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文化视野下的中国数学教育发展--访2013年中国数学文学奖获得者梁观城教授_数学论文

儒家文化视野下的中国数学教育发展--访2013年中国数学文学奖获得者梁观城教授_数学论文

儒家文化视角下华人数学教育的发展——专访2013年弗莱登塔尔奖得主梁贯成教授,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成教论文,视角论文,专访论文,塔尔论文,奖得主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2013年11月28日,国际数学教育委员会向香港大学教育学院梁贯成教授颁授堪称“数学教育诺贝尔奖”的弗莱登塔尔奖,这是全球数学教育界的最高荣誉,这也是该奖项自2002年设立以来首次颁发给亚洲学者.国际数学教育委员会认为:“梁教授能从文化角度看数学成就与课堂教学的差异,开拓出研究新领域.他的学术成就杰出,在促进东亚地区数学教育的发展、增进东亚国家与西方国家数学教育群体之间的交流了解方面建树良多,获得2013年弗莱登塔尔奖,实至名归.”[1]在梁贯成教授的诸多研究中,尤为关注儒家文化思想对数学教育的影响.

      近十多年,儒家文化圈的学生在TIMSS、PISA等大型国际教育评价项目中的优异表现,使得华人数学教育越来越成为全世界、特别是教育领域广泛关注的焦点.为此,2014年5月,北京师范大学主办了规模盛大的“首届华人数学教育会议”.梁先生应邀参加此次会议,在会议上向来自于国内外的华人数学教育工作者、一线数学教师、青年数学教育研究者等关心华人数学教育发展的相关人士,分享了他在数学教育研究中的经验与成果.22日晚,经过之前的预约,我们(下文简称R)专门访谈了梁先生(下文简称L),梁先生就华人数学教育的相关问题给出了许多深刻而又独到的见解.

      一、儒家文化对数学教学的正向影响

      R:梁先生,您在2013年获得我们数学教育界的最高奖——弗莱登塔尔奖,真的是我们华人的骄傲,很荣幸您能接受我们的专访.我们有许多问题想向您请教.首先,我们对国际大型教育评价项目TIMSS、PISA比较感兴趣,梁先生作为TIMSS在亚洲的执行官员是非常有发言权的.在多次的测试中,东亚学生的成绩都比较优秀,而东亚属于儒家文化圈的国家和地区比较多,那是不是说明儒家文化对我们的数学教学和数学学习有着正面的影响?

      L:可以这样讲,其实我写的几篇文章[2~3],都有提到儒家文化对数学学习的影响.因为你看,东亚做得好的国家和地区都是受儒家文化影响的.其实,东亚、东南亚还有些国家,比如菲律宾、泰国、马来西亚、印尼,他们都做得不好.这是因为,这些国家虽然处于东亚地区,但他们是没有受儒家思想影响的国家.所以,这个事很奇怪,我们的儒家文化跟数学学习是有关系的,跟一般学习也有关系,但跟数学的关系最密切.

      R:儒家文化有一个很突出的特点就是重视学生的基础、打基础,数学学习就是要注重“双基”: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这样理解对吗?

      L:首先我不知道这个跟儒家文化有没有关系.【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的学习好像有儒家文化的根源在里边,儒家思想比较强调刻苦、努力.刻苦、努力才能打好基础.】也可以这样说.儒家思想影响的不单是基础问题,比如,一般来讲,儒家思想影响的国家和地区对教育很重视.全世界的国家都重视教育,但是受儒家思想影响的国家和地区,比其他国家和地区对教育的重视程度要高很多.所以这个也影响了他们在TIMSS、PISA测试中的表现.另外,就是我刚才讲的刻苦啊、努力啊,特别是对数学来讲,很重要.在西方很多国家或地区,他们就觉得数学跟艺术(如唱歌、弹琴等)一样,你要有点天分,才可以做得好.天分不好的就不行,所以很多西方的小孩很早就放弃数学了.他们经常说:“哎呀,我没有天分,数学就学不好.”但是,东亚地区这些国家和地区的学生,相对来讲,还是觉得如果自己努力了,是可以学得好的.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在数学这个领域里做得好的根源.但是还有其他的一些文化因素,这些也是我在解释为什么东亚地区做得比较好时,谈到的一些观点[4~5].

      R:TIMSS和PISA的设计受北美和西欧各国的影响,所以我觉得TIMSS测试反映了这些国家关于数学教育的哲学.然而在TIMSS测试中,儒家文化圈内的学生成绩更为突出.能否认为儒家文化与西方文化关注的内容具有共性的成分?

