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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 系统认识论是关于运用系统辩证方法认识自然界、人类社会和思维的发展过程及其相互联系的理论。本文在分析黑格尔思辨认识论和马克思主义对立统一认识论的基础上，对现代系统辩证认识论进行了初步探讨，并阐述了思辨认识论、对立统一认识论和系统辩证认识论三者之间的差异协同关系。
认识论是哲学问题中很重要的内容，不同的哲学学派在认识论问题上一直存在着分歧意见。近年来，随着系统科学的发展，关于认识论问题的讨论也异常热烈。由于这个问题是一个重要的理论问题，本文试图就系统认识论做一些探讨。
系统认识论是关于运用系统整体的辩证方法来认识自然界、人类社会和思维发展过程的理论。系统认识论有它自身的历史发展过程，在不同的发展过程中，系统认识论都有其时代的特征。
关于黑格尔的认识论问题。黑格尔在他的《逻辑学》和《哲学史讲演录》等著作中是这样论述他的思辨认识论过程的。黑格尔写到：“发展的过程亦即是内容、理念的本身。它是其一，也是其他，二者合一，构成其三。因为其一在其他里面乃是回复其自身，并非外在于其自身。”[1]黑格尔把事物发展作为起点，通过一系列过程发展到终点。黑格尔认识论的起点——过程——终点即其一——其他——其三都是建立在绝对理念基础上的自身联系、自身运动和自身发展。黑格尔又接着说：“发展的果实，那第三者，乃是运动的一个结果。就它只是一个阶段的结果而言，它是这个阶段的最后者。但同时它又是另一发展阶段的出发点和最先者”。[2]黑格尔在这里非常鲜明地运用辩证认识方法看待事物由一向二转化，由二向三转化，由三向多转化的过程，某事物过程的终点同时就构成了另一事物运动发展过程的起点。他还指出：“这种具体的运动，乃是一系列的发展，并非象一条直线抽象地向着无穷发展，必须认作象一个圆圈那样，乃是回复到自身的发展。这个圆圈又是许多圆圈那样，而那整体乃是许多自己回复到自己的发展过程所构成的。”[3]黑格尔在这里运用“系列”、“圆圈”、“整体”等概念，把事物发展运动过程看成是一个整体系统发展过程，并归到自身“一”上来。黑格尔还讲：“作为自身具体、自身发展的理念，乃是一个有机的系统，一个全体，包含很多的阶段和环节在它自身内。”[4]在这里黑格尔又把“多”发展到“一”，这个“一”是理念性的。黑格尔又说：“内容展开出来成为多……”，“在扩张为多之后，接着就会紧缩为一，一回复到‘多’，最初所自出的‘统一’。而这第三个环节自身又可以是另一较高发展的开端。这种进展的步骤似乎延至无穷。”[5]
我们对黑格尔以上的论述，扬弃其唯心的绝对理念的东西，汲取其辩证法，就会确感其认识论的博大精深。它不仅仅包含着对立统一辩证认识论，而且还包含着系统整体辩证认识论。因此，我们说不能够把黑格尔的辩证认识论思想简单地归结为对立统一认识论思想。黑格尔的“一变三、三变多、多变一”的认识辩证过程是通过中介来实现的。黑格尔写到：如果只从相互作用的观点去考察某一内容，那末这实际上是一种完全没有概念的考察方法。在这种情况下，人们所碰到的只是枯燥的事实，，而关于中介的要求（这正巧是应用因果关系的最首要的问题），却仍然得不到满足。”列宁在评价这段论述时写到：“仅仅‘相互作用’＝空洞无物，需要有中介（联系）。这就是在应用因果关系时所涉及的问题。”[6]事物间的相互包含、映射、过渡和转化是通过中介来完成的，人们对事物的“一而三、三而多、多而一”的发展运动的认识也是通过中介来完成的。中介使事物间的相互作用与联系有了实际内容。
从黑格尔的辩证认识论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一是黑格尔辩证的认识论不能简单、孤立、片面、绝对的归结为对立统一，而应当是“一而三、三而多、多而一”的系统发展运动过程的认识论；二是牛顿力学的作用与反作用是矛盾哲学的辩证认识论的理论基础，系统科学的整体差异协同是系统哲学的辩证认识论的理论基础；三是矛盾辩证认识论与系统辩证论都是唯物认识论，但认识事物的视角和方位不同，在认识论方法上两者互补，差异协同。
关于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问题。马克思主义认识论，是由马克思、恩格斯创立，并为列宁和毛泽东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发展了的唯物辩证的认识论，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无产阶级政党在革命实践活动中的指导思想。马克思主义认识论是在扬弃了黑格尔唯心主义认识论，汲取了其“合理的内核”创建起来的唯物辩证的认识论。马克思主义认识论以现实的客观世界作为认识的基础，以改造客观世界作为认识的目的，意识和思想只不过是认识这个世界的反映。马克思在《哲学的贫困》中说：“两个相互矛盾方面的共存、斗争以及融合成一个新范畴，就是辩证运动的实质。”[7]马克思还指出：“不同要素之间存在着相互作用，每一个有机整体都是这样。”[8]恩格斯也指出：“我们所面对着的整个自然界形成一个体系，即各种物体相互联系的总体……这些物体是相互联系的，这就是说，它们是相互作用着的，并且正是这种相互作用构成了运动。”