的不同将这14种被动态结构归纳为以下几个大类型:1.N(-Nom)-N(-D)-V(-Pass),如第4种为基本类型,第5-9种为扩展或变体类型;2.N(-Nom)-N(-A)-V(-Pass),如第10种为基本类型,第11-13种为变体类型;3.N(-Nom)-N(-L)-V(-Pass),如第14种类型;4.N(-Nom)-N(-Nom)-Post-V(-Pass),如第15种为基本类型,第16种为变体类型;5.{N(-G)P}(-Nom)-N(-I)-V(-Pass),如第17种类型。

力提甫·托乎提从句法—语义功能的角度对维吾尔语的动词进行分类时指出,表示名词与动词之间句法关系的格标记出现的频率并不相等,它们之间有等级的差别,并认为格标记之间的等级是由动词论元的强弱决定的。据此,他将名词格标记的等级序列排列为:主格>宾格>向格(与格)>方位格(位格)>从格>工具格。(注:力提甫·托乎提:《维吾尔语动词的分类——试谈动词的句法—语义功能》,《民族教育研究》1999年增刊——《动词研究专辑》(中国民族语言论丛)(3)。)限于讨论的范围,我们这里不涉及动词的论元问题。从我们归纳的上述5种表示被动态动词与名词之间句法关系的格标记出现的频率看,结果与力提甫·托乎提的分析又稍有不同,即主格>与格(向格)>从格>位格(方位格)>工具格()。需要说明的是,我们这里没有列入宾格,因为及物动词词干缀接被动态构形标记转换为不及物动词后,原有的及物动词与名词之间的句法关系也随之发生变化,即原有的形式上的宾格转换为被动结构的形式上的主格,亦即宾格不能出现于被动结构中。但是,被动结构中的主格与及物动词和名词构成的句法关系中的主格有着本质的区别,因为转换前和转换后的主格标记在不同的句法关系中表示不同的语义功能。

三 被动结构中的施事标记

Э.Р.捷尼舍夫论述被动态动词与被动结构之间的相互关系时指出,“被动态表示由逻辑客体‘产生着的’那种动作。在被动态里逻辑范畴与语法范畴不相一致。逻辑主语取得语法上的客体形式(即补语的),而逻辑客体则变为语法上的主体(即主语)”。(注:艾·捷尼舍夫:《土耳其语语法》,科学出版社,1959年,第65页。)但是,在7-9世纪的突厥碑铭文献语言中,被动态动词进入句法结构后构成的被动结构中不出现逻辑主语,即不出现施事标记。因此,学术界一般将这种类型的被动结构称为无逻辑主语句。(注:Сравнително-историтеская грамматика тюркских языков.Морфология.Изд.《Наука》,М.,1988.c.307.)例如:

(注:Надпись Тоньюкука.С.Е.Малов,Памятники древнетюркской письменности.Изд.академии наук СССР.М.-Л.,1951.)(过去时)

突厥

人民

桃花石(位格)分离(被动态)

突厥人民被从桃花石(注:“桃花石”:7-14世纪西域诸民族对中国或汉人的称呼。——引者注)分离出去了。

(注:Енисейские памятники.С.Е.Малов,Памятники древнетюркской письменности.Изд.академии наук СССР.М.—Л.,1951.)(一单领属)

二十

岁(位格)拿(被动态)(过去时形动)

我15岁时被送(往桃花石接受教育)了。

然而,到了11世纪,作为逻辑主语的施事标记开始出现于《突厥语词典》语言的被动结构中。截止目前,关于被动结构中施事标记出现的动因,突厥语学术界没有明确的说法。我们估计,这可能与突厥语句法结构精密化和完善化的历史发展进程有关。

本文第二部分将《突厥语词典》语言中的17种被动结构类型划分为5大类型。我们采用这种分类方法的理据基于突厥语是一种形态非常发达的语言这一事实。在这种类型的语言中,语法关系的基本标记不是词序而是形态,换句话说,词序的变化并不影响语法关系或语义角色的分布。(注:伯纳德·科姆里:《语言共性和语言类型》,沈家煊译,华夏出版社,1989年,第91页。)从这5大类型中可以看出,N(-Nom)-N(-D)-V(-Pass)类型的被动结构中含有与格标记-D(-GA);N(-Nom)-N(-A)-V(-Pass)类型的被动结构中含有从格标记-A(-DIN);N(-Nom)-N(-L)-V(-Pass)的被动结构中含有位格标记-L(-DA);N(-Nom)-N(-Nom)-Post-V(-Pass)类型的被动结构中含有后置词标记Post(,即分析型格标记);{N(-G)P}(-Nom)-N(-I)-V(-Pass)类型的被动结构中含有工具格标记-I(-UN)。下面,我们就这5种格标记是否可以作为被动结构中的施事标记问题进行具体分析,并与由及物动词(注:需要指出,我们这里所说的及物动词指的是具有主动态性质的及物动词,而非使动态及物动词。)和名词构成的主动结构进行比较。

