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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心理学 历史
（一）
手里捧着波林的《实验心理学史》，面对着这本被誉为美国最受欢迎的少数几本书之一，被列为美国心理学史的标准化著作之一，被R ·M·埃利奥特编辑为《世纪心理学丛书》， 被商务印书馆编辑为《汉泽世界学术名著》，心里便油然生起一种敬意。
波林的《实验心理学史》（A History
of
ExperimentalPsychology），于1929年出版，过了21年之后，于1950年再版，这部书一出版， 很快就译成好几种文字。 在我国先是1935 年由高觉敷根据1929 年第一版翻译、 商务印书馆出版， 而后是1981 年由高觉敷根据1950年第二版重译、商务印书馆再版。这部书中译本共有27章， 有886页，有657千字，可算是洋洋洒洒数十万言的巨著。全书分为9个部分包括27章，第1至3部分有13章，叙述科学的起源，近代心理学在哲学内的起源，近代心理学在科学内的起源。第4至7部分有9章， 叙述实验心理学的建立，近代心理学在德、奥、英、美各国的建立。第8部分有4章，叙述格式塔心理学、行为主义、精神分析学的发展。第9部分有1章，以两千字简明扼要叙述实验心理学——也就是科学心理学——的产生和现状。
波林在《实验心理学史》第一版序言中写道：“我常以为实验心理学家在其专攻的范围之内也需要历史的知识。若没有这种知识，便不免将现在看错，将旧的事实和旧的见解视为新的事实和新的见解，而不能估计新运动和新方法的价值。关于此事的信仰，我不能不再三提出。由我看来，一种心理学的理论若没有历史趋势的成分，似不配称为理论。”〔1〕又写道：“我相信心理学家只有知道了心理学史， 才算是功行完满，我这个信念，尤其是受了他（指E·B·铁钦纳——著者注）的影响的结果。”〔2〕
波林完成这样一部巨著，掌握了并运用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其中包括翻阅重要心理学家的原著，查看重要心理学家的传记，访问有关心理学家的记录，征询有关心理学家的意见。波林以翔实的资料，丰富的内容，明确的观点，严谨的态度，慎密的思想，精细的分析，娴熟的文字，清晰的语言，写成了这一部经典的历史巨著。
（二）
波林的《实验心理学史》于1929年出版。众所周知，这一年，是实验心理学创立50周年，心理学的发展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时期，这个新的历史时期的特点：
第一，铁钦纳的构造主义和美国的机能主义的争论，随着铁钦纳的去世结束了，构造主义的时代，也就随之过去了，成为昨日黄花，只具有历史上的意义了。
第二，华生的行为主义和维特默的格式塔心理学同是为了反对冯特的传统心理学而出现的，由于出发点不同，始而存在着分歧，继而发展为对立。麦独孤的策动心理学，随着麦独孤迁移到美国，既反对构造主义，又反对行为主义，于是麦独孤的策动主义、铁钦纳的构造主义、华生的行为主义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佛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与其他学派，既少彼此唱和，也少互相攻讦，不与其他学派发生联系，长期得不到其他学派承认。
第三，行为主义内部正在孕育着新行为主义，精神分析学内部正在酝酿着新精神分析学。
波林的《实验心理学史》于1929年出版，过了21年之后，又作了一次重新修订，于1950年再版。波林把这段间隔时间，称做关键性的20年。
一是因为在这20年间，有19位重要的心理学家先后去世了，他们是：“C·司图姆夫、G·E·缪勒、舒曼、C·Von·厄棱费尔、麦独孤、C ·S·迈尔士、劳埃德·摩尔根、卡尔·皮尔逊、J·M·鲍德温、卡特尔、贾斯特罗、桑代原、弗朗兹、E·B·霍尔特、H·S·詹宁斯、玛格丽特·华许本、巴甫洛夫、维特默和考夫卡。在第一版范围之外，但对心理学来说也是巨大的损失，那便是佛洛伊德和让内的逝世。”〔3〕
