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阳、柴桑、故居、南村地理位置研究_陶渊明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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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柴桑”和“寻阳”的地理位置

欲对陶渊明旧居和移居的南村作出明确的说明,首先得对九江的建置沿革有所了解。

(一)柴桑县和柴桑城

汉高祖六年(前206年),分淮南置豫章郡,领县十八;七曰柴桑,辖境相当于今九江市区(浔阳区、庐山区和庐山风景名胜区)及九江、星子、瑞昌三县地。柴桑既是县的建置,柴桑城也一定是汉建。故清光绪《江西通志》引《一统志》曰:“柴桑故城在德化县西南九十里,汉置。属豫章郡,今楚城驿是其址。”即今地属九江县马回岭乡之马头村。

为什么要以柴桑作为县名呢?因县西南不远处有柴桑山而得名。《山海经》曾曰:“柴桑之山,其上多银,其下多碧,汵石、赭;其木多柳、楮、桑。”郭璞注曰:“山在寻阳柴桑县南,其庐山相连也。”故柴桑山即今面阳、马头、桃花山诸山之总称。值得注意的是,所谓“其上多银”,说明有矿,值得开采;“其下多碧”,说明周围多水;“其木多桑”,说明便于发展手工业;取名柴桑,良有以也。根据现在出土的文物资料,勘定柴桑城址,确实位于今九江县马回岭乡之荆门街,与史书记载相符。此地现在多丘陵,这是沧海桑田之地貌演变,毫不足奇。因为几百年后白居易贬江州司马时,曾写过一首《早发楚城驿》的诗,开头写道:“过雨尘埃灭,沿江路径平”,说明到中唐还有名“江”的水系存在。同时民间还广泛流传三国名将周瑜在此操演水军的故事。应该是事出有因,不能作无稽之谈看。

(二)寻阳县和寻阳城

寻阳县,汉文帝置,因地处寻水之北而得名。三国时,孙权以之属武昌郡;西晋时又划属庐江郡。原县治寻阳城位于湖北之古城(今湖北黄梅县西南)。晋惠帝永兴元年(304年),分庐江之寻阳、武昌之柴桑二县合立寻阳郡,属江州。晋成帝咸和元年,温峤任江州刺史,驻寻阳。二年苏峻反;三年温峤和陶侃诛之;六年温峤将寻阳县治由江北迁治江南柴桑地,但仍领今湖北黄梅及安徽宿松沿江地域,当时长江以南沿江地域仍由柴桑县管辖,故寻阳县仅是治所移于柴桑县离长江不远的一个城市,城名“寻阳”而已。据清同治《九江府志》载:“寻阳城在现治西十五里,鹤问寨其故址也。”城址位于今南浔铁路赛湖铁桥以东,古湓水两岸县市交界处之七里湖滩。南距九江县沙河街九公里,东北距市区龙开河八公里,西北缘距长江六百米。

(三)寻阳县和浔阳县

寻阳和浔阳的辖境有异,不能混同。东晋时,寻阳的“寻”无“氵”,辖境在江北沿江地域,仅县治南移柴桑地,城名寻阳。据《晋书·地理志》云:安帝义熙八年,省寻阳县入柴桑县,寻阳县的建置便没有了,仅仍保留寻阳城的名称。唐武德四年分湓城县置的浔阳县的“浔”有“氵”,辖境属原柴桑县地,与江北无涉。所建的浔阳城,在今九江市浔阳区一带,与寻阳城不发生关系。

