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万里:我不是刻意低调,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万里论文,低调论文,我不是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低调是别人给我们扣的帽子"
记者:在德隆系下控制了很多家上市公司,为什么德隆自己不上市?
唐万里:上市是为了干什么呢?上市应该是为了做产业。做企业有它的规律,
德隆作为一家控股性公司,如果不上市的话,很多事情就不需要向公众做信息披露,如果什么事情都要进行披露,很多事情就没法实现,因为运作的空间就没了,毕竟很多信息是不宜披露的。
记者:这是不是跟德隆一向低调的姿态有关?唐万里:低调不是刻意地放低姿态,别低调,也别高调,需要低调就低调,需要高调就高调。
记者:但是您的低调已经引起了外界的很多猜测,而且很多都是对德隆不利的,我不知道种种传言有没有影响你与政府的沟通?
唐万里:这个肯定是有影响的,但对于这些东西,如果实实在在地去了解了,大家就会认可,但有些人对我们的行业不了解,对产业不了解,所以他们说出来的结论是非常可笑的,毕竟知识结构决定人对很多问题的看法是不一样的。
记者:刚才我们已经说到了低调的事情,你也做了澄清,说你们不是刻意地去低调,但是我们发现一个现象,就是德隆越不出来说话,媒体或者评论人士就只能猜测,但如果你们打开大门让人们去看,结果倒挺好,像董辅,像魏杰,像《打造德隆竞争力》一书的作者,他们都很了解德隆,给德隆很高的评价,你们还打算保持这种姿态吗?
唐万里:我们的这个所谓低调呀,实际上是别人给我们扣的"帽子",我们不是很低调,低调因为位置很偏僻,在新疆从官员到老百姓哪个不知道德隆是干什么的?有谁不知道德隆?所以说是人们的好奇心造成了我们的低调。再说我们都很忙,没有时间专门去做秀,我从来没把自己看得很了不起,更没有故意低调。
记者:事实是这样的吗?
唐万里:这主要是信息不对称所造成的。我们在新疆发展,相对来说这是一个较偏僻的地方,突然冒出德隆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人们自然会好奇。
记者:你们兄弟原籍是四川开县(现属重庆)人?
唐万里:对。
记者:你们几兄弟怎么会想到跑到新疆去发展呢?
唐万里:你看这又是信息不对称了,我们是在新疆长大的,我们父母那一代就分配到了新疆,我们兄弟几个都是在新疆自治区长大的。
记者:很多人用你四川开县的籍贯做了些文章,说曾经开县人云集深圳打工,为此深圳治安管理部门专门成立了"打开办"来对付不安分的开县人。
唐万里:我不知道有这样的事,其实我应该算是新疆人,我父母是开县人,父亲是学建筑设计的,母亲是学园林的,他们早就支援新疆建设来到了这儿。
记者:这是不是又能说明一个问题,有些事情不向外界澄清,往往会遭到无端的猜疑?
唐万里:有些是恶意攻击,是竞争对手心理不平衡,利用媒体来伤我们,所以我接受采访很谨慎。
记者:如果一个人的本事很大,人们就会说这个人是神仙,或是妖魔。德隆的本事也很大。但不知你有没有看过一些关于德隆的文章,有的文章现在就把德隆比喻成一个妖魔,他并不说德隆是个神仙,你介意这种妖魔化的说法吗?
唐万里:我当然会介意了,不过这是有些人的商业行为,他们跟德隆有利益冲突。有些人非要给你造谣你咋办?"具体的管理我都不管"
记者:德隆在中国经济里面应该成为一种现象了,叫做德隆现象。
唐万里:做企业,太累,实际上往往这种经验不是说理论家能总结出来的,这里面有很多战略战术,方方面面经验的东西很多很多,要把这种经验的东西理性化,很难。有关德隆的东西好多人来问我,而且有两万多人在研究德隆,这个研究是做案例教学也好,做并购案例也好,还是在国际研讨上做战略研究也好。这都说明这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如果太简单的话,我告诉你就完了,用不着弄个政策研究室来研究。德隆的东西不是夸出来的,也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做出来的。所以你这篇文章应该写得客观一些,免得惹人笑话。
记者:我们的文章应该是在解决人们对德隆的误会,而不会加深误会。德隆做得这么大,你作为德隆的代表人物,在中国国内的企业界有你所佩服的人吗?