二是因为到50年代，心理科学的发展很快，新行为主义取代了华生的行为主义，新精神分析学取代了佛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出现了“行为主义与精神分析学几乎平分了现代的西方世界”的局面。
在这关键性的20年间，有许多重要的心理学史专著，都先后出版了。唯独波林的《实验心理学史》一出版，赢得青年学生的热爱，获得同仁专家的推崇，受到教育部门的重视，得到国际同行的好评。《世纪心理学丛书》的主编R·M·埃利奥特赞扬这本书是一部无懈可击的名著。“任何人都似乎难于再认为有必要去编著一本象波林的这本书那样精确而有决定性的早期实验心理学史。他在他的学科中已经比谁都精通了。他以无比的技巧写成了这部历史。其中有人物和他的观点，这些人物在有时难以控制的领域中进行实验时的奋斗，他们的胜利，他们的生活小节以及他们留给我们的遗产。”〔4〕
（三）
在我国经历“文化大革命”之后，进入了一个新时代，揭开了历史新篇章，掀起了改革的浪潮，迎来了科学的春天。在这春光明媚的大好季节里，随着大地上万物的复苏，科学复苏了，科学家复苏了。大学的教学计划，增加了许多课程，而是过去一直没有开出过的课程，心理学史就是其中的一门。一些学校先后设置心理学史课程，一些学校先后编译心理学史教材，几年间，已出版的心理学史教材，恐怕不少于十数种。这些心理学史教材，编著者各自根据自己的编写目的、任务和计划去编的，对史料的选择，对史实的分析，对问题的论述，对人物的评价，“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可谓是各显神通，自然就各有千秋。
艾宾浩斯说：“心理学有一个长期的过去，但仅有一个短期的历史”，这是一个历史事实。可是心理学家写心理学的历史，如何准确把握这个历史事实，则不无问题。波林的《实验心理学史》似乎有忽视长期的过去而侧重短期的历史的倾向。唐钺的《西方心理学史大纲》、沈德灿等的《西方心理学史简编》注意到这一点，他们用了很大的篇幅，从古希腊罗马写到19世纪中叶（全书共19章，用了12章写这一部分），可惜又出现了另一种倾向，重视了长期的过去而削弱了短期的历史。刘恩久等的《心理学简史》重视了这一点，他们用了两章写古代哲学中的心理学思想，既重视了长期的过去又加强了短期的历史，可惜又出现了另一个问题，在论述古代哲学中的心理学思想两章中，一章是中国古代的心理学思想，一章是西方古代的心理学思想。心理学历史昭示，近代心理学的产生，不是起源于中国古代的心理学思想演化发展则来的，而是起源于古希腊罗马的心理学思想演化发展而来的，经过欧洲的德、奥、英、法各国哲学家到19世纪中叶，才从哲学中分离出来，成为一门独立的科学。
在上面讲到，波林的《实验心理学史》似乎有忽视长期的过去而侧重短期的历史的倾向。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讲，他侧重短期的历史，也只不过是用浓墨重彩写了实验心理学独立的前后。如果把一百多年的近代心理学史划分为三个时期，他就只写了第一个时期，第二个时期则是轻描读写过去了。刘恩久等的《心理学简史》注意到这一点，他们用了很大的篇幅，从冯特的实验心理学的创立到现代心理学的发展（全书共15章，用了13章写这一部分）。高觉敷等的《西方近代心理学史》、李汉松的《西方心理学史》重视了这一点，对于近代和现代心理学的发展，进行了比较全面和比较完整的论述和分析。
总的说起来，波林的《实验心理学史》，给人读后的印象，站得比较高，看得比较远，给人以充实，发人以深思。在当时被誉为首屈一指的书，被誉为无懈可击的书，到今天仍保留着昔日的光辉，仍保留看当年的殊荣。
（四）
波林的《实验心理学史》，第一版发行于1929 年， 第二版发行于1950年，第一版发行迄今，历时66年，第二版发行迄今，历时45年，半个世纪50年，拿一个人来打比方，从出生到50岁，用通常的话来讲，已经是年属半百，到进入老年期，已为时不远了。虽然这本书，有许多优点，在当时被誉为首屈一指的书，被誉为无懈可击的书，但随着社会的发展，社会生产的发展，科学技术的发展，将不能适应新的历史时期的需要，将不能满足人类社会生产的要求，何况这本书本身就有些不足之处，这些不足之处，在新的历史时期就显得尤为突出。