(四)湓城县和湓口城

《读史方舆纪要》卷八十五云:梁移江州治湓城。梁太清二年,分柴桑置汝南县。洪亮吉《补梁疆域志》云:“寻阳郡领县三:柴桑汝南上甲,治汝南。”晋何晏在《九江志》卷六十一中云:“湓城,青湓山有井,形如盆,因号湓水。城曰湓城,浦曰湓浦,江州故有湓江。”此处所说的湓城和湓浦应是两个地名,且不在一处。湓城,在东晋时是一座小镇。梁时,本着政治和军事的考虑,将湓城镇从柴桑析出置湓城县,并将州郡治所从柴桑城移治于此。当时北魏孝文帝举兵南下,占据了沔北五郡,流民大量涌入南方,在湓城聚居了很多汝南流民,为着安抚流民和招徕北方士族,便设置侨县来保持北方人原籍以安定人心,于是改湓城县为汝南县,故湓城和汝南异名而同地城,其城址在今瑞昌市的横港镇。近几年通过发掘,出土了很多文物,对论证湓城故址提供了重要的佐证。至隋,改汝南仍为湓城。唐武德四年,在水陆交通极为便利的湓口城,重设浔阳县,湓城仍为江州治所。贞观八年,省湓城县入浔阳县。故不能把湓城和湓口城混为一谈。

湓口,即湓水之入江处,也即何晏在《九江志》中说的“湓浦”。《晋书》谓柴桑有湓口关,即指此,乃六朝戍守重地。故址在今龙开河以西,赛城湖闸口以东,土名官牌夹一带。

(五)柴桑县和寻阳县

晋惠帝永兴元年,分武昌之柴桑,庐江之寻阳二县合立寻阳郡,属江州。寻阳郡只领县二,是辖境最小的郡。为什么要成立这样的郡呢?因为寻阳县领有今湖北黄梅到安徽宿松沿江地域,属庐江郡,而庐江郡又属扬州;柴桑县领有今江南瑞昌到九江(鄱湖口)的沿江地域,属武昌郡,而武昌郡又属江州。此一地带属长江中下游的军事战略要地,如果分属不同州和不同郡则不便于统一指挥,故特别从两郡提出二县成立新郡,属江州。

为什么寻阳县治要从江北迁治到江南柴桑地呢?一是到西晋末,中原乱离,弄得晋王朝在河南洛阳站不住脚;至元帝时,晋室南迁,寻阳是抗击敌人之前方的后方。二是寻阳为一片湖泊沼泽地带,直到蔡山才有山,仍不高不险,感到无险可守,且背临长江,会形成背水作战形势,故温峤决定将寻阳县治移于长江南岸柴桑地的一个城市。因是迁治,故名本城为寻阳城,辖境不变。

永嘉元年(307年),元帝(时为琅玡王)渡江镇建业(今江苏南京),已经发觉沿江两岸辖区不对称,于是改豫章郡之彭泽县来属(包括彭泽、湖口沿江地域),寻阳郡领县三。义熙八年(412年),省寻阳入柴桑,领县二。为什么要省呢?也是出于军事上的需要。再把寻阳郡的辖区进行观察就会发觉,正好是一个长方形的地带,长江从中流过,对于保卫南京所起的作用很大;因而便要精简机构,加强领导,故要省寻阳入柴桑。

关于柴桑城的地理位置,不独水路畅通,水域宽广,且陆路亦驿道四达(唐时此处改为楚城驿),远联交广;同时东倚庐山,南扼鄱湖,北控长江,形势非常险要,素有东门观、西门铺、南门冲、北门桥的传闻,是攻守咸宜的战略要地,远非寻阳城可比。此处正是寻阳郡治所的好地方。《晋书·地理志》说的“柴桑仍为郡”也充分体现了当局的用意。

有的谓寻阳省入柴桑后,柴桑即移治寻阳城,与州郡同治。其不可能移治的理由有二,一是《晋书·地理志》提到“柴桑仍为郡”,即柴桑城仍为寻阳郡的治所。换句话说,寻阳郡的初治即在柴桑城,不然的话,为什么要用“仍”字表意呢?说明已是郡县同治,不用移治。二是柴桑城多方面的条件比寻阳城优越,何移治之有?故持“移治说”的于理难通。

