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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欧洲重要国家的德国,二战后被一分为二,成为冷战时期东西方对峙的前沿。90年代初以来,随着苏东的剧变、德国的重新统一,德国对其外交政策重新定位,作出了重大、战略性调整,谋求全方位地发挥自己的政治影响和作用,争取成为世界性政治大国。
世纪初外交战略的构想
两德统一后,特别是近年来,随着国际形势的演进和自身综合国力和地缘政治地位的加强,对其外交政策进行了全面调整,其总体思路是:立足西方联盟,积极推进欧洲一体化进程的深化和扩大,力争确定在未来欧洲发展中的主导地位;维护跨大西洋伙伴关系,在此基础上发展同俄国、中东欧国家的密切合作,并活跃地开展同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的国家和地区多层次、多方位的关系,进而通过在国际组织中发挥更大作用,在世界上承担更大责任,改善德国的形象,努力提高国际地位,争取在新世纪成为世界政治大国。世纪之初,德国加大调整其外交战略的力度,主要考虑到下述国际、国内形势的变化:其一,冷战结束、德国统一,几乎使所有决定和影响德国外交的因素都发生了变化。德重新获得了完整的国家主权,成为欧盟内人口最多、经济实力最强、政治影响力迅速上升的国家,其国际分量和充当世界政治大国的欲望明显提高。随着施罗德等新生代领导人的上台,德谋求与其经济实力相适应的世界政治大国地位的步伐明显加快。特别是冷战的结束使德国由原来两大军事集团对抗的前沿变为整个欧洲地缘政治的中心,为德在整个欧洲发挥核心作用创造了有利条件。其二,90年代以来欧洲一体化进程不断发展,在国际舞台上的地位明显上升。利用好欧盟这一平台对德国具有重要作用。德国既需要通过依托欧盟在世界上发挥其大国影响,也需要通过进一步融入欧盟,扩大同欧盟其他成员的利益联系,以打消它们对德的疑惧。可以说“完成欧洲的统一”是德外交的重中之重。其三,苏东剧变后,在大国关系调整、国际政治格局的变动过程中德地位大大上升,作用增大,成为美、俄、日、中等大国加以借重的重要力量。同时,诸多地区集团也对德国的需求增大。德国外交环境的改观为其开展全方位外交提供了良好的现实基础。
调整外交战略的重要举措
首先,德国积极推进欧洲一体化进程,力争主导欧盟未来发展。90年代以来,德国以经济、人口和地缘优势,明显增大了对欧盟建设的影响,在一定程度上取代法国成为欧洲一体化的主导者。为加快欧盟建设,提升欧盟的国际影响力,德从自身利益出发,采取了一系列重大举措。其一,推动制订《马斯特里赫特条约》,把欧洲建设从经济拓展到政治和外交、安全领域,力促欧盟向超国家集团过渡。其二,力主推出并启动欧元。以牺牲马克为代价,大力推动建立统一的欧洲货币及欧洲中央银行体系,实现了欧洲经货联盟质的飞跃。其三,全力推动欧盟东扩,凸显德在欧洲的中心地位。德几届政府均把欧盟东扩作为欧洲联合的重要任务,力主把前苏东国家融入欧盟,并大力推动东扩谈判进程,致力于早日实现东扩计划,以使欧洲的战略重心东移至德国。其四,大力推进欧盟机构改革,推动欧盟进一步向“联邦欧洲制”方向发展,扩大欧洲议会权力,建立更多的超国家机制。德还在《尼斯条约》的基础上,发起召开新一届政府间会议,继续推进欧盟体制改革。德国为欧盟的未来发展大造声势,1994年提出“核心欧洲”,去年提出“联邦欧洲”之说。其五,与法、英等国一起,推进欧洲共同外交与防务建设。与法等建立“欧洲军团”,加快欧洲快速反应部队建设,扩大对北约的独立性,尽快建立欧盟自己的“武装臂膀”,争取在国际事务上更多地以一个声音说话。
在与美国的关系上,谋求与美建立平等伙伴关系,借美之力发挥更大作用。美国是德最重要的盟友,是德对外政策的重点。冷战结束以来,德采取了一系列步骤,调整并提升美德关系。其一,极力谋求并营造德美“特殊关系”,分享并承担“领导欧洲”的重要责任。90年代中,德与美建立了“领导伙伴关系”,在经济、政治上肩负起德国的大国责任。其二,在一系列重大问题上加强与美合作,与美总体上保持一致。德在海湾战争、北约战略调整、北约东扩、波黑战争尤其是科索沃战争中支持美,乃至积极参与。同时,极力配合美对前苏东国家进行消化,促其迅速转型,以巩固冷战成果。其三,扩大对美独立性,谋求平等地位。德对美垄断全球化,主宰国际贸易、金融体制改革不满,要打破美对新的游戏规则的主导权,在国际货币基金总裁人选上敢于同美叫劲。同时,也对美紧紧控制对欧洲事务主导权不悦。对美欲推翻反导条约,研制国家导弹防御体系进行批评与抵制,尽管目前立场软化,但对美的单边主义做法深为不满。德与美在战略层面的歧见趋于增多,双方控制与反控制的斗争将不断发展。
