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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到管理,多数人想到的便是大量的、严密的、系统的规章制度,似乎规章制度越多越好。这个观点在实践中被证明是错误的。规章制度一方面有规范运作、降低风险的作用;另一方面也有扼制创新、降低效率、促使组织官僚化的作用。另外从管理哲学上讲,组织的内外环境处于永不停顿的变化当中,而规章制度是死的东西,因此就本质而言,规章制度过时是永恒的。因此,管理中关于规章制度有两件任务:一件是建设规章,一件是消灭规章。只有规章制度的生与死处于动态相对平衡时,组织才会正常运行。①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老子》第五章)守中,意指抱守清虚。就是说,多言——政令、制度过多,议论太多,决策过多,改革过头且频频变化,结果每每落空,往往招致错误、失败。在管理中,决策必须谨慎。在管理中,要有必要的规章制度,但若规章制度过多、过滥,到了泛滥成灾的地步,那么,不是严重束缚了下属的主动精神,使人成了规章制度的奴隶,就是规章制度不起作用,成了摆设。至于规章制度的频繁变化,更是“多言数穷”了。
大道至简,最深刻最有用的道理其实都很简单,简单到用一两句并不高深的话就可以道明其要义。管理中的简单性原则既是大自然简单性法则在管理学领域的投影,又代表了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发展的简单性方向。
故弄玄虚的复杂管理学,将原本复杂的管理现象描述得更加复杂,既背离了科学性,又迷失了人文性。华丽繁冗的外表难掩其贫困的内在和复杂之伪。而简单管理,是指将简单主线贯穿于生产、分配和消费等诸管理环节以及诸管理环节之间的管理形态。待到简单管理之道得以大行其道之时,管理学丛林会绽放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复杂之伪
(一)复杂管理学不经济
毋庸置疑,管理活动是复杂的。而概括具体管理实践活动的管理学,却应当将复杂问题简单化,化复杂为简单。本原意义上的管理,并不仅仅是与物质财富有关的话题,还是一个关于节省与简约的人文化指向。管理学,当然也既具有或应当具有科学性,又具有或应当具有人文性。然而,在工业文明社会中,随着物质财富的增长成为通行的话语,功利化遮蔽了管理的人文功能,于是,管理蜕化为研究赚钱技巧的学问。谋生路径三百六十行,赚钱的学问当然也越来越复杂。当复杂与冗长成为时尚,原本一目了然的管理学却“乱花渐欲迷人眼”。
复杂管理学不科学。管理过程是一个布满变量的不确定过程,试图用预定模型去设定这样一个无法准确设定的随机性过程,本身就不现实。因为在管理运行实践中,影响管理运行可能的变量项目及每一项目的可能变量值不以模型设计者的意志为转移。国内有些管理学者仅仅将西方管理理论作为一种时尚,作为一种标榜自己学识的工具,不论是否有针对性,是否适用,盲目套用西方管理学的行文风格和表达方式,使一些理论著述晦涩难懂,甚至文理不通,让人不知所云。复杂管理学,既不是管理学的“下里巴人”——因为它充满了晦涩难懂的模型和故作高深的文风,也不是严格意义的“阳春白雪”——因为它实际上是追赶时髦的“伪高雅”。管理学虽然不简单,但也不应故作复杂。在经济和管理的现实中,我们的确有把简单的问题进一步复杂化的趋势,尤其是所谓的程序化管理更加重了这一趋势。程序化本身并不是目的,只是办事的规则和步骤,目的也是为了提高办事效率。但大千世界是千变万化的,并时常会有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如果事事都找程序,不仅会增加事情的复杂性,还会大大降低办事效率,甚至造成严重后果。最科学的常常就是最简单的,简单的才是最好的。我们需要的是删繁就简、去伪存真、一目了然的简单管理学。
