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立 位移 趋同——西方自由主义与保守主义关系的演变，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保守主义论文,位移论文,自由主义论文,对立论文,关系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摘要 17到19世纪的传统自由主义与传统保守主义处于对立甚至敌对状态；20世纪上半叶的新自由主义与新保守主义则保持各自特质的同时发生了位移，即各自吸收对方前身的基本主张为自己的基本主张；战后新自由主义与新保守主义虽然仍各具特色，还未达到“同一”，但趋同是明显的。文章还概述了出现这些现象的主要原因。
关键词 政治思想 自由主义 保守主义 对立 位移 趋同
当代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各种政治思想、学说、理论派别很多，但对西方社会发展具有决定性影响的，主要是自由主义、保守主义和民主社会主义三种政治思潮。其中尤以自由主义和保守主义影响更大，至今仍然在西方多数国家，特别是西方主要大国起着支配性作用。政治思想的发展是对社会经济发展以及由此决定的社会政治斗争的客观进程的反映，政治思想发展的规律与社会政治斗争的规律具有一致性，因此研究西方社会自由主义与保守主义关系的演变轨迹，对我们全面、科学地认识西方社会特别是西方大国政治经济发展的规律，把握其发展趋向，以便科学地制定我国的对外战略和对外政策，正确指导我们的政治建设和政治活动，具有重要的意义。
一
自由主义是西方社会流传最广、影响最深的政治思潮。“自由”这个口号，最初是作为新兴市民阶级反对封建束缚的一种要求提出来的，到14、15世纪，随着城市商品经济的发展，资本主义关系最先在欧洲封建社会内部萌生，资产阶级为了动员人民群众参加反对封建专制的斗争，其思想家们提出了“自由”、“民主”的口号。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就包含个性自由的思想，但还未直接赋予它以政治意义。作为一种思想体系和政治纲领的“自由主义”，是在资产阶级革命过程中形成和发展起来的。英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的政治思想家洛克是古典自由主义的奠基人。1689年他在《政府论》、《论宗教宽容》两部著作中，第一次系统阐述了自由主义理论。其主要内容有：以个人主义、个人自由为核心，包括有限政府论和实行分权制度，提倡宗教宽容、信教自由等自由主义思想。这对后来的法国大革命和美国独立战争都有过重大影响。法国的《人权宣言》，美国的《独立宣言》、《人权法案》，都继承和发展了洛克的自由主义理论，作为他们的制宪原则，也是自由主义者所竭力争取实现的政治理想。
在资产阶级成为统治阶级，尤其是工业资产阶级掌握国家政权以后，自由主义达到了它的极盛时期，即从理性主义的自由主义发展到功利主义的自由主义。边沁奠定了功利自由主义的基础，他在其代表作《道德与立法原则》中说，追求功利是人的本性，是人类行为的普遍原则，是人们判断是非、善恶的标准，也是国家立法、政府施政所应遵循的原则。他在《政治经济手册》中，同意亚当·斯密的放任主义理论，他主张不受国家限制的自由经营、自由贸易、自由竞争。穆勒继承了边沁的自由主义理论，他还提出了代议制政府理论，以及思想、言论、出版自由等重要内容。在整个自由资本主义时期，功利自由主义占统治地位。自由资本主义时期的自由主义，都被称为传统自由主义。它作为当时西方政治思想的主流，具有其共同特点：在政治领域，都强调个人主义和个人自由，认为人人都应享有生命权、财产权和追求快乐与幸福的权利；反对财产公有，认为剥夺私人财产会造成可怕的痛苦，极力维护资本主义私有制；主张限制政府权力，实行分权原则，反对对思想、言论、出版的控制。在经济领域，主张给个人和企业以最大限度的自由放任，反对政府干涉私人经济活动，主张不干涉主义，放任主义，认为“管得最少的政府就是最好的政府”，国家政府的干预会妨碍人们对经济利益的追求。在宗教信仰领域，主张容忍各种教派独立存在，提倡政教分离。传统自由主义是反对封建专制统治和宗教神学禁锢，为新兴资产阶级争取和巩固政治权力的理论，是把人们从封建专制和宗教束缚中解放出来的理论，是促进资本主义发展的理论，因此它当时起了推动历史前进的革命的作用。但传统自由主义无论以个人主义为核心还是以功利主义为目的，它们都把私有财产权作为天赋权利加以维护，说明它主要是为资产阶级服务的，它宣扬的自由，归根结底是资产阶级攫取利润、剥削劳动人民的自由，所以传统自由主义的资产阶级性质并不因其具有进步作用而削弱。
