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风格与佛教仪式--以湘赞、舒文为例_佛教论文

涉佛文体与佛教仪式——以像赞与疏文为例,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佛教论文,为例论文,文体论文,仪式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问题的提出

      所谓“涉佛文体”,是指由佛教的传入而产生,或为本土固有,后与佛教结合而产生新变的文体,如塔铭、寺庙碑记、释氏疏文、像赞、文人与僧人的来往书信、文人写给僧人的赠序、语录序等。①在以往佛教与中国文学关系的探研中,研究者主要采用影响研究的方法,致力于发掘佛教思想、佛教故事、佛教语词、佛经行文方式、撰述体制等对作家、作品与文学批评的影响。可以说,在这一方面,已取得了相当丰富而极具启发性的成果。相较而言,对佛教文学本身的研究则成果寥寥,不成系统。而对于塔铭、像赞、寺庙碑记、疏文此类“涉佛文体”的研究则更为少见。学界对此类文体关注较少,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但与其文学性不强,程式化倾向较为明显的特点不无关系。正因此类文体程式化与实用性的特点,故而以文学鉴评与美学欣赏的方法来处理无疑是凿枘不合的。因此,如何处理此类文体,就是一个不得不认真思考的问题。吴承学先生在《中国古代文体学研究》中曾指出:“中国文学其实是‘文章’体系,它是礼乐制度、政治制度与实用性的基础上形成与发展起来的,迥异于西方式的‘纯文学’体系。”并认为研究中国文体学需遵从四条原则,即“鉴之以西学、助之以科技,考之以制度,证之以实物”。在“考之以制度”中说:“因为中国古代大量的文体,其实是实用文体,与礼乐和政治制度关系密切,研究时要考证和梳理其具体使用背景,还原其仪式、程序、文本形式等历史语境……不了解这些制度、仪式,就不可能真正理解这些文体。”②应当说,由于中国文体本身实用性之特点,决定了研究中国文体,多方位的文化考察显然较单方面的文学研究更为适合。涉佛文体中许多文体与一定的佛教仪式紧密相关,或在仪式中产生,或在仪式中应用。然历代别集与总集的编撰者,为了编纂文献的需要,把这些文体从一定的仪式环境中抽取出来。在保存文献的同时,文献存在的文化生态被破坏,成为仅能供阅读的案头文字,从而失去其鲜活的生命力。如果把这些文体还原到其产生的仪式环境中,还原到其产生的文化生态中,其意义就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彰显。故而,本文以“涉佛文体”中的像赞与疏文为中心,考察此类文体与佛教,特别是禅宗仪式的关联,探求文体与仪式之间的互动。

      二、释氏像赞

      赞体在中国出现甚早,“赞”之初义为助成,故赞之为体,本为助成画像之文,并无赞美之义。高华平先生认为,“赞”有“赞美”之义,除了赞体自身发展演变规律之外,佛教当中偈颂“赞德”功能也是赞体“赞美”义形成的重要因素。③由此可见,赞体之发展本与佛教密切相关。

      释氏像赞是指以佛、菩萨、祖师为对象,对其生平行履、仪态功德进行赞颂的文体。释氏像赞多与画像、写真、顶相等绘画作品相配合。如东晋支遁《咏禅思道人诗序》云:“孙长乐作道士坐禅之像,并而赞之。”④由此记载可知,孙长乐先作“禅思道人”坐禅之像,后自制赞文,以之与画像配合。而据《楞伽师资记》载,五祖弘忍卒后,“范阳卢子产于安州寺壁画像,前兵部尚书陇西李迥秀为赞曰:猗欤上人,冥契道真……”⑤也可见出,李迥秀赞文正为配合卢子产五祖画像而作。宋代以后,禅宗大盛,弟子常以师尊之顶相作为嗣法证明,随着顶相制作之兴起,祖师像赞亦成为当时禅林的重要文体之一。如宋大慧宗杲《法宏禅人求赞》:“法宏貌得吾真,仿佛镇州普化。我今写赞上头,要作丛林佳话。”⑥从“我今写赞头上”可以看出当时顶相与像赞相配合之情状。