(二)复杂管理学的贫困与终结
数学本来是也仅仅是管理研究的工具,管理研究的工具不能代替管理研究本身。如果管理研究的工具异化为研究工具的管理,那么,管理学本身就陷入了不知其可的境地。如果我们能够直奔主题,用更加便捷的大众化方式将分析对象简单地呈现在大家面前,为什么还要拐弯抹角地罗列出一大堆无关紧要的东西呢?将一只蚂蚁看作一头大象,用剖析大象的思维方式去剖析蚂蚁,实际上折射了对蚂蚁的无知。就像本来可以用一句话来解释管理现象,如果我们不得要领,不着边际地用10句话还未说清楚,这只能反映出对管理现象的无知一样。
将简单问题复杂化的管理学,已经成为管理发展的桎梏。有的搞管理学的不是以简单促效率,而是期望以繁琐显水平。张嘴哈佛经典,闭口500强经验,常常张冠李戴,几近东施效颦。“事情增加是为了填满完成工作所剩的多余时间”——著名的“帕金森定律”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人们把简单事情复杂化的基本原因。
目前在我国管理理论研究中,由于过分崇尚西方管理理论,对定量分析方法的应用也有很多不健康的倾向:一是为了追求定量分析的形式,将一些简单明了、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问题演绎成一串串复杂的数理公式和图形,使简单问题复杂化;二是在定量分析过程中,缺乏必要的推导过程和文字解释,甚至在推导分析中南辕北辙,谬误百出;三是在定量分析方法的应用上缺乏针对性和适用性,盲目追求理论分析的公式化、图式化和模型化,不管是否适用,有无必要,都要采取数学描述的形式,其结果,是将与社会经济实践紧密相连的管理理论变成远离实际的数学游戏,将丰富多变的管理关系变成复杂刻板的数学符号,使本应让人们易于理解和掌握的管理理论变得晦涩难懂。必须重申的是,在这里我们并不是一般的反对在管理理论研究中应用定量分析的方法,我们反对的是对定量分析方法的滥用和误用,反对的是那种故弄玄虚、故作高深、不讲针对性和适用性的不健康的学风和文风。
复杂管理学者们片面追求知识的统一性和系统性而牺牲知识的简明性和精确性。对复杂的刻意追求,使复杂成为复杂管理学的通行证。本来颇具人文关怀内涵的管理学,异化为不伦不类的东西。这样,将复杂管理现象进一步复杂化的复杂管理学最后陷入困境,导致了管理学的贫困。
复杂管理学脱离实际,咬文嚼字,玩弄概念,空谈玄理,繁琐思辨,这是典型的经院哲学的变种——经院管理学。当年的经院哲学往往提出各种繁琐的假设,争论一些荒谬无聊的问题,诸如“针尖上可以站多少天使”、“天堂里的玫瑰花究竟有没有刺”等。繁复是一种病态,就像人到中年的发福,结果是越来越多的信息变作无效,越来越多的资源被浪费。既然诱致管理学贫困的原因是复杂,因此,欲要使复杂管理学摆脱困境,必须回归简单。
简单之美
(一)管理学的简单性法则
复杂管理学,说到底是失衡的管理学,自身的失衡诱致了管理活动的进一步失衡。简单,乃管理学的本质属性。和其他学科一样,管理学的原理应当以简单的结构表达出来。一般地说,越是结构简单的原理,其解释力就越强。管理活动在未被认识之前是复杂的,一旦被认识就变得简单。大美从简,至道不繁,管理学的简单法则彰显了管理的简单之美。简单是真,优秀企业的赢利模式往往一句话就能够讲清楚。简单管理学就是删繁就简,化难为易,将一切复杂的概念和问题简单化。这里,用得着奥尔森的名言:假设条件越少的理论就越是好理论。简单管理学的管理法则和市场操作风格就是简单实用,一切从简,以简洁为美,不搞花里胡哨的“绣花枕头”。