唐万里:当然有佩服的人了,多了,像柳传志,张瑞敏、郭广昌。现在企业已经走上知识型道路,是用知识来武装的,不是过去那种简单的买卖行为了。做企业需要广博的知识,还要有驾驭知识的能力,我当然佩服这种有知识的企业家。
记者:你觉得你是一个企业家,还是一个资本家,或者是战略投资家、产业投资家?
唐万里:应该是企业家。
记者:你觉得你的性格是什么样的或者别人评价你是什么样的性格?
唐万里:应该说是海纳百川(唐的助理说)。那得问别人,我是一个心胸很大,很宽容很随和的人,有人说我不像管理者。
记者:这样的性格不会影响企业管理制度上的严格性吗?
唐万里:所以我不管制度,具体的管理我都不管,而是做董事长。我主要是选人,董事会的事情主要是选人,定目标。职业经理人的心态
记者:你们兄弟四人现在各管一块,会不会有一种危险,比如这样的分工状况正是刘永好刘氏兄弟分家前的前兆。
唐万里:这是我们的特点,因为我们本身是现代企业制度,我们下面都是上市公司,你说把哪个企业分给哪个兄弟?
记者:现在兄弟在一起守业的很少了,结局总不是很好。
唐万里:这里没什么规律,曾经有人跟我说他分析出一个中国企业"四兄弟之谜",说这是个规律,哪有这样的事,难道只要是四兄弟就能发财?这个说不清楚。
记者:外界把德隆称为"类家族企业",你觉得准确吗?
唐万里:你不用说什么"外界",其实就是郎咸平说的。就这事我跟他讨论过,尽管我现在跟郎咸平是朋友,但我觉得他的这种说法不客观。我觉得不能简单地把东南亚的那个模式拿过来类比,再说,世界500强中,家族企业多了。
记者:从人性上来说,人好像不太愿意跟亲人在一起工作。比如,你是老大,你做董事长,这在实际经营中会不会给兄弟之间带来压抑感?
唐万里:没有没有,我们绝对没有,事业这么大,忙都忙不过来,哪来的压抑!
记者:你们兄弟间是怎样处理这种关系的?
唐万里:我们德隆是一个优秀的团队,我认为我是一个经理人,虽然从产权上看我是企业的股东,但心态上我是职业经理人,将来我需要退休,需要休息。而且在德隆的企业心态中,我觉得,我们都是经理人。千万不要突出个人,我们的企业文化讲团队精神,不讲老板个人英雄主义,现在都是非常理性的。
记者:你的这种经理人的心态似乎很特别?
唐万里:本来现在的老板是越来越没有权力了,现在是理性决策,是董事会决策,决策的依据是数据库,是行业研究,德隆所搭建的是一个理性的平台。
记者:这是德隆的企业文化?你觉得德隆的核心价值观是什么,德隆的企业文化中最核心的是什么?
唐万里:这个我还没好好想过。
记者:刚才你谈到过团队,我觉得合作应该算是德隆比较核心的东西。
唐万里:这实际上就是我们的企业文化,当时起名德隆就是取意"以德兴隆",合在一起就是德隆这个名字。但不能把它仅仅理解为哥们义气,朋友交情,这个"合"很关键,讲的是团结,可以理解为大家一起发财。这就是观念,也是德隆
记者:你们兄弟之间在名利上彼此谦让也是受这种价值观的影响?
唐万里:我的父母是知识分子,对我们的成长从来没有任何约束,而且什么事情都是以很民主的方式解决,都可以很好地商量。而且我们兄弟几人各有各的兴趣,我是学化学的,老二是学医的,老三是学土建的,老四是学通讯的。我们同时都受父母的影响,知道"和"是传统美德,知道彼此谦让,吵架归吵架,最终还得由理性说话。我们从小就生活在很民主的环境中,在成长中父母没有对我们施以更多的约束,包括年轻时谈对象,父母也会跟我们商量。所以父母的这种品质和思维教育方式对我们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
记者:你们兄弟之间的这种彼此谦让会不会导致"议而不决"呢?