      释氏像赞至禅宗而极盛,也自禅宗而一变。禅宗像赞发扬其“呵佛骂祖”之传统宗风,以俗语、戏语入赞,开创出与传统赞体完全不同的形式与风格。传统之“赞”体本与“颂”相类,汉代以后多用以“美盛德之形容”,其体尊,其语雅,多以典重庄严之铭文书写,“必结言于四字之句”⑦。如《文选》所载袁宏《三国名臣序赞》之周瑜赞:“公瑾英达,朗心独见。披草求君,定交一面。桓桓魏武,外托霸迹。志掩衡霍,恃战忘敌。卓卓若人,曜奇赤壁。三光参分,宇宙暂隔。”⑧由此略可见赞之体制特点。而禅宗像赞则与此绝不相类,如宋代天童如净《达摩赞》:

      脚下茎芦,到岸也未?直指人心,驴屁狗屁。狗,千古丛林遭钝置。⑨

      此赞一改赞体典重之特点,以俗语、戏语入赞,改变了赞体“美盛德”、“述形容”的特点。再如明代永觉元贤《达摩赞》:

      西来老胡,甚是胡涂。梁武问著第一义,大胆说出廓然无。再云不识似银山,阖国蹉过空躇蹰。祗得暗向长江渡,九年面壁嘴卢都。一堆滞货谁承买,雪夜安心髓亦枯。看来西天未发足时,也好与三十棒。何以故?为渠起样作模。⑩

      天界觉浪道盛《题达摩大士赞》:

      遮个老臊胡,抱膝坐岩谷。眉攒天竺愁,眼凝震旦毒。不知欲何为?咄!

      在此两赞中,将禅宗祖师“达摩”戏称为“老臊胡”,而在句式上,则变化多端,长短不拘,一言、四言、五言、七言交错用之,与传统赞体之“结言于四字之句”也大有不同。

      天界觉浪又赞其师祖无明慧经曰:

      阿呵呵,遮老汉。究竟你生平吃饭与人一般香,屙屎与人一盘臭?何故满天下人,个个称玄赞妙。莫是你于世法出世法,别有一窍么?噫!不是你脚下遮个儿孙,争解向你面前发遮一笑。(11)

      从上引数例可见,禅宗祖师赞多秉承禅门“呵佛骂祖”之传统,在空其相状的同时,以通俗、活泼、大胆的语言,戏谑、调笑的笔调,长短不齐、变化多端的句式,完全改变了中国赞体典重、庄严、整齐、赞德、形容、以四字铭文为常的文体特点,在破体中开新,丰富了原有文体,为文体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

      三、释氏疏文

      “疏”本为分条记录或陈述之义,《楚辞·湘夫人》“疏石兰兮为芳”,王逸注:“疏,布陈也。”汉代以后,“疏体”有三:一为臣下向皇帝分条陈述,上书言事之文。刘勰《文心雕龙·奏启》:“昔唐虞之臣,敷奏以言;秦汉之辅,上书称奏……自汉以来奏事,或称上疏,儒雅继踵,殊采可观。”(12)即指此而言。此类文章如西汉晁错《论贵粟疏》、唐魏征《谏太宗十思疏》等。二为类于契约的征信文字。《文心雕龙·书记》:“朝市征信,则有符契券疏。”又言:“疏者,布也,布置物类,撮题近意,故小券短书,号为疏也。”范文澜注引《周礼》郑注:“大市,人民马牛之属,用长券;小市,兵器珍异之物,用短券。”(13)故知此类文体类于今世之合同,因需条列所购之物,故亦称之为“疏”。三则为私人交往之书信,如陶渊明《与子俨等疏》。

      释道之疏,用例极广,约其对象,概有两类:一为上于神佛之疏,如各种道场之疏是也。此盖仿拟臣下向皇帝上书言事之体而成。(14)二为上书于尊长、檀越之疏,此实来源于私人交往之书信。