      L:相似一定有,并且数学是跨文化的一个学科.不同的文化中,数学教育共同的地方还是很多的,比如,我们讲“双基”,西方也有“双基”,不过“双基”不是他们的重要内容.我刚才讲了,我们东亚地区做得好,实际上是东西方文化的差异.TIMSS、PISA开始都是西方国家开始做的,如果TIMSS、PISA是由中国人来牵头做,可能差距更大.你看,他们用他们的标准来衡量我们,我们也比他们做得好.如果用我们的标准命题的话,可能我们做得更好.但是,其实TIMSS、PISA不是竞赛,我们不应仅关注哪个国家成绩好与不好,而应关注如果我们做得好,有什么因素引着我们做得好,这个是最重要的.我认为文化是不能照搬的.比如新加坡、中国香港、韩国做得很好,别的国家和地区就照他们的方法去做,按照他们的课程去教,那是不行的,因为他们没有这种文化背景.其实,TIMSS、PISA,特别是TIMSS,是有很多的问卷调查的,有学生问卷、老师问卷、学校问卷、国家问卷,小学还有家长问卷,这些是用于说明背景因素跟成绩的相关性的.不管背景因素,只看排名,不是TIMSS的真正目标.

      二、数学素养的发展:含义与现状及评价

      R:现在我们各个国家的数学课程都比较注重对学生数学素养的培养[6],而大家普遍认为国际大型教育评价项目(TIMSS和PISA)是对学生数学素养的一种评价[7],您认为TIMSS和PISA是不是能够测出学生的数学素养?我国学生的数学素养情况怎样?

      L:TIMSS和PISA有一点不一样.我先讲TIMSS,它是按参与国家的课程标准来命题的,所以它跟课程的关系很密切.如果部分国家的课程有数学素养这一块的话,它就能测出学生的数学素养.但是,TIMSS测试题没有一次是与数学素养特别有关系的.所以,数学素养是什么可能还是要定义一下.一般地,我们认为数学素养是对数学比较宽的理解,如数感等.如果从这样的角度来理解,TIMSS是没有这些题的.而PISA中有数学素养这个词——mathematical literacy,但它的意思和很多文献定义的数学素养不太一样,它其实更多的是指数学的应用,这不能完全体现对整个数学的一种看法和感受.所以,很难用TIMSS和PISA来说明东亚地区学生的数学素养.我的看法是,它们(TIMSS和PISA)没有直接去测量学生的数感(指数学素养).但是我觉得数感这回事,也一定要有一些基础,比如数学“双基”,你要在一个基础上,才可以进一步讲对数学的感觉怎么样.你也可以说,TIMSS、PISA测试的结果说明东亚地区的学生数学基础很好,可以去培养他们的数感.也就是说,他们有了发展数感的潜力.但不可以说,东亚地区的学生数学素养特别好.

      R:现在我们的课程标准中明确提出数学教育要发展学生的数学素养,但没有给出它的解释.数学素养应怎样理解?我们想听一下梁先生的高见.

      L:我认为数学素养(mathematical literacy)更多地表现为对数学的感觉,简称数感(number sence).你们的课程标准对此没有具体内容,大家就不好把握了.其实,数学素养有两个方面:一是,很基本的对日常数学的认识.你在生活中可以用到的东西,但这是低层次的体现,比如加减乘除运算、一点统计概率的知识等,这些已足够保证一个人在社会上的生活;另一个就是对数学的感觉、对数学的欣赏、对数学的性质有一定的了解.

      R:在一些研究中,提到数学能力是数学素养的一个成分[8].TIMSS、PISA测试中,对数学能力都有测试吗?

      L:有,但是这个都是跟课程很有关的.TIMSS测试内容包括知识、应用和推理3个方面,算是(含有)能力了.所以,你可以讲,有能力这个部分,但是跟我们讲的一般的数学素养,还是有点不太一样的.我的意思是,尽管一个小孩、一个学生,他做这些推理的题做得很好,不一定他在生活中的推理就好.而他在生活中的那种推理、对数的感觉,才是我指的mathematical literacy.这跟这些题中讲的什么应用、推理啊,不一定是有关的.

      R:有研究者认为,数学素养就是在没有数学的地方,他看到了数学、感觉到了数学.他就是具有那种素养,他才会感觉得到数学,他能够用这个数学来解决身边的一些问题或者工作中的一些问题.但现在既然TIMSS、PISA它们也不完全能够测出学生的数学素养.而我们的课程又提出要培养学生的数学素养,那么,梁先生有没有什么建议,我们可以从哪些方面去评价它?

