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露情绪简式工具在中国台湾人之应用，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台湾人论文,中国论文,情绪论文,工具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Brown等人（1972）提出表露情绪（Expressed emotion,以后简称EE）的概念，认为家人的高表露情绪比低表露情绪组的病患复发率高。从此各国对EE进行了大量研究。然而表露情绪（EE）概念指的是什么？与精神分裂症复发的关系是否有跨社会文化的一致性？台湾陈珠璋等（1991等）与文荣光等人（1989年）的研究均提出以西方概念测量中国人EE的质疑性，并认为EE不能有效的预测后果。
EE的评估工具多数采用CFI（Camberwell Family Inter-view,Vaughn & Leff,1976）。这项工具通常需耗费1—1.5小时于会谈。 为节省时间，产生了简式工具即五分钟演说样本Five- Minute Speech Sample，简称FMSS）之EE评估（Maganaet al.,1986; Gottschalk & Gleser,1969;Gife et al.,1985）。
在‘精神病患照顾者负荷跨国跨文化’研究中（吴就君等人， 1993），发现国人家属在认知方面十分复杂，情绪方面多同情、无奈、 无助和埋怨；美国家属则表现理性的描述或直接表达对病患的批评和正负向评语。为此本文对FMSS简式测量工具评估我国精神病患家属表露情绪行为之适用性进行检核。研究结果分为两部分表达，第一部分为FMSS的初步修正并与CFI做比较。第二部分将CFMSS手册应用于大样本及同时效度之检验。
方法与对象
一、第一阶段
为修正FMSS评分规则，使其与国人的语言表达及行为意义一致，研究者邀请相关学科的专家，包括心理学、人类学、语言学、精神科医师、精神科社会工作者等人，探讨国人情绪表达的特征及行为，情绪语言寓于整体社会文化脉络中的意义。从台大医院日间留院病患中邀请12例个案诊断为精神分裂症者，男七位、女五位，分别用CFI和CFMSS的方法，收集这12例个案的主要照顾者的表露情绪资料。主要照顾者：父亲二位、母亲十位，平均年龄65.2岁，平均受教育年数11年。
CFMSS的资料收集与评分方法，均根据FMSS的原则，CFMSS的评分项目除FMSS原有的11项保留以外，多增加无奈、可怜、怨天尤人等归为一项，共12项。原则上，使用CFMSS之前应接受信度训练。
CFMSS评分结果一是与 CFI 的结果做比较，二是与 U-CLA的Dr.Goldstein的评分结果做比较。
二、第二阶段
此阶段以台南成功大学精神科门诊、日间留院和急性病房的病患及主要照护者为研究对象，除去拒绝和会谈失败的个案7人， 收得有效个案118人。患者经精神科医师诊断为精神分裂症（89人）， 躁郁症者（29人）（按照ICD—10之标准）。 由临床社工师四人给予结构性问卷会谈，平均每次会谈以0.5小时完成。CFMSS施测两两一致性用百分比方法检定结果达96.1%～1。
研究中除了收集照护者和病患的基本资料之外，尚有其他的测量工具：
1.家庭照护者的负荷量表简称FCB）：见中华心理卫生学刊（8 （1）：37—52，1995）。
2.家庭排斥病患的程度量表：见中华心理卫生学刊（8（1）:37 —52，1995）。
3.表露情绪简式测量方法—中国人五分钟演说样本分析（简称CFMSS），此简式量表评估项目包括12项。
对资料评估的一致性用Random Error Coefficient检定r＝0.79 ～0.89（批评方面）、r＝0.82～0.86（过度介入方面）。 全部结果用SPSS/PC+统计套装软体程式进行分析。针对研究的目的检核CFMSS所建构的12项测量规则的适用性及EE结果与家庭负荷量表、排斥病患量表之间的同时效度。
结果
一、第一部分
本研究的专家探讨我国人情绪行为特征时，认为我国人常不说满话的习惯而加上‘蛮不错’、‘还算好’…的评论和叙述，或者赞美自家人时惯用谦虚，或者在赞美之后再加上一些负向的语句减轻一下程度以维持中庸。以上这些表达根据CFMSS评估规则应属于中性表达， 因此怀疑中国人五分钟演说时间太短暂，样本中情绪表露的资讯可能不多。现报告对CFMSS的初步检结果：