      宋魏齐贤《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七十五至八十二,专列“释疏”一类,将释氏疏文分为:圣节、国家祈祷、雨旸祈祷、国忌资荐、请疏、劝缘疏、祝赞疏。而于请疏下又分:住持、住庵、开堂、讲经;祝赞下又分祝圣、生日、修造佛事、祈禳赛谢、净狱、祈雨、谢雨、祈晴、谢晴、祈雪、谢雪、追荐等类。(15)分类颇为繁琐。然其中圣节与祝圣实为一类,而祈雨、祈晴实与雨旸祈祷同属一类,仅主事者或为皇帝、或为民间而已。而圣节、国家祈祷、雨旸祈祷、国忌资荐与祝赞各体皆用于道场法事,故可以道场疏括之。徐师曾《文体明辨序说》杂体一类中,列道场疏、募缘疏与法堂疏三类。其“道场疏”条云:“按道场疏者,释老二氏庆祷之词也。庆词曰生辰疏,祷词曰功德疏,二者皆道场所用也。”“募缘疏”条:“按募缘者,广求众力之词也。桥梁、祠庙、寺观、经像,与夫释老衣食器用之类,凡非一力所能独成者,必撰疏以募之。词用俪语,盖时俗所尚。”“法堂疏”条:“按法堂疏者,长老主持之词也。其用有三:未到用以启请,将行用以祖送,既至用于开堂。”(16)其中法堂疏实为请疏之一类,不足以另立一类。

      今斟酌二家,可将释氏疏文分为三体:一为道场疏,实为释道上于神佛之疏;二为请疏;三为劝缘疏。后二类为上于尊长或檀越之疏。道场疏下略分为圣节生日、国家祈祷、国忌追荐、雨旸祈祷。请疏下分住持住庵、教学(开堂、小参、讲经等)。劝缘疏下分道桥、寺庵、经像与衣资度牒等。

      

      四、像赞与疏文的仪式环境

      佛教仪轨众多,然而得以较多记录并成为系统者,当属禅宗与密教。因本文所涉文体与密教关系不大,故拟以宋元禅宗清规中所载仪式作为参照,来说明涉佛文体与佛教仪式的关系。“清规”是指中国禅宗管理寺院、禅众及法事仪轨的行为规范与准则。自唐代百丈怀海别立禅居,订立规范以来,禅林清规各代皆有述作。就存世之作而论,宋代则有:宗赜作于北宋徽宗崇宁二年(1103)的《禅苑清规》、宗寿作于南宋宁宗嘉定二年(1209)的《入众日用》、作于南宋理宗景定四年(1263)的《入众须知》、惟勉作于南宋度宗咸淳十年(1274)的《丛林校定清规总要》。元代则有:泽山式咸作于元武宗至大四年(1311)的《禅林备用清规》、德辉于元顺帝至元二年至至元四年(1336-1338)所作《敕修百丈清规》。

      宋元禅宗清规中所载之仪式非常繁复,然括其体制,约有数类;一、教学仪式:包括上堂、小参、晚参、普说、讲经等;二、祝赞庆贺仪式,如祝圣、佛诞等;三、追荐纪念仪式,如佛涅槃、祖师忌辰等;四、葬亡仪式;五、迎请募劝仪式,如迎请主持、劝化等仪式;六、受戒入僧仪式;七、交往茶汤仪式。其中以教学、祝赞庆贺、追荐纪念、迎请募劝仪式与涉佛文体关系最为密切。

      (一)疏文及其仪式环境

      如上所述,释氏之疏可分为道场疏、劝请疏与募缘疏三类,而佛教的祝赞庆贺、葬亡、追荐皆需建立道场,故疏文在仪式中的应用最为广泛。

      1.佛教教学仪式中的疏文

      宋元之后,禅宗主持初入寺院,例要开堂祝圣说法,而此种说法仪式颇为庄重,需朝官或地方官撰写请疏。南宋惟勉《丛林校定清规总要》言:“所谓开堂,从古有之。如辇下受请,系朝廷委官请,就某寺祝圣开堂,费用系官支。故州郡效此,或请就州衙,或请就城寺,或就本寺,皆官员自度疏。嚫钱等费,亦系官支。”(17)可知禅宗主持入院开堂,例由朝官或地方官撰疏度疏,诚意邀请。如黄庭坚《请法王航公开堂疏》:

      本邑住山人皆授如来记,居则枯木止水,晏坐十方;出则疾风震雷,惊动万物。不择喧寂,作大因缘。中夏所瞻,崧高维岳。心不可得,少林开第一之花;圣从西来,破灶见本有之性。从上诸祖,庄严此山;彼大法王,实掘都会。河润千里,惠林来福京师;鹤鸣九皋,天钵号称真子。恭惟天钵长老航公,悟有生鸩毒,乘出世舟航。吹布衲之毛,傍家行脚;刬法堂之草,选佛登科。而久闭尺壁之阴,退养众生之病。宝花玉座,共知不可覆藏;粪埽堆头,重为斩新拈出。(18)