唐万里:我们不会带有个人偏见,不会带有个人情绪,结果是怎么就怎样。实际上我们四兄弟各有优势,所以我们更要"合",这也是我们德隆合作到现在,基本还能合作下去的根本原因。
记者:是不是因为你是兄弟中的老大,所以大家都比较尊重你,还是你的意志比较强一点?
唐万里:那不一定,有时候老三提出来的概念非常好,大家就都听他的,老二在某方面强一点就听老二的,这不一定。
记者:但如果都觉得自己有自己的价值,而且自己的价值有时候被人低估时,会不会导致分手呢?比如说,有的兄弟分开是因为他们都觉得自己可以独闯一摊。
唐万里:这跟企业的形态相关,我们下面主要是上市公司。而且我们整天忙,没时间顾得上。
记者:你看过近期一本非常流行的书---《商道》吗?它主要是用佛学和禅学的道理来阐述企业家经营上的一些理念。
唐万里:没有,从来没时间看小说。
记者:为什么会突然问你这个问题呢,因为这本书写的是韩国企业怎么处理与政府的关系,与同行的关系,跟对手的关系,然后和朋友的关系,跟家人的关系。
唐万里:我是学自然科学的,突然要悟出一些哲学语言真是很难,对语言也不太敏感。不过有时间可以看看。
记者:你所信奉的商道是什么?
唐万里:没总结过!"再笨的人有了经验就自然懂了"
记者:你介不介意用"嚣张"一词来形容德隆的并购气势?
唐万里:这个词差不多吧,但太夸张了。德隆是在以很小的事业,操作了诸多事业。
记者:但这能够体现并购的张扬,特别是最近的并购形势。
唐万里:从媒体的卖点来说,我们德隆是有点嚣张,这我都无所谓。德隆的并购只是用很少的资源去撬动更大的社会资源,特别是现在在政策上提出在竞争性行业"国退民进"的思路,民营企业并购的劲头很足。
记者:有专家说,成功的并购是"非典型性的",而失败的并购是:"典型性的",德隆的并购据说成功率达到了90%以上,是不是有点不可思议?
唐万里:对于这样的说法估计是哲学家说的,操作家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并购成败的关键是目标企业的选定和并购后的整合,你看我们与汇源的并购,德隆的股份是51%,汇源的股份是49%,但是我们为了更好地整合,德隆并没有派人过去做老总,而是由汇源的朱新礼做董事长兼总经理。所以哲学家可以说哲学语言,但是操作家不可以说。他们的角度和我们的角度不同,他们是属于总结性结论,而我们是属于在实践中自己推敲。
记者:你以前是做教师的,做企业是半路出家,做并购自然也是这样,你是如何想到经商,又是如何从门外汉到并购运作高手的?
唐万里:我按捺不住寂寞,所以就出来了。这是个学习过程,因为我们有很多操作过的案例,我通过后来不断的学习交流,通过大家在一块讨论,对一个企业的判断和企业的经营情况就会慢慢了解。这个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出来的,真是经验。再笨的人有了经验就自然懂了。
记者:并购中最大的心得是什么?
唐万里:最基本也是最难的就是要让别人相信你,要不一切都没得谈。并购的经验里面我认为第一经验就是别人要信任你,因为并购就意味着他要跟你走。
记者:你是如何让别人相信你的?唐万里:我是一个让别人容易接近的人,这可能跟我以前的教师职业有关。
记者:你有没有因为"不被信任"而导致并购的失败?
唐万里:绝不会因为不信任而失败,一般是因为其他因素。比如说上级领导、政府、行业、感情因素。"他不接受现代企业制度"
记者:当年与汇源的合作被炒得沸沸扬扬,现在却以失败告终了,不知道你怎么看?