（一）中国人情绪表达行为的特征
1.中国人运用语句的方式
（1）主题式语言（Topic Language ）中文是主题式语言与西方的句型式语言（Sentence Language）有差别， 很难以一个句子或典型的语句方式，来决定或作为评分的规则。因此CFMSS 的规则下仅设定典型的指标句，同时注意上下句的整体语意和语气来决定表露情绪的性质。
（2）时态的不明确 在时间的判断上， 中文语句不像西方的语句可以从动词时态来判断，必须从上下文的描写去判断事件发生时间的远近。
（3）间接含蓄的表达使得‘最初叙述’、‘正向评语’等项目， 不具显著的区辨力。受试者表达自己的看法时，习惯采用拐弯抹角、迂迴球场的方式。
2.对‘关系’的表达在五分钟内直接表达的讯息很少
（1）出现的不明确 高情绪表露（HEE）中要测的‘关系’是要测量家人和病患之间经常性的关系状态，而不是随疾病症状而改变的‘关系’。本研究中发现：受试者不习惯将‘关系’在五分钟内就提出来谈论，所以CFMSS评估为正、负向“关系”的家属寥寥无几。
（2）关系的中性化
受试者提到亲子间或夫妻间相处情形如何时，多为中性关系。根据FMSS评分系统，以全文内容为对象，一定要有指标句出现，全文内容有描写到正向／负向关系的互动时，才足以支持正向／负向关系评定。
3.‘埋怨’与‘不满’的表达
受试者多半表达自己在照顾情境中的不满，不满意的叙述是描述患者不讨人喜欢的行为或特质，但是没有出现批评的语气。CFMSS 中将‘埋怨’和‘不满’的情绪列入‘边缘性高表露情绪’。
4.会谈关系影响受试者的表露情绪
国人的差序人格（费孝通，1985）表现对人际互动有里外、远近之别，因此在资料收集过程中应掌握会谈关系的一致性，如保持中立、使用一致性的指导语等。
5.中国家庭的亲子连结关系
父母常由自己来承受痛苦，甚至对于病人日常生活、行为过度保护，这可能也是东西方表露情绪差异之一。那么在什么程度以内是我国文化中所接受的表露情绪行为，而不是负向表露情绪行为？本研究所决定的指标句与精神疾病的恶化或复发的预测效度仍需要进行下一个研究设计，予以检定。
6.应增加可怜／无奈／怨天尤人情绪项目
在研究样本中发现受试家庭父母，除了前面提到常用‘不满意’来表达批评外，也出现用‘可怜’、‘怨’与‘无奈’的情绪。‘怨’又有‘埋怨’和‘怨无尤人’两个方向不同的‘怨’。本研究将埋怨归类为不满意，同情、无奈和怨天尤人在目前研究中归为独立项目评估，拟未来在大样本的研究设计中，检定其与EE的关系。
（二）CFI与CFMSS评估结果比较
12个个案评估结果，CFI与CFMSS不一致的个案占三成（4人）。 归纳起来，这两种EE测量工具施测过程中有下列几点不同如表一。
（三）CFMSS与UCLA、FMSS评估结果比较
12例评估结果，CFMSS与UCLA、FMSS不一致的仅一人， 进一步追究造成不一致原因，是因为中文翻译成英文时，只有文稿没有录音带，语音虽然传达清楚了，却失去语调和语气的讯息，因此CFMSS 认为‘自我痛苦’、‘不满意’的个案，U-CLA则认为仅是描写句， 不列入评估内。
Goldstein评估后的来信中表示从12 个中国人五分钟演说内容文稿里发现，我国人自我痛苦、自我牺牲（Emotional Over-Involvement）多于批评，相反的，美国样本批评多于自我牺牲。他们认为美式EOI 表达常有正向短评为辅助，可是CFMSS样本中未见这种现象， 而是以中性表达为多。批评方面不像美式的直接表达，但CFMSS 可以从语意中即可推测其批评性的语意，Goldstein（1993）。 他的看法与本研究的发现相当一致。
表1 CFI与CFMSS异同比较
比较项目 CFI CFMSS
时间的投资 1小时 5分钟
资料的广度
广
简略
资料的完整性完整 片面
引导句多少
切入EE的概念间接 直接
解释资料的方法 推论性多
以指标(字)句为主,武断性多
施测者介入的程度 多少
评分者的主观性不一定不一定
受访者的防卫性不一定不一定
会谈关系的重要性 会影响会影响
因此，这12个个案若不考虑翻译的限制，由中美两方研究者评估结果完全一致。FMSS之方法，经过本研究转换为CFMSS后， 应可考虑为对等无差异之工具。
小结：CFMSS简式评估手册经过两年的探讨与验证检定过程， 发现12个评估项目在手册中都有清楚的定义与可操作的指标。评分者经过信度训练过程后可达到（用Random Error Coefficient）一致性，r＝0.79～0.89（批评方面）r＝0.82～0.86（过度介入方面）。若设定r＝0.5分为界点，上述系数应可接受。因此，今后CFMSS 可以继续接受相关研究之考验。