有人又说,柴桑县治既未移于寻阳城,那么陶诗中为什么只提到寻阳而没有提到柴桑呢?根据《晋书·地理志》“柴桑仍为郡”的记载,肯定郡县同理于柴桑城。为什么陶诗中只提寻阳而未提柴桑呢?盖古来有以大代小的表意的修辞格。比如现在九江市与浔阳区同治浔阳城,经过浔阳,总说路过九江,而不说路过浔阳。陶渊明《赠长沙公》说的“经过浔阳”,《答庞参军》说的“过浔阳见赠”,就是称大不称小的表达方式。

通过上述介绍,可以明确:1、柴桑和寻阳各有建置,各有县治,其城池彼此之间不发生关系;2、寻阳县治南迁柴桑地,仅有县治寻阳城,彼此管辖地域未变;3、寻阳县与浔阳县管辖地域不同,不能混淆其概念;4、湓城县和湓口关不能混同,一在湓水头,一在湓水尾,很多辞书记载有误;5、柴桑县治未迁寻阳城。

释“旧居”和“南村”的地理位置

(一)旧居

籍贯是祖居之处。陶渊明曾两次提到旧居。旧居与籍贯有着密切的关系。

陶渊明写过一首《还旧居》的诗,内中提到“阡陌不移旧,邑屋或时非,履历周故居,邻老罕复遗。”可以说明此处是陶渊明的出生地,同时也可以说明他的家在乡村。但还不能指出他的旧居在什么地方。

他在《庚子岁五月中从都还阻风于规林二首》的第一首又提到了“旧居”。“行行循归路,计日望旧居。一欣侍温颜,再喜见友于。……谁言客舟远,近瞻百里馀。延目识南岭,空叹将焉如。”这里明确提出几点:一是由规林到家只有百余里路;二是此处的旧居是母亲和从弟还在住着的旧居,即祖居之处;三是通过“戢枻守穷湖”和“遥目识南岭”,可知道规林坐落在庐山的南面的鄱阳湖边,从此处乘船到达旧居还有一日路程,约百余里路。从周围的地理位置作出判断,以荆林街为适当地点。而荆林街在东晋时属柴桑县管辖地域。可以说,《宋书》说的陶渊明是寻阳柴桑人,即寻阳郡柴桑县人,是正确的。

现存各种不同看法,兹分别进行讨论。

袁行霈在《陶渊明研究》的“考辨”(该书第253页)中说:“《陶侃传》既称其徙家庐江郡之寻阳县,颜《诔》又称‘寻阳陶渊明’,后又曰‘卒于寻阳县之某里’,则可肯定渊明乃寻阳县人。但渊明去世之际,寻阳县已划归柴桑县,仍在寻阳郡下,故沈《传》称陶‘寻阳柴桑人也’。颜《诔》曰‘卒于寻阳县’乃仍旧日之区划。然《陶侃传》既明言徙家寻阳县,渊明出生时寻阳县尚未划归柴桑县,柴桑又不为陶渊明本人及颜《诔》言及,则渊明之籍贯订为江州寻阳郡寻阳县为宜。”

袁说有三点值得提出进行讨论:第一,《陶侃传》虽称其徙家于庐江郡之寻阳县,但寻阳的管辖地域在江北,即今湖北黄梅和安徽宿松沿江地带,与江南无涉;直到成帝咸和中才由温峤将寻阳县治移于江南柴桑地,仍领江北管辖地带,故陶侃徙家寻阳,不能证明陶渊明的籍贯是寻阳县人。第二,义熙八年,寻阳县虽省入柴桑,但寻阳郡的郡治仍在柴桑,属郡县同治,当时交际往来多以郡名称之,故颜《诔》也称寻阳陶渊明。至于说“卒于寻阳县之某里,乃仍旧日之区划”,则不符合史实,因为寻阳县虽于成帝咸和中移县治于柴桑地,而所辖地域仍在江北,陶渊明应是卒于柴桑地,故此应属误书,不能作为信史资料看。第三,“柴桑又不为陶渊明本人及颜《诔》言及”,也作出说明。盖“古者方牧之守不逾限”,陶渊明曾写有《和刘柴桑》、《酬刘柴桑》和《酬丁柴桑》三诗,尤其丁柴桑与陶渊明接触频繁,非常相契。陶渊明不是柴桑人,能出现这种局面吗?如果说陶渊明是寻阳县人,怎么从来没有与寻阳令有过从,而偏与柴桑令有过从呢?这就是说,陶渊明表态了,自己是柴桑人。袁先生说陶是寻阳县人,犹嫌论证不足。