      此处之“航公”,即为宋代云门宗僧人智航,《五灯会元》卷十六有传。智航为惠林若冲弟子,文中之“惠林来福京师”即指此而言。智航入院开堂,黄氏之疏,正为此而作。

      除开堂外,讲经说法,也需请疏,如晁补之《请觉老说〈金刚经〉疏》:

      六百卷义,总般若以题签;四大部中,以《金刚》为教髓。如是住,如是降伏,法固已传;若以色,若以音声,佛不可见。所以德山受具而精究,曹溪采薪而耸闻。盖达心则四句无余,故上根以一门超出。和尚离我我所,得玄玄机。故知筏喻本空,然欲济者,盈于涯涘;梦观不实,而卧鼾者,喧于床帷。况此小邦,魔强法弱。赖睹若士,云开日明;庶几兴行,从此绍续。昔达摩见梁武帝,则不立文字;而天女告舍利佛,以无离语言。师今对经,所说何法,我不取相,亦无是经。顾诸见闻,同一解脱,如病得汗,如鸟出笼。(19)

      2.祝赞庆贺仪式中的疏文

      祝赞庆贺仪式主要是指皇帝、皇后、太子生日以及佛诞日所举行祝延、庆贺仪式。圣节祝寿,宋元之后成为禅林中最重要之仪式之一,德辉《敕修百丈清规》将祝赞皇帝圣节、太子千秋节的“祝釐章”放在卷首,足见对此仪式之重视。祝延圣寿,例用疏文。惟勉《丛林校定清规总要》“圣节启建满散”条、弌咸《禅林备用清规》“圣节升座讽经”及《敕修百丈清规》“圣节”条,皆记载圣节用疏文之事。据《敕修百丈清规》载:“维那先五日袖纸,带堂司行者诣书记寮……一拜,禀云:‘启建圣节,烦制疏语。’……书记制毕。具草,先呈住持。……维那用黄纸书疏,带行仆,捧盘袱、炉烛、香合,上方丈请住持佥疏。……住持就跪,知客跪进手炉,侍者跪进香合。维那白佛,宣疏毕。”(20)由此可知,建圣节道场先要书记制疏、维那书疏、住持佥疏,最后在正式的仪式中维那白佛、宣疏。可见疏文在圣节道场中的重要作用。如黄庭坚《祝圣寿功德疏》:

      伏以电影旋枢,瑞气昔蟠于穹壤;葵心向日,颂声播溢于华戎。躬诣宝坊,广延缁侣。致上方香积之馔,阅西竺贝多之文。罄竭愚衷,崇修法供。伏愿今皇帝陛下睿图巩固,宸算增隆。日月无私,焕天明于万国;椿松共茂,班宝鉴于千秋。臣无任瞻云望圣,激切依归之至。(21)

      黄氏之文正写出圣节之日,自己亲至寺院,广集僧众,上供阅经祝延圣寿之情形。

      弌咸《禅林备用清规》“如来降诞”条载如来降诞浴佛,也用疏文:“维那命书记制右语,佥疏,并与圣节同。……至日粥罢,住持升座……维那白佛,宣疏了,举浴佛偈,行道浴佛。”(22)其用疏文之法与圣节大略相同。

      3.追荐纪念仪式中的疏文

      追荐纪念仪式是指在国家忌辰、佛涅槃日、祖师忌日所举行的仪式。据弌咸《禅林备用清规》、德辉《敕修百丈清规》所载,祖师忌日主要包括达摩忌、百丈忌、开山历代祖师忌与嗣法师忌。开山历代祖师是指创立本山、本寺或于本山、本寺有功之祖师,而嗣法师则指当院主持之传法师。