西方国家保守主义传统也是源远流长，但近代意义上的政治保守主义则起源于17、18世纪英法资产阶级革命时代，它一出生就是与资产阶级自由主义相对立的。英国资产阶级、新贵族反对封建专制斗争起初主要是在国民议会进行的，目的是限制王权、争取资产阶级的政治权力，而封建地主、王室、贵族成员则坚定站在国王的立场上，支持并主张扩大王权，反对加强议会权力，以维护封建专制统治。在英国革命反复曲折的斗争过程中，代表不同阶级、阶层利益要求的各种派别之间，逐步形成了代表新兴资产阶级的“辉格党”和代表封建贵族利益的“托利党”，二者之间进行激烈的政治思想斗争。
18世纪末的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是一场最彻底的资产阶级革命，引起了欧洲保守势力的极大恐慌。他们联合起来共同反对法国革命，旨在支持法国教权政治复辟。保守主义的鼻祖，英国的埃得蒙·伯克以及与他同时代的保守派，都攻击法国大革命彻底破坏了秩序和自由的原则，认为推翻现有一切制度的运动只会为暴政铺平道路。他们都企图证明，无论个人还是国家，要想达到所希望的一切，都应以不摧毁现存社会的稳定为前提；宗教是市民团结的基础，是神赋予现存制度以规律，人是不平等的，等级和地位的差别是实际存在和必要的；人的本性是邪恶，所以必须通过法律和宗教对人施加限制；私有制是一种对社会幸福至关重要的神圣制度，社会物质繁荣的基础；反对任何激进的变革，主张对社会进行温和渐进的改良。
19世纪，工业革命在欧美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先后完成，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已经确立，封建势力逐渐退出历史舞台，或转变成资产阶级主要是金融资产阶级。与之相适应，19世纪保守主义的阶级性质发生了变化，即转化成代表大资产阶级的政治势力。19世纪以前的保守主义被称为传统保守主义。它是作为传统自由主义的对立面而存在的，它反对以个人自由为核心的自由主义理论，认为人生是不自由的、不平等的；不尊重置身于其中的社会制度的那种自由，就是无政府主义；要解决社会问题，就得节制自由，而不能拆旧换新，强行变革。总之，要崇尚过去，推崇传统，维持稳定，维护神权，反对社会变革，反对人民主权。
传统自由主义和传统保守主义处于相互对立甚至相互敌视的状态，这是由二者的阶级本质所决定的：传统自由主义代表新兴资产阶级利益，是争取和维护新兴资产阶级统治权力、自由发展资本主义的理论武器；而传统保守主义最初代表封建贵族统治利益，后期则维护金融大资产阶级和土地贵族利益，是反对新兴资产阶级统治的思想武器。
二
从19世纪下半叶开始，资本主义发展中出现了新现象，即在资本主义的激烈竞争中，资本集中加剧，垄断组织开始出现，到19世纪70年代，自由资本主义开始向垄断资本主义转变。在这个过程中，传统自由主义所提倡的不加限制的自由竞争教义受到了严重的挑战，因为竞争导致垄断资本的恶性膨胀，结果不仅使广大劳动人民失去了自由，也使中小资产阶级失去了自由，早期的不受任何干涉和约束的经济上的自由竞争制度，造成了严重的社会灾难。这种危机如不能及时扭转，资本主义制度就有崩溃的危险，至少也会导致政治格局的重大变化，使自由派在权力角逐中输给保守派，事实上英国保守党到19世纪80年代终于取得同自由党并驾齐驱并显出超越之势。传统自由主义开始衰落，自由主义政治理论发生了分化。格林、霍布豪斯等提出，为了维护资产阶级的利益，需要在理论和政策上作一些改变，既要保证资产阶级私有制度和个人自由不受侵犯，又要使工人的境况有所改善，使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看起来体面些。格林认为，自由不是为所欲为，不是完全不要约束，国家干预正是保持和维护个人自由的条件，同时为了镇压工人阶级的反抗，也必须加强国家机器，因此格林提出了“公共福利”和“国家干预”理论。这就开始打破传统自由主义的框框，创造出一种以提倡国家干预社会经济，并承担一系列社会职能为特征的新的政治学说即新自由主义。