在处理德俄关系时,主张扩大与俄对话与合作。德历来重视同俄建立发展特殊关系,谋求在西方与俄之间发挥“桥梁作用”,并重视俄的政治、军事大国地位。90年代以来,德从地缘政治及稳定欧洲大陆安全的战略考虑出发,大力推进德俄关系发展。主要举措有:第一,以稳俄为重点,扩大与俄的安全合作。两国早在1990年两国就签署了《德苏睦邻、伙伴和合作条约》,规定以“互不侵犯原则”处理今后争端。苏联解体后,德与西方盟国在对俄进行遏制的同时,一直注意避免过分刺激俄,在建立全欧新安全秩序问题上,强调要“突出俄国的地位”。德一直重视俄在保障欧洲安全和稳定中的大国作用,呼吁欧盟要顾及俄的态度和反应,加强与俄的接触与合作。其次,支持俄改革,充当援俄“先锋”。德虽不真心希望俄强大,但从自身利益出发,积极支持俄民主化与改革进程,成为俄在西方的最大贸易伙伴和援助国,迄今已向俄提供了1300多亿马克的经援,对俄投资达数百亿马克。第三,积极推动俄向欧盟靠拢,建立与俄的伙伴关系。德看重俄的丰富自然资源与巨大的市场潜力,积极推动俄在经济上与欧盟建立更密切的关系,并向俄敞开大门。普京上台后,德进一步调整对俄政策,加强双方在政治、经济等领域的合作,确立了首脑会晤机制,筹划建立德俄战略伙伴关系。
除处理好与大国的关系外,德国还以经济外交为重点,积极开展多元化外交。冷战后,德更加重视其经济利益,并以其强大的经济实力为后盾,大力开展经济外交,发挥其世界经济与贸易大国的作用与影响。一是重点发展与亚洲的经济、政治关系。90年代以来,德在欧盟国家中率先推出了其新亚洲战略,促成召开了亚欧会议并确立了亚欧领导人对话的定期会晤机制。目前,德又在推动欧盟制订21世纪的新亚洲战略,为欧盟进军亚洲发挥了“排头兵”作用。二是加强与拉美及非洲的关系,扩大德在该地区的影响力。德在1994年就成立了“拉美论坛”,次年又提出了“拉丁美洲概念”新计划,旨在扩大与拉美的政经合作,德拉贸易已达200多亿美元,南美已成为德对外投资的重要地区。德重视发展与非洲的关系,去年促成召开了首次“欧非首脑会议”,寻求与非洲建立面向21世纪的伙伴关系,德已成为欧盟对非援助的主要国家。三是积极发展与中、印、南非等大国的关系。冷战后,德把发展对华关系作为其对外政策的重点之一,十分重视中国的崛起和在国际舞台上的地位,把发展对华关系作为其亚洲战略的重点,寻求与我建立21世纪的全面伙伴关系,在政治上对我借重增多,在经济上成为欧盟对华投资、贸易的最大伙伴,两国贸易额去年接近200亿美元。为推进与印度的关系,提升印在德及欧盟外交战略中的地位,推出了“德印21世纪伙伴关系纲领”。德视南非为非洲大国和重要盟友,大力发展对其经贸关系,成为南非的最大贸易与投资伙伴。
发展前景和面临的挑战
德国外交政策的重大调整,是带有战略性的,谋求与其经济实力相适应的世界政治大国地位是其外交战略的重要目标。德国从参与联合国维和行动到首次参与北约发动的科索沃战争,使德国走出了二战后被迫在欧洲和世界扮演幕后“特殊角色”的阴影,标志着德国结束了过去“总是实行道歉和认罪外交”的历史,德国正在经历“由安全与稳定的输入国向输出国的根本性变化”。可以预见,今后德国将会更加自信地以“欧洲领导角色”大力推进欧洲一体化进程;维系德美“特殊伙伴关系”,但主张奉行“新大西洋主义”,即由伙伴关系到朋友加竞争伙伴的欧洲大西洋共同体;争取与俄建立睦邻伙伴关系;加强其在亚太的存在并努力在联合国、世贸组织和经合组织中居重要地位和发挥作用。
但是,由于特殊的历史原因,德国要想成为世界性政治大国也将面临诸多挑战。(一)从实力条件来看,统一虽然使德国的力量大增,但还达不到像美国和昔日苏联那样的世界大国分量。特别是在国防力量方面,德国因为是无核国家和兵力有限而缺少一个世界大国必备的军事实力,更无法与美、俄这样的头等军事大国相匹敌。从长远来看,德国的军事力量可以发展壮大,但目前尚无能力这样做。这就使德国在安全和防务问题上必须依靠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联盟,特别是在欧盟周边地区存在大量不稳定因素的今天更是如此。(二)德国成为世界政治大国将受到美、俄两大国的牵制。美国作为当今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虽然在欧洲地区等问题上更多地借助德国,以减轻自身负担,但这些都必须在美国领导的西方联盟的范围内进行。为维护其霸主地位,美国更多地会把德国看作是能够比以前承担更多责任的盟友,而不是与美国平起平坐的真正平等的伙伴。俄罗斯虽然不具备前苏联超级大国的实力,但它仍没有放弃在世界事务中发挥大国作用的欲望与努力,特别是欧洲安全方面。在欧洲大陆,一个政治、经济上过分强大的德国将是对其地位的严重挑战,因此俄对德国的崛起心存不安。(三)来自欧盟内部和邻国的制约。法、英两大国对德国的崛起始终心存疑虑。为争夺欧盟建设的主导权,法国不会轻易让德国占据欧盟的领导地位,并力图通过联合英国等加以牵制。英国近年来虽然采取积极姿态,加大对欧盟事务的参与力度,并通过施罗德—布莱尔共同文件寻求与德国改善关系,但从内心来讲也不愿看到德国成为世界性政治大国。其他欧洲各国、特别是周边邻国,对德国的过分强大更是充满疑惧,不知今后会出现一个“德国化的欧洲”还是“欧洲化的德国”,从而使德国难以轻而易举地赢得欧洲和世界的信任。
在新的世纪,德国在迈向世界政治大国的道路上将会遇到各种新的挑战和困难,但不管怎样,统一后的德国的外交将更加明显地呈现出一种全方位的特点,德国也将继续加快迈向世界政治大国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