邓安生承认陶渊明是寻阳柴桑人,但其故里应在今九江市西南,曾提出三点理由予以证明。一是说“为了弄清陶渊明的真实故里,有必要先考证一下陶侃的里居所在地,因渊明是他的曾孙”。经过考证说,“陶侃的里居当在今九江市西的白鹤乡。”邓先生不了解寻阳县的管辖地域不在江南而在江北,又只取有关陶侃的传说和故事作依据,便订在今九江市西的白鹤乡,对弄清陶渊明的真实故里起不了什么作用。二是举《辛丑岁七月赴假还江陵夜行涂口》诗,证明故里离长江不会太远。邓先生说:“临流别友生一句,点出了与亲友告别的地点是在长江边。”殊不知这是涂口的长江边,怎么能证明陶渊明的故里离九江的长江不会太远呢?这又是无的放矢,不起作用。三是举陶诗证明故里有湖有川,就它的地理位置和环境特点来看,故里显然不在柴桑山附近而在今九江市西南。邓先生认为柴桑山是山恋起伏的地带,不会有湖有川。殊不知《山海经》早就有“柴桑之山,其下多碧”的记载;过了几百年,白居易经过此地时,写了《早发楚城驿》的诗,开头就说:“过雨尘埃灭,沿江路径平”,可见此处仍有名“江”的水系在;此地还广为流传三国周瑜在此操演水军的故事。彼一时也,此一时也,沧海桑田之说,能无信乎!故以现在的环境特点去否定过去的环境特点,也未为知言。邓先生提出陶渊明的故里在今九江市西南之说,仍未举出有力的论证。再说,陶诗中还经常提到山,诸如“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种豆南山下”,“悠然见南山”,“延目识南岭”,“遥岭耸逸峰”,“久去山泽游”,“山涧清且浅”,“郁郁荒山里,猿声闲且哀”,这都不是九江市西南二十里地的环境特点,相反,柴桑山周围才具有这些环境特点,柴桑山有山有水有园林。故里为什么不能在柴桑山周围出现呢?

逯钦立的《陶渊明集》在注《还旧居》一诗时,对“阡陌不移旧,邑屋或时非”二句作了注:“阡陌:东西街道;邑屋:城市房屋。”又在《止酒》中将“居止次城邑,逍遥自闲止”二句注作:“次城邑:居在城市”;“闲:闲静”;“止:语助词”;“合而译之,即渊明的旧居本在城市,他还喜欢住在城市,过着一种闲静自在,以乐晚年的生活。”这是误注。盖“阡陌”历来都解作田间道路;南北曰阡,东西曰陌。即是说,农村的自然地貌没有什么改变。“邑”有多义,其中之一是表示区域单位的专用名词。《周礼·地官小司徒》载:“九夫为井,四井为邑。邑,方二里。”邑,又为庶民编制单位。《管子·小匡》:“五家为轨,轨有长;六轨为邑,邑有司。”故“邑”指自然村落;“邑屋”也就是村里的房屋。《汉书·郭解传》:“居邑屋不见敬,是吾德不修也,彼何罪!”所以“邑屋”是指农村的房屋,而不是指城市的房屋。因此,“旧居”是在农村,而不能说在城市。