唐万里:这主要是企业文化上的原因,老朱他不接受现代企业制度,毕竟他是私营企业,在价值观上很不一样,汇源的文化主要是山东农村文化,比如他们企业要奖励表彰员工,奖金却发给员工的父母。而且他对企业的看法和我们也不一样,我们是上市公司,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只好撤出来,并不是我们在战略上出了问题。
记者:你觉得这次并购的失败是选错了企业还是选错了企业家?
唐万里:这个事情不好一下子说清楚,我对汇源相当尊重,老朱是一个很优秀的企业家,拥有很多光环,他获得过"五一"奖章,又是劳动模范。再说我们根本就没有专门的企业家和经理人,跟西方发达国家相比,我们都是业余的企业家。并购都会有失败的时候,就像是交朋友,不可能永远都是好朋友。
记者: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汇源不适合德隆,是选择目标企业上出了问题?
唐万里: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双方都很兴奋,意气风发的。我们给汇源所制定的管理、销售评价体系,老朱感到很新鲜,但朱新礼仍有农民企业家的影子,汇源的文化底蕴不是很高,他们接受不了我们的文化。
记者:是文化整合上出现了问题?
唐万里:主要是汇源与现代企业制度的冲击,不知你有没有去过汇源企业,在那里既有欧式的罗马广场,旁边又有养猪的农场,养猪养鸡养鸭养猴子什么都养。他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又想接受西方的东西,又有自己沉淀的东西。他这种价值观很不清晰。再者,老朱的管理也不是很严谨,有时就连他的兄弟都接受不了他的管理方式,比如老朱可以随意地宣布今天企业停工,其原因是要几个工人跟他到电视台去做一个对话节目。
记者:就是价值观不一样?
唐万里:对!
记者:德隆在并购中所使用的"企业家俱乐部"文化在并购整合中不是一直都是所向披靡的吗?
唐万里:应该说基本是所向披靡的,但并购就像是谈恋爱,更多的是跟人打交道,如果谈不到一块,就谈不下去了。但不可否认朱新礼是个好人,而且能力很强。我们开始时也是因为看上了他的经营能力。但市场经济不是以好坏来区别商业价值的。
"像这个事情我都不想理它"
记者:问你一个不是很愉快的话题,有一段时间媒体说德隆是庄家,在那段时间里,你是怎么个状态?据说当时你的弟弟唐万新说他那段时间24小时手机都是开机状态,因为怕别人因找不到他而说他出事了。
唐万里:我心情很急,但很自信。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现象。我们有实业支撑,我们有真正的战略,像我们的酒业、食品都是大的产业。不过这个也别写了,两三年了,没人提这个事。
记者:但这件事确实是使德隆浮出水面的一个重要原因,在此以前德隆过的日子应该还比较平静,但在这之后德隆就变得很有名气,我想这也是当时坏事变好事的一个重要原因。那么多媒体给德隆投入了空前的关注,给德隆省去了大量的宣传费用。
唐万里:还是因为媒体的好奇心太强,后来很多媒体都到新疆去考察,中央电视台也去了,大家心平气和地聊。现在你看除了个别的小报,主流媒体基本上没有起过哄。
记者:由此我们是不是可以联想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仇富。觉得好像谁有钱,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有点什么事情,然后可以去大肆渲染,你害怕这种对"富"的仇恨吗?
唐万里:还是好奇心作怪,我觉得不仅是个仇富问题,当然其中有些人有各种目的,这个没法说,而且这是个世界性话题,不光是中国人有这种心态。
记者:你介意登上富豪榜吗?
唐万里:很生气,但没办法。为此事,胡润还给我们打过电话,后来他好像还专门来过新疆。
记者:但是这已经是一种趋势,即使胡润不搞,还有别人会搞,像去年就有两个榜。这种东西会不会给你们带来负面的东西?
唐万里:那肯定的,这使我们成为了公众人物。像德隆出名,但是我们不是公众人物,关键是他们对行业不了解,瞎猜,又没看过报表,不知道咋回事情。像这个事情,我都不想理它,不想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