      佛涅槃、达摩忌、百丈忌例用疏文,而开山历代祖师忌或用疏文,或不用,视情形而定,而嗣法师忌则不用疏文。《敕修百丈清规》“佛成道涅槃”条:“先期,堂司率众财送库司,营供养。请制疏、佥疏。……住持上堂……维那白佛云……宣疏毕。讽经回向。”“达摩忌”亦载:“先期,堂司率众财营供养,请制疏、佥疏(佛涅槃同)。……维那白云:‘净法界身本无出没,大悲愿力示有去来。’宣疏,住持跪炉。”“百丈忌”则云:“先期,堂司率众财营供养。……当晚讽经,正日散忌,特为茶汤,拈香宣疏。”由此可知,佛涅槃、达摩忌、百丈忌皆用疏文,其程序大略相同。历代开山祖师的忌辰,或用疏文或不用,“开山忌及道行崇重,功被山门者,隔宿铺设法堂上礼仪(百丈忌同),或无疏。库司备供养。若历代忌不具疏,不献特为茶汤”(23)。

      《敕修百丈清规》卷二载有百丈忌辰之疏文:

      一言为天下法,中矩中规;万世知师道尊,有纲有纪。以丛林礼乐之盛,见法筵龙象之多。华梵同文,富拟石渠天禄;经律相济,严如金科玉条。有布武堂上之仪,非绵蕞野外之礼。即此用,离此用,语脱重玄;出于机,入于机,理穷众妙。宜配禅祖以陪祀,盍遵讳日而营斋。伏愿帝释精进胜幢,制诸魔外;济北阴凉大树,荫满阎浮。(24)

      4.劝请募化仪式中的疏文

      迎请主持为寺院重要活动,其仪式也极为典重。寺院要派专使前往迎请,宗赜《禅苑清规》言专使前往,所携之疏包括“官疏、院疏、僧官疏、诸院长老疏、施主疏、闲居官员疏”(25),官疏为政府之正式疏文,而院疏、僧官疏、长老疏、施主书、闲居官员疏则为私人劝请之文,疏文越多,则劝请之意越殷。

      据惟勉《丛林校定清规总要》迎请主持,须三度呈疏、拮疏、宣疏。首先专使至新主持所居之寺院,先会同知事、头首,同侍者见方丈,“烧香大展三拜,呈疏帖”。此为第一次私人会面,呈疏于新主持。受请之日,“于法堂上安排疏帖,鸣鼓集众。专使同侍者请住持出,升座说法。……然后拈疏帖……专使接,度与维那等人宣读了”。此为正请之日,开堂集众,于原来所居寺院僧众前新主持拈疏,寺中维那宣疏。而在新主持入院之后,升座,“令行者预安排香卓、香炉于法座前东畔准备。专使烧香行礼,住持熏疏帖,仍和会禅客问话。都寺预请维那、首座宣疏帖等人先读敕黄、省劄或府帖,山门疏、诸山疏,次第宣读”。“专使烧香,度敕黄,或省札及帖,次疏。住持拈罢,专使一一亲接,递与行者,度与宣读人”(26)。此为第三次使用疏文,即新主持入主新寺院,升堂,对新寺院中僧众熏疏、拈疏与宣疏。三次宣疏,足见疏文在请迎主持仪式中的重要定位。

      僧众出外募化,需持由寺院主持或其它重要人物撰写之募缘疏。《禅苑清规》“化主”条载,寺院因事劝化,先请一人为化主。化主出外劝化,主持、头首送行。而化主出外募化,“打迭书疏、茶汤、药饵”,其中“书疏”之中即有由名人檀越或寺院主持所撰之劝缘疏文。如居简《灵隐翻盖僧堂疏》:

      未除渗漏,可容一日安居;既已揭翻,岂怕七间闲却?倘有帡幪之托,遂无风雨之虞。行住坐卧在其中,裒君五福;造次颠沛必于是,还我三椽。(27)

      此则居简为灵隐建僧堂出外募化所写之疏文。

      (二)像赞及其仪式环境

      像、真、顶相皆为禅宗祖师之画像,此类画像在禅宗仪式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特别是在佛祖忌辰之日,例要挂像。惟勉《丛林校定清规总要》“祖师忌辰”条:“如作大祖师忌,预一日,于法堂铺设挂真,排办供养、玩具等如仪。……正日早,堂司行者报堂:具威仪讽经,真供养。”(28)说明在祖师忌辰之时,前一日要挂像,正日要在真前讽经供养。

      《敕修百丈清规》“达摩忌”:“先期堂司率众财营供养,请制疏、佥疏(佛涅槃同)。隔宿如法铺设法堂,座上挂真,中间严设祭筵、炉瓶、香几。……次日早住持上香礼拜。”“百丈忌”亦言:“隔宿如法铺设法堂,座上挂真。严设中间祭筵,上下间几案供具。”(29)由此可知,祖师忌辰之日,例于座上挂真。