把新自由主义理论建立在经济科学基础上的关键人物是英国经济学家梅内德·凯恩斯。凯恩斯反对放任主义，认为这种经济无政府状态必然导致经济危机，不能保证充分就业。因此他主张扩大政府的经济社会职能，采取集体行动，控制储蓄和投资，兴办国营企业，扩大就业，实行福利国家。这样就可以解决社会经济问题，为经济发展扫除障碍，实现经济的繁荣和社会的稳定。70年代以后，几乎所有西欧国家政府都对经济自由放任主义政策作出种种限制，资产阶级现在非常需要政府承担职责，开动整个国家机器为稳定其统治服务。
20世纪初，资本主义已经发展到帝国主义阶段，垄断资本已经掌握了国家的经济命脉，左右着国家的内外政策，经济政治危机更日益加剧，最终导致了本世纪上半期两次世界大战，给世界人民造成了空前惨重的灾难，资本主义经济也出现了大倒退；与此同时，无产阶级革命和殖民地人民的民族解放运动日益高涨。在这种情况下，以美国布兰代斯、杜威、罗斯福等代表这一时期的一批自由主义者，对传统自由主义提出了进一步的修正。他们反对个人至上的旧个人主义，提倡依靠群体力量和智慧的新个人主义；反对个人可以为所欲为的旧自由主义，提倡把自由放到机会平等基础上的新自由主义；反对不受任何干涉的放任主义，提倡国家政府的“积极干预”；他们既反对共产主义，也反对法西斯主义。他们希望通过改良为资本主义找到一条可行的道路。特别是罗斯福的“新政”自由主义，反映了中小资产阶级的要求，把美国从30年代大危机中拯救出来，不仅使美国避免了被垄断资产阶级引向法西斯主义的道路，而且为反对德意日法西斯侵略作出了重大贡献，起了积极的历史作用。
这样，由于垄断资本主义面临危机日益加深，传统自由主义被迫改弦更张，一种以提倡国家干预社会经济为特征的新自由主义逐渐兴起，自由主义已经和它本来含义相反的内容相联系了。原来以强调政府干预社会为主要内容的传统保守主义的主张，转而变成了新自由主义的主张，传统自由主义让位于新自由主义。
进入帝国主义阶段以后，传统保守主义也以一种新的特殊形式在西欧和美国兴起。这种被称为新保守主义政治学说的共同点是，批判社会主义和为垄断资本主义辩护。早在19世纪中叶工人运动兴起，特别是科学社会主义诞生，社会主义思想开始广泛传播，社会主义运动逐步高涨，西方资产阶级保守主义与自由主义开始从互相敌对的立场转向合作，共同反对社会主义。只是当时社会主义力量还较弱小，他们之间的对立还未完全消除。在19世纪，传统自由主义强调个人自由，传统保守主义则反对对个人的重视，而强调个人对社会的贡献。俄国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后的胜利，使保守主义者看到，这严重威胁着资本主义的生存，因而更急剧地从批评自由主义转到批评社会主义。这是传统保守主义向新保守主义转变的重要标志。
战后，保守主义出现了一批代表人物，主要有英国的F·A·哈耶克、美国的R·柯克及沃尔特·李普曼等。这些学者对新保守主义作为一种政治思潮的形成作出了重要贡献。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哈耶克的政治思想中包含着许多“自由放任”的自由主义因素。他强调自由、强调个人，反对国家权力，坚持自由市场的观点，反对凯恩斯主义的经济学说；他认为国家干预经济就破坏了市场机制的正常作用；他反对自由主义的福利国家观，认为它使西方社会产生了一系列问题，结果经济得不到发展，政治上却失去了自由；他反对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甚至把社会主义计划市场与法西斯经济和凯恩斯主义混为一谈。美国著名经济学家密尔顿·弗里德曼，被认为西方最保守的经济学家。他和凯恩斯主义不同，主张“唯有货币要紧”，认为货币供应量的变化对产量和国民收入水平乃至整个国民经济起着决定性作用。他提倡自由放任主义，认为没有市场自由就没有持续的经济增长和繁荣，政府除了确定“竞争规则”并为之提供货币结构以外，应免除一切形式的干预，因为听任企业自行其是，自由竞争，经济必能得到稳定发展。可见，20世纪的新保守主义在继承传统保守主义气质的同时，拣起了传统自由主义的国家不干涉私人经济的放任主义理论。这样，坚持传统自由主义的国家不干涉理论的人成了新保守主义者，主张国家干预理论的传统保守主义者成了新自由主义者。传统自由主义和传统保守主义发生了位移。
