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社会人格偏离雨中绘画青少年的压力应对特征_反社会型人格障碍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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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B848，B84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6729(2016)003～0185～06

       doi：10.3969/j.issn.1000～6729.2016.03.006

       (中国心理卫生杂志，2016，30(3)：185～190.)

       (Chin Ment Health J,2016,30(3):185～190.)

       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典型特征是患者常做出违反社会规范的行为，伴有很强的冲动、攻击倾向[1]。由于这类群体经常表现出暴力犯罪等反社会行为，对社会和他人造成不良影响，因而受到了社会极大关注。研究发现，反社会人格障碍个体往往都曾经遭受过情感虐待和忽视[2]，而父母的这种反复贬低、拒绝和轻视则易导致子女的低自尊[3]，从而表现出较低的心理能量水平。低自尊个体则常感受到更高水平的焦虑[4]，以及相应的压力感知。因而反社会人格障碍个体可能会因较低的心理能量水平而感知到更大的压力。忽视他人权利，不负责任是反社会型人格障碍患者的普遍行为模式[1]，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个体模糊不清的自我社会角色定位。冲动和攻击也常被视为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典型特征[1]。这种冲动和攻击的应对方式与他们模糊的社会定位可能关系密切。有研究表明，在面对压力和挫折时，反社会型人格偏离个体更倾向于使用潜意显现这一不成熟应对方式，即往往表现出暴躁冲动、自我中心、人际关系紧张、不顾后果等。该特点符合防御机制的无意识性本质特征，反映了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倾向形成的核心机制[5]。

       现阶段，对人格障碍的研究主要依赖于自我报告，这种方式易使个体症状的独特性和心理动力学意义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而绘画心理投射测验通过分析被试的绘画作品便可以洞察被试的潜意识，收集到许多未被意识到的信息，故可作为问卷测量的有效补充[6]。例如，陈侃等人已证实一些绘画特征在预测神经症[7]、抑郁症[8]、焦虑症[9]确实具有较好的信效度。有研究表明，“雨中人”绘画心理投射测验能够较好地投射出个体的压力感受水平及应对方式[10]，例如在画面呈现大雨和身体缺乏遮蔽等绘画特征的个体会感受到更大的压力，更低的满意度[11]。并且，“雨中人”绘画心理投射测验具备较好的信效度。Weber的一项研究表明“雨中人”绘画能作为一个很好的工具帮助学校心理卫生工作者了解学生的日常压力感知和心理应对能力[12]。Carney则在一项关于“雨中人”绘画测验的研究中发现，即使间隔1年，前后测量结果表现一致，从而证实了“雨中人”绘画在投射青少年的压力及抑郁水平时具有良好的可信度[13]。同样，Thomas也发现“雨中人”绘画中的一些被认为与压力有关的指标能较好地反映个体的抑郁水平[14]。

       鉴于人格障碍的诊断标准要求对象在18岁以上，因此在本研究中，符合反社会型人格障碍标准又低于18岁的青春期个体，称之为反社会型人格偏离。现阶段，国内许多学者多采用PDQ人格诊断问卷直接测量青少年反社会型人格偏离[15～17]。有调查发现，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具有明显的纵生发展轨迹，即在青少年时期就表现出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特征的个体在成年后极易形成反社会型人格障碍[18～19]。青春期作为人格发展形成的重要时期，运用雨中人主题绘画评估分析压力应对，深化对反社会型人格偏离的认识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2013年9月-11月，从北京市3所中学初、高中6个年级共抽取683人作为调查对象，经剔除人格障碍诊断问卷(Personality Diagnostic Questionnaire-4+，PDQ-4+)[20]诈病数据及信息不完整数据样本后保留有效样本562份，样本保留率为82.3％。其中初中生为262(46.6％)人，年龄11～15岁，平均年龄(13±1)岁，高中生为300(53.4％)人，年龄范围为12～18岁，平均年龄为(16±1)岁。男生270(48.1％)人，女生292(51.9％)人。研究获得学生和家长的知情同意。

       1.2 工具

       1.2.1 人格诊断问卷(Personality Diagnostic Questionnaire-4+，PDQ-4+)[20]

       包括107个条目，用于测评DSM-IV系统的12种人格障碍类型。该问卷经本土化的修订，重测信度在0.5～0.8之间，有较好的效度[21]，对人格障碍的甄别具有较高的敏感性和中度的特异性，适合作为筛查量表使用。本研究只使用PDQ-4+中反社会型人格分量表(共9题)，要求被试依据条目所述回答是否符合自身情况，如符合，则记为1，不符合，则记为0，最后将9个条目的分数相加，得分越高表示反社会型人格水平越高，该分量表的重测信度为0.59，分半系数0.69，α系数0.68[21]。在本研究中，α系数为0.62。参照先前研究关于青少年反社会型人格偏离阳性的划分标准[22]，总分≥5的被划分为反社会型人格偏离阳性并记为1，不是记为0。

       1.2.2 雨中人绘画(DAPR)[23]