关于“居止次城邑”的注释应重新考虑。“居止”不是一个词,是一名一动的两个词。“止”:不喜欢。“居止次城邑”,即居住的地方不喜欢靠近城邑。陶渊明确实不愿居住城市。诸如“野外罕人事,穷巷寡轮鞅”;“时夏墟曲中,披草共来往”;“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等诗句,不就能说明不独不愿居住城市,就是靠近城市居住也不乐意,故不能以此去旁证旧居在城市。

逯钦立为着证明陶渊明的旧居是在今九江市西南二十里的“柴桑”城,引了三条史料。一是根据唐李吉甫《元和郡县志》江州寻阳县条,其中仅说“江州治所或理湓城,或理寻阳,或理半洲,并在湓城附近”,并未提到柴桑。逯竟然说,“可见柴桑湓城为相近之二处”。把寻阳等同柴桑,思考甚欠周密。二是引了宋陈舜俞的《庐山记》说:“江州本在大江之北,浔水之阳,因名寻阳”。这里把寻阳书成江州,引文本身就是一误;《记》中又说:“咸和九年,刺史温峤始自江北移于湓城之南。”迁治是寻阳县,不是江州,这是引文的二误;也与柴桑城无涉,怎么能据此证明柴桑在湓城之南?三是引《元和郡县志》云:“柴桑故城在县西南二十里。”这是志书有误。盖现在已根据出土资料证实,柴桑城旧址在现九江县马回岭乡之马头村,《志》中说的“柴桑故城”应是“寻阳故城”。逯先生的失误是错把寻阳城当成了柴桑城,当然不能证明陶渊明的旧居在离现九江市西南二十里的“柴桑城”。

对上述三说作了辨正后,我更认为,以陶诗作为第一手资料进行探讨,如无牴牾之处,最为得体。比如诗中说的“生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旧居必与山为邻,而柴桑山与焉。且“柴桑之山,其下多碧”,又知道此地水系纵横,有湖有川自属可能。对《游斜川》和《丙辰岁八月中于下潠田舍获》的诗句,也都可得到圆满的回答。陶渊明的旧居在荆门街,属柴桑县。

(二)南村

“南村”是陶渊明《移居》诗中提出的地名,究竟在什么地方?研陶者都异口同声地说,“在寻阳负郭”。理由是陶渊明在与殷晋安、庞参军、长沙公的诗中,多次提到“寻阳”。三史一传中又提出了与颜延之在寻阳两次相处的情景。如果南村不在寻阳负郭,似乎就不能作出满意的说明。但从陶诗中去了解陶的行藏时,总觉得陶渊明到四十七岁还作出了移居到寻阳负郭的决定,是一种异乎寻常的心理变态的表现。于是反复读其诗文及三史一传的记述,发现这样去理解南村的地理位置是不明智的。

陶渊明在选择居住的地方时,经常注意两个条件:一是有山有水,是山明水秀的地方;一是不喜欢靠近城市而愿居住在人心敦厚,民风纯朴的农村。他为什么如此呢?这与他的学养分不开。他是‘游好在六经“的知识分子,是强调“朝与仁义生,夕死复何求”的一个人。孔子又提倡“仁者乐山,知者乐水”,应该在乎山水之间也。读他的《游斜川》、《归去来兮辞》和“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陵岭耸逸峰,遥瞻皆奇绝”等诗句,就知道他的情有所钟,性有所悟处。

他对几次居处的描写,也充分显示了这种环境特色。南村是最后一次移居的所在,就会表现得更加慎重。其实,作者也在诗中明确地交待过:一是“闻多素心人,乐与数晨夕”;一是“春秋多佳日,登高赋新诗”。可以说,寻阳负郭不具备这些条件。有的人误解了“素心人”和“奇文共欣赏”的内涵,认为陶渊明要移居到寻阳负郭,主要是便于与殷晋安、颜延之等人的过从,这是天大的误会。盖陶渊明自称是“幽居士”,又曰“乐是幽居”,颜延之也称陶是“南岳之幽居者”。同时“已绝州郡觐谒,所至唯至庐山及田舍而已”。那他为什么要把居处移向城郊呢?于理难通。何况与殷晋安颜延之等相识,又在移居南村之后!