传统保守主义和传统自由主义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位移呢？首先，最根本的原因是社会主义和民族解放运动的高涨，社会主义从理论变成现实制度。这使西方资产阶级的自由主义和保守主义都认识到，对他们统治的威胁已经主要不是来自对方，而是共同的敌人——社会主义和民族解放运动。从此，他们改变原来相互敌对的立场，转而协调行动，在反对社会主义和民族解放斗争中携手合作。其次，自由主义在西方国家长期居于主导地位，这使自由主义为巩固其统治地位，必须适应客观形势的变化，不断调整、修正自己的理论和政策，以求得稳定的发展。而保守主义长期处于反对派地位，它为了抗衡自由主义当权派，往往与之唱对台戏，反其道而行之。新自由主义强调加强国家干预，他就要强调放任主义，从而为自己自由行动提供理论基础和合法依据，以便在时机成熟时起而代之。再次，无论自由主义者还是保守主义者，基本上都是唯心主义的实用主义者，在他们看来，有用即真理是天经地义的。同时，他们都反对革命，主张改良，以维护垄断资本统治利益为最高原则，在这个大目标上是完全一致的，因此，他们之间在思想理论观点上是相互通融，政策主张上是相互吸收的。
三
战后西方政治思想发展显示，垄断资产阶级为维护其统治地位，交替运用新自由主义和新保守主义来管理社会经济政治，这使西方自由主义和保守主义呈日益接近甚至混同的发展趋势。如：都主张国家干预社会经济，只是干预程度和范围有所不同；都主张实行福利制度，缓和社会矛盾，只是实施的自觉程度与内容有所不同；都反对劳工运动和社会主义，只是策略手段有所不同。80年代末90年代初，国际局势骤变，西方先后陷入经济衰退的形势下，西方两种主要政治思潮更显日趋接近。1992年在任总统共和党人布什在竞选中败于民主党人克林顿，说明新保守主义在美国行时近20年后，新自由主义又呈上升之势。但应该看到，克林顿所以获胜，是他标榜自己即非保守派，又非自由派的“新民主党人”，并高举“改革”旗帜而赢得选民的。1996年克氏竞选连任获胜，采取的是同样的策略，即表示奉行具有共和、民主两党某些特色的中间温和的政治路线：一方面他突出自己作为“新民主党”人所取得的成就，着力与共和党的极端保守派相对比；另一方面他又采取“拿来主义”，容纳了共和党人的某些主张。他在第一届任期内实际上已经接过共和党一些对低收入阶层开刀的政策，如取消实行已有60年之久的资助贫困家庭未成年子女的计划，减少合法移民享受的社会福利，削减赤贫家庭领取食品券等。难怪美国《时代》杂志载文说，克林顿在第二任期内看来将继续以中间派面目出现，他将是一个“执行温和的共和党纲领的温和派民主党总统”。
在西欧，保守党仍在多数大国执政，新保守主义仍居这些国家的主导地位。但种种迹象表明，现在西欧许多国家在政治钟摆向右倾斜10多年以后，也在悄悄地发生转变。梅杰接替撒切尔夫人后，英国政府的财政政策出现了变化。财政大臣拉蒙特多次表示对货币主义效应有很大怀疑。1992年9月欧洲货币风暴袭来，英镑受到投机风潮的严重冲击时，拉蒙特不惜让英镑退出欧洲货币体系，让英镑贬值而降低它的利率，让更便宜的钱币和国内各企业恢复竞争来带动经济复苏。同时他又向建筑部门和出口商投入了一笔新的贷款。所以，当时法国《世界报》把这些措施称为典型的凯恩斯作法。德国统一后，政府对东部地区实施了一系列类似“休克疗法”的政策，导致无数企业倒闭，失业剧增，经济复苏前景暗淡。这使科尔不得不承认犯了“估计不足”的错误。在1993年新年伊始就发出了防止东部“非工业化”的呼吁，表示决心保护东部的“工业核心”，政府准备亲自出马，挽救东部的重要工业企业。除了财政援助外，政府还要为这些企业创造生存条件。德国政府采取的这些政府直接干预的措施与自由放任的新保守主义经济政策显然是背道而驰的。虽然德国官方说，这只能用于东部，但德国一些经济学家却屡屡发出呼吁，面对持久的经济衰退，80年代那种紧缩银根、低税收和尽可能少的国家干预的经济配方已经失灵了，应采取其它刺激经济的措施。德国经济研究所的弗拉斯贝克也认为，“开明的凯恩斯主义”正在世界范围内庆祝一种值得注意的复兴。在欧共体范围内，1992年12月的爱丁堡首脑会议决定设立约含370亿美元的经济发展基金，用于共同体的能源、交通和其他基础设施的建设。英国、法国和比利时等国也采取了类似的措施。伦敦查斯特豪斯—蒂尔尼经纪行研究部主任理查德·杰弗里在评论英国政府对公路、铁路及房地产业提供特殊支持一事时说：“就财政而言，这是一个非常具有凯恩斯主义精神的举措。”