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赋体的起源看文学地理学的起源_屈原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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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6-5261(2015)03-0077-05

       任何文学活动都在特定的时间与空间内进行,一种新文体的生成总是在某一具体地域发生并渐次扩散。本文拟结合相关史料,穷尽赋体定型之前的赋家,据其籍贯、作赋地点,从文学地理的角度考察赋体兴起的楚地渊源。

       一、汉初赋家的文学地理谱系

       班固《汉书·艺文志》“诗赋略”源自刘向《别录》、刘歆《七略》,其分赋为四种:屈原赋之属、陆贾赋之属、孙卿赋之属、客主赋之属。今本《汉书·艺文志》每略排序没有严格按照时间先后顺序,如“屈原赋之属”中的王褒主要生活、创作在汉宣帝时,却列于主要生活在元帝时的刘向之后。但大体而言,遵循时间顺序,如“屈原赋之属”列序为:屈原赋、唐勒赋、宋玉赋、赵幽王赋。如此,《汉志》将屈原赋列于赋首便暗含屈原为赋之开创者的意思。“诗赋略”小序又云:

       春秋之后……学《诗》之士逸在布衣,而贤人失志之赋作矣。大儒孙卿及楚臣屈原离谗忧国,皆作赋以风,咸有恻隐古诗之义。[1]1756细加分析,这段话包含三个影响深远的赋论观念:一是赋之《诗》源说,即赋由“学《诗》之士”所作;二是赋之兴起源于战国屈原诸人的赋作,后人或称为“《楚辞》”,或称为“骚”,汉人则多定其为“赋”;三是以儒家诗教观评论赋之起源而形成一种尊儒、尊经的赋源观,即不考虑荀卿晚于屈原几十年且赋作极少、对赋的创作影响甚微的实情,统称为“大儒孙卿及楚臣屈原”。第一种观点则为刘向、刘歆及后世赋论家所遵循和发挥;第二种观点得到汉人包括赋家的广泛认可;第三种观点汉人间有阐发,后人亦偶有因循,如元代陈仁子《文选补遗》认为:

       荀卿避谗之楚,春申君以为兰陵令,在屈原先,今附于此。[2]496屈原活动于楚怀王、顷襄王之时,春申君在楚国东迁后为相,荀况因春申君而为兰陵令,其主要活动在楚考烈王之时,晚于屈原、宋玉。故而,陈仁子认为荀况在屈原之前,为不考史之妄言。晁补之《变离骚序下》在细致考证后认为:

       计(屈)原之死,(荀)卿尚幼也,至楚考烈王立二十五年,而李园杀春申君,荀卿始废。自此推而上之,至原之死,盖五十余年矣。故原与荀卿接,而荀卿后于原。[3]261屈原早于荀卿实为定论。刘勰《文心雕龙·诠赋》又提出宋玉和荀卿的先后关系问题:

       及灵均唱《骚》,始广声貌。然则赋也者,受命于诗人,拓宇于《楚辞》也。于是荀况《礼》、《智》,宋玉《风》、《钓》,爰锡名号,与诗画境,六义附庸,蔚成大国。[4]134刘勰承认赋源自屈原“唱《骚》”,并强调自荀卿、宋玉开始,赋与诗已然分离,成为一种独立的文体。这是根据赋的发展历史得出的正确结论。但荀卿与宋玉谁先谁后,自此又成一桩公案。《史记·屈原列传》云:“屈原既死之后,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者,皆好辞而以赋见称。”[5]2491今由《风赋》《高唐赋》《对楚王问》等作可知宋玉作赋时间集中在楚顷襄王时期。荀况生卒年不可确考,但作赋时间较为明确。刘向《荀子书录》称:“春申君使人聘孙卿,孙卿遗春申君书。因为歌赋以遗春申君。”[6]366《战国策·楚四·客说春申君》载荀卿为书劝谏春申君谨防被李园所弑,其末云:

       因为赋曰:“宝珍隋珠,不知佩兮。祎布与丝,不知异兮。闾姝子奢,莫知媒兮。嫫母求之,又甚喜之兮。以瞽为明,以聋为聪,以是为非,以吉为凶。呜呼上天,曷惟其同。”[7]894文中荀卿所赋诗句与《荀子·赋篇》“佹诗”之“小歌”基本相同:

       璇玉瑶珠,不知佩也。杂布与锦,不知异也。闾娵子奢,莫之媒也。嫫母力父,是之喜也。以盲为明,以聋为聪。以危为安,以吉为凶。呜呼上天,曷维其同。[6]319-320两相比照,可知出处一致。既然荀况诸篇为劝谏春申君所作,那么创作年代应晚于宋玉几十年。