南村既然不在寻阳负郭,那又在何处呢?据《星子县志》介绍:“南村位于现星子县的温泉乡。该乡现在仍有姓陶的村落,名叫陶村”。此地离旧居荆林街只有二十多里路,与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也不太远,而且都在柴桑境地。或许有人要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回旧居呢?我认为,他的旧居破坏得太厉害了。《还旧居》云:“履历周故居,邻老罕复遗;步步寻往迹,有处特依依。”《悲从弟仲德》中说,“衔哀过旧宅,悲泪应心零。”“双位委空馆,朝夕无哭声。”《祭从弟敬远文》文中说,“庭树如故,斋宇廓然。”这种触目惊心,惨不忍睹的旧居,还能回去吗?移居南村,即可以“取足蔽床席”,又还有“乐与数晨夕”的“素心人”,当然就在南村安家了。

星子温泉乡的南村,也符合陶诗所言。第一,与几次居处的环境特点相类似;第二,《晋书》有这样一段记载:弘每令人候之,密知当往庐山,乃遣其故人庞通之等赍酒,先于半道要之。潜既遇酒,便引酌野亭,欣然忘进。弘乃出与相见。弘要之还州,问其所乘?答云:素有脚疾,向乘篮舆,亦足自反,乃使一门生二儿举之至州。“如果南村在寻阳负郭,还州即是还家,何须说“亦足自反”呢?说明南村的地理位置不靠近城市,不在寻阳负郭。

寻阳城距星子温泉乡的南村很远,有近百里路程,那陶渊明怎能与居于寻阳的人士时相过从呢?现再从两方面作出说明。

1、寻阳不指寻阳城是指柴桑城

《晋书·地理志》云:“义熙八年,寻阳县省入柴桑县,柴桑仍为郡。”即是说,寻阳郡的郡治仍在柴桑城,仍是郡县同治。而柴桑城则在今九江县马回岭乡之马头村。至于江州的治所凡数易地。此时也理于柴桑城,也即是州郡是同理于柴桑城。因一贯是郡县同治(寻阳郡成立开始),于是多以郡名呼之,而柴桑之名遂掩。陶诗中出现的寻阳,实际是称的郡名而不是地名。后来研陶者不察,便以地名寻阳城目之,于是就将城的地理位置作了变动,而移于今九江市之西南。

2、接触陶渊明的名士大多是主动造访

过去总把陶渊明的《移居》,看作是陶渊明为着便于同居在寻阳的人士交往而主动移居。假如真是这样,颜廷之为什么称他为南岳的幽居者?陶也称“我本幽居士”,且“乐是幽居”?既是“已绝州郡觐谒,所至唯至庐山与田舍而已”,为什么又要移居城郊?其言行为何自相矛盾呢?答案能否从陶诗中找出?

先看《与殷晋安别》、《答庞参军》和与颜廷之的两次相聚。《与殷晋安别》一诗有“去岁家南里,颇作少时邻”二句。历代研陶者常把它作为南村是在寻阳城郊的铁证。因为南村不位城郊,怎能与居于寻阳的殷晋安颇作比邻,“负杖肆游从,淹留忘宵晨”呢?进而把去岁解作渊明移居的时间。家,名词,指渊明移来南里的家;意谓自从去年把家搬来南里,才得与殷晋安作为比邻,主语在陶。袁行霈却说,“结合序文,主语应是殷”,这是卓识。盖诗的前两组是回忆的语言,意谓在相处的日子里,有两件事情值得回忆:一是前四句提到的“游好”,一是后四句提到的“游从”。“游好”,义同“游好在六经”的“游好”,即暗示殷晋安来南里,是为商讨学问而来;“游从”,有随从长者出游意,即暗示自己年长一些,可以尽地主之谊以导游。可见当年殷晋安来南里住了不长的一段时间,主要是为着商讨学问、游览名山而来。主动在殷晋安,故不须南村一定要在寻阳负郭。