      L:首先,TIMSS、PISA参与的国家和地区有60多个,所以你可以想象,很难做一个研究,去做这个层次的比较,它们的比较都是比较低层次的.数学素养,很难用这些大型的研究来做.我觉得应首先要清楚地明确数学素养的内容,然后才可以讲,我们在学校教育里头可不可以达到这些目标.如果你对什么是数学素养(mathematical literacy)的内容都不是很明确的话,就很难讲怎么去达到这个目标.也就是说,先要对数学素养有一个内涵的界定,然后根据这个内涵,建构它的一些指标体系,再来做这种评价.第二点就是,我们在教学中想达到的很多目标,不一定都要通过课标、教学计划等去做,有时要靠老师在教学过程中去实现.比如,老师自己对数学的态度是会影响学生对数学的态度的,但是这不可以在课标里讲老师应该有什么态度等.这是很困难的,是一个人影响人的过程,很难用一些文件、建议等做出来.所以,我们认为好的东西,不一定要靠课标、计划等达到.从这一方面来讲,老师的素质就很重要了.老师本身怎么面对数学是会影响到学生理解数学的.刚才,我们在青年论坛里,蔡金法讲,他的老师(钟善基老师)曾对他说过,“你要做好学问,先要做好人”.我觉得数学教师也是一样,你自己要先是一个有素养的人,然后你就可以影响你的学生.有数学的素养,这个很难从什么课标、计划里头去做到.另外,如果现在国家的课标是鼓励数学素养,我觉得教师培训就要围绕数学素养来进行.

      三、数学教师的专业发展:知识理解+反思交流

      R:我们觉得教师是整个课程改革实施中很关键的一个因素,教师应该如何进行专业发展、专业成长?这是现在教育研究的热点问题.刚才梁先生说到,首先我们数学教师应该做好人.那么,还有什么途径,可以帮助数学教师的成长,从刚开始的一个新教师,没有什么经验,到后面成为一名优秀的数学教师.也就是说,可以通过哪些途径促进数学教师的专业发展?

      L:首先,我在这次大会报告中也讲了,对数学知识的理解是很重要的.如果你自己的数学根底不好的话,教学效果肯定不会很好.所以,如果有些老师的数学基础不是很扎实的话,可以用些在职的培训课程去补.但是,这个只是对数学教师最低的要求.除此之外,很多时候老师要多一点反思.比如,对数学是什么进行思考.我觉得数学哲学、数学教育哲学,这些课程是很有用的.这种反思,就是要求我们要退一步.我们常常做数学,我们要退一步想想:数学是什么?怎么样才是一个数学的态度?所以,老师自己要反省,才可以影响他的学生.我觉得在这个观点下,有些培训是要多一点经验的交流.有一些很热心的老师,他们有些经验确实可以跟其他的老师去分享,不一定要什么专家.其实一批好的老师在一起,已经可以互相影响.所以,我觉得有些专业的培训,老师自己的分享是很重要的,多交流一下经验,怎么样才能让学生的数学素养得到提高,我觉得这个可能是今后的一个方向.

      R:我们大陆地区还是有这样的一些形式,比如,集体备课.它是针对某一个内容,比如初中《勾股定理》,要上这个内容的时候,我们就会集体备课,大家来讨论这个课怎么上,然后形成一个方案.整个年级的课,在讲《勾股定理》的时候,他们都会按照这种他们讨论好的方案去上.这是您说的那种教师经验的交流吗?

      L:其实现在国外也留意到我们中国的这种集体备课,评价很高,并在进行一些这种培训.但是,我发现,如果我知道的没有错的话,很多时候集体备课仍然是比较传统的,目标是想学生如何学好、如何在考试中考好这种方向去做,而不是刚才你讲的素养问题.所以,我们的集体备课关注的不是教好学生,而是关心他们的考试成绩.其实,在集体备课中,我们可以讨论除了应试之外的内容.比如说什么是素养,其实老师之间可以讨论什么是素养,我们可以怎样透过教学,培养学生的数学素养.如果有一些方案,我们的老师可以试一试,看看效果怎么样,返回来再讨论.这种专业培训,我觉得是很有用的.我们对教师的培训很多,这些所谓的培训,很多时候都是聘请一些专家来讲,教师们坐在那里听.当然,我们需要听一些专家的意见.我刚才讲的是要多一点机会,是给老师自己的.比方说,听了专家讲一个小时后,你至少要用十个小时的时间去分析.对于专家的看法,我们同意不同意?专家讲的东西有什么是可以在课堂里头做的?我们可以先找一个老师,拿到课堂上先去做,积累一些经验,组织其他老师去听课也可以.对于培训,如果是单单地坐在那里听的话,没有针对性,我觉得效果不是很大的.