二、第二部分
（一）中国人五分钟演说样本（CFMSS）
有效样本118人当中， 有一人演说三分钟以后表示不会讲“还是一问一答比较好”，沉默至五分钟毕。有11人五分钟内讲不到600字。 多数人都讲600至1，200字。CFMSS的施测方法与程序是可以被国人接受的。
CFMSS的12个项目中， 除了“缺乏客规性”一项未在本研究样本中出现以外，其余各项都有出现，而且手册中对各项目的操作性定义相当清楚，CFMSS手册的适用性较好。
1.首句方面问题
我国人之间的谈话规范较崇尚谦虚和中庸，因此研究者怀疑我国人的五分钟演说样本，不可能出现负向的首句，但本研究样本118 人的五分钟演说样本中，有五个负向首句和12个正向首句出现，全部的负向首句都出自精神分裂症组，且都附带有其他HEE的指标，如‘批评’、 ‘情绪展现’、‘自我痛苦’、‘自我牺牲’等。因此负向首句仍然是有意义的CFMSS项目，而且负向首句不仅与批评共同出现，也可能与EOI共同出现。
2.关系方面问题
FMSS评分系统，全文内容须有类似的指标句出现。在全文内容有描写到正向／负向关系的互动行为时，才足以评定正向／负向的关系。本研究118人演说样本中，出现两个受试者表达与病患有负向关系， 一为精神分裂症组，另一为躁郁症组，这两个样本在五分钟演说中都同时出现‘批评’或‘过度介入’。关系的讯息虽在五分钟演说样本中较少出现，但仍然考虑为有意义的CFMSS项目。
FMSS手册中说明，‘批评’是指有关患者的行为或人人格的负面评论，本研究中出现批评的占14.3%（17人），其中精神分裂症组有11%（10人）；躁郁症组24%（7人），两组无差异。
根据CFMSS的评分系统，本研究样本中共有34人出现不满意（28.8%），正好是出现批评的两倍。精神分裂症组出现的占26%（23人），躁郁症组出现38%（11人），出现不满意的次数五分钟最多3 次／人，两组之间无差异。‘不满意’的情绪在FMSS系统中列为边缘性，本研究每四人中至少有一人以上表示不满意，这样的情绪与精神疾病的复发究竟有什么关系，是未来研究中值得探究的问题。
3.正向短评方面问题
在探讨我国人情绪行为特征时发现，国人不说满话而加上‘蛮不错’、‘还算好’、‘差不多’…的叙述。以上这些表达根据CFMSS 评估规则应属于中性表达，因此怀疑中国人五分钟演说样本中没有“正向评语”的资讯。在118人当中16.1%（29人） 评定为“正向短评”。其中精神分裂症组有26%（24人），躁郁症组有7%（5人）。正向短评的次数最多7次／人。两组之间无差异。有正向评语的样本， 他们在五分钟演说中与过度介入或批评合并出现的达55%，批评和正向评语同时出现的亦不在少数。因此，它不一定只是过度介入的辅助项目。
4.无奈方面问题
吴等人（1995）的研究中定义‘无奈’为无助、无力、被动接受情境而怨天尤人的情感。其指标句为‘可怜’、‘不知道怎么办’、‘没办法’等。研究中，出现无奈19%（22人），其中精神分裂症组21%（19人），躁郁症组10%（3人）。无奈和过度介入（EOI）合并出现为多数（41%），其次单独出现（27%），再次者与批评合并出现（18%），最后与过度介入、批评合并出现（14%）。观察显示：‘无奈’情绪未表达者，比表达者在身体、心理方面的负荷较重。用无奈情绪来宣泄照顾者的主客观负荷，可能起相当的作用。
5.自我痛苦、自我牺牲、过度保护（EOI）方面问题
FMSS手册中说明EOI是要测量家属和患者之间的介入程度：（1）受访者以极端或不寻常的态度报告说他们为了患者牺牲了自己；（2 ）受访者以行动显示极端且不寻常地保护患者。本研究样本中，有14.4%（27人）出现‘EOI’，精神分裂症组出现20%（18人）， 躁郁症组出现31%（9人），两组之间无差异。边缘性的EOI在研究样本中有6%（7人），精神分裂症组出现7%（6人），躁郁症组出现1%（1人），两组之间无差异。所谓边缘性的EOI，定义为有EOI的指标句，但是没有描写性的行为支持者。
6.情绪展现方面问题
根据CFMSS的评分系统，本研究样本中共有18 人出现情绪展现（15.3 %），精神分裂症组出现14%（13人），躁郁症组出现17%（5人），两组之间无差异。
（二）表露情绪行为（EE子群）与家庭负荷、拒绝病患之同时效度检定