简单管理学扬弃复杂管理学经院式繁琐论证。实际上,数学本来是使问题简单化的工具。人类对数量关系的研究,从古代就开始了。数学是对数量关系研究的专门科学,源于人们的生产和生活实践。随着社会实践的发展,人类对数量关系的认识越来越广泛,越来越深入。通过运用数学方法,人们可以对事物的数量关系进行分析,并为认识事物本质打下必要的基础。数学只是管理学研究的一个工具,使用数学是为了使从现实到理论、从具体到抽象以及从个案到一般这个归纳推理过程更明晰,也使得反向的演绎推理过程更简单。如果利用数学使得管理现实和理论的研究表述更清晰,思维更缜密,逻辑更严谨,论证更流畅,以上目的就达到了。一言以蔽之,数学应用于管理研究,是为了使复杂问题简单化,而不是使简单问题复杂化。为此,数学描述本身必须逻辑严密,表述贴切,且以简练为原则。人类的管理活动,存在着普遍而复杂的数量关系,也正是从这种意义上,数学不仅是从事管理活动的必要工具,也是管理科学研究必不可少的方法之一。数学方法能使我们比较精确地研究问题,同时又能使问题简单明了,一目了然;不仅如此,我们还能通过使用数学方法对管理过程中的数量关系作精确分析,了解管理过程中的规律性。一个简单数学公式,可以使“一个谜”变得像水一样清澈透明。因此,简单管理学并不是一般的反对对数学工具的运用,反对的是对数学工具的顶礼膜拜,反对的是动辄拿数理逻辑和数学模型作吓人的幌子。数学方法在管理学研究过程中是很重要的,但是,管理学研究过程中对数学方法的运用并不是越多越好,越复杂越好。数学在管理学研究中仅仅是一种方法,是为研究管理问题服务的。在能解决同样的管理问题的前提下,简单的数学方法可以使研究过程简化,这种方法就是一种好方法。如果对可以用简单方法解决的问题使用过于复杂的数学方法,不仅不能达到简化研究过程的目的,有时反而会使对管理问题的认识走入误区,甚至得出错误的结论。因此,我们在使用数学方法时要尽量选择简单的方法。特别需要注意的是,数学在管理学研究过程中只是方法和工具,对数学方法的运用是为了解决问题,千万不要把数学方法变成包装,变成一种纯粹的数学游戏。有人认为在管理学中使用数学方法是一种潮流,是管理学水平高低的唯一标志,所以,他们在研究过程中,为了用数学而用数学,反而忘记了对管理问题自身的研究,这时,数学就不再是管理学研究的工具和方法,而是变成了包装。
(二)简单中彰显智慧
将复杂问题复杂化,只能使问题更加复杂;将复杂问题简单化,才能使问题简单明了。简单管理学的要旨在于将复杂的管理活动进行简单提炼,化复杂为简单。管理学软件界面简单而功能强大,需要的是把复杂的功能简单化和智能化。简单管理学中的“简单”不简单,是一种比复杂更高的理论和实践境界,简单中彰显智慧,看似简单实则高深。智慧尽处是简单。将一只蚂蚁夸大成一头大象并不难,难的是将一头大象提炼为一只蚂蚁。化复杂为简单的管理学的精髓,就在于将庞杂的管理活动这头“大象”化作一只可视其全貌、可观其态势的蚂蚁,求得管理活动的真谛。我们分析现实问题的时候,用得最多的还是那些曾在初级教科书里学到的概念和定理。这或许意味着管理学的道理原本就非常简单;也或许意味着我们学到最后常常又把简单的道理弄糊涂了。这正如弗里德曼曾说过的:“五十多年来,作为一个职业经济学家,我一直对一种明显自相矛盾的状况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一方面,相对价格理论的基本原理极其简单,甚至明晰到令人苦恼的程度。另一方面,很少有人会觉得这些原理是显而易见、非常自然的,至于能够把它们正确应用于具体问题的人就更少了。”
做到组织简化绝非易事,人们往往害怕简化,往往会担心一旦处事简化会被认为是头脑简单。事实恰恰相反,唯有头脑清醒、意志坚定的人才是最简化的。牛顿有言:把简单的东西复杂化,可以到达新的领域;把复杂的东西简单化,可以发现新的规律!
