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名布尔什维克——访叶戈尔#183;利加乔夫,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布尔什维克论文,一名论文,戈尔论文,利加乔夫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他曾同戈尔巴乔夫一起发起了苏联的改革运动,后来又因观点不一而分道扬镳。现在,他年事已高,但对共产主义的光明前景仍坚信不疑。
在无产阶级领袖列宁的诞辰前夕,我们非常有兴趣从我国最后一名显得劳累过度但忠诚不渝的布尔什维克那里了解一下有关共产主义经济发展的前景。
一个人只要踏进国家杜马里这位年纪最长的代表叶戈尔·利加乔夫的办公室,就会感到自己身处一部时光机器之中。这间办公室里的一切都是老式的,而且具有典型的苏联风格:一张漆已经剥落的破烂办公桌,四壁墙纸上那褪色的花纹依稀可辨,顶棚下吊着一只沉笨而歪斜的枝形灯架,桌子上摆着一架红色的圆盘式电话机,地上是一块已经多年不换的陈旧地毯。办公室里的整个陈设都显露出其主人的俭朴与守旧。办公室里惟一的现代化设备便是一台电脑,但它却从写字台上被赶到了房间里僻远的一角,为的是不破坏房间里那些“稀有珍品”的整体和谐。
就连主人本身也与自己的办公室风格一致:勃列日涅夫式的浓眉、安德罗波夫式的前倾下巴、列宁式的眯缝双眼……上装也是“布尔什维克”工厂制造的。这一切都显示,叶戈尔·利加乔夫乃是80年代标准的政治局里的最后一人,只有他依然如故地身处现实的政治制度之中,而未从共产主义的后备队中除名;他仍一如既往地笃信共产主义的光明理想。
光明的未来
问:叶戈尔·库兹米奇,您是否认为我们在将来的某个时候总能建成共产主义?
答:必定无疑。不过,我们现在却是乱七八糟。人们都在责难我们,说我们建设了共产主义。其实,我们没有建设共产主义!我们建设的是社会主义,这是第一阶段,这是一条重要的原则。而且,我们离共产主义还需要跨越整整几十年,也许是上百年哩。
社会主义是这样一种社会,它还没有完全的社会公正,只有社会公正的萌芽。它也是这样一种社会,生产力还不很发达,它还不可能使所有的人都生活得美满和富裕。而共产主义,我现在是这样理解的,才具有社会的公正。你说说看,难道人类可以听任别人掠夺我们,任人拿走我们的财产并靠我们的财产养肥他们吗?我们当然不能容忍这种现象!所以,共产主义或早或迟总是会来到的。
而现在的欧洲却是一个文明社会,它正在努力成为一个统一的经济体。不久前,我也曾到过中国。在此次访问之前,我已有43年没有到中国去过了。当我飞抵中国时,当地的一位党委第一书记用俄语问我:“您感觉怎么样?”我一时激动得猛击了他一下说:“我心里乱极了。我已经有43年没有来过你们上海了,已经找不到一个地方没有被改造过,而且这些改造都是为了人。留下来的只有一个地方——皇宫。”转变是宏伟而巨大的。通过这次访问,难道我还会对沿着共产主义的道路继续前进而表示怀疑吗?
我也到过美国,并在7所大学里发表过演讲。当我对他们说,他们是靠非洲、亚洲和拉丁美洲而生活时,他们当中谁也没有提出反对。当然,美国人民是天才的人民,他们工作得很好,不过,他们的生活基本上是依靠其余的一个世界。
问:叶戈尔·库兹米奇,那么美国会走向共产主义吗?
答:必定无疑。假如从生产力发展的角度来看,应该说,他们现在离共产主义比谁都更近。而从社会公正的角度来看,他们活得很优裕,但那是靠剥削整个世界的!
问:可是,社会公正和平等会扼杀竞争和发展。反正什么都是供给,为什么还要去奋斗呢?