1.N(-Nom)-N(-D)-V(-Pass)类型。例如:

从引例中可以看出,例(1)、(2)和例(3)、(4)的与格标记具有不同的语义功能。前两例中的与格标记仅仅表示行为动作的趋向,这是古今突厥语名词与格标记所具有的典型的语义特征,因此我们又可以称其为趋向标记;而例(3)、(4)中的与格标记尽管在语法形式上伴随有趋向功能,但其真正的语义功能则在于导引出被动结构中的施事者,因此我们可以称其为被动结构中的施事标记。为节省篇幅,我们可以直接引用一组相关的例子来取代将这种类型的被动结构转换为主动结构的全部操作过程。例如:

由此可见,在转换后的主动结构里,原被动结构中具有不同语义功能的与格标记同样扮演了不同的语义角色,即原被动结构例(1)、(2)中具有趋向语义功能的与格标记经过转换分别变为具有受事语义功能的宾格标记和为施事者所利用的工具格标记;而原被动结构例(3)、(4)中具有施事语义功能的与格标记全部转换为具有施事语义功能的主格标记。

另一方面,从上述举例中还可以发现,无论是被动结构中具有施事语义功能的与格标记还是转换后的主动结构中具有施事语义功能的主格标记,在生命度方面没有表现出任何差异。

2.N(-Nom)-N(-A)-V(-Pass)类型 例如:

上述4例中,例(1)、(2)和(3)、(4)的从格标记具有不同的语义功能。例(1)、(2)中的从格标记表示行为动作涉及的对象,这是古今突厥语名词从格标记所具有的典型的语义特征,因此我们又可以将其称为起始标记;而例(3)、(4)中的从格标记尽管在语法形式上伴随有起始功能,但其真正的语义功能则在于导引出被动结构中的施事者,因此我们可以称其为施事标记。它们之间的这种差别同样可以用转换的方法显示出来。例如:

(注:需要说明,《突厥语词典》里没有例(3)、(4)中用来比较的句子。这是我们对前述(3)、(4)两例被动结构的转换。毫无疑问,这种转换符合突厥语的语法规则。)污物把衣服腐蚀烂了。

从上述两例可以看出,在这种类型的被动结构中,位格标记的语义功能在于表示行为动作发生的地点和所处的位置。有学者指出,“从理论上讲,任何一个事件都发生在一定的时间和空间内。因此带方位格(位格)的名词应该是任何一个动词的地点论元。”(注:力提甫·托乎提:《维吾尔语动词的分类——试谈动词的句法—语义功能》。)据此可知,这种被动结构中的位格标记是不可能作为施事标记的。在《突厥语词典》语言中,除被动结构外,位格标记还可以出现在主动结构和使动结构以及存现结构中,但无论分布于何种结构,其语义功能都是相同的。

这是一种典型的无逻辑主语被动结构。在这种被动结构中,由于后置词 “之上、向上”表示一种比较抽象的趋向意义,具有与格标记的语义功能,所以其前的名词 “事情”和人称代词a(<ol)“他”在这种结构中不能发出动作。

在《突厥语词典》语言中,我们还可以在其他结构中发现具有与格标记语义功能的的例子,如:

工具格标记-un出现于被动结构中,我们在《突厥语词典》语言中仅发现上述一例。但是,该例中的-un并没有扮演工具格的语义角色,而是扮演了比拟格 “像……一样”的语义角色。例如:

可见,替换后句子的语义信息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与此同时,在这种类型的被动结构中,工具格标记并不是一种施事标记,而是受事者(sü -si“敌军”)的参照标记。在《突厥语词典》语言中,真正扮演工具格语义角色的标记-IN绝大部分都出现于主动结构中。例如:

用舌头打的结子用牙齿解不开。(解铃还须系铃人)

从以上分析中可知,在分布于《突厥语词典》语言被动结构的与格-D(-GA)、从格-A(-DIN)、位格-L(-DA)、后置词Post()和工具格-I(-UN)这5种格标记中,仅有与格标记-D(-GA)和从格标记-A(-DIN)可以扮演施事标记的语义角色。

四 施事标记的发展

7-9世纪的突厥语碑铭文献中,与格-D(-GA)和从格-A(-DIN)这两种格标记尚未获得被动结构中施事标记的语义功能,这一点上述已有所涉及。因此,这两种格标记获得被动结构中施事标记语义功能的时间上限不会早于公元11世纪,即麻赫穆德·喀什噶里的《突厥语词典》语言时期。此后,随着突厥语族语言的逐步分化并发展为乌古斯、克普恰克和葛逻禄3个语组,与格-D(-GA)和从格-A(-DIN)作为被动结构中的施事标记在各个时期的文献语言和现代诸语言中也获得了不同的发展特点。

