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社会主义大格局下研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论文,格局论文,世界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D61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5478(2015)06-0021-06 “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一篇大文章”[1]，做好这篇大文章需要我们了解世界社会主义发展史和发展现状。从理论逻辑来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世界社会主义是“特殊与一般”或者说“部分与整体”的关系。从历史逻辑来看，中国社会主义道路的选择和确立过程同世界社会主义总是存在着某种显性的正向关系：当社会主义由理论变成现实时，我们选择了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并成为世界社会主义革命的一部分；当社会主义由一国发展到多国时，我们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并效仿苏联模式进行了社会主义改造，确立了社会主义基本制度，从而成为社会主义一员，壮大了世界社会主义力量。但是，当历史进入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西方新自由主义大行其道，苏东社会主义相继垮台，而我们却走出了一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结果，我们不仅经受住了苏东剧变和世界金融危机两个重大历史事件的考验，而且取得了举世瞩目的巨大成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同世界社会主义之间似乎呈现出一种复杂的甚至反向的关系。这种“关系”给我们带来一系列理论困惑：世界社会主义真的“低谷”了？我们还是社会主义吗？如果说我们是社会主义，那么世界社会主义就不能说低谷了，更没有像西方右翼学者所言的“终结”；如果世界社会主义低谷了，那么我们为什么能够独善其身、风景这边独好？对此，需要我们作出理性且合乎逻辑的回答。 一、世界社会主义的大变革大调整，需要我们做出准确判断 面对上个世纪末的苏东社会主义剧变和本世纪初的资本主义世界金融危机这两个重大的历史事件，世界社会主义出现了大变革和大调整。这种变革与调整，不仅表现在各个社会主义流派的政策主张上，也反映到各个地区社会主义力量的对比和国际联系上。 1.流派在嬗变 冷战结束后，由于苏东剧变所带来的巨大冲击，世界尤其欧洲一大批信奉“共产主义”的左翼政党，要么改旗易帜、社会党化，要么分裂重建、力量严重受损；信奉“民主社会主义”的社会党人，鉴于社会主义声誉所遭受的影响，也纷纷抛弃既有概念而改用“社会(的)民主主义”，其意识形态和具体政策主张日益右倾化，日益表现出亲资本主义的“社会自由主义”形象；信奉“生态社会主义”的绿党自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逐渐由原来的体制外抗议运动转入体制内议会选举，开始登上欧洲政治舞台。[2]此外，继续活跃在当今世界政治生活或社会运动中的社会主义，还有民族政党的民族社会主义、第四国际的托派社会主义、无政府社会主义、西方马克思主义及其他学者的社会主义和形形色色的空想社会主义等。 如果按照它们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的批判态度及其改造方式的激进程度，这些社会主义流派可大致归为“极左(far-left)”，如共产主义、民族社会主义、托派社会主义、无政府社会主义；“中左(centre-left)”，如民主社会主义、西方马克思主义者所主张的社会主义；以及“似左非左”，如生态社会主义。[3] 如果按照力量(影响力)大小，目前世界社会主义流派可划分为“大三家，中三家和小三家”[4]。所谓的“大三家”就是共产党的科学社会主义、社会党的民主社会主义和民族政党的民族社会主义。其中，科学社会主义的力量主要存在于现有的几个社会主义国家中；处于中左的民主社会主义一直是欧洲左翼中的当然主流，而且很多国家的社会党都在尝试与共产党、绿党等其他社会主义力量进行不同形式的合作；民族政党的民族社会主义主要存在于拉美地区，他们有时也自称是一种有别过往的“21世纪社会主义”。 2.政策在调整 在现实社会主义国家，有“一大四小”之说。其中，作为“一大”的中国，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上取得了巨大成就，成为世界瞩目的焦点。“四小”的越南、老挝、朝鲜、古巴也都在紧随中国改革之后不断探索适合自己国情的社会主义发展道路，不仅站稳了脚跟，而且努力构建具有本国特色的话语体系。越南将社会主义定义为“民富、国强、民主、公平、文明的社会”，淡化了传统社会主义中所强调的“公有制”“按劳分配”等基本特征；朝鲜在自己纲领中删除了“共产主义”字眼；古巴则在努力构建更新的“现有模式”。