表露情绪行为分为低表露情绪（LEE）与高表露情绪（HEE），本研究样本118人当中，LEE有70人（59.3%），HEE有48人（40.7%）。 后者HEE又可分为高批评组（H/CRIT）有14人（11.9%）， 高介入组（H/EOI）有26人（22.0%），高批评高介入混合组（H/CRIT & EOI）有8人（6.8%），将以上四类子群分别与家庭负荷（FCB），拒绝态度（RPS ）之各子题做统计检定，结果：（1）EE与家庭负荷：36 题照护者负荷表中之最低平均值，有26题都落在高批评组（72.2%）；（2）EE 与拒绝病患：发现有三个子题的分数分配都呈显著的统计意义，如第七子题：时间长久下来，我对他／她越来越没有耐心了（F＝3.30*，P＜0.5）；第九子题：我愿意为他／她做事（反向评分）（F＝4.32**，P＜.01）；第十一子题：我真希望他／她从来就没有生下来最好（F＝ 4.98**，P＜.01）。
以上拒绝病人的态度三个子题资料呈现混合组的平均值都大于单独的高介入组，也大于LEE。混合组与高批评组之间没有差异， 可得到以下结论：（1）混合组在拒绝病人态度的平均值分配，EE 四个子群当中居最高；（2）混合组当作虚拟变项， 其与拒绝病人变项之间的积差相关r＝.40**；（ 3）高批评组与混合组在拒绝病人态度量表上的平均值没有差异；及（4）高介入组在拒绝病人态度量表上的平均值是EE 四类子群中最低。
讨论
国人遭遇家庭困难时，常有自我受苦的情绪表达（吴就君，宋维村，1993）。照护者给予无微不至的关照，但长期患精神病带给患者及家人莫大的伤害和失望。‘自我受苦’的情绪表达可能为‘抱怨和不满’或‘无奈和无助’的情绪表达。在家庭互动情境中，这种抱怨和不满是否会转换为HEE效应？还须进一步验证。
父母与子女之间的情感常因长期照顾精神疾病的负荷，而显得十分复杂和微妙，若有不满意或批评的情绪很难直接表达。研究者评定美国的个案时也有相同的发现，‘怨’可以考虑为中国人HEE的指标， 研究者发现美国照顾者的访问报告中没有‘怨’这种情绪， 但他们会表达worry、concern，这些都是FMSS、EOI的指标字（Amato 1990，P.32 ）。‘怨’的表达常用来对第三人倾诉，谈到当事人时，‘怨’的情绪很可能转换为两种形态：一是直接批评；另一是过份保护。研究者认为，‘怨’是我国社会文化特有的表露情绪，在FMSS测量中应列为独立的类别（吴就君、宋维村，1993）。
CFMSS共有12个评分项目，其中最具HEE关键性的项目，集中在六项。如属于高批评方面的关键性项目包括负向首句，批评和过度修饰；高介入方面的关键性项目包括情绪展现和自我痛苦／自我牺牲／过度介入。CFMSS其余的六个项目如关系、不满意、抱怨、态度的表白、 缺乏客观性、细节过多、正向短评及无奈等项目，在HEE 评分系统中均扮演辅助性的指标。
HEE的评定来源有三：1.单独出现高批评；2.单独出现高介入；3.两者混合出现，三者合称HEE子群。 四组子群在家庭负荷量表中显示：混合组的负荷最高，其次依序为高介入组、低表露情绪组、最后为高批评组。四组子群排斥病人的强弱依次为混合组、高批评组、低表露情绪组、最后为高介入组。从HEE与家庭负荷、 排斥病人态度之间的关系来看，HEE实不能视做单一的概念。这种趋势为本研究样本的重要发现， 仍待将来的研究继续考验。
小结：高表露情绪不应视做一个单一的操作性概念
建构HEE的主要来源为高批评和高介入，与家庭负荷的高低， 拒绝病患的严重度，三者之间各有不同方向的统计关系。HEE 子群最主要的可归纳为四个子群别：高批评组、高介入组、混合组和低EE组，其中低家庭负荷之顺序为高批评组、低EE组、高介入组、混合组。低拒绝病患之顺序为高介入组、低EE组、高批评组和混合组。因此可以说，高介入组的拒绝病患在四组中最低，家庭负荷相对偏高。高批评组的拒绝病患在四组中最高，家庭负荷相对偏低，EE是家庭照护环境的一部分，因此欲从照护者拒绝态度和负荷的角度来看，则EE子群对家属特别有意义。
本研究的完成感谢案家的允诺才能完成资料收集，也要同参与两年一块儿工作的专家及医疗专队致谢，没有他们的协同努力，必然影响研究的完成与品质。本研究曾获国科会辅助，在此一并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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