把事情弄复杂很简单,把事情弄简单却很不容易。“简单”与“复杂”是不同的思维方式和工作态度,反映了管理者的智慧和能力。善于透过现象抓住本质,从纷繁芜杂的事务中发现要害,提出要点,需要很高的智慧,需花费很高的代价;可是使原本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却是很容易的事情。譬如在管理学界,在十分简单的买卖关系中搬来一个谁也看不懂的数学模型,再经过一番拐弯抹角的推导就足够了,而提炼买卖关系属性,则需由表及里的功夫。可见,复杂并不代表完善,简单也不代表简陋。简单又完美,那才是真谛。简单就是力量。我们提倡在理论研究中保持本土化的行文风格和表达方式,也就是要按照汉语言的行文风格和表达方式来传导自己的学术思想和研究成果,写出中国人能看得懂的文章,对西方理论的翻译介绍也应该尽可能地符合汉语言的表达方式。化繁为简者智,变简成繁者愚。将复杂问题尽量简单化的,是高手;将复杂问题进一步复杂化的,是庸人;将简单问题故意复杂化的,是骗子。
简单管理学是一门事半功倍的大学问,是管理学的高境界。但需要指出的是,简单不是一味地减少,也不意味着放弃。简单管理学中的简单不是白开水,是一种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去创造平易管理学风格的结果。简单是一种深刻的平淡,是深入后的浅出,是滤去沙石后留下的金子,是对社会、生活和人生的洞察与凝练,是透过现象抓住本质的哲学高度。简单管理学对管理活动的深入浅出的高度概括,是以对复杂的把握和提炼为前提的。经由复杂,才能升华为简单;洞穿复杂的迷雾,方能达到简单的彼岸。没有渊博的知识和高超的智慧,是不可能完成这个复杂问题简单化的提升过程的。先从简入繁,到达大成境界后,则返璞归真,进入化繁为简的至高境界。可见,简单管理学不简单,简单中彰显智慧;复杂管理学不丰富,复杂中难掩贫困。用最简单的管理学原理解释管理活动,意味着管理学成为真正的管理学。
生物之要
(一)自然的简单与管理的简约
自然界的生物之道既是复杂的,又是简单的,但归根结底,自然界是简单的。之所以说复杂,是因为自然界的相生相克机制异常复杂,复杂到我们难以想象,以至于我们永远无法全部读懂其中的生物奥秘;之所以说简单,是因为自然界的生克制衡之道实际上很简单。自然界从来不做浪费和复杂的事情,要言不烦,化繁为简,能简则简。牛顿认为:“自然界不作无用之事。只要少做一点就成了,多做了却是无用;因为自然界喜欢简单化,而不爱用什么多余的原因来夸耀自己。”②牛顿力学定律以简单的形式成功地统一了天上和地上的运动,充分显现了世界的本质和简单性原理的神奇力量。自然本简单,师法自然之道,守望简单,智者不惑。先哲努力追溯世界的简单性,把世界的本质和本原归结为“水”、“火”、“气”、“数”、“原子”、“五行”等,试图揭示世界内在的、统一的本质和规律,采用尽可能简单的形式阐释自然的规律。近代以来,对简单性的追求成为科学发展的强大动力。爱因斯坦结合自己多年的理论探索和凝思感悟,明确提出了“逻辑简单性”思想,指出:“我们在寻求一个能把观察到的事实联结在一起的思想体系,它将具有最大可能的简单性。我们所谓的简单性,并不是指学生在精通这种体系时产生的困难最小,而是指这体系所包含的彼此独立的假设或公理最少。”③这体现了科学家在构筑自己的理论体系时所共同遵循的一个方法论原则:在尽可能完备地理解全部经验事实之间的关系时,要把一切概念和一切相互关系归结为尽可能少的一些逻辑上独立的基本概念和公理。
自然是人类之师,人类在管理过程中理应师法自然简单明了之道,以实现管理的简约。从某种意义上说,简单管理学就是一种合自然生物之道的管理学。简约化管理包括:管理目的的简约、管理成本的简约、管理过程的简约、产品的简约、管理理论的简约。
