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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马克思列宁主义，这是一个重大的理论问题，也是一个重大的政治问题，并且是多年来我们没有完全搞清楚的一个问题。本文以邓小平理论包括江泽民“七一”讲话 为指导，试图对作为我们党的指导思想的马克思列宁主义作出明确界定。
一、三种不同含义的马克思列宁主义
第一种含义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是指“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的观点和学说的体系” 。这是狭义的马克思列宁主义。它来源于列宁对马克思主义的一个界定，列宁在《卡尔 ·马克思》一文中说：“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的观点和学说的体系。”这是人们公认的 定义，也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基本含义。
作为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的观点和学说，马克思列宁主义包含极其丰富的内容。按 照列宁的权威解释，它有三个基本组成部分，即马克思主义哲学、政治经济学、科学社 会主义。其中，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是全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 基础；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是对当时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特别是其经济制 度的分析，也是马克思主义的主要内容；科学社会主义则是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归宿和基 本结论。
第二种含义的马克思列宁主义，不仅指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的观点和学说，而且包 括后人对它的丰富和发展。这是广义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简称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 、邓小平理论都属于广义的马克思主义。
第三种含义的马克思列宁主义，则是作为我们党的指导思想的马克思列宁主义。《中 国共产党章程》规定：“中国共产党以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作为 自己的行动指南。”这里的“马克思列宁主义”，同狭义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是否完 全等同?我认为，它们是基本一致的，但是，也有重要区别，前者只是后者的一部分。 以下着重对此加以说明。
二、第三种含义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内涵
第一，从理论内容看，我们党以马克思列宁主义作为指导思想，显然，不是以马克思 、恩格斯和列宁的所有论述为指导，而应当是以他们思想中那些经过实践证明是科学的 并且具有普遍意义的理论为指导。这里用黑体字所作的界定包括两层意思：其一，它是 “经过实践证明是科学的”理论。因为只有这样的理论才具有可靠的真理性，才有资格 成为我们党的指导思想。而未被实践证明的那些思想理论，可能正确，也可能不正确， 不能当作我们党的指导思想。其二，它是“具有普遍意义的”理论。这是在前一层意思 基础上的进一步限定。原因在于，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的一些思想理论，在一定时间 、一定条件下是正确的，但是，并不具有普遍意义，对于中国并不适用，所以，也不能 作为我们党的指导思想。
第二，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的根据。过去，毛泽东在《论十大关系》等文章中说：对 于马克思列宁主义，“我们要学的是属于普遍真理的东西，并且学习一定要与中国实际 相结合。如果每句话，包括马克思的话，都要照搬，那就不得了。我们的理论，是马克 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邓小平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二 次全国代表大会开幕词》中进一步指出：“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同我国的具体实际 结合起来，走自己的道路，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这就是我们总结长期历史经验 得出的基本结论。”这些论述强调，我们要学习和坚持的都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 真理”。而所谓普遍真理，也就是经过实践证明是科学的并且具有普遍意义的理论。这 际上，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和斯大林都表达过类似思想。
第三，对于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这种理解，还可以从我们党对毛泽东思想的界定中得到 佐证。过去，我们对毛泽东思想同毛泽东个人论述的关系比较模糊，经常把它们混同起 来。经过“文化大革命”的严重挫折，我们开始注意到它们之间有重要区别。《中国共 产党章程》指出：毛泽东思想“是被实践证明了的关于中国革命和建设的正确的理论原 则和经验总结”，它的基本内涵就是“被实践证明……正确”。这就是说，作为我们党 的指导思想的毛泽东思想不等于毛泽东个人的思想，不是毛泽东所有观点和学说的总和 ，尤其是不包括毛泽东晚年的错误思想，而只是指其中正确的部分。不仅如此，还应该 补充说，在这些正确的部分中，只有那些具有普遍意义或现实指导意义的理论，才能作 为我们党现阶段的指导思想。同样的道理，我们也不应把作为我们党的指导思想的邓小 平理论，等同于邓小平个人的所有论述。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的基本内涵，同样应 当是“经过实践证明是科学的并且具有普遍意义(或现实指导意义)的理论”。
三、第三种含义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外延
我们从狭义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谈起。这是一个博大精深的理论体系，包括众多组成部 分。但是，它的各个组成部分不可能同等重要，而是像其他一切系统一样，也是分层次 的。可以把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的观点和学说粗略地分为三个层次：具体结论及个别 论断(外围层次)，基本原理(中间层次)，世界观和方法论(核心层次)。它们大体上是由 具体到抽象、由个别到一般的递进关系。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体现在具体结论之中，而 世界观和方法论则是贯穿和统率这些基本原理以及具体结论的精髓和灵魂。
那么，在上述三个层次中，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包括哪些内容呢?