       今以《汉书·艺文志》“诗赋略”所载赋为主,参以他书,将战国至汉武帝时的赋家赋作可稽者总列《武帝以前赋家的文学地理谱系及其他》一表(后简称为“表1”),以观察“赋”如何成为一种稳定、独立的文体。关于表1有几点说明:一是该表以作家生年为主,参考作赋时间排列,作家顺序与前人多有不同,限于篇幅,未列考论过程;二是《西京杂记》载邹阳、公孙诡、羊胜、路乔如、公孙乘诸人作赋真假难辨,盛览、庆虬之诸人更不见于汉人史籍,但《西京杂记》所载也确有可信之事,今列其赋家于表,略可窥见赋体扩展的形式与路径;三是《荀子·赋篇》的篇名是后人所题,荀况并不作赋,《汉书·艺文志》“赋略”实以“不歌而诵谓之赋”的原则掺入部分供皇室娱乐的韵诵之文①,此处不论,暂依惯例录入表格。

       二、赋家谱系的文学地理解读

       据表1统计,至武帝时赋家共计40人(秦时杂赋未计人数,淮南王群臣姑计1人),其中楚地赋家计20人,与楚地相关者8人(荀况、贾谊、司马相如习赋于楚人,邹阳、公孙乘5人亦在梁国与楚人枚乘等作赋),其余有11人在长安作赋,有牂牁盛览1人习赋于司马相如。如果结合时间维度来看,赋之兴起有一个随时间推移创作地域不断变化、扩大的过程:其一,战国赋家前4人皆在南楚郢都,荀况在西楚浸染楚风始有骚句入文。其二,随刘邦东进,北楚系辞人陆贾、朱建始传赋长安。与此同因,刘汉宗室7人承风作赋。其三,文景之际,东楚人严忌、枚乘作赋于吴、梁二国,受其熏染作赋者有齐地3人,另有不明地域者2人。其四,武帝时,东楚人严助、朱买臣、庄忽奇、枚皋4人继续传赋长安,另有向楚人习赋经历的贾谊、司马相如等赋家。总之,自战国以来赋家多为楚人,至汉武帝时赋家才呈现逐渐脱离楚地浸染的趋势。这说明赋的兴起当有深厚的楚地渊源,试析如下。

       楚人先居丹阳,楚武王熊通始徙居郢都②,至“(楚庄王)总帅诸侯,观兵周室,并吞江、汉之间,内灭陈、鲁之国。后十余世,顷襄王东徙于陈”[1]1665,后又东南徙于寿春,春申君黄歇为相于吴地。因此,楚文化有一条明显的变迁、扩散路径:由江汉之间的郢都文化圈到淮西之郢陈、寿春文化圈,后又形成淮东、泗水之彭城文化圈,并扩展至吴楚等地。钱穆总结了楚文化在战国、秦汉之际的变迁:

       及秦人一统,楚之故家遗族,流风余韵,尽促而东。则在淮泗以南迄于会稽,皆得楚称。项王围垓下,听汉军中四面皆楚歌。汉高命戚夫人楚舞,自为楚歌和之。虞骓之辞,《大风》之唱,皆楚声也。[8]112

       伴随着楚文化的东传,屈宋之赋也在西楚、东楚盛行起来,《汉书·地理志》云:

       寿春、合肥……亦一都会也。始楚贤臣屈原被谗放流,作《离骚》诸赋以自伤悼。后有宋玉、唐勒之属慕而述之,皆以显名。汉兴,高祖王兄子濞于吴,招致天下娱游子弟,枚乘、邹阳、严夫子之徒兴于文、景之际。而淮南王安亦都寿春,宾客著书。而吴有严助、朱买臣,贵显汉朝,文辞并发,故世传《楚辞》。[1]1668

       班固曾言及《地理志》论述各地风俗的材料来源:“成帝时刘向略言其地分,丞相张禹使属颍川朱赣条其风俗,犹未宣究,故辑而论之,终其本末著于篇。”[1]1640可见班固作《地理志》有采于刘向、朱赣的资料,则屈、宋之赋由南楚向西楚、东楚的传播路径得到两汉学者的一致认可。

       表1的统计也印证了这条传播路径:最先作赋的屈原、唐勒、景差、宋玉皆故楚国人,荀卿于东、西楚之交界染楚风而创作,但影响甚微并没有造成楚赋北传的积极影响。汉兴以后,跟随刘邦的淮北楚人陆贾、朱建等把楚赋带入长安,造成楚赋的第一次北传(或许称西传较为妥当),这一传播不仅为贾谊等的辞赋学习提供了土壤,而且随着刘姓宗室分封天下,为东楚赋的兴起做好了文化准备。日本学者冈村繁曾论楚室东迁与刘氏西迁对汉赋形成的积极影响:

       以汉代辞赋文学为主体考察的话,则可以说楚王室在淮水流域东迁以后的数十年间是真正向汉赋演变过渡的出发点。之后,伴随着楚室的衰亡而在江淮一带流传扩散的辞赋文学于前汉再度兴起。其间首先是由附从于汉高祖的北楚出生的陆贾、朱建等,将一种与中原歌谣形式相混的变形了的北楚系辞赋带入了长安宫廷。这种辞赋所形成的风格在长安似乎一直持续到文景时代。[9]133

      

      

       据表1,北楚系还有宗室赵幽王刘友,本属楚人,自不待论。贾谊为洛阳人,似与楚人无关。但据《史记·贾生列传》,文帝初即位,贾谊被廷尉吴公荐举至长安,“年二十余,最为少”,其作赋又在被贬长沙渡湘水之际,可知其习赋必在长安,即受北楚系辞赋家的熏陶(或借此机缘祖述屈赋)。冈村繁对这层关系有过精辟地阐发:“他(贾谊)二十岁以前基本上生活于与楚辞策源地毫无关系的洛阳乡间。他开始接触真正辞赋的时期,是他出仕长安以后至受谗左迁的三、四年间。换言之,亦即他在长安得以与汉室周围许多齐、楚出身的高级官僚们直接交往的时期。此外则似乎不必考虑。”[9]126今所见贾谊第一篇赋作《吊屈原赋》即贬谪长沙为屈原而作,正可印证这一推测。不仅如此,冈村繁还通过分析贾谊《吊屈原赋》《鵩鸟赋》与屈赋的句法异同,得出结论:

       贾谊辞赋中那种脱选于传统辞赋基本格局的、面目一新的四言形式,最初正是长安宫廷及高级官僚中盛行的句法。很可能的是,这种变格的句法是汉朝初期作为汉室股肱而进入长安的齐、楚之人,特别是与汉室出身相同的北楚系统廷臣作家即陆贾、朱建们从原籍直接带入长安宫廷中的……(贾谊)进京以后的文帝初年,正值陆贾、朱建尚健在之时,他们在宫廷中同处举足轻重之位。[9]126贾谊今所存最早的作品为《吊屈原赋》。张惠言认为“贾谊之为也,其源出于屈平”[10]3。结合贾谊作赋经历,其赋作模拟屈原确为事实。

       与长安的北楚系辞赋相对的是西楚、东楚系辞赋,其创作集团与西楚系的刘氏宗族密切相关,分为吴王刘濞作家群、梁王刘武作家群、淮南王刘安作家群。《汉书·贾邹枚路传》云:“吴王濞招致四方游士,(邹)阳与吴严忌、枚乘等俱仕吴,皆以文辩著名……于是邹阳、枚乘、严忌知吴不可说,皆去之梁,从孝王游。”[1]2338-2343《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载:“是时梁孝王来朝,从游说之士齐人邹阳、淮阴枚乘、吴庄忌夫子之徒,相如见而说之,因病免,客游梁。”[5]2999可见吴王、梁王辞赋创作群的核心正是枚乘、严忌、邹阳三人,在此三人的感召下,仕宦长安的蜀人司马相如客游梁国。史载“梁孝王令与诸生同舍,相如得与诸生游士居数岁,乃著子虚之赋”[5]2999,《子虚赋》是今所见司马相如的第一篇赋作,可知司马相如作赋受此三人影响甚深。而相如以后,汉赋形成了一条明显模拟相如赋作的系谱。从汉赋史的角度讲,司马相如及其同时的赋家完成了汉赋的转变。至此,赋作为一种特征明显的文体已经全然形成,司马相如所习赋的渊源也自然成了赋体兴起的关键。循此线索,有必要探讨司马相如所师友的严忌、枚乘、邹阳的赋作渊源。史称“淮阴枚乘、吴严忌夫子”,知枚乘为淮阴人,严忌为吴人。吴人自属东楚,不需辨析。淮阴亦楚地,《高祖本纪》言“皇帝曰义帝无后。齐王韩信习楚风俗,徙为楚王,都下邳”[5]380,韩信为淮阴人,攻下齐国后求封为齐王,刘邦因其为楚人知楚俗,故将他徙封为楚王。钱穆《秦三十六郡考》认同全祖望《汉书地理志稽疑》“秦灭楚置五郡,曰楚,曰九江,曰泗水,曰薛,曰东海。及定江南,又置一郡曰会稽”[8]214的说法,并认为“东海则郯以至江都”[8]209。考之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集·秦时期》,淮阴时当东海郡中部。以《货殖列传》“彭城以东,东海、吴、广陵,此东楚也”[5]3267证之,淮阴亦属于东楚。可见枚乘、严忌同在“世传《楚辞》”的东楚是其共同的文化背景。邹阳为齐人,但正如钱穆《秦汉史》所言:“黄老起于齐,神仙之说与黄老通。邹衍亦齐人。方士多兴于齐……而楚人辞赋,其学与齐之黄老阴阳实通。”[11]99但思想、风俗略有相通并不能表示可以创作具有特殊句式、韵律的楚赋,所以邹阳只在吴、梁二国浸染以后才进行创作。这也是梁王集团齐人公孙诡、羊胜、路乔如与严忌、枚乘等楚人游宴时始作赋的原因。公孙乘,籍贯不可考,据现存史料来看确与楚人交游而作赋。

