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与科学的世界历史发展图式的方法论功能,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方法论论文,世界历史论文,马克思论文,图式论文,理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近年来,在新一轮的全球化浪潮的冲击下,学术界越来越注重对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 的研究,以求为解读“全球化”而获得理论上和方法上的支持。本文在这里拟对马克思 世界历史理论的三个基本范畴及其与科学的世界历史发展图式的方法论功能间的关系作 一辨析,以为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坚持和发展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确立科学的“全球 化”观,提供一些有益的启示。
一
从世界观和方法论的层面上看,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是科学的社会历史哲学的一个 有机组成部分;从学科结构上看,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是连接具体的史学方法论和一 般社会历史哲学的桥梁;从内容的逻辑构成上看,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是以作为整体 的世界历史及其演变发展与世界历史各个构成部分及其演变发展间关系为基本问题,以 “世界历史”和“历史向世界历史转变”为核心范畴和核心思想的科学的世界历史理论 。但是,我认为,要正确、全面地认识和把握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必须首先明确“ 世界历史时代”、“社会形态”(在马克思那里,“社会形态”和“社会经济形态”是 同一含义,故在这里,笔者把“社会形态”作为“社会经济形态”的同义语加以使用) 、“民族和国家”这几个范畴的界定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
1.世界历史时代
“世界历史时代”(或世界历史)是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最基本的范畴。它是指以社会 有机体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关系系统为基础的人类社会及其演变发展的整体。马克思 主要是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国际性的角度来揭示“世界历史时代”的丰富内涵的。他 说:“市民社会包括各个个人在生产力发展的一定阶段上的一切物质交往。它包括该阶 段上的整个商业生活和工业生活,因此它超出了国家和民族的范围,尽管另一方面它对 外仍然需要以民族的姿态出现,对内仍然需要组成国家的形式。”这种“超出了国家和 民族的范围”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关系系统就是世界历史时代总体的基础。它不是各 个民族和国家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关系系统相加的总和,而是各个民族和国家的生产 力与生产关系的关系系统间的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总和。马克思划分世界历史发展阶 段的尺度也正是这种生 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关系系统。这一特定的划分尺度要求人们在方法论上必须顾及到:各 个民族和国家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关系系统是一个有机联系的整体,这个整体的各个 组成部分通过各种方式或形式(直接的或间接的、纵向的或横向的)而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某个或某些民族和国家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关系系统所发生的巨大变化,都可以用 总的系统内的矛盾来解释;社会有机体整体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关系系统的发展轨迹 和发展阶段是由各个民族和国家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关系系统及其发展过程间的相互 联系、相互作用的总和所决定的。