把简单的管理问题搞复杂了,是因为胡子眉毛一把抓,结果是事倍功半;与之相反,把复杂的问题搞简单了,需要有提纲挈领的能力,需要朴实、智慧、符合实际,结果是事半功倍。生活中,这两方面的事例相映成趣,比比皆是。一家大的化妆品公司接到了一份投诉,一位顾客抱怨说,他买的一盒肥皂竟然是空的。于是,这家公司立刻赔礼道歉,并保证妥善解决。随后,该公司将其作为“空肥皂盒事件”认真调查。从生产、包装部门一直检查到运输、销售部门。最后真相大白,原来是包装时没有将肥皂放入盒内。经理要求工程师们务必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工程师们夜以继日地奋战,很快设计了一个配备高分辨率监视器的X光设备。它需要两个人来监控通过生产线上的肥皂盒,以保证其中没有空盒。无疑,他们是成功的,但干得也很辛苦。无独有偶,另一家小型化妆品公司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结果是一名普通雇员用另外一种极其简单的方法解决了这个问题。他既没有用X光监视器,也没有使用其他昂贵的设备,而是买了一个大功率的很便宜的工业风扇。他把风扇摆在生产线旁,调到最佳距离和最佳风速。如果是空盒子,便会立即被吹下生产线。相比之下,大公司工程师们的工作很努力,但很复杂;小公司雇员的方法很巧妙,但很简单。
(二)自然万物共生之道与循环生产法则
大自然中的万有存在之间有一种生克制化的循环共生之道:某种存在是存在之链上一个不可缺少的环节,其他存在需要该种存在;其他存在同时是该种存在存在和发展的必要条件,该种存在需要其他存在。在这个存在和发展的循环链条上,万有存在和谐共生,循环互动。
自然万物的和谐共生之道给简单管理学以启示:循环生产,和谐发展。循环生产是简单管理学的应有之义,简单的循环中,体现了大自然的和谐共生智慧。对于吴冠中的抽象画“复杂与简单”,李政道手书题画诗道:“点、线、面,黑、白、灰,红、黄、绿。最简单的因素,营造极复杂的绘画。它们结合在一起,光也不能留时间。流光——流光,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画家与科学家,共同阐释着大自然的循环共生之道。
简单管理学是在天、地、人、物大系统内,在资源投入、企业生产、产品消费及其废弃的全过程中,把传统的依赖资源消耗的线性增长的不归管理,转变为依靠生态型资源循环圆转的回归管理。在复杂的失衡管理中,产业链条是“资源—产品—消费—废物”,这种“直线形”的产业链条不能归圆,呈发散式。大自然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原材料库,日益紧张的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的关系警示我们:如果再不转向和谐发展的轨道,使天、地、人、物圆转循环,地球的自然资源将无力保障后发型国家继续工业化的需求,地球生态环境将无法承受来自失衡的工业化负担。简单管理学为什么特别强调循环?人类管理行为要效法大自然的智慧:“天地变化,圣人效之。”(《周易·系辞上》)爻,原义为效。《周易》云:“爻者,言乎变也”;“爻也者,效天下之动者也”;“夫乾,确然示人易矣,夫坤,颓然示人简矣。爻也者,效此者也。象也者,象此者也。”(《周易·系辞上》)天道、地道、人道相结合,就是“人与天地相参”,也就是荀子所说:“上得天时,下得地利,中得人和,则财货浑浑如泉涌,仿仿如河海,暴暴如山丘。”(《荀子·富国》)这体现了“复”的智慧。先哲认为,“复”是亨通,是往复不已的自然之道。简单管理学恰与这种循环思想完全吻合。生态学给简单管理之道以深刻启示,那就是地球上的生态系统之所以历经沧桑而始终保持基本的均衡发展状态,是因为它是由生产者(植物)、消费者(动物)和分解者(微生物、土壤动物等)组成的循环闭合系统。在这个系统里,没有废弃的物质,没有对环境的破坏性排放,各个子系统互为资源提供者和产品消费者,这就是“零排放”、“零污染”和“完全循环”。简单管理追求的是通过“资源—产品—消费—废物利用—再生资源”这种首尾相接的“圆圈形”产业链条,达到充分有效地利用资源,污染物排放最少直至为零。画好简单管理这个圆,是和谐发展的必然要求。