      四、学生在数学上的发展:大众教育+英才教育

      R:现在我们进行的课程改革,已把“双基”发展为“四基”,加入了基本思想和基本活动经验.您是怎么看待这种发展的?您觉得这种发展对学生今后的发展更好吗?

      L:我觉得当然是更好,我不知道这个跟儒家文化有没有关系,但我认为这一定是好的.“双基”,只是基础,指知识、技能.我觉得“四基”不是平行的.知识、技能是最基础的,然后在技能、知识的基础上才可以发展它的基本思想和活动经验.这个经历是你学习数学的整个过程,你都要经过的.所以,这个是对“双基”很好的补充.“双基”只是讲这个基础,没有再进一步的发展.但是数学不单是知识与技能,数学思想是数学学习很重要的一个部分.所以现在强调基本思想,我觉得是很对的,你要进行基本的经历,这个也是跟很多心理学的学习理论相关的.我们不要仅看学生大概学了什么东西,还要考虑他要经历什么才可以更加扎实地学到这些东西.所以说,“四基”是对“双基”的一个很好的补充.

      R:您曾说过,在培养学生、发展学生的时候,除了要看他的知识、技能怎么样,还要在“增强学生对数学的兴趣,强调数学的创造性方面”有所作为[9].具体来说,我们可以怎么做,才能激发学生对数学的兴趣呢?您前面提到过有很多国外的孩子,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放弃了数学,但是我们是义务教育,孩子是不能放弃数学的,但是要让他学得比较轻松、愉快.怎么来激发他对数学学习的兴趣呢?另外,在很多测试中,如TIMSS、PISA,我们的学生可以排在前面,但是,在一些想象力、创造力测试中,还是排得比较靠后的.我们应怎样来发展学生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呢?

      L:所谓要学生学得愉快一点.我不太清楚你说的愉快是什么意思.【学生做感兴趣的事就会愉快一点.】在思想上,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一种延迟的满足.我们不需要他常常都很快乐,常常都很享受他的学习.他经过刻苦,最后学懂了的这种满足,比你很多活动让他很开心可能更好.我觉得在教学中要注意两点:第一,老师要多提出疑问.在有些时候,老师会很快就把结果(怎么去做等)告诉学生.如果多一点疑问,就可以调动学生的好奇心,而不是把什么都告诉他们.你要给学生一些他意想不到的认识.刚才在我们的青年论坛上,最后,主持人要我讲一句话.我就说:“我不同意其他三个专家的看法.”其实我的意思就是,让听众好奇.为什么不同意呢?我想表达的是:我们要有批判性,不要想什么专家讲的就是对的.但是这样讲,就可以调动听众(学生)的兴趣.就像你教学生一样,不是每一个题都有一个很肯定的答案.所以,如果你常常这样教的话,学生就在那里等了,等你把最好的方法告诉他.但如果不是这样,你多提疑问的话,他就有好奇心,觉得数学学习是有趣的.

      另外一点,国外一些经验就是如果学生没有兴趣,老师就教浅一点的东西,不教那么难、那么烦的东西.我觉得这个思路也是不对的.你问问所有喜欢数学的人,他都会告诉你,他喜欢数学不是因为他觉得数学容易.很少人是因为数学容易才喜欢数学,他就是觉得数学有一点难的东西,他是克服了这个难度才成功的,所以这个也是我们要注重的.你要适当地把一些难关放下来,让学生去闯.他在闯过这些难关以后,才有满足感.但是这个很难讲,不能一概而论,也要看你的学生是什么水平的学生.如果你教的是很差的差生的话,你再给他一些难的东西,可能他们就受不了了,所以老师就要调节一下.但是总的来讲,就算是对差生,我也不觉得把难度降低就是解决兴趣、动机的好方法.

      R:您曾经说过为了学生的发展,对数学学科来说应向“①数学化的思想,②推理,③感觉”3个方向发展.您说“感觉的问题”,一个是对数的感觉,一个是对形的感觉,也就是应当对数和形“敏感”[10].您能举例详细说一下数感和形感吗?