另一方面,尽管前者的发展轨迹和发展阶段并不等于 后者的发展轨迹和发展阶段,但它却规定着后者总的前进方向;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 社会有机体整体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关系系统对各个民族和国家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 的关系系统的作用和影响,将会越来越大。因此,当马克思把各个民族和国家的生产力 与生产关系的关系系统作为一个完整单位来加以考察时,人类社会分“五阶段”或“三 阶段”循序递进发展的“总轮廓或总脉络”便清晰地纳入他的理论思维视野中来了。
所以,对马克思社会发展图式理论的可行性和可靠性程度的判定,我们不能采用简单 的“计数”方式(即计算严格地按“五阶段”或“三阶段”循序递进发展的民族和国家 有多少)。系统的特点不是由系统的各个构成部分的特点以及它们的简单叠加所规定的 ,而是由系统的各个构成部分之间的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总和所规定的。同理,世界 历史的“五阶段”和“三阶段”的演化序列也不是由各个民族和国家的生产力与生产关 系的关系系统及其发展过程间的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总和所规定的。世界历史时代中 存在着不同类型的民族和国家(如资本主义世界历史时代中既存在着典型的资本主义类 型的民族和国家,又存在着非资本主义类型的民族和国家),但是,如果把世界历史时 代与不同类型的民族和国家混淆起来(如把资本主义历史时代与资本主义类型的民族和 国家混淆起来),那么就很难不在有关马克思社会发展图式理论的研究方面出现种种混 乱。
2.社会形态
在马克思那里,“社会形态”与“社会经济形态”是同义语,指的是一定的世界历史 时代的性质。马克思是在《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中第一次使用了这一术语的。 19世纪50年代末,在对资本的世界生产力发展极限系统考察的过程中,马克思多次使用 了这一术语。如果说,在《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中,“社会形态”还仅仅是马 克思从地质学中引申出来的、偶尔使用的术语的话,那么,在对资本的世界生产力发展 极限的系统考察过程中,“社会形态”则作为一个被科学规范了的范畴在马克思历史分 期理论中确定下来了。正因为如此,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马克思才能用“社 会经济形态”来准确地描述世界历史发展的阶段性。国外有的学者认为:“世界历史时 代”范畴“乃是‘社会经济形态’这个一般社会学范畴在历史学范围内的具体化形式, 是实现后者方法论功能的手段”。笔者对这一观点难以表示首肯。从马克思思想发展进 程的角度上看,“社会经济形态”或“社会形态”是在科学的历史分期理论发展的一定 阶段上才产生的。“社会经济形态”或“社会形态”与“世界历史”是属于同一序列的 范畴,它们之间不存在所谓“手段”关系,而只存在“互补”关系。这种“互补关系” 是由科学的社会发展图式理论总的方法论功能所规定的,也可以说,这种“互补关系” 体现在科学的社会发展图式理论总的方法论功能中。
既然“社会形态”是区分社会历史实体性质的范畴,那么,具有这种性质的社会历史 实体只能是“世界历史时代”,而不是某一民族或国家。“社会形态”范畴对于区分不 同的历史发展阶段具有重要的方法论意义。它有助于更准确地把握作为整体的世界历史 及其演变发展的过程。如果撇开“社会形态”范畴,“世界历史时代”只能被理解为标 示着交往活动程度的范畴,而这种范畴难以准确地反映作为整体的世界历史及其演变发 展过程。只有把这两个范畴有机地统一起来,才能把世界历史视为不同性质的历史时代 依次更替的过程。当然,笔者这样认为,并不是说,在社会形态范畴尚未确立之前,马 克思没有注意到交往活动的性质问题,不过,这种术语的变更毕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马 克思历史分期理论的实质性发展。
3.民族和国家
在科学的历史分期理论中,“民族和国家”是“世界历史时代”和“社会形态”的下 属范畴。无论从逻辑上看还是从历史上看,民族与国家既有联系又有区别,它们之间的 关系是很复杂的。当我们论证为什么“民族和国家”与“世界历史时代”和“社会形态 ”不是同一序列的范畴的问题时,暂时舍去了民族与国家间的关系,这是正确的。然而 ,当我们全面地考察作为整体的世界历史及其演变发展对世界历史各个构成部分及其演 变发展的作用问题时,就不能不对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加以必要的说明。