在12-13世纪的中亚突厥语文献语言《古兰经注释》(注:А.К.Боровков,Лексика среднеазиатского тефсира Ⅻ—Ⅹ Ⅲ вв.Изд.Восточной литературы.М.,1963.)中,我们可以观察到与格-D(-GA)和从格-A(-DIN)在被动结构中扮演施事标记语义角色的例子。如:

这令人倒霉的饥荒要被我们消除。

上述4例中,前两个的施事标记为与格-D(-GA);后两个为从格-A(-DIN)。在转换后的主动结构中,被动结构中的具有施事标记语义功能的与格-D(-GA)和从格-A(-DIN)转换为具有施事标记语义功能的主格形式(-Nom)。试比较:

我们将消灭这倒霉的饥荒。

14世纪初的克普恰克文献《库曼语汇编》中也有-A(-DIN)作施事标记的例子。如:

(注:Codex Cumanicus.Cod.Marc.Lat.DXLIX in Faksimile herausgegeben miteiner Einleitung von K.Grnbech.Copenhague,1936.62 r2.阿力肯·阿吾哈力:《克普恰克及其文献〈库曼语汇编〉》,《突厥语言与文化研究》第二辑,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7年。据阿力肯·阿吾哈力介绍,《库曼语汇编》“手稿今保存在意大利威尼斯圣马可教堂图书馆中。外表包有油皮(属18世纪)。原文只有一件,共82叶(164面)。原件第一页写有‘1303年7月11日’字样。据推测,这个日期应该是原文各篇汇集成册的日子。那么文献当在13世纪后半叶始编,14世纪初完稿。”)早就被圣人说过。

以前

然而

(被动态)

(过去时)

圣人

(从格)

这表明,直至14世纪初,《突厥语词典》语言被动结构中的与格-D(-GA)和从格-A(-DIN)作为施事标记的语义功能得到某种程度的延续。但是,在此后的察合台文献语言时期,被动结构中的施事标记却发生了新的变化。据А.М.谢尔巴克研究,这一时期文献语言的被动结构中又出现了一种新的施事标记。(注:А.М.Щербак,Грамматический очерк языка тюркских текстов Ⅹ—Ⅹ Ⅲ вв.из восточного туркестана.Изд.Академии наук СССР.М.—Л.,1961.c.167.)显然,这是由带有人称从属附加成分的名词 “方面、方向”和从格-dan构成的复合式的后置结构。但是,我们可以发现,这种复合式的后置结构中仍然包括有原有的施事标记-A(-DIN)。尽管А.М.谢尔巴克没有提供这方面的具体例证,但我们认为他的推断无疑是能够成立的,其理由是:词源学方面的研究表明,这一后置结构中的名词taraf是源于阿拉伯语的借词;(注:参见《乌兹别克语详解词典》Ⅱ,乌兹别克文版,《俄语》出版社,莫斯科,1981年,第123页。)从taraf一词进入突厥语的时间看,其上限不会早于14世纪,因为有关13世纪以前的突厥语词源学词典中并未收入该词。(注:Древнетюркский словарь(ДТС).Изд.《Hаука》,Л.,1969.G.Clauson,An etymological dictionary of pre-thirteenth-century Turkish.L.,1972.)此外,这一时期文献语言的被动结构中还出现了用以表示具有非生命意义的施事标记。直到今天,这两种施事标记仍在现代突厥诸语言中有着不同程度的分布,如广泛分布于乌古斯、克普恰克和葛逻禄3个语组的阿塞拜疆语、巴什基尔语、哈萨克语、卡拉卡尔帕克语、吉尔吉斯语、鞑靼语、土耳其语、土库曼语、乌兹别克语、维吾尔语等语言中。(注:А.М.Щербак,Очерки по сравнительной морфологии тюркских языков(глагол).Изд.《Наука》,Л.,1981.c.106.)例如,巴什基尔语:prikazkomandir tarafunan birelde.(注:Грамматика современного башкирского литературного языка(ГСБЛЯ).М.,1981.)“命令被指挥员下达了”;鞑靼语:1928 yulda VCSPS prezidiumutarafunnan hezmet geroy iseme birelde.(注:该例转引自Сравнително-историтеская грамматика тюркских языков.Морфология.Изд.《Наука》,М.,1988.c.308.)“1928年,Г.伊布拉黑莫夫被全俄工会中央理事会主席团授予劳动英雄称号”;土耳其语:(注:埃·捷尼舍夫:《土耳其语语法》,科学出版社,1959年,第65页。)“许可证被校长给了”;柯尔克孜语:(注:胡振华:《柯尔克孜语简志》,民族出版社,1986年,第76页。)“任务被我们完成了”;卡拉卡尔帕克语:(注:Н.А.Баскаков,Каракалпакский язык.Т.Ⅱ.Фонетика и морфология.М.,1952.c.348.)“被哥伦布发现的美洲”;乌兹别克语:stugent tarafidan yezilgan hat.(注:А.Н.Кононов,Грамматика современного узбекского литературного языка.Изд.,академии наука СССР.М.—Л.,1960.c.193.)“被学生写的信”;维吾尔语:(注:力提甫·托乎提:《维吾尔语动词的分类——试谈动词的句法—语义功能》,《民族教育研究》1999年增刊——《动词研究专辑》(中国民族语言论丛)(3)。)“农民起义被反动派镇压了”。