综观科学史,许多科学家都十分推崇理论的简单性与和谐管理指向,不仅认为他们进行科学研究的目的或动机就是把自然规律的简单性揭示出来,而且把简单性作为科学理论真理性的一个重要标准。对于物理学等自然科学来说,合乎大道的伟大学说,都可以用简单得令人难以置信的方式表述。于是,许多卓越人物都把用简洁明白的手段概括和说明极其复杂的实际现象作为自己追求的目标。当年,哥白尼心中最重要的问题是:“行星应该怎样运动,才会产生最简单而和谐的天体几何学?”开普勒之所以推崇哥白尼体系,“正是因为哥白尼体系具有更大的数学简单性与和谐的缘故”。追求科学的简单性与统一性也是爱因斯坦终生不渝的最高目标。爱因斯坦其实就是一位善于“到数学的简单性中去寻求真理的唯一可靠源泉”的科学家。他说:“逻辑上简单的东西,当然并非必须是物理上为真的东西;但是,物理上真实的东西一定是逻辑上简单的东西,即是说,它在基础上具有统一性。”④爱因斯坦在创立和评价新理论中,十分注意逻辑的简单性。爱因斯坦说:“一个理论的前提的简单性越大,它所涉及的事物的种类越多,它给人们的印象也就越深。”⑤正是基于对简单美的追求,通过长期的艰苦探索,爱因斯坦终于建立了狭义相对论,这一学说仅以两个简单的基本假设——光速不变和相对性原理为基础,描绘了一幅机械运动和电磁运动相统一的全新图景。由此开创了物理学的新时代。霍耳顿(G.Holton)曾经指出,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代表了一种要把基本假设限制到具有最大普遍性和最少数量的企图。济布也认为,科学的基本概念应当是“那些非常简单而有效的概念”⑥。他的热力学体系虽然庞大,但基础仅由热力学第一和第二两条原理构成,因而同样符合逻辑简单性法则。
美国人爱默生说得再直接不过了:再没有比简单更伟大的东西了,事实上简单即伟大。20世纪60年代,华罗庚先生在推广优选法时,其核心就是黄金分割点0.618。其以简驭繁的管理之道在实践中得以印证。简单性是万有存在圆转不息的基本法则,这个基本法则要求我们以最经济的途径逼近真理,以最简单的形式描述真理。一个逻辑上简单的管理理论未必正确,但一个伟大正确的管理理论必定在逻辑上是简单的。
简单管理不等于浅薄、简陋、粗放,简单是深刻、丰富、厚重、精细的升华,丰富才能简单,精细才能简约。简单管理之道的简单性思想其实并不简单,其在形式上的简单和在内涵上的深刻、丰富并行不悖。走向简单化,要求管理者有不简单的能力和知识水平。简单不是贫乏,也不是贫穷;而是一种浮华过后的质朴追求,是一种去繁就简的明了境界。
注释:
①鞠强:《和谐管理:本质·原理·方法》,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
②塞耶编:《牛顿自然哲学著作选》,王福山等译,上海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第3页。
③④《爱因斯坦文集》第1卷,许良英、范岱年编译,商务印书馆1994年版,第298~299、380页。
⑤李醒民:《科学理论的评价标准》,《哲学研究》1985年第6期。
⑥周林:《科学家论方法》第2辑,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17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