在马克思的早期著作中,“民族和国家”往往在同一意义上使用。19世纪40年代末至5 0年代初,通过对泛斯拉夫主义的批判性考察以及对法兰西民族形成史的研究,马克思 开始对民族和国家的关系有了新的认识:民族是在一定的“自然基础”(包括土质、气 候、种族亲缘等等)上,通过历史的发展逐渐形成的有着相同的历史传统、相同的语言 ,以及相类似的一般性格特征的群体,在民族发展的一定阶段上形成了民族国家或多民 族国家这种政治、经济、文化、地域的共同体。在马克思看来,一方面,民族和国家都 是受历史发展所制约的共同体形式,它们之间有着紧密的内在联系,特别是对单一的民 族国家来说,民族和国家在利益及发展方向上往往是重叠的,抑或说,国家权利的目的 和利益与民族的目的和利益往往是纠缠在一起的,难以作明确的区分,以致国家的活动 从表面看就是民族的活动(因此,在马克思那个时代的许多政治文献中,国家活动即称 为民族活动);但另一方面,在一定的条件下,民族和国家又会发生激烈的冲突。此外 ,通过漫长的演变发展过程,在许多民族和国家之间出现了复杂的交叉关系,故在这种 场合下,民族和国家的矛盾必然是同国家之间、民族之间、阶级之间的矛盾连在一起或 相互渗透的。
在资本主义世界历史时代,通过流动、冲突、战争、兼并、分化、独立、重新组合… …这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历史事件,民族和国家的关系日趋复杂化。马克思从世界历 史时代的高度对这种染上了资本色彩的关系或重大事件作了具体的、深刻的分析。因篇 幅所限,笔者在这里仅举一个例子来印证这一点。1869年12月10日马克思在给恩格斯的 信中谈了他关于爱尔兰政治独立观点的转变过程,他说“……英国工人阶级的直接的绝 对的利益,是要断绝现在同爱尔兰的关系,完全不顾所谓替爱尔兰主持公道的各种‘国 际主义的’和‘人道主义的’词句,因为替爱尔兰主持公道这一点在国际委员会里是不 言而喻的。这是我的极深刻的信念,而这种信念所根据的理由有一部分我是不能向英国 工人说明的。我长期以来就认为可能借英国工人运动的高涨来推翻统治爱尔兰的制度; 我在《纽约每日论坛报》上总是维护这种观点。但是我更深入地研究了这个问题以后, 现在又得出了相反的信念。只要英国工人阶级没有摆脱爱尔兰,那就毫无办法。杠杆一 定放在爱尔兰。因此,爱尔兰问题才对整个社会运动有这样重大的意义。”马克思对爱 尔兰政治独立的看法之所以发生上述转变,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他已从资本主义世界历史 时代的总体结构的角度上认识到:“如果说英国是大地主所有制和欧洲资本主义的堡垒 。那么唯一能使官方英国受严重打击的地方就是爱尔兰”。从方法论上看,对60年代的 波兰独立运动,马克思也持与他(在1867年后)对爱尔兰独立运动相同的看法。
由上可见,马克思是把民族和国家的矛盾及其演变发展(其间渗透着国家之间、民族之 间、阶级之间的矛盾及其演变发展)置于一定性质的世界历史时代的范围内加以考察的 ,这是科学的社会发展图式理论的研究方法。正因为如此,马克思才能不断地深化对资 本主义世界历史时代民族和国家间的矛盾及其演变发展的认识。这同时也说明:一方面 ,“世界历史时代”和“社会形态”与“民族和国家”不是同一序列的范畴,世界历史 时代的发展阶段和发展轨迹不等于各个民族和国家的社会发展阶段和发展轨迹,故不能 把世界历史时代的发展阶段作为一种“模式”到处乱套;但另一方面,各个民族和国家 社会演变发展的总的导向又是由世界历史时代的演变发展所规定的,因此,只有紧紧地 把握世界历史发展的总脉络,才能正确、全面地认识民族和国家间的矛盾及其演变发展 。
以上简述了世界历史时代、社会形态、民族和国家这几个范畴的界定以及它们之间的 关系问题。在笔者看来,如果搞清楚了这方面的问题,那么便为我们探讨马克思世界历 史理论在确定作为整体的世界历史发展阶段性方面的方法论功能奠定了逻辑基础。
二
制定科学的世界历史发展图式是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的一个重要功能,也是其实现指 导人们认识和改造世界的方法论功能的基本方式。不过,长期以来,学术界关于社会发 展问题的方法论研究中,争议最多的正是关于社会发展图式的问题。鉴于此,笔者拟就 其中与本文论题有关的内容,从方法论的角度谈一点看法。
1.世界历史过程的阶段性是社会历史发展规律在世界历史范围内的动态表现