      在忌辰正日,住持要为祖师拈香,并有法语,而此时因为是对真说法,或对像说法,故此时之拈香法语多为真像或像赞。如清行悦所集《列祖提纲录》卷六收有“达摩忌拈香法语”、“百丈忌拈香法语”、“开山忌拈香法语”,其文皆为像赞之类:如愚庵智及“初祖忌拈香”:

      对梁王廓然无圣,此地无金二两;坐少林九年面壁,俗人沽酒三升。无影树花敷五叶,无烟火焰续千灯。太平本是将军建,不许将军见太平。

      全室宗泐“百丈忌拈香”:

      竖拂挂拂,神出鬼没。并却咽喉,扪空揣骨。五百生来堕野狐,胡须赤对赤须胡。(30)

      此两赞皆是祖师忌辰之拈香法语,愚庵智及所赞为达摩,而全室宗泐所赞则为百丈怀海。

      由以上所述可以看出,佛教仪式与涉佛文体之间有着非常紧密的关联。涉佛文体在一定的仪式需求下产生,也在一定的仪式中实现其意义与价值。如佛教疏文,道场疏为祝赞庆贺仪式或追荐纪念仪式所写,并在仪式中被宣读。而劝请疏则用于开堂、讲法、迎请住持,募缘疏则用于向施主檀越募缘。而像赞则和画像相配合用于佛祖忌辰。正因为涉佛文体是与一定仪式相关的,是在一定仪式中起作用的,因此,“涉佛文体”常常不是描述的,而是述行的;不是指向内部的,而是指向外部的;不是表现状态的,而是产生行为的。因此,涉佛文体常常不仅具有言内之意、言外之意,而且具有言后之意。

      ①冯国栋:《钱谦益塔铭体论略》,《文学遗产》2009年第5期,第113-114页。

      ②吴承学:《中国古代文体学研究》,人民出版社,2011年,第2、5页。

      ③高华平:《赞体的演变及其所受佛经影响探讨》,《文史哲》2008年第4期。

      ④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中华书局,1958年,第2368页。

      ⑤净觉:《楞伽师资记》,《大正藏》第85册,第1289页。

      ⑥《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12,《大正藏》第47册,第862页。

      ⑦范文澜:《文心雕龙注》卷2,第159页。

      ⑧萧统:《文选》,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第2133页。

      ⑨《如净和尚语录》卷2,《大正藏》第48册,第131页。

      ⑩《永觉元贤禅师广录》卷21,《卍续藏》第125册,第641页。

      (11)觉浪道盛:《先寿昌师翁真赞》,《天界觉浪盛禅师全录》卷14,《嘉兴藏》本。

      (12)范文澜:《文心雕龙注》卷5,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第421-422页。

      (13)范文澜:《文心雕龙注》卷5,第457、459、488页。

      (14)王斯福:《帝国的隐喻》,江苏人民出版社,2009年。

      (15)魏齐贤:《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6)徐师曾:《文体明辨序说》,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第171、172、173页。

      (17)惟勉:《丛林校定清规总要》卷上,《卍藏经》第112册,第11页。

      (18)魏齐贤:《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78,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9)晁补之:《鸡肋集》卷70,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20)德辉:《敕修百丈清规》卷1,中州古籍出版社,2011年,第17-19页。

      (21)黄庭坚:《山谷外集》卷10,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22)弌咸:《禅林备用清规》卷1,《卍续藏》第112册,第63页。

      (23)德辉:《敕修百丈清规》卷2,第31、40-41、43、44页。

      (24)德辉:《敕修百丈清规》卷2,第43-44页。

      (25)宗赜:《禅苑清规》卷7,《卍续藏》第111册,第914页。

      (26)惟勉:《丛林校定清规总要》卷上,《卍续藏》第112册,第8-11页。

      (27)居简:《北磵集》卷8,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28)惟勉:《丛林校定清规总要》卷下,《卍续藏》第112册,第46页。

      (29)德辉:《敕修百丈清规》卷2,第40、43页。

      (30)行悦:《列祖提纲录》卷6,《卍续藏》第112册,第236、2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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