[9]恩格斯还指出：“当我们深思熟虑地考察自然界或人类历史或我们自己的精神活动的时候，首先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幅由种种联系和相互作用无穷无尽地交织起来的画面，其中没有任何东西是不动的和不变的，而是一切都在运动、变化、产生和消失。”[10]他还说：“按本质是对抗的、包含着矛盾的过程，每个极端向它的反面的转化，最后作用整个过程的核心的否定之否定”是马克思主义认识论观点。列宁解释说：“可以把辩证法简单地规定为关于对立面统一的学说。这样就抓住辩证法的核心。”[11]他又说：“统一物之分为两个部分以及对它的矛盾着的部分的认识。”[12]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从黑格尔的《逻辑学》一书概括出辩证认识论的三个主要规律：“量和质的转化——两极对立物的相互渗透和它们达到极端时的相互转化——由矛盾所引起的发展，或否定之否定，——发展的螺旋形式。”[13]列宁对事物发展过程否定之否定规律的描述是：“在高级阶段重复低级阶段的某些特征、特性，并且仿佛是向旧东西的复归（否定之否定）。”[14]这就揭示出了事物发展的内在动因，即事物内部矛盾双方在相互依存和斗争中的反复较量，相互消长，或反复协调，相互让步，最终达到矛盾的解决。
毛泽东同志在《矛盾论》中对事物矛盾发展的认识作了简洁的概括：“有条件的相对的同一性和无条件的绝对的斗争性相结合，构成了一切事物的矛盾运动。”[15]“矛盾着的对立面又统一，又斗争，由此推动事物的运动和变化。”[16]毛泽东的一分为二即矛盾论，主要内容包括了任何事物内部都存在着矛盾；矛盾双方是统一的，又是斗争的；矛盾通过统一和斗争达到解决而发展。
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的基本特征：（一）自然界、人类社会、思维是相互联系的统一整体，一切都处在联系和相互作用中；（二）自然界、人类社会、思维是一种不断运动、不断变化和不断更新的状态，一切都处在运动和变化中；（三）自然界、人类社会、思维的变化发展是一个过程，是由量变转化为质变循环上升的运动过程；（四）矛盾斗争引导一切事物向前发展；（五）这种唯物的辩证的认识论具有系统科学认识论的内涵。
关于系统科学的认识论问题。当代几乎所有的系统科学理论家，基本上都承认系统科学的认识论离不开黑格尔、马克思的认识论。贝塔朗菲指出：“一般系统论和辩证唯物论的类同是显而易见的。”[17]他还指出：“系统概念在漫长的历史发展中有‘许多杰出人物的名字’，而这些杰出人物中就有马克思、黑格尔以及他的辩证法。”[18]“黑格尔和马克思强调思维以及思维所产生的世界的辩证结构，不是个别的命题，而只有在辩证过程中达到矛盾双方的统一，即正题——反题——合题，才能完全解释现实，他们的这一论段是非常深刻的。”贝塔朗菲一方面论述了系统科学的认识论是对黑格尔、马克思认识思想的继承；另一方面还论述了系统科学认识论与以上认识思想的不同点。贝塔朗菲指出：“古典科学的分析程序都是把客体分解成组成部分的线性因果关系，与此不同，研究带有多项变数的有组织的整体，要求相互作用、调整、组织、目的论等等这样一些新的范畴，这里将提出很多新的认识论。”[20]贝塔朗菲还强调指出：“现在所有的科学中都有一类更难的问题提出来，我们面对着整体、有组织化、多因素和多过程的相互作用，各种系统……等情况。它们在本质上是非加和的，因而不能用分析方法予以适当处理。”[21]贝塔朗菲的系统科学的认识论，在对复杂系统的认识方法上摆脱了以往分析的、对立的、因果的、矛盾的认识论，而是整体的、系统的、综合的多因素、多过程、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非加和性的认识论。他更注重系统的开放性、非平衡性、非线性机制，以及系统内部各要素、各结构间的涨落和自组织功能，这是系统产生、发展和消亡的内在动力。钱学森指出：“从马克思主义哲学到系统科学的桥梁，可以称为‘系统观’或‘系统论’，它将成为辩证唯物主义的一个组成部分。”[22]拉兹洛也说到：系统哲学是属于马克思主义类型的哲学；邦格也明确表示，“系统主义哲学”是属于唯物主义哲学范畴。
马克思主义认识论和系统科学认识论共铸同冶为人类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一把双刃剑。系统科学认识论中包含着对立统一认识论过程，马克思主义认识论中同样蕴育着系统科学认识论的内容，两种认识论平权等价、相辅相成，在实践中统一，在认识过程中差异协同。普利高津有一段精彩的描述，他说：“世界要比用任何一种语言所表达的更为丰富。音乐并没有被从Bach到Schoenberg的因袭所汲尽；同样，我们不能把我们的各个方面经验集中在一个单一的描述之中。我们必须寻求多种描述，不能把一个归纳为另一个，但能用一些恰当的翻译（技术上称之为变换）规则使它们互相联系起来。”[23]
从黑格尔的思辨认识论，到马克思主义唯物认识论和系统科学认识论，人类的认识发展过程并没有终止，它必然伴随着科技浪潮和人类社会的进步向前发展。系统辩证认识论就是以上认识论发展的结果，是当今社会实践所证明的具有很强生命力的认识论，是时代的产物。
（本文作者为包头市发展研究中心总经济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