在马克思社会发展图式理论看来,科学的社会历史认识准则就在于:以唯物史观为指 导,以实际历史过程为依据,注重社会发展规律的时空表现形态,揭示历史过程的有序 性及其导向。社会发展规律是一个特定的动态的过程,这一过程通过不同的历史阶段以 及它们之间的内在联系表现出来。作为特定动态过程的社会发展规律在世界历史时代的 范围内必然表现为世界历史过程发展的有序性或阶段性。目前学术界不少人由于在方法 论上缺乏对这方面问题的正确认识,致使在历史分期的研究中出现两种偏向:一是把社 会发展规律等同于世界历史过程的阶段性,并进而把世界历史过程的阶段性等同于各个 民族和国家社会发展的阶段性;二是把社会发展规律与世界历史过程的阶段性截然分开 ,断言这两者之间没有必然联系。
先说第一种偏向。我以为,世界历史过程的阶段性是社会发展规律在世界历史时代范 围内的动态表现,但又不等同于社会发展规律。社会发展规律即是由马克思和恩格斯所 揭示的社会基本矛盾运动的规律。这一规律既表现于作为整体的世界历史及其演变发展 过程中,又表现于各个民族和国家及其演变发展过程中。例如,没有哪一个民族和国家 的历史发展过程不存在社会基本矛盾运动,只不过社会基本矛盾运动在不同的民族和国 家的历史发展过程中会呈现不同的特点罢了。而世界历史过程的阶段性却不是直接存在 于各个民族和国家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它只存在于世界历史时代的范围内。因此,把社 会发展规律简单地等同于世界历史过程的阶段性,并试图证明世界历史过程的阶段性如 何普遍的存在于各个民族和国家的历史发展过程中,这必定是徒劳无益的。不仅如此, 这种“偏向”必然会在逻辑上走向自己的反面,为上述第二种“偏向”从另一个极端对 自己的否定提供了方法论的依据。但是,第二种“偏向”在从另一极端否定第一种“偏 向”的同时,又割断了社会发展规律与世界历史过程阶段性的内在联系,无视世界历史 过程的阶段性是社会发展规律在世界历史时代范围内的动态表现。的确,社会发展规律 同各个民族和国家的历史发展过程之间的关系,与世界历史过程同各个民族和国家的历 史过程之间的关系,不是一回事。如上所述,作为整体的世界历史的发展过程是由各个 民族和国家的社会发展间的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直接或间接的,横向和纵向的)的总和 构成的,这就是说,世界历史过程的阶段性并不等于各个民族和国家社会历史发展过程 的阶段性。因此,科学的社会发展图式理论的普遍方法论意义的现实基础,并非是各个 民族和国家都严格地按照世界历史过程的阶段性循序递进发展。但另一方面,各个民族 和国家的社会历史演变过程又都受世界历史演变过程的制约。这种制约是对各个民族和 国家间所发生的复杂交往关系的性质以及各个民族和国家社会历史过程的方向的制约, 而不是对各个民族和国家具体的社会发展程序的严格限定。也正因为如此,全面地认识 和把握世界历史过程与各个民族和国家的历史过程之间的关系,既有助于我们正确认识 社会发展规律与世界历史过程之间的关系,也有助于我们深入理解社会发展规律与各个 民族和国家的历史过程之间的关系。因为,要深入把握某一民族或国家的社会基本矛盾 的运动特点,就不能不考虑到这一民族或国家所处的那个世界历史时代。
由上可见,正确认识社会发展规律、世界历史过程、各个民族和国家社会历史过程这 三者之间的区别及联系,对于全面理解和把握马克思社会发展图式理论的方法论功能具 有重要的意义。目前学术界有的人虽然对上述两种“偏向”持疑义态度:既不同意“五 阶段式”是“一切人类社会无一例外的重演的普遍规律”的观点,也不同意把“五阶段 式”与社会发展规律割裂开来,但在如何看待社会发展规律与“五阶段式”的关系问题 上却陷入了困惑,于是就求助于马克思“在考察人类社会发展时提出的关于‘世界历史 ’思想”。似乎泛泛的一提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思想”,上述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我以为,不能正确认识社会发展规律、世界历史过程、各个民族和国家社会历史过程这 三者之间的区别及联系,就不能全面地理解和把握科学的社会发展图式理论的方法功能 ,从而也就不可能正确、全面地认识和把握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思想。
2.能够而且应当制定科学的世界历史发展图式