第一，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即辩证的、历史的、实践的唯物主义。这是全部 马克思主义的精华，用中国话概括，就是实事求是，它无疑属于“经过实践证明是科学 的并且具有普遍意义的理论”。所以，作为我们党的指导思想的马克思列宁主义，首先 和主要是指其科学世界观和方法论。在我国新时期，邓小平反复强调实事求是是马克思 主义的精髓、根本点或基本点，表达了这个基本思想。
中共中央印发的《2001年—2005年全国干部教育培训规划》提出：“继续把推进马列 主义、毛泽东思想特别是邓小平理论的学习，提高干部的思想政治素质作为干部教育培 训的首要任务。”并在这一部分突出强调：“特别要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努力掌握贯 穿其中的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和研究新情况、解决新问题的科学态度和创新精 神。”党的十五届六中全会《决定》和今年中央政治局工作要点指出：要深入进行马克 思主义发展史的教育，加强党的解放思想、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的教育。这些，都强调了 学习马克思主义主要是学习其科学世界观和方法论。
第二，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基本原理。一般地说，这些基本原理都是被实践证明是科学 的理论，都有一定的普遍意义，因此，在总体上要坚持。不过，由于马克思主义基本原 理的外延比其世界观和方法论宽泛得多，它既包括哲学基本原理，也包括经济学、政治 学等具体科学的基本原理；而在后者中，有些原理的适用范围较宽，有些原理的适用范 围则较窄，所以，对这类基本原理，也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譬如，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无疑属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基本原理。但是，恩 格斯在著名的《反杜林论》中明确指出，“政治经济学本质上是一门历史的科学”，当 时的经济科学包括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几乎只限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发生和发展 ”，都属于“狭义的政治经济学”，即只适用于当时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理论；而普遍 适用于人类各种社会的“广义的政治经济学尚待创造”。恩格斯曾经把《反杜林论》的 全部书稿读给马克思听，列宁则把《反杜林论》看作和《共产党宣言》、《费尔巴哈论 》一样，“都是每个觉悟工人必读的书籍”，所以，应当把恩格斯的这些论述看作同时 也代表着马克思以及列宁的思想。现在，社会历史条件发生了前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变化 。因此，我们不能把反映100多年前那种原始的、蒸汽时代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劳动 价值论，看作是全部适用于现代的、信息时代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理论，更不能把它 原封不动地套用到已经建立社会主义基本制度的中国社会中来，重犯资产阶级古典经济 学家把“狭义的政治经济学”当做是“永恒的理性的表现”、“永恒的自然规律”的错 误，而必须有所取舍，有所创新，以便适应新的实践的要求并为其服务。有人说，《资 本论》既是革命的理论，又是建设的理论。我认为，这里的前半句话是对的，而后半句 话不够确切。因为《资本论》着重分析的是人与人的经济关系特别是阶级关系，最后归 结到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的根本对立。这正确地反映了当时的状况，有力地推动了无产 阶级的觉醒和斗争，是革命的理论。但是，它对于商品经济或市场经济是持基本否定态 度的，发展生产力或提高效率问题并不处于中心地位，这些，同我们今天坚持以经济建 设为中心、大力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不一致的。尽管其中也讲到一些经济发展的一 般规律包括商品经济的客观规律，这对于我们今天仍有重要意义，然而，这些内容，既 不占主要地位，又同否定商品经济的基本态度相联系，所以，也不能人为地拔高它们的 意义。