[5] 在欧美发达地区，欧洲社会主义力量在经过长达十余年的“转型-分化-重组”之后，逐渐从冷战前的“两极并存”(社会党-共产党)转变为目前的“非对称三角关系”(社会党-绿党-共产党)。[6]其中，社会党作为社会主义力量(或者说大左翼)中的当然主流，相比欧洲中右力量而言，除了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赢得了相对优势以外，其他多数情况处于劣势，即使是在当前经济危机背景下，本应是其大显身手的时候也因提不出什么有效的替代选择而遭到选民遗弃。美国由于其高度发达的经济和丰富的自然资源，工人享有比较高的经济地位和政治地位，因此社会主义组织和运动一直薄弱，至少是没有欧洲式的社会主义，更没有东方式的社会主义。[7]但是，当前欧美地区出现一种新迹象，那就是面对1930年以来最大的经济危机，沉寂已久的左翼运动再次兴起，此起彼伏的示威游行、大罢工和占领运动震撼了整个世界。只不过这些运动主要是追求经济福利目标，而非一场针对现行制度的政治革命，再加上社会主义政党并无意进行有组织的引导，导致这些运动只能作为孤立的事件昙花一现。[8] 在拉美地区，除了原有的古巴社会主义政权以外，新世纪以来已有10多个国家的左翼政党上台执政，他们打出“21世纪社会主义”的旗帜，自主发展经济，改良社会体制，消除社会弊病和不公，希望借此摆脱“拉美陷阱”。虽然这些左翼政党及其变革还不稳固，甚至还会反复，但毋庸置疑，他们是变革资本主义世界进程的组成部分。[9] 在原苏东地区，俄共抓住金融危机创造的历史机遇，宣传自己的反危机主张，并加强自身建设，尤其是阐述了“21世纪社会主义”的内涵和要素，表达了全党对俄罗斯重新迈向社会主义道路的整体构想，进而在最近的杜马选举中支持率倍增，基本摆脱了21世纪以来的颓势。[10]中东欧国家转型20多年来，随着共产主义政党的解散和社会党化，已经形成了以中左翼、中右翼政党为主体的竞争性政党政治，中左翼的社会党现在的政策和处境同欧洲大陆同类政党非常相似。大体来看，该地区左翼力量转型和社会转型都带有很强的“回归”特点。[11] 3.力量在整合 当前，以社会主义为奋斗目标的世界左翼力量不仅在国内有合作的迹象，而且这种合作、联系日益突破民族国家甚至地区界限。如作为拉美地区左翼政党和组织的协调机构“圣保罗论坛”(1990起)，由比利时工人党主办的“国际共产主义者研讨会”(1992起)，由希腊共产党发起的“共产党和工人党国际会议”(1998起)，由反经济全球化的各国非政府组织发起的“世界社会论坛”(2001起)，由上个世纪60年代的“社会主义学者大会”发展而来的“全球左翼论坛”(2004起)等。它们虽不似当年共产国际那样的国际组织，但是它们每隔一段时间就通过论坛、年会的形式，加强联系、交流观点和经验、寻求替代方案和共识，从而成为促进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发展的一个个重要平台。 显然，社会主义观念在更新、政策在变化、组织在调整、流派在嬗变，世界社会主义运动正经历着历史的选择。[12]是固守传统意识形态，以科学社会主义为唯一正确的社会主义，以建立社会主义制度为真正的社会主义运动，认为当代世界社会主义“已经陷入低谷”、只能“低谷犹听新潮声”；还是放眼世界、解放思想，把社会主义看作是思潮、派别、运动、制度的统一，把世界社会主义视为包括实行社会主义制度的国家以及争取社会主义的思潮、组织、政党、运动等在内的一切进步力量的统一，认为当代世界社会主义正在朝着积极的、前进的方向变化，正在出现“多极化、多元化、多党化、多派化、多样化”的新态势[4]?如何对待当今世界社会主义的问题，不是一个独立和孤立的问题，更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问题，它将直接影响到我们对社会主义的信念和底气，影响到我们国家的未来发展方向和战略选择。 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实践，需要我们做出合理解释 经过三十多年来的改革开放，我们走出了一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我们取得了巨大成就，也面临着一系列问题和困境；我们赢得了“中国奇迹”“中国震撼”等各种美誉，也遭遇着“中国威胁”“中国崩溃”等种种质疑。中国道路的性质、未来及意义，都成为摆在我们面前不容回避的问题。 1.姓“资”还是姓“社” 这个视角主要关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什么或者说中国道路缘何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对此，国内主流学者大多习惯于沿着近年来党的文件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三种形态(即道路、理论、制度)的思路，使用官方话语，从“三位一体”“四位一体”或“五位一体”的总体布局出发总结经验。按照这个逻辑来看，既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实践形态，那么中国道路的社会主义性质是不言而喻的。 