陶渊明与庞参军是新交。庞参军是刺史王弘的参军。在《答庞参军》的诗中有两点值得注意:一是诗中提到“我本幽居士,无复东西缘”;“岂无他好,乐是幽居。”“幽居”一词,义同隐居。《礼记·儒行》云:“笃行而不倦,幽居而不淫。”便指此而言。颜《诔》又说,“有晋征士寻阳陶渊明,南岳之幽居者也。”这里明确指出陶是南岳之幽居者。南岳,指庐山。换句话说,陶渊明幽居在庐山;当时渊明虽已移居南村,也可说明南村仍在庐山附近。二是诗中提到“有客赏我趣,每每顾林园”。明确说明是庞参军时常来南村造访,陶渊明以宾客之礼待之。因此,不能证明南村在寻阳负郭。

陶渊明与颜延之的过从情况,颜《诔》说陶渊明是“南岳之幽居者”;又说他住的地方是“介居”,“介居”义同“幽居”。因此便已指出陶渊明是一个深居简出,属于隐者之流的人。何法盛《晋中兴颂》说,“延之出为始安郡,道经寻阳,常饮渊明舍。”《南史》说,“经过潜,每往必酣饮致醉。”可见,是颜延之经常造访渊明,而陶却不回访,所以不能说陶渊明一定要住在城郊。

陶渊明与刺史王弘相见过多次。“初是弘临州,甚钦迟之,后自造焉,潜称疾不见。”后密知渊明当往庐山,“乃于半道要之,遂欢宴穷日。”“尝九月九日无酒,出宅边菊丛中坐久之,逢弘送酒至,即便就酌,醉而后归。”“弘后欲相见,辄于林泽间候之,至于酒米乏绝,亦时相赡。”可见是刺史王弘去造访渊明,渊明不须住在城郊。

渊明只有两次来到州治。一次是“要之还州,问其所乘?答云:素有脚疾,向乘篮舆,亦足自反。”一次是王弘邀请渊明作陪,《于王抚军座送客》。此两次是属于王弘邀请,渊明也不须住在城郊。

陶渊明也见过刺史枟道济,那是刺史往候之,在渊明家中相见。陶渊明也经常与柴桑令丁某相见,那也是丁柴桑到渊明家中来。诗中首谓“有客有客,爰来爰止”;末谓“实欣心期,方从我游”。便把相见的主从关系说清楚了。

关于旧居和柴桑的地理位置,还可从白居易《访陶公旧宅》诗中明其究竟。诗的标题是访陶公旧宅,旧宅即旧居,而在诗和序中都提到了柴桑和栗里。换句话说,这两个地方都有陶公的旧宅。柴桑和栗里的环境特色是怎样的呢?诗中指出,“柴桑古村落,栗里旧山川”,说明旧宅的所在地在农村。诗中又说,“子孙虽无闻,族氏犹未迁”,说明直到唐代这里仍是陶姓的族居地。还有一点也应注意:这个村庄取名柴桑,应该是在柴桑山附近。关于栗里,我曾经在《陶渊明始家何处》一文中(《九江师专学报》1997年第三期)论证了栗里即南村。换句话说,过栗里,即过南村。南村也应是以在庐山的南面而得名,诸如南岳、南山、南岭、南阜皆是。白氏是经柴桑过栗里而去庐山的,说明南村更靠近庐山,柴桑与南村相距也不会很远。通过对白诗的简释,可以说,主张旧居在今九江市西南或主张南村在浔阳城郊之“两说”,可以息争矣。

收稿日期:1998-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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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阳、柴桑、故居、南村地理位置研究_陶渊明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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