       赋的创作不仅有楚辞文化的背景,细校其传承尚有家学和授受渊源的影响。《汉志》“陆贾赋”之属有“常侍郎庄忽奇赋十一篇”,刘歆《七略》注云:“忽奇者,或言庄夫子子,或言族家子庄助昆弟也。从行至茂陵,诏造赋。”[1]1750庄助,即《汉志》“严助赋三十五篇”之严助,据此可知严忌与庄忽奇、严助是父子,或父侄关系。《史记·酷吏列传》载“庄助使人言买臣,买臣以《楚辞》与助俱幸”[5]3143,《汉志》又载“朱买臣赋三篇”[1]1749。由是可知,严忌一族培养、提拔邹阳诸齐人、司马相如、朱买臣等汉初赋家多人。早期赋家颇重家族间的传授,还可举一显证:《汉书·枚乘传》载枚乘病死于入京途中,武帝曾“诏问乘子,无能为文者,后乃得其孽子皋”[1]2365,武帝下诏征求为赋的枚乘诸子,可知在武帝观念里赋作者有以家族形式传授的特点。枚皋逃亡长安,“会赦,上书北阙,自陈枚乘之子。上得大喜,召入见待诏,皋因赋殿中”证明武帝始终相信这一传授关系,并得到事实的肯定——“诏使赋平乐观,善之”[1]2366。

       东吴诸赋家,朱买臣以楚辞幸,严忌《哀时命》全篇化用和模仿屈赋句式、文辞与抒情模式,王逸以为:“(严)忌哀屈原受性忠贞,不遭明君而遇暗世,斐然作辞,叹而述之,故曰《哀时命》也。”[12]259汉代贾谊《惜誓》、东方朔《七谏》、王褒《九怀》、刘向《九叹》、王逸《九思》皆祖述屈赋。而由严忌等楚人述作,扩散至齐地东北(东方朔)、蜀地南部(王褒)对屈赋的模拟,正显示出楚赋不断向外扩散的传播过程。《汉志》“秦时杂赋九篇”[1]1750地域虽不可明,但楚亡至汉兴这一阶段楚赋萧散可得而窥也。楚赋再一次兴起、扩散无疑与楚人刘邦西入长安,刘氏宗族分封至西楚、东楚地域与原楚文化的同气相应有莫大关联③。要之,汉赋的形成可用刘勰《文心雕龙·诠赋》里的一句话概括:“秦世不文,颇有杂赋。汉初词人,顺流而作……讨其源流,信兴楚而盛汉矣。”[4]134-135祝尧亦云:“楚臣之骚,即后來之赋。”[13]837正因为汉代把楚地一隅的赋作推广至汉朝各个区域,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第一个颇具纯文学意味的文体——赋。至此,“屈骚”“楚辞”也相应地改称为“汉赋”。

       收稿日期:2014-09-28

       注释:

       ①拙文《〈赋篇〉篇名非荀况自题考》以出土简帛标题论证先秦典籍不以“篇”字名篇,《赋篇》篇名实为《荀子》一书纂辑者刘向所题。拙文《〈汉书·艺文志〉“赋略”分类献疑》从刘向父子著录实情出发,认为“赋略”前二种为赋体文学,后二种为供皇室娱乐的韵文附录。二文皆见笔者博士论文《赋体缘起的文学地理考察》(南京大学2014年5月)。

       ②参宋翔凤《过庭录》卷九“楚鬻熊居丹阳武王徙郢考”,清咸丰浮溪精舍刻本。

       ③许继起、王小盾《论〈汉书·艺文志〉所裁汉代歌诗的渊源》认为:西汉乐府歌诗多采自刘氏历代祖先所在地——晋、秦、梁、荆的祠祀,“汉代乐府是在‘乐其所生,礼不忘本’的观念指导下进行歌诗乐舞之采集的”,在这一过程中刘姓诸侯王也共同参与。见《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学刊(2010)》(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29-7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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