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十八岁出门远行》的叙事艺术论文_刘学莲

解读《十八岁出门远行》的叙事艺术论文_刘学莲

(天津师范大学)

余华的《十八岁出门远行》是现代先锋小说中独具代表性的一篇,它突破了传统小说的藩篱,有着“成长小说”的模式,又具有寓言的性质,在叙事技巧的运用上具有鲜明的特色。《十八岁出门远行》讲述了“我”年满十八岁背着红色背包出门远行,在路上遇见的人,发生的事以及“我”内心世界的一系列变化。小说兼具叙事性和虚构性,这两个方面的个性创造正是小说的精髓所在。初读时,小说的构思让人捉摸不透,原因就是作者用独特的叙事技巧建构了整个事件,而淡化了事件的背景、事件之间的因果联系和细节的描绘,制造了一种荒诞离奇的虚构的意味。小说诞生后作为高中课文选入了多版教材中,但是高中生对这篇先锋小说文本叙事艺术的解读还是存在一定的难度。

(一)叙事结构的开放性

传统小说一般注重过程的铺排和结局的渲染,从而弱化了开头的艺术魅力。余华这篇小说则反其道而行之,开篇即是:

柏油马路起伏不止 , 马路像是贴在海浪上 。我走在这条山区公路上,我像一条船。

柏油路是飘忽起伏的,“我 ”成了一只独自乘风破浪的小船,“我”的心更是充满幻想与不安。尚未铺陈的情节被抛入式开头抹上浓重的一笔,即让人感到主人公那种深陷未知的浮躁不安,“我”就这样毫无准备地被推入这漫漫人生之途。虽然小说是虚构的,但是人物在极端环境下的内心感受却是真实的,似乎我们也能体会到在开端即是颠簸不安的状态下少年的心境。从哲学角度来看,开篇是一个端倪,整篇小说都是主人公在发现内心,探索真实的存在。对于作家余华来说,小说的意义正是对这种陷入陷阱般的人生真实的不断探索。

与开头相对应,小说的结尾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它不像传统小说在结尾处做一个收束,只留下一个仿佛已经煞尾的模糊感觉。不禁让人生疑:“我”是否找到真正的心灵归宿?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这样就给读者留出了一个想象的空间,而在高中教学中,此处正是指导学生写作的一个契机。有人说小说最后描写“我”回忆父亲为我整理背包时的情景即便不写也不会影响小说结构的完整性。但是在“我”与父亲的对话中发现,父亲并没有告诉红色背包里装的是什么,也没道出“我”出门远行的目的,这恰恰与整篇小说所发生的一系列“无目的、不可理喻”的事相呼应。“我”还能够回忆起当初的美好,实际也是与我发现内在世界联系在一起的。

(二)叙事视角的复合性

首先,小说采用第一人称叙事视角,使得叙事主体和小说人物相重合。“我”不是置身小说事件之外的旁观者或目击者,而是亲历它的主人公。“我”将所见到的写出来,将真实的感受表达出来。这样的视角使读者在心理上也自然而然地更易于接受主人公所提供的价值判断与审美感受 , 因此更能直接体验到人物内心愿望与外部世界之间的鲜明落差 。例如文中一处:

我在这条路上走了整整一天,已经看了很多山和很多云。所有的山和云,都让我联想起了熟悉的人。

“我”看到“山”和“云”为什么会想起熟悉的人呢?两者看似毫无关联。但是从“我”的角度来说,“我”第一次来到外面的世界,内心其实还存留着先前经验,“我”还没有完全适应和接受外面陌生的世界,“我”所见的就自然变成了“我”所想的。主人公通过“我”的眼睛将内在的精神世界外化,从而将隐秘的精神世界通过想象的虚伪形式表现出来。文中出现了很多类似类“我觉得”、“我发现”、“我敢肯定”、“我知道”、“我想”这样主观色彩非常强烈主谓搭配,这更能让读者产生一种阅读期待,小说究竟会不会照主人公的意愿发展下去。