(注:Грамматика современного башкирского литературного языка(ГСБЛЯ).М.,1981.)“邮件被飞机运来了”;鞑靼语:(注:该例转引自Сравнително—историтеская грамматика тюркских языков.Морфология.Изд.《Наука》,М.,1988.c.308.)“信里阿里吾拉用手写的”;卡拉卡尔帕克语:(注:Н.А.Баскаков,Каракалпакский язык.Т.Ⅱ.Фонетика и морфология.М.,1952.c.348.)“污垢被用水洗掉了”;乌兹别克语:(注:А.Н.Кононов,Грамматика современного узбекского литературного языка.Изд.,академии наука СССР.М.—Л.,1960.c.302.)“大幕是用鲜红的丝绸布装饰而成的”;土耳其语:(注:А.Н.Кононов,Грамматика современного турецкого литературного языка.Изд.,академии наука СССР.М.—Л.,1956.c.315.)“(信)被用笔写了”。

关于作为被动结构中的施事标记问题,有学者指出:无逻辑主语被动态在所有的古今突厥语中获得了非常广泛而稳定发展。与此同时,在“土尔克人”(тюрки)大量的具有古代书面传统性质的突厥文学语言的影响下,它在历史发展进程中又获得了具有书面风格形式的三项被动结构:伴随有后置词tarafunan(如果主体是有生命意义的名词)的带属格的主体(用人称代词来表示)或带主格的主体(用名词来表示);伴随有后置词bilen(如果主体是无生命意义的名词)的带主格的主体(用名词来表示)。对此,他们认为,突厥语的这些被动结构显然是在伊朗语的影响下产生的。迄今为止,这些被动结构还有一些生搬硬套的痕迹,而有时更表现为凭空臆造。可以确信,由于这种原因,这些被动结构在全民语言中并没有得到广泛使用,它们只是在某种程度上主要被用于带有仿译特点的书面语中……。无论如何,它们的形成是非常晚的,并且是被动态不常使用的变体形式,但同时又是高度语法化了的形式,即不涉及动词词汇意义的形式。(注:Сравнително-историтеская грамматика тюркских языков.Морфология.Изд.《Наука》,М.,1988.c.307-308.)

需要指出,尽管11世纪突厥语被动结构中的施事标记-D(-GA)和-A(-DIN)已为现代突厥诸语言中的 “撞到车上”,(注:引例见《维汉词典》,新疆大学中国语文系编,新疆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428页。)(注:引例见:赵相如、朱志宁:《维吾尔语简志》,民族出版社,1985年,第81页。)“袷袢挂在桩子上了”;哈萨克语: “许多小伙子被叶尔克江战胜了”;(注:引例见Современный казакский язык.Изд.,академии наук казахской ССР.Алма-ата-1962.c.303.)柯尔克孜语: “任务被我们完成了”(注:引例见胡振华:《柯尔克孜语简志》,民族出版社,1986年,第76页。)等。

综上所述,本文的结论为:古代突厥语被动结构中的施事标记-D(-GA)和-A(-DIN)是一种后起的重要语法现象,最早见于公元11世纪的《突厥语词典》中;14世纪以后,-D(-GA)和-A(-DIN)逐渐为专门的施事标记

通过研究,我们还得到两点重要启示:1.在以往的突厥语研究成果中,有关名词与格(-GA)和从格(-DIN)与被动态动词之间的关系问题尚未引起国内外学术界的注意。我们的研究表明,尽管11世纪突厥语被动结构中的施事标记-D(-GA)和-A(-DIN)反映的是句法结构问题,但这仅仅是一种表面现象,它实质上反映的却是词法或形态问题,迄今为止,这一问题尚未在共时描写和历时比较中得到任何反映。2.在历史类型学的研究中,形态成分的分布及其语义功能问题应该得到充分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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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语词典的动态和被动结构研究_突厥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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