从方法论的角度上看,或许正是由于忽略了社会发展规律、世界历史过程、各个民族 和国家的社会历史过程这三者之间的关系,学术界有的人作出否定制定科学的世界历史 发展图式的可能性和必要性的论断:“在各民族社会演进图式之上,抽象出世界历史的 具体图式,是困难的,也是没有必要的”。这种观点是值得商榷的。我以为,科学的世 界历史发展图式的制定既是马克思用历史和逻辑的方法研究世界史的结果,也是他进一 步研究世界历史发展的理论范式。这两个方面在马克思社会发展图式理论的发展过程中 是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世界历史发展图式并不等于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但它却在世 界历史时代的范围内体现了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唯物史观的基本原则并不等于科学的 社会发展图式理论,但离开科学的社会发展图式理论,它就难以实现其指导人们认识社 会发展的规律及其导向的方法论功能。首先,科学的世界历史发展图式是运用历史和逻 辑相统一的方法确定世界历史过程的结果,同时也是这种研究方法的具体化。其次,无 论是对作为整体的世界历史和各个民族或国家社会历史一般进程的研究,还是对某一重 大社会历史事件的考察,都需要借助科学的世界历史发展图式,否则,研究或考察本身 “就没有任何认识意义和历史含义”。再次,从逻辑上看,不把社会发展规律纳入人类 社会的时空系统,社会发展规律就无从把握。而一旦把社会发展规律纳入人类社会的时 空系统,就必然要涉及到科学的社会发展图式的制定问题。因为,社会发展规律的时空 性只有用科学的社会发展图式来描述。试想,如果马克思不制定科学的世界历史发展图 式以描述社会基本矛盾由低级向更高一级的运动过程,那么,他的关于社会发展规律的 思想又怎么能成为无产阶级认识和改造社会,以最终求得人类彻底解放的指南呢?最后 ,科学的社会发展图式同时也是马克思世界历史思想的一个重要的构成环节。贬低科学 的社会发展图式无疑等于要求科学的世界历史观念退出“自觉信念的舞台”。这种要求 至少不标志着人类对自身历史总体性认识的进步。
制定科学的社会发展图式不仅是必要的,而且是可能的。科学的社会发展图式并不否 认各个民族和国家的社会发展特点,恰恰相反,它是以承认各个民族和国家的社会发展 特点为前提的。然而,科学的社会发展图式并非是从“各个民族社会形态演进图式之上 ”抽象出来的,而是在运用历史和逻辑相统一的研究方法,正确考察各个民族和国家的 社会发展过程间的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直接的或间接的,纵向的或横向的)的总的结果 及其发展的基础上制定出来的。直接呈现在这一总的结果及其发展中的是各个具有不同 性质的世界历史时代的依次演变过程。可见,科学的社会发展图式既不是各个民族和国 家社会历史特殊性的简单汇集,也不是简单从各个民族和国家特定社会历史过程中抽取 出来的同一性。所以,制定科学的社会发展图式无需对世界上每一个民族和国家的社会 历史进程加以逐一的考察。无论从现实的历史的角度上看,还是从历史的逻辑的角度上 看,那种涵盖了各个民族和国家历史发展特点的世界历史发展图式是根本不存在的。制 定这种历史发展图式当然既无可能也无必要。实际上,持上述观点的人既没有搞清楚何 谓“世界历史时代”,也没有搞清楚何谓“民族和国家”,更没有搞清楚这两者之间的 关系。
学术界持上述错误方法论的人还认为,“只是在地域性的西欧民族历史发展过程的意 义上”,马克思的“五形态论”才是正确和可被接受的。方法论上的错误往往导致观点 表述上的首尾不一致性。如果从简单的“同一性”的角度上看,即便在“地域性的西欧 民族历史发展过程的意义上”,“五形态论”也不能成立。关于西欧日尔曼各民族没有 经历过奴隶社会的问题,马克思早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就讲过。日尔曼民族是西欧 的一个庞大的民族群体。像这样一个庞大的民族群体都没有经历过奴隶社会,难道还能 说“五形态论”普遍地适用于西欧吗?这当然不是马克思思想中的矛盾,而是持上述错 误方法论的人的观点表述上的矛盾。
需要指出的是,在制定世界历史发展图式方面有科学与非科学之分,在对科学的世界 历史发展图式的理解和应用上有正确与错误(或比较全面与比较片面)之分,即便科学的 世界历史发展图式本身也有一个从不成熟到成熟的不断发展过程,但是,这些问题同是 否能够和有必要制定科学的世界历史发展图式不是一个层面上的问题,决不能把这两个 层面上的问题相互混淆。我以为,如果不能在方法论上正确、全面地认识和把握社会发 展规律、世界历史过程、各个民族和国家的社会历史过程这三者之间的关系,那么就很 容易将这两个不同层面上的问题相互混淆起来。
综上所述,我认为,正确、全面地认识和把握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的三个基本范畴与 科学的世界历史图式的方法论功能间的关系,是在当代全球化的大背景下坚持和发展马 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确立科学的“全球化”观的一个重要的逻辑环节。如果缺乏对这方 面问题的科学认识,那么就不可能在社会历史的层面上对“全球化”作正确的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