答:让我们回到苏联政权时代。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一个贫农。我的父亲少有文化,只读过4年书,而我的母亲则是一字不识。我的一位兄长死于卫国战争。我于战前毕业于莫斯科航空学院,战争期间在新西伯利亚一家名叫奇卡洛夫的航空工厂工作。在战争开始的头几个月里,我们每3天制造一架飞机。后来,斯大林给发来了一份电报,我们都集合到厂区的一片广场上听宣读:“你们这样工作就是在帮希特勒的忙。”到战争末期,我们一昼夜就能制造21架飞机。
问:如果我们努力的不是发展生产力,而是增进人们的精神道德,那么是否可以更快地建设我们光明的未来?
答:发展生产力和增进精神道德这两个方面都要做!经济只是这个总体的一部分,我考虑,它只是一个基础。怎么能在一片荒漠上教育人呢?应该创造一个完整的环境,包括教育、文化和科学。而没有经济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但是,还必须培养人们的德行,为了不至出现精神上的野蛮。应该发展科学。这不,就在不久前我还看到报道,我们的好总统又在同学者们交谈。他已经同他们会见过7次了,可是事情并没有任何进展。
昏暗的过去
问:叶戈尔·库兹米奇,假如在那个已经远去的1985年时是另外一种命运,那么,您,或者是罗曼诺夫,或者是格里申,有否可能成为党的总书记?
答:当时我们没有更多的选择。总书记们一个接一个地去世。他们都是年高之人。勃列日涅夫死了,安德罗波夫当总书记,可一年多以后也死了,以后是契尔年科当总书记,可是半年多以后又死了。党和人民都希望有一个年轻点的人来接替这个位置。需要的是一位年轻人,于是这样的一个人也就出现了。现在大家都说,他的出现太突然,是意想不到的。然而,他在斯塔夫罗波尔边疆区当了7年的党的第一书记,这已足够使他具备工作的经验。所以选为中央委员、第一书记。我们就选了这样一个年轻人!
后来,我们就分道扬镳了。改革的思想是一种绝对正确的思路。任何一个国家或早或迟总要革新自己,消除陈旧的东西而继续前进的。而当时我们在科技进步方面大大落后于西方,以至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步。为了弥补已过去的疏忽,所以我们想到了改革。但是,我们对改革的理解是不尽一致的。有人称我利加乔夫为保守主义者,因为我认为制度必须完善、革新,但必须保留;而戈尔巴乔夫先生及其一批同道者如雅可夫列夫、梅德维杰夫和谢瓦尔德纳泽等则得出了另外一条结论:制度必须要彻底打碎。而制度只有两种!打碎了旧的、社会主义制度,现在得到的只能是完全的资本主义制度。
问:当时可否有其他的道路呢?
答:有,对此我深信不疑。但一切都已经发生了,现在已不可逆转了,这都已成为历史……
问:当时除了禁酒和砍伐葡萄园以外,您就不想做点其他什么事情吗?
答:关于砍葡萄园的事,那都是谎言,是造谣!我现在就可以向您证实,用数字来证实(说到这里,利加乔夫显得非常激动,双手不停地挥动。)假如以禁酒运动前5年和大量酗酒前3年的数字来看,很显然,我们的年均葡萄收获量为五、六百万吨。而此前和此后基本差不多就是这个数。所以说,葡萄的生产并无任何的缩减。而所谓的砍伐葡萄园,那都是与整治和改进葡萄园生产有关的日常工作。
我所遗憾的是,未能尽自己的所能及时防止改变我们制度的进程。当然,不能说我什么事都没有做,但作为一名政治局委员和一名共产党人,我未能做我应尽的一切。本来我是可以做得更多一些的。
问:而您能做些什么呢?当时的货架上空空如也。共产党人从来都不注意这个的,而民主党人尽管有各种不足,但他们却使货架琳琅满目。
答:您这是触及到了一个非常有趣而又非常重要的问题。遗憾的是,人们对这个问题的了解太少太少。当时,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货架确实是空的。但我想提醒您,我们每年都要增添百万俄罗斯人。现在货架是满了,但俄罗斯每年总要减少70万—90万人。这就是说,问题并不在于货架是充实还是空乏。
发生了什么事?1988年来临了,政治局确定了当年的计划方案。当时我们每年总是要确定年度计划的。我们也商定要转入自由价格。但考虑到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新生事物,所以我就建议:给企业以5—10%的价格权。可是,以戈尔巴乔夫为首的一帮人坚决予以反对,说我是机会主义、修正主义,应该放权30—40%。于是就放了。后来发生的事情正如您所知,我们在一系列的生产中出现了垄断,这些企业开始操纵价格。价格抬高了,收入增加了,我们大家都开心了。而我们在想,这些收入都用于生产了。可是,哪有
这回事!都用去发工资了!货币总量增大了,而民用消费品的生产才增加了3—4%,事情就从这里开始了。
工资的增量一般是120亿,这可以很轻易地通过进口商品来进行补偿,可当年增长了400亿啊!一年以后是1000亿,后来是2500亿!货币大量过剩而商品严重不足。仅有的商品都拿出去沿街叫卖,最后剩下的只有空空的货架。
可怕的现在
问:假如共产党人重新掌权,您看会发生什么情况?