关于这本书的不足之处，我在1988年的《评波林的实验心理学史》一文中，讲到三个不足之处，现在看起来依然如是。
第一，关于心理学的哲学渊源
波林说：“我这部历史把实验心理学看作起源于笛卡尔、莱布尼兹和洛克的哲学，而在19世纪初期的新的实验生理学中得到发展的。实验心理学的产生即由于这两种运动的结合。”〔5〕又说：“现代心理学的哲学渊源可追溯到笛卡尔（1650），他给了我们二元论，也就给心理学以自由人的灵魂和全被决定了的人身。法国的唯物主义来源于笛卡尔，但今天的所有主观主义和心灵主义，也来源于笛卡尔。二者都是笛卡尔赐给我们的。”〔6〕波林在《实验心理学史》一书中， 称笛卡尔是近代哲学心理学思想的创始人；莱布尼兹是德国近代哲学心理学思想的创始人；洛克是英国唯物主义经验论心理学思想的主要代表，在他的思想影响下，产生了英国的联想主义心理学。他宣称：“近代心理学的启始：笛卡尔、莱布尼兹与洛克。”〔7〕
近代心理学大部分在起源上与精神上是古希腊的。
近代心理学发展起源于古希腊哲学。心理学没有从哲学中分离出来，没有成为一门独立的科学以前，它是哲学的一部分。在古代，已经有不少的关于心理现象的观察和论述，都是哲学家时刻关注的，都是在哲学家著作中见到的。是不是可以说，哲学史开始的时间和地点，也就是心理学开始的时间和地点，我想是可以的，而且是应该的。 在公元前8—6世纪时，古希腊进入了奴隶制社会， 希腊分成了大大小小多少个城邦，各城邦的奴隶主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掌握政权的贵族奴隶主，一派是不掌握政权的民主派奴隶立。民主派奴隶主投入工商业，由于工商业的发展，增加了他们的财富，扩大了他们的势力，从而起来与贵族奴隶主抗争，要求共同掌握城邦的统治权，于是两派展开了政治斗争，由于政治斗争的需要，哲学就应运而生。在发展过程中，逐渐形成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两种对立的哲学体系，在两种对立的哲学体系的斗争中，就涉及到灵魂的问题，即涉及到人的心理活动的问题。一般说来，宗教、唯心主义是与反动势力相连的，而科学、唯物主义则是与进步势力相连的，这就是哲学的起源。哲学史告诉我们，哲学从古希腊开头，因此，就有根据说，心理学也从古希腊开头。
近代心理学思想渊源于古希腊哲学。在古代，哲学和科学不分，许多哲学家同时也是科学家，在他们的哲著作中，包含着各种科学思想，也包含着心理学思想。古希腊哲学家泰勒士、毕达哥拉斯、赫拉克利特、德漠克利特、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斯多德等。我国古代哲学家老子、孔子、墨子、庄子、孟子、荀子、韩非子等。在他们的哲学著作中，都包含着心理学思想。亚里斯多德的《畀思黑》是心理学史上第一部心理学著作，在这部书里，他提出了许多心理学问题的观点和理论，对于后世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 他的主张和学说在近代拉学出现于1600年以前的许多世纪的西方文化中，一直支配着一切哲人和学者的思想，甚至在现代科学很发达的20世纪的今天的某些学术领域里，还或多或少地这样那样地影响着一些哲和科学家的思想。譬如说，关于灵魂的概念，他以前就有，他以后还用，笛卡尔用灵魂的概念，莱布尼兹用灵魂的概念，19世纪中叶哲学家还继续用，一直到冯特创立实验心理学，才用意识的概念取代了灵魂的概念。他的联想学说，经过洛克并在洛克思想的影响下，产生了英国的联想主义心理学，冯特接受了联想主义心理学的联想思想，接受了实验生理学的实验方法，由于二者的结合，创立了实验心理学。他的三段论理论，至今仍然是认知心理学家最感兴趣的研究课题。
第二，1910年以后的心理学
波林说：“我这部书论述1860至1910年间半个世纪的心理学，而兼及其以性的发展和后来的结果——好象是一部纺缍形的历史。”〔8〕