对于西方政府的政策转向，世界银行的首席国民经济学家劳伦斯·萨默斯认为，工业国家必须坚决放弃80年代制定的紧缩银根的政策和不干涉的教条。正是由于西方国家自由主义与保守主义日益接近，二者的界限日益模糊，因此当今西方最保守的经济学家，美国前经济学会会长弗里德曼，有人就称他为新自由主义者，他本人也常常以此自居。另一位典型的新保守主义者科普塞特也否认他是新保守主义者。目前在西方学术界有人甚至把新自由主义与新保守主义作为同义语而统称为自由主义。因为二者在主要理论方向上存在着广泛的一致，都在顽强地捍卫着垄断资本主义，都在顽固地反对世界各地的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它们虽然仍各自保留着自己的特色，二者在具体政策措施上依然存在差异，即二者目前还没有达到完全“同一”，但在基本原则纲领方面的趋同是十分明显的。
当今西方社会的新自由主义与新保守主义为什么会出现接近甚至趋同呢？首先，从二者的阶级属性来看。当代西方发达国家，占统治地位的是垄断资产阶级，因而为垄断统治服务的政治思想，不论新保守主义或新自由主义，基本属性都是代表垄断资产阶级利益的右翼政治思想。当然任何阶级也不是铁板一块，某一阶级还会有不同阶层或利益集团的区别，因此一个时代的统治阶级可能甚至必然存在多种政治思想。它们之间会有某些具体内容的差异，但其根本阶级属性具有同一性。当代西方新自由主义和新保守主义既然都是垄断资产阶级的政治意识形态，都是维护垄断资本统治的思想武器。他们虽然在如何维护垄断资本集团利益上存在“差别”，但在巩固垄断资本统治这个根本目标上存在“大同”，所以他们在主要理论方向，基本原则纲领，乃至具体政策措施方面是能够互相接近、通融、吸收乃至融合的。
其次，从二者的历史渊源来看。二者原本就存在历史的新缘关系。新自由主义固然是对传统自由主义的补充和发展，但更主要的是对传统保守主义的吸收。新自由主义的最大特点是由传统的国家不干涉经济的理论向国家干预经济的理论的转变，而国家干预理论正是传统保守主义的基本理论和政策。所以新自由主义与保守主义并非“绝缘”的东西。从它的产生看，它既是对传统自由主义的发展，又是对新保守主义的前身传统保守主义的吸收甚至“拿来”。同样，新保守主义原来也包含两种直接的思想因素，即继承了传统保守主义的保守特性和某些政治观点，但更主要的是承袭了传统自由主义承认国家在经济和社会领域的调节作用、而反对国家对经济和社会生活的过多干涉等政治观点。所以，它是对新自由主义的前身传统自由主义的借鉴和仿效。当今世界各种政治思潮都可能相互借鉴、吸收，原来就具有亲缘关系的新自由主义和新保守主义可以互相接近甚至混同，就更不足为奇了。
再次，从二者的社会功能来看。社会政治思想的社会功能是多方面的，但归根到底是为本阶级的统治合理性作辩护和解释的，是为抵制、削弱敌对阶级的意识形态特别是政治意识形态作宣传和论证的。西方社会的自由主义和保守主义，虽然在产生初期相互对立，但随着资本主义统治的确立、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的兴起，他们便很快捐弃前嫌、携手合作，共同抵制和反对工人运动和社会主义。后来，为了维护垄断资本统治的利益，他们都打起“自由、民主和人权”的旗帜来宣扬资产阶级的政治价值观念，甚至四处挥舞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的大棒，强制推行西方政治经济模式。冷战后时代，社会主义遭受严重挫折，但它仍然是影响世界政治的重要因素。第三世界经历了80年代的困难时期以后，出现了新的转机，他们仍然是反对世界政治经济旧秩序的主力军。面对这种形势，新自由主义和新保守主义出于共同维护垄断资本统治利益、共同反对社会主义和世界进步力量的目的，他们都需要继续合作，相互包容。这就是目前西方大国虽然磨擦不断，矛盾加深，但还能对话、协商、合作的重要原因，这也是美国这个当今世界唯一超级大国，无论是共和党主政还是民主党主政，其对外战略基本仍然保持其继承性和连续性的重要原因。
收稿日期：1997—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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