答:假如我们能重掌政权,首先我们将恢复国家在调节经济和社会进程中的作用!目前的国家已远离经济领域。您能给我找出哪怕是一个发达国家,它仅仅控制16%的财产所有。您肯定是找不出的。最少是33%,最多是56%。我们现在只剩下能源、交通和燃料工业,而且仅仅是天然气,很快也就要出售了。目前,杜马收到的关于这个问题的方案已有20个。今年开始减价出售电站,明年是机车等等。
其次,我们的国家正在从公用事业领域消除它的作用。难道可以一下子把一切都转嫁到我和您的肩上吗?工资不提,而且根据今年的预算还取消了42项社会保障。
问:这样不是没有好日子过了吗?
答:是这样的。他们说:“没有钱”。而我们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为什么每个月总有15亿到20亿的美元流向境外?为什么不能遏制住这种现象?在苏联政权时期只需要24小时就能做到,最多就是24小时。
第二,酒业垄断。所有的沙皇和总书记总有过垄断。而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想这样的办法,想那样的办法,可是一无结果!因为政府里有那么一批人,他们对此极有兴趣。
第三,缴纳地租。我们的土地使用十分廉价。学者们(无党派的)认为,我们在这一方面至少每年损失4000亿卢布。
最后是工资问题。我个人有不少机会常去国外。比如瑞典就去过两次。在他们那里,最低和最高的工资比是1∶6,部长和工人是4∶1。而在我们这里,当时一个工人的最高工资是1200卢布,政治局委员是1000—1100卢布,而科学院院士是1000卢布左右。平均为220卢布,也就是5∶1。可是现在呢?很难统计!不久前我听一个人说,他有一个朋友,是一家石油公司的副总裁,其月收入是他的300倍。难道说,这是正常的吗?他们总是说:“没有钱”。其实,钱是有的!只是应该公正地来分配国民收入。
问:请问,谁才能进行公正的分配呢?
答:当然是国家。只有国家来调节工资的比例。当然不应该控制所有的价格,但是主要的价格还有可以调节的,而且是应该调节的。
问:叶戈尔·库兹米奇,您同当局今天的重要分歧在哪里?
答:不久前,卡西亚诺夫政府在人口发展方面通过了一个构想,其主要之点在于政府建议与我们的同胞们复归一体,也就是说将有数百万人从各个共和国迁移来这里,来俄罗斯,以填补我们的人口损失数。
问:在我看来,这个主意不坏嘛……
答:我们坚持反对!为什么呢?第一,我们自己有数百万人失业。第二,我们不可能提供住房。第三,我们遵循的是另外一条路线,那就是在联邦共和国的兄弟民族自愿的基础上复归一体的路线。我们深信,不管是俄罗斯还是其他的国家都无力单独地从这个深坑里爬出来。至于最终以什么方式以及何时爬出来,这乃是一个问题。但是,必定会成为一个统一的联邦国家!所以,我们认为,毋需把人从那里硬拉过来,而是应该加强俄罗斯同白俄罗斯的联盟。如果我们能很好地加强这个联盟,而且发展这个联盟,那么其他的民族也就会朝我们这里靠拢,也才有可能复归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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