照通常理解，纺缍形是中间大两头小。波林的《实验心理学史》，以浓墨重彩的手法写了实验心理学的创立的那一段历史。从章节来看，占全书27章的9章，还有一些内容，分散在24—26章中； 还有一些内容，分散在24—26章中；从页码来看，占全书的358页，另外分散在24 —26章中，还有若干页；字数占多少，没有计算过。
1910年以后，心理学的发展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时期。这个时期的主要特点，若干新的学派，登上了新的舞台，学派对立愈来愈严竣，学派争论愈演愈激烈，形成了针锋相对的局面。
佛洛伊德的《释梦》一书出版，标志着精神分析学的诞生。1911年阿德勒脱离精神分析运动，创立了个体心理学。1913年荣格脱离精神分析运动，创立了分析心理学。在英国麦独孤于1908年创建了目的心理学，1920年随着麦独孤被带到美国，1930年改称为策动心理学，既反对构造主义，又反对行为主义。在德国维特默于1912年6 月发表了《运动知觉之实验的研究》一文，标志着格式塔心理学的诞生，与维持默一起创立格式塔心理学的，还有考夫卡和苛勒。在美国华生于1913年3 月发表了《从行为主义的眼光来看心理学》一文，标志着行为主义的诞生，与华生同时的早期的行为主义心理学家，还有霍尔特、梅叶尔、魏斯、享特尔、拉施里。华生的行为主义和维持默的格式塔心理学同是为了反对冯特的传统心理学而出现的，由于出发点不同，始而存在着分歧，继而发展为对立。到了30年代，新行为主义在美国诞生了，新行为主义心理学家赫尔、托尔曼、伽思里、斯金纳等，他们对华生的行为议从不同的角度进行了修正，从而形成了新行为主义的许多不同派别，新精神分析学在美国出现了新精神分析学家霍妮、沙利文、卡丁纳、艾里克森、安娜·佛洛伊德等，他们的观点，彼此分歧，他们的体系，互相对峙。与此同时，作为格式塔心理学发展的新趋向，勒温创建了拓朴心理学。这个时期，人才辈出，派系林立，分支众多，学说纷纭，真可算心理学一个兴旺发达的年代。
这个新的历史时期，按其重要意义来讲，行为主义的产生，是心理学史上的一个重要事件，被称为心理学史上的一次革命。可以这样说，从它的创立到它的衰落代表了这个历史时期。
波林的《实验心理学史》，面对这么多姿多彩的内容， 才只用了4章，从23—26章。在这4章中， 还有属于上一个时期的法国早期的心理学家、俄国早期的心理家。写格式塔心理学用了一章；写行为主义只用了第24章中的“行为主义”一节；写精神分析学只用了第26章中的“精神分析”一节；写麦独孤分散在第20章和第26章两处，只不过用了5 页；写勒温只在第26章的“其他的动力心理学家”一节中， 用了还不到6页。
这样的写法，与这个时期的丰富内容，显然是不相适应的。波林的《实验心理学史》第二版是1950年出版的，这种状况没有得到改正，不能不令人感到遗憾。
第三，50年代以后的心理学
波林的《实验心理学史》是1950年出的第二版，当这本书再版时，当这本书再版时，心理学的发展进入了又一个新的历史时期，心理学的发展进入了第三个时期。即近代心理学史的第三个时期。这个时期的主要特点，学派的特色开始消失，学派的对立开始缓和，学派的争论开始平息，一言以蔽之，学派开始解体了。
50年代以后，心理科学的发展也很快。皮亚杰的理论和学派形成了。皮亚杰用临床法，对儿童认识的发展进行了长期的研究，开始于20年代，成熟于60年代，建立了一种儿童思维发展的理论，形成了一种儿童心理发展的学派——皮亚杰的发生心理学。
1958年，人本主义心理学作为一场正式的运动，开始在美国形成了。到了50年代，具有强烈地以人为中心、以价值为中心的心理学家，他们是：马斯洛、哥尔德斯坦、阿尔波特、彪勒、霍妮、弗洛姆、沙利文、默里、罗杰斯、罗洛·梅等，他们的倾向，人作为一个生物体不是简单地由外界力量或无意识冲动所控制的，受他们自己的价值观和选择性支配的观点下，走到一起来了，形成了一场运动。人本主义心理学作为一场运动，马斯洛是这场运动的发动者，人本主义心理学作为一个学派，马斯洛是这个学派的创始人。由于马斯洛1970年去世，罗杰斯成为人本主义心理学此后一个阶段的重要代表人物。这场运动的实质，一方面是反对精神分析学，马斯洛把它叫做第一思潮或第一势力；另一方面是反对行为主义，马斯洛把它叫做第二思潮或第二势力；马斯洛把人本主义心理学叫做第三思潮或第三势力。 人本方义心理学产生于美国， 过了10年之后，作为现代心理学的一个重要学派和体系，已经在美国心理学界得到普遍承认和广泛重视；成为当代西方心理学发展的新趋势之一，已经在西方学术界、思想界、教育界、实业界引起较强烈的反响。