      L:数感和形感就是对数、对形的一种感觉、一种敏感.比如,我们估计一瓶水大概有多重.另外,对一些生活中的数学问题,你是不是很敏感.我举一个例子,上月我去参加一个活动,是关于香港社会性问题的.香港家庭如果收入过低的话,可以住公共房,一般一家人只能住一个单位,不可以分开.有一个人就说他们有5兄弟、姊妹,他们要求分户.原因是他们5个兄弟姐妹都不是同父母的.因为当时是一个数学界的活动,他讲到这里,我就问:5个兄弟姐妹,不同的父母,有些什么情况呢?至少要有多少个成人才能做成这件事.先不说这有什么用,但是,一个有数感的人就会觉得,这个情况有什么数学在背后.我再举一个例子,在香港,如果你去银行,即使有几个窗口办理业务,顾客也是排一条队,哪个窗口有空,就可以去.但是去麦当劳,就不是一条龙排队,而是分开排队的.为什么在麦当劳是分开排队,而在银行是排一条队呢?其背后是有一些数学的.有数感的人,就会问这个问题.如果我们要组织一个活动,你要排一条队还是分队呢?什么情况你认为分队好,什么情况排一条队好呢?这也是一个数学的问题.我随便举两个例子,说明数感是什么呢?就是一提在自然界中的数跟形,我们很敏感,知道它的存在.虽然有时候就是纯兴趣的,如5个兄弟姐妹的例子可能没有什么应用的价值.但是有些问题可能是有一些应用的.比如在物流行业里就有排队问题的应用,在运筹、控制论中就会涉及模型的建立等.

      R:现在我们的课程是一个每个人都要达到的最低标准,倡导的是大众教育,那么对于有一部分天资比较聪明的学生,我们是否要进行英才教育?应该怎样来做?

      L:我不太清楚这个事情你们怎么去做,但是,我觉得英才教育是一定要做的.因为每个人都不一样.如果一个人在数学上的天分特别高的话,我们就给他一些适当的培养,让他觉得更好,调动他的兴趣.但是,数学竞赛不一定是最好的方法.数学竞赛只是处理一个问题:解一些很难的题.如果讲英才的话,我的意思不是他能解难的题,他应该对数学有比较广的兴趣.比方说数学的宽度,不一定是很难的东西,但是不止在课程里的东西.如数学跟生活、跟科技相关的东西.你可以在这些方面去培养他,不一定要做难题.其实,奥数中也有一些很好的题.但是我可以讲,有一些题是不好的.那些只是难的题,难的题不一定是好的题,也许它比较偏.因为奥数具有选拔性,你要看哪个学生能得奖,所以你一定要出一些比较难的题.我不是说奥数不好,有些人是可以参加奥数的.但是我觉得奥数不是英才教育最好的,也不是唯一的方法.现在,中国已经太多人搞奥数了,参加奥数的学生太多了.我觉得奥数一定是少数人参与的事,那些很喜欢做难题的学生可以去做.而对于英才的话,应该要开阔他对数学的看法,了解不同的数学领域.【所以现在对数学竞赛也不那么提倡了,教育部也弱化了数学竞赛,取消了高中数学竞赛的高考加分.】

      英才教育应该是跟高考没有关系的东西.你竞赛也好,什么活动也好,你参加了以后,就增加你高考的分数,增加你进大学的机会.这跟英才教育是不一样的.英才教育应该是发展一些数学能力高的人,不是给他一个捷径去进大学.你要发展他,就要发展他的宽度,而不是要他及早学习.不是要小学就学中学的东西,初中就学大学的东西.这是天才,你不教他,他也能自己学.但是我讲的不是这些极端的天才.我觉得培养人的广度,比拉他早一点进大学更有用.其实拿诺贝尔奖的人是12岁就进大学的人吗?不是的.香港前些年有个人,数学很好,很早就进大学了,但是他的经验很差的,因为他的同学都比他年纪大很多,他的适应性很有问题.而像陶哲轩,他的父母是香港人,后来去了澳大利亚.这种学生你不用培养他,他自己也可以做得很好.所以,我讲的不是这些最极端的例子.因为,确实存在一批数学天分很高的孩子,这些人我不要他早一点学数学,而要他广一点学数学,这对他的将来发展很重要,这些人要拿个什么奖的话,这个经历对他还很重要.【香港的课程对这一部分人有什么教育的措施吗?】我们做得不好.教育署里有一个部门是专门管理这方面的,但是我们的投入很少,所以基本上在这方面我们是做得很差的.有些大学,比如香港科技大学,中学生在课外的时候,可以到大学里上一些数学的课.