但是，如果抛开这个逻辑，从中国经济改革和政治改革两个具体实践维度来看，相比经典社会主义或传统社会主义模式，有人认为，中国道路似乎更像“市场列宁主义”，即经济上已经实现了市场化改革，而政治体制、政治结构还是列宁主义的[13]。有人甚至直接用“市场斯大林主义”来概括，在其看来，尽管列宁与斯大林都主张“一党专政”，但列宁比斯大林多一点“党内民主”，言外之意，好像我们目前的党内民主还不及列宁时期。[14]相比西方的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有学者尤其是西方学者习惯性地认为，中国道路似乎只是经济自由主义与共产党长期执政相结合的“自由(市场)威权主义”[15]，或者说是强国家-弱社会的“新权威主义”[16]，甚至是“新资本主义”[17]“中国特色的资本主义”[18]，也即共产党领导的资本主义或者说是融合了资本主义发展原理、又受国家指导的资本主义。 如果抛开两种主义之争而从实践哲学的角度来看，有学者则将中国道路看作是浸染着民本主义传统文化的“实用民本主义”[19]，是超越于传统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截然对立的“第三条道路论”[20]。 2.向何处去 这个视角主要是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现状来评估其未来走向。如果从中国道路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和所表现出的超强适应性来看，可以坚定地认为它是非常有前途的，即使有再多问题，也都可以在体制内通过改革和政策调整而得以改善和改变。[21]这种观点在西方，则表现为中国道路“胜利论”，即中国不改革也能继续保持经济增长和社会进步，因为中国的政治体制已经发生很大变化，已经具有很强的适应性，更何况中国普通民众对中央政府一直保持高支持率和高信任度，另外，导致中国崩溃的社会力量还没有形成[22]；或者表现为中国道路“改革论”，即中国必须在经济上转变增长方式，否则难以为继[23]，在政治上必须转向西方民主模式，只有这样才能避免社会动荡。[24] 但是，如果考虑到经济快速增长所带来的经济结构失衡、权力寻租、贫富差距等一系列社会问题，尤其是考虑到我们的经济长期以来“两头在外”(即“技术”和“市场”依赖于人)，有人认为“我们既不掌握工业生产的核心技术也不掌握发展的主动权”，所以我们“中华民族又到了最危险的时候”[25]。有人甚至更为极端地认为，中国或将走向“中等收入陷阱”甚至“崩溃”，除非采取西方资本主义体制，“回到新民主主义”[26]，或者“走向民主社会主义”[27]。 3.超越、挑战还是威胁 这个视角主要关注中国道路具有怎样的国际影响或者说能否为其他国家提供借鉴意义。一般而言，如果承认中国道路的巨大成就，承认中国的成功向世界展示了一条不同于西方的发展道路，那么也就意味着其成功经验丰富了世界发展模式的多样性，或者说“为多元现代性提供了生动范例”[28]，“超越”资本主义现代化过程中的缺陷与不足。 但是，如果考虑到中国独特的政治制度和政府对经济领域强有力的国家干预，以及改革开放前计划经济体制下的“人口红利”等，有学者坚持认为，中国道路的具体经验和独有特征恐怕只能对发展中国家和转型国家具有借鉴意义，甚至只有朝鲜、老挝、越南和古巴这样的列宁主义政党国家才有可能借鉴。[29](P81)也许正是中国道路的独特性及其对发展中国家的吸引力和影响力，才导致西方社会将其视为“挑战”“威胁”，他们所担心的正是中国道路或将引起发展中国家拒斥西方的自由市场制度和多元化民主政治。 显然，当代中国社会的伟大实践呈现出并充满着不同发展模式、不同文明要素的纠结甚至胶着状态，这无疑给人们正确认知中国道路的性质、未来及其意义乃至确立自信带来困难和困惑。如果按照经典社会主义标准，我们似乎已经“异化”；如果沿用当前主流意识形态强调的“中国特色”，则无法回答“我是谁”和中国道路的本质属性；如果按照西方的话语逻辑，其结果要么是与其趋同，要么是走向“崩溃”或成为“威胁”。国此，我们要正确解释中国道路，就要创新意识形态，构建一种向世界“讲得通”、世界也能“听得懂”“听得进”的话语系统，就要用一种开放性的思维来对待中国的实践，从进步性和替代性上来认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性质及其未来发展方向。 三、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纳入当代世界社会主义的大格局大趋势之中 做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研究这篇大文章，既要尊重理论逻辑，也要尊重历史逻辑。坚持两者的统一，就要求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纳入世界社会主义大格局大趋势之中。 1.创新话语体系，进一步讲好中国故事 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纳入世界社会主义大格局大趋势之中，承认世界社会主义多样化、多党化、多元化的新态势，不仅可以避免因片面强调“资强社弱”而丧失信心，避免因强调反和平演变而拒斥西方现代文明成果，避免因资本主义金融危机而强调其垂死性进而无视我们改革的紧迫性和必要性，更为重要的是可以进一步深化我们对社会主义本质的认识，从多样化、多党化、多元化的世界社会主义中凝结共识、提炼标准，破除强调社会主义制度、手段等结构性特征的传统意识形态，构建一种基于价值、目标、功能的话语体系。 