1967年，美国心理学家小奈瑟尔所著《认知心理学》一书出版，被认为是现代认知心理学产生的一个重要事件，标志着认知心理学已作为一个独立学派和体系而立足于心理学界了。有人作了这样一个比喻，如果把行为主义的产生，看作是一场革命——对构造主义的革命，可以称为心理学史中的第一次革命；那么把认知心理学的产生，也看作是一场革命——对行为主义的革命，所以称为心理学史上的第二次革命。
苏联心理学建立于十月革命前， 经历十月革命后的一系列变化，到了60年代，走上了迅速发展的道路。1962年5月，苏联科学院、 苏联教育科学院、苏联医学科学院、苏联教育部联合召开了一次关于“高级神经活动生理学与心理学的哲学问题”的联席会议。这次会议总结了50年代两院联席会议以来苏联心理学的发展与现状，肯定了过去发展中取得的一些成绩，纠正了过去发展中出现的一些错误，指出了今后发展中努力的一些方向，如：重视和强调对人的个性、对人的社会性的研究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以此为转机，苏联心理学走上了积极而迅速发展的道路。
我国心理学是清末民初旅欧旅美一批留学生引进的，解放前受欧美的影响，解放初受苏联的影响，通过解放后的一系列变化，到了60年代，经历文化大革命以后，我国进入新的历史发展时期，心理学获得新生，并逐渐得到发展，经过十多年后，中国心理学专上了稳步而健康发展的道路。
这个当然不是波林的过错，因为《实验心理学史》第二版是1950年出版的，它只写到1950年为止，而这些事件又都是发生在50年代以后。但，在《实验心理学史》一书中没有这一时期，让人读起来，总觉得缺了什么似的。
第四，关于俄国的实验心理学
波林的《实验心理学史》，描写实验心理学创立时期，以深邃细腻的笔墨写了德、奥、美、英、法几个国家实验心理学的建立，唯独没有俄国实验心理学的建立。
沙皇俄国时代，俄国有没有心理学，只要我们平心静气、实事求是、不带偏见的考察俄国自罗蒙洛索夫以来科学发展的历史，便会做出肯定的答案。然而，这个历史事实，没有引起注意。波林的《实验心理学史》，只在第24章“客观心理学”一节中的一个小题目“俄国学派”，写了谢切谱夫、巴甫洛夫和别赫列夫，只不过用了5页。无独有偶， 舒尔茨的《现代心理学史》，只在第9章“行为主义：先行的影响”中， 写了巴甫洛夫和别赫捷列夫，用了还不到9页。 墨菲和柯瓦奇的《近代心理学历史导引》，只在第16章“行为主义”的“条件作用：巴甫洛夫和别赫捷列夫”一节中，写了巴甫洛夫和别赫捷列夫，只不过用了6页。我国心理学家编写的几本心理学史，几乎没有一本写俄国心理学的。把俄国心理学，排除在心理学史之外，我认为应该看到，这可能是出于某种偏见。记得有一位心理学家讲过，谢切诺夫的思想，并没有得到国际心理学界的重视，对心理学的发展没有产生重大影响：巴甫洛夫的学说，只在美国为行为主义所接受，对心理学的发展影响也不大，别赫捷列夫的客观心理学，是在他到莱比锡、柏林和巴黎，受了传统心理学的影响，回到食物国后，作了神经精神病的研究，传统心理学在俄国没有得到发展。其实这一段话，是波林、舒尔茨、墨菲和柯瓦奇对俄国心理学某种偏见的最好的注释。
还是墨菲和柯瓦奇的《近代心理学历史导引》第23章“苏联心理学”中，讲过这样一段话：“俄罗斯心理学三个著名的先辈人物是谢切诺夫、巴甫洛夫和别赫捷列夫。他们的工作和19世纪末与20世纪初心理学与生理学的一般发展是很协调的；它们对西方心理学的影响家对革命前俄罗斯心理学发展的影响同样巨大。”〔9〕我认为这一段话， 是对俄国心理学三个先驱者的公正的评价。