      五、数学教育研究的发展:蓝天研究+理论建构

      R:梁先生,您在大会报告中提到,现在我们中国的很多学者在搞研究的时候,比较注重的是实用主义,您给我们的建议就是:除了做一些实用主义研究之外,还应该做些蓝天研究.能不能给我们具体讲一讲我们该怎么去做这一方面的研究?

      L:首先,我不是说这些实用主义的研究是没有价值的,如果你很有兴趣做一个研究项目,这个项目又是很有用的,你当然应该去做.我想说的是,不是所有的研究都一定很快就要有实用性才去做.有一些你很感兴趣、觉得很重要的课题,也应该去做,而不是一定要有用的才去做.我举个例子,我正在跟台湾的杨德清教授一起做一个研究.一个很简单的研究问题:就是看一看用英文解题和用中文解题的学生,他们在思考问题时,大脑是怎么去处理的,有没有差异?有一些文献告诉我们,用英语处理和用中文处理问题时,脑里活跃的部分是不同的.因此,我和杨教授就拿TIMSS的文字题给我国台湾小学四年级学生去做,然后找TIMSS同样的题给澳大利亚的学生做.我们用一个Eyes Effect的实验做研究,观察他们的目光所停的位置、停多久,等等.然后我们分析这个题,中文的题和英文的题,它们的文字结构是不是一样,再来说明一下,同一个数学题,用英文和中文处理起来有什么差异.我自己觉得这样很有趣,但是如果你问这个有什么用呢?其实没有多大用的.即使如果研究得出:英文做题要好一点.我们也不可能建议所有的中国人用英文去做数学题.所以,这个研究没有什么很快的应用.但是我很感兴趣,也觉得很重要,因为它可以搞清楚语言这个媒体,跟数学的关系是怎么样.可能在若干年后,它有应用,但是我今天做这个研究不是我觉得它有用,而是我觉得它有趣、重要.所以我说蓝天研究,就是指这些研究.

      R:您谈到我们数学教育理论的建设中,教学理论要根据学生的学习理论来建设.而我们现在的很多学习理论,像行为主义、认知主义,还有建构主义等,都是源自西方,而且是心理学的比较多.那么,我们要发展、建构我们的教学理论,是要基于西方这些理论,还是我们可以根据我们自己的情况去发现我们自己的学习理论,然后再来建构我们的教学理论?

      L:我觉得,首先我们一定要知道西方经过了一个什么样的过程.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再考虑这些理论对我国适不适用.但是不可以人家做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就建立一个什么有中国特色的理论.当然我们是要做自己的理论.但是,这个一定要在了解国外、国际上做这一方面研究的基础上,你要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你要在这个基础上去看,为什么这个不适合我们中国人呢?如果你相信行为主义的话,你要相信中国人跟非洲人和美国人的行为方式是不一样的;如果你比较相信社会建构主义(社会这个文化对学习是有影响的),就有理由相信,我们中国和西方的文化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学的时候就有点不一样.因此,我们就要在这个基础上去建构自己的理论、一个适合我们中国自己文化传统的理论.如果你要想我们对国际上有些影响的话,就要把成果进行发表,也要跟国外的同行去分享.尽管他们跟我们不是同一个文化,但是他们可以根据我们的文化、我们的描述,去评价我们的这个想法是对或是不对,合适还是不合适.有了这种思想的碰撞,我们才可能有进步.因此,我们如果建构了理论的话,就要公之于世,让同行来看,他们会给意见,然后我们可以再改.所以要建立一个有我们中国特色的理论,我们首先要知道人家做了什么,并且我们要把我们的研究结果发表出来.

      以上是我们对梁贯成教授进行访谈的内容汇总与梳理,梁先生从儒家文化的视角对华人数学教育的各方面发展提出了诸多精辟的见解.他认为“数学素养”作为数学课程的诉求要靠各方面的合力才能达成;数学教师的专业发展应立足于自身对数学知识的深刻理解,通过教学经验的反思、交流与分享才能实现;学生在数学上的发展应植根于基础,实现不同的人在数学上的不同发展;数学教育研究需要我们更具想象力和好奇心,形成自我的特色.同时,梁先生的见解也启发我们去思考数学教育中的众多问题:数学素养是什么?如何评价?如何促成数学教师对数学知识的深刻理解?如何实现学生“四基”的发展?如何进行英才教育?如何实施有效的数学教育研究,建构自己的数学教育理论?等等.这为我们指明了未来数学教育研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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