从“解放和发展生产力”“促进社会公平正义”“达到共同富裕”等价值目标和实际功能来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不是马恩等经典作家设想的社会主义社会形态，而是一条道路。这条道路在性质上，不是在经典社会主义意义上作为资本主义充分发展的结果，而是在利用资本并试图超越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的一些缺陷；不是苏联模式理解的片面强调结构性特征的社会主义，而是能够体现社会主义本质和功能的新社会主义。这条道路的未来必将是根据社会主义价值目标和本质要求，全面深化改革，借鉴人类社会包括资本主义社会创造的一切文明成果，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进而不断酝酿和发育成一个新的社会经济模式。这条道路的价值和意义，不仅仅在于它目前在全球经济中的重要性，而在于它正努力为资本主义世界体系提供一种替代经验；不仅仅在于它为发展中国家现代化建设提供有益借鉴，而在于其通过自身的“成功实证”彰显世界社会主义事业振兴的曙光、证明社会主义的优越性、重塑世界社会主义进程并为人类文明的共同价值添加更多的元素资源和标记。 2.借鉴世界社会主义的经验教训，进一步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 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纳入世界社会主义大格局大趋势之中，承认我们是发展中的社会主义国家，是社会主义事业的一部分，不仅有利于我们深化对变革资本主义的社会基础和条件变化的科学认识，准确判断当代世界的发展环境与格局变动，进而作出正确的国际战略与策略决策，更重要的是有利于我们主动学习借鉴西方社会尤其是欧洲发达国家长期执政的左翼政党在科技创新、产业优化、社会治理和发展自由、民主、法治等方面的成功经验，同时吸取其被选票绑架、一味迎合选民要求而导致的短期行为、政府效率低下甚至引发社会动荡的教训，不断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既警惕陷入新自由主义泥潭，又防止陷入福利主义的泥淖。 3.破除教条主义的理论误区，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 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纳入世界社会主义大格局大趋势之中，承认“社会主义从来都是在开拓中前进的”，承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跳跃式发展而不是历史上所呈现的和人们所主观愿望的线性发展，承认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客观环境、时代条件和阶级基础已经发生变化，也就意味着我们必须根据历史条件、现实运动及其新鲜经验，重新思考我们曾经认为的金科玉律，破除“唯我独革”“唯我独社”“道路只能一条”“模式只有一种”的教条主义思维；意味着我们必须把我们党带领人民创造的成功经验上升为理论，不断用发展了的理论观点去解释改革开放的伟大实践，进而丰富和发展既有的理论体系。既不拘泥于100年前、50年前的现成结论而导致误判“中国道路已经异化”“世界社会主义仍然低谷”，也不随意独创理论而导致理论不科学、不彻底、不稳定。既立足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现实，正本清源，又与时俱进，不断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向前发展，为进入更高阶段准备理论条件。 总之，只有将当前中国社会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生活中呈现的主流趋向和多元表象置于世界社会主义进程的视野下，做一个包括话语创新、制度比较和理论反思在内的综合考量，才能解释道路，完善制度，发展理论。也只有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体系更加成熟、更加定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更加稳定、更加完备，中国道路才能越走越宽，才能真正坚定自信，才能彰显优越性、体现世界意义。标签：中国特色论文; 资本主义经济危机论文; 美国政党论文; 资本主义制度论文; 社会主义社会论文; 社会主义道路论文; 世界主义论文; 政治论文; 资本主义世界体系论文; 社会改革论文; 资本主义社会论文; 社会主义革命论文; 西方世界论文; 经济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