究竟由于什么原因，心理学史大师不写这一部分，是由于疏忽，还是由于偏见，或者由于别的什么，实在不得而知，这就不便苛责。但，在《实验心理学史》一书中没有这一部分，叫人读起来，总感到这是美中不足。
（五）
1984年，西南师范大学教育系决定开设心理学史课程，由我负责本课程主讲。当时波林的《实验心理学史》、墨菲的《近代心理学历史导引》、舒尔茨的《现代心理学史》、唐钺的《西方心理学史大纲》、高觉敷的《西方近代心理学史》都已先后出版，由于对象、课时种种原因，没有采用已经出版这些书籍作为课本，决定自己编写讲稿。一开始上课，就拟定题目，着手编写，边写边讲，历时八年，五易其稿。在编写过程中，注意了以下的一些方面：
第一，体系结构
按照历史的本来面目写历史，要紧紧抓住历史发展的线索。历史辩证法表明 ，一个事物或现象的发展过程，既有它的连贯性， 又有它的阶段性，心理学的发展过程，也是如此。从亚里斯多德的《畀思黑》到现代心理学的发展，经历了两千多年。这两个多年，包括独立前和独立后，很自然构成两段，可以分成两个大的时期，即：心理学的史前期，有人把它叫做哲学心理学时期；近代心理学史前期，有人把它叫做科学心理学时期。近代心理学从独立到现在，经历了一百多年。这一百多年，包括构造主义的出现到衰落、行为主义的产生到衰落、认知心理学的兴起，很明显构成三段，可以分成三个小的时期，大致是：心理学的独立到20世纪第二个10年，构造主义的出现到衰落，大约40年，为第一个时期：20年代到50年代，行为主义的产生到衰落，大约又是40年，为第二个时期；60年代到现在，认知心理学的兴起，还正处在发展中，为第三个时期。
虽然把整个心理学的发展划分为两个大的时期，又把近代心理学的发展划分为三个小的时期，但贯穿在发展的全过程中的是心理学的对象和方法问题。在前面我曾引用过波林的一段话：“我这部历史把实验心理学看作起源于笛卡尔、莱布尼兹和洛克的哲学，而在19世纪初期新的实验生理学中得到发展的。实验心理学的产生即由于这两种运动的结合。”〔10〕从这一段话我得到了启示，由于哲学中的心灵对象和生理学中的实验方法二者的结合产生了实验心理学。实验心理学以意识概念取代灵魂概念，用实验和内省结合起来的实验内省法。构造主义主张研究意识的构造，机能主义主张研究意识的机能。行为主义以行为概念，反对内省法，采用客观观察法。策动心理学认为行为是有目的的、受意识经验调节的。格式塔心理学主张心理学研究意识，也研究行为。精神分析学认为人的心理活动包括意识，还包括潜意识。认知心理学主张心理学是关于意识的一般规律的科学。
心理学的对象和方法问题贯穿在发展的全过程中，因此，它就把各时期联系起来了，就把各阶段联成一个整体。
第二，资料处理
波林的《实验心理学史》之所以写得如此成功，是因为他充分掌握了有关历史资料，而更重要的是他所掌握的资料，绝大部分是第一手资料，譬如说，翻阅原著，查看传记，采访专家，征询意见。读波林的书我受到了启发，要充分占有有关历史资料，有原始资料必须用原始资料，无原始资料才采用转引资料，必须经过反复核对，努力做到准确无误。书内引用资料，严格按照规定，注明资料来源，以便读者查找。
第三，内容安排
一部心理学史，上下两千多年，数以百计的心理学家，人物与人物之间，学派与学派之间，纵向发展的前后继承，横向发展的左右联系，象事珠子一样按照历史发展顺序把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串在一起，给人一个印象是有机联系的不可分割的完整的整体。
第四，人物评价
对历史人物的评价，尽量做到不带成见和偏见，既全面又公正恰如其份的估计他们的历史地位和历史作用：不忽略他们对心理学的独立和发展所作的贡献，不因其贡献大而掩盖其缺点，不因其缺点多而忽视其贡献。为了今后心理学的发展，批评他们的缺点和错误，可以作为历史借鉴，避免后来重蹈复辙。
以上是从我读波林的《实验心理学史》到我写《心理科学史》所想到的一些问题，藏不住，就写了出来，请批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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