期刊文章分类查询,尽在期刊图书馆

然而,现实世界总是与“我”内心规划的合理世界背道而驰。由此来看,小说的叙述视角不只是第一人称了,“我”是以一种非成人化的视角在讲述故事。“我”在年龄上已经成年,但是心理上还未成熟,我第一次出远门看到的成人世界是完全“违背规则”的,这也是小说情节的荒诞之处所在。“我”认为司机只要接过烟就会让我坐他的车,可不料司机虽然用它黑乎乎的手接过烟,还是粗暴地把我推开了;“我”钻进车里准备与司机大打一场的的时候,司机却“十分友好地看起我来”,这让“我”大惑不解;司机和我“成为朋友”、更加亲近、“成为好得不能再好的朋友”却在最后变得冷漠,对我惨遭毒打无动于衷甚至是嘲讽;汽车抛锚的时候司机一点不着急,却在马路上做起了广播体操;我捍卫苹果不被抢走,却遭抢苹果的人毒打,这让我失望甚至绝望……种种的一切,被孩子纯真无邪的眼睛放大凸显出来 ,使它们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合常理 、荒诞离奇。儿童视角由于其边缘立场和蒙昧的认知特征,在呈现世界的原生态,还原生活真相上有着成人视角不可替代的直接性。

(三)时间和情节的错乱

正如“我”所说的“开过去看吧”,整篇小说的叙述可以说是无目的的、不确定的,甚至是错乱的。从时间视角来看,开头说“这年我十八岁”,“这年”意味着叙事者在用陈述式现在时讲故事,叙述者和叙述内容是一同行进的。但是后文的时间顺序被打乱了:“那时是中午”一句出现了多个“那时”,是一种表示过去时的叙述;“我现在需要旅店”又转回了现在时态;“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朋友了”,又转成了回忆性的叙述,一种现在完成的时态;“我是在这个时候奋不顾身扑上去的……我知道现在自己的模样一定比刚才的鼻子更精彩了。”这一句又将视角拉回了现在。在叙述者时间和事件发生时间总体一致的视角,不断转换叙述者时间与事件发生时间不一致的视角。作者在过去和现在之中自由转换,营造出了一种“若即若离”的距离感,让读者在这种切换中体验“我”复杂的心情。

小说主要有两条线索:一是“我”始终在寻找旅店。最初在“我”寻找旅店的过程中,当我“只是想搭车,还没为旅店操心”的时候,过路的汽车偏偏对我不理不睬;等到我一心盼着旅店的时候,“汽车就在眼前”敞开怀抱迎接着我的到来;我坐在座椅上,以为汽车就是旅店了;但当汽车抛锚时,我又想寻找旅店;直到最后,“我”认为残破的汽车就是旅店,感到一丝宽慰。二是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我”地情绪的不断变化:期待、失望、期待、出乎意料、大失所望、更出乎意料、完全失望、感到温暖。这两条线索是错综交叉在一起的。这种被打乱的情节一波三折,在作者手中随意却又巧妙地被安排起来,让读者体会故事的荒诞。作家致力去打破一种常规,转而采用一种虚伪的形式。这种形式背离了现状世界提供的秩序和逻辑,然而却使作者自由地接近了真实,真实世界其实就是被人为美化了的荒诞无序的世界。

读者也许会因为这种叙述感到不合逻辑,但小说的目的就是企图通过想象,通过虚构的场景来回答另一个层次上的问题,这也是整篇小说通过叙事技巧想要达到的对主题内涵的深化。小说的主人公正在经历的是一个学习社会规则的过程,现在整个世界的规则他还无法把握,所以事件的发展是很不可思议、不符合规则的。也正是经历了种种打击、百般寻找之后,主人公的内心世界越发的清晰、越发的澄澈,那就是“我”在被外部世界打击之后,心理上经过期望到失望的反复,虽然一步一步地接近现实世界的残忍,但也无比接近自己的真实内心。这似乎是在告诉我们:外在世界尽管充斥荒诞、背叛和暴力,但只要坚守“健全”“暖和”的内在世界,生活和生命就有无限期待。

参考文献

[1]曾祥芹. 文章学与语文教育[M]. 上海教育出版社, 1995.

[2]蒋成瑀. 读解学引论[M]. 上海文艺出版社, 1998.

[3]余华.虚伪的作品[M].上海文论.1989(5).

[4]余华.语文和文学之间[J].中国文学批评,2017(04):115-126.

[5]孙绍振.《十八岁出门远行》解读[J].语文建设,2007(01):46-48.

[6]王平,胡古玥.象征与存在——《十八岁出门远行》的修辞与意蕴[J].语文建设.2013(25):52-54.

论文作者:刘学莲

论文发表刊物:《知识-力量》2018年9月下

论文发表时间:2018/9/27

标签:;  ;  ;  ;  ;  ;  ;  ;  

解读《十八岁出门远行》的叙事艺术论文_刘学莲
下载Doc文档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