当然，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同马克思的基本立场是一致的，都是为了实现最广 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正如江泽民同志在《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八十周年大会上的讲话 》中指出的：“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于资本主义社会的劳动和劳动价值的理论，揭示 了当时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运行特点和基本矛盾。现在，我们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与马克思主义创始人当时所面对和研究的情况有很大不同。我们应该结合新的实际，深 化对社会主义社会劳动和劳动价值理论的研究和认识。”
再如，对于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关于未来社会的原则设想，如实行单一的全社会公 有制、单一的按劳分配、计划经济等等，同样也需要作具体分析，而绝不能简单固守和 机械照搬。例如，单一的全社会公有制，在中国这样一个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发展又 很不平衡的国家，究竟如何建立起来?从一个在私有制条件下生活了数千年并且直到20 世纪40年代依然是小农经济汪洋大海的国家，如何过渡到这种全社会的公有制?其中要 不要经历很长的时间过程和很多过渡性的形式?过去，我们对这些问题都看得过于简单 化了，经常是揠苗助长，欲速而不达。更重要的问题是，马克思主义要搞社会主义，究 竟是为了什么?它对于人民和民族的实质意义何在?这就是邓小平创造性地提出的社会主 义的本质或根本目的问题。还应该特别指出的是，马克思的科学社会主义建立的根据和 基础是，资本主义社会基本矛盾即资本家私人占有同生产社会化的矛盾达到了尖锐冲突 、不可调和的程度，社会主义是对这个基本矛盾的解决。但是，联系到中国，我们是否 存在这样一个基本矛盾呢?应该说，在新中国成立以前，至多只有这个矛盾的萌芽，因 为我国的生产力远远没有社会化，资本主义私有制的比重很小。当时我们面临的社会主 要矛盾，是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同人民大众的矛盾。这同马克思所设想的建立社会主义 的前提条件，有着很大的不同。可是，我们过去长期忽视了这个基本条件的不同，也要 照搬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的一些论断，结果，多走了不少弯路。
第三，毋庸多言，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的那些具体结论和个别论断，通常都是对当 时条件下特殊问题的应答，不具有普遍意义，因此，不能作为我们党的指导思想。
我认为，恐怕只有按照上述理解，分清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多种含义，特别是明确界定 作为我们党的指导思想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才能够从根本上清除危害我们多年的教条主 义以及封建主义影响，同时又坚持应该坚持的东西，端正我们党的指导思想和思想路线 。
另外，肯定广义的马克思列宁主义，也有重要意义。它表明，作为我们党的指导思想 的马克思列宁主义具有开放性，它绝非仅限于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的论述，而是包括 后人总结的那些“经过实践证明是科学的并且具有普遍意义的理论”。这样的理论，不 仅包括中国党的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等领袖人物的有关思想，而且包括其他人所揭 示的普遍真理。这些普遍真理，本质上同马克思列宁主义是一致的、相容的。马克思列 宁主义没有国界，也不限于领袖人物的思想。列宁说过：“马克思的全部天才正是在于 他回答了人类先进思想已经提出的种种问题。他的学说的产生正是哲学、政治经济学和 社会主义极伟大的代表人物的学说的直接继续。”马克思主义在发展中仍然必须注意吸 收人类文明的一切成果。总之，我们既要坚持党和国家指导思想的一元化，同时又要防 止对它作狭隘的、封闭的、宗派式的理解。“一元”到哪里?“一元”到“普遍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