       雨中人绘画(DAPR)最早是由Verinis，Lichtenberg和Henrich提出并发展的，主要用于评估个体在压力情境的应对模式，其中雨(雷电)象征压力，而伞则象征应对资源和方式[23]。例如，若在一张描绘大雨场景的绘画中，人没有撑伞，淋着大雨，就表明其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且缺乏应对措施。本研究中，雨中人绘画计分内容包括画面结构、人、雨(包括雷电等)3个维度。参照前人相关做法，采取集体施测的方式，测试时给每位被试发一张白纸，然后要求被试“在雨中画人”[10]。计分方式：根据评定细则，选定画面结构、人、雨(包括雷电等)3个维度绘画特征，统计是否具有相应绘画特征，是记为1，否为0。

       本研究拟采用“雨中人”的一些绘画特征预测反社会型人格偏离个体的压力应对机制，参考以往的临床经验和理论，以及结合常见的反社会型人格障碍表现，本研究假设反社会型人格偏离个体心理能量水平低，并常感受到较大的压力和挫折，但由于自我概念和社会定位模糊，从而习惯采用冲动，攻击的方式来面对压力和挫折，进而引发出各种社会适应问题。进一步，按照情感状态、压力感知和应对模式3大维度列出了可能反映反社会型人格偏离个体的压力应对主题的10项绘画特征(表1)。

       1.3 统计方法

       使用SPSS 18.0统计软件。本研究中描述性统计分类资料采用频数表示，并用

检验。以反社会人格偏离青少年压力应对为因变量，雨中人绘画特征为自变量进行logistic回归分析。

检验和logistic回归分析进行统计分析。其中反社会型人格偏离为因变量，绘画特征为自变量，两者均为二值类型变量，并将反社会型人格偏离得分为阳性的，记1分，反之0分；判断是否具有某种绘画特征，是记为1分，否为0分。P＜0.05为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青少年反社会人格偏离的特征比较分析

       在本研究中，反社会型人格偏离阳性检出率为7.7％(43/562)。为了更好地了解青少年反社会型人格偏离的特点，本研究又从性别、年级、是否单亲3个维度进行探讨分析，结果发现青少年反社会型人格偏离阳性检出率上男生(4.45％)高于女生(3.20％)，高中生(4.45％)高于初中生(4.45％)，单亲(0.72％)低于非单亲群体(6.86％)，但这些维度内部间的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表2)。

      

      

       2.2 反社会型人格偏离阳性组和阴性组的压力应对机制绘画特征频率比较

       在假设的10个绘画特征中，反社会人格偏离阳性组有7个绘画特征的出现频率上高于阴性组，它们分别是情感状态维度中的a1：画面过小，a3：遮住的脸；压力感知维度中的b1：雨滴密集，b2：有闪电；以及应对模式维度中的c1：无地面线，c3：正方形肩膀；c4：手插口袋。其中3个绘画特征(a1：画面过小、c1：无地面线、c4：手插口袋)达到统计显著水平。反社会人格偏离阳性组在a2：笔画压力轻、b3：有云朵、c2：有打伞三个绘画特征频率低于阴性组，且与先前假设一致，在阳性组雨中人绘画中，c2：有打伞这一绘画特征显著低于阴性组的使用。具体如表3所示。

       2.3 雨中人绘画特征对反社会人格偏离青少年压力应对主题的logistic回归分析表4的结果表明，10种进行回归检验的绘画特征中，有7种偏回归系数进入了回归方程，且均达到统计显著性水平。其中情感状态维度中的3种绘画特征都进入了方程。未进入方程的为压力感知维度中的b1：雨滴密集，b3：有云朵，以及应对模式维度中的c3：正方形肩膀。本研究logistic回归方程的解释水平Nagelkerke R[2]=0.26，处于可接受的范围[27]。

      

       3 讨论

       在本研究中，反社会型人格偏离阳性检出率为7.7％(43/562)，这也与傅文青等在对反社会型人格障碍调查中所得到的8.1％检出率基本一致[22]。以往研究表明在青少年反社会人格偏离中，男生一般比女生要明显严重[28～29]，在本研究中，男生的反社会人格偏离阳性率比女生高，但在统计上未表现出显著性差异，一方面可能是由于本研究的样本平均年龄较低，但也可能是由于随着时代变迁，尤其是在社会思想迅速变迁的城市中，社会对男女性别角色的区分不再如先前明显，这种性别区分层面上的淡化可能会导致青少年人格障碍偏离上的性别差异日趋缩小。在年级方面，与先前研究一致，青少年反社会型人格偏离未表现出显著性差异[30]。单亲家庭因素是青少年人格偏离的影响因素[31]，然而，本研究发现非单亲家庭中青少年的反社会人格偏离阳性检出率高于单亲家庭，但在统计上差异并不显著。一项针对343名高中生人格偏离的调查也发现相比双亲，寄养家庭，单亲家庭青少年的反社会人格偏离阳性检出率最低，但未呈现显著性差异[17]。同时还有研究表明，单亲因素无法预测青少年的反社会人格偏离[31]。这可能暗示，不同于其他人格偏离类型，单亲家庭的青少年在反社会人格偏离上可能存在特殊之处，不过具体机制仍有待进一步探讨。

       依据假设，按照情感状态、压力感知和应对模式3大维度列出了可能反映反社会型人格偏离个体的压力应对模式的10项绘画特征，结果发现其中7项绘画项目进入方程。在情感状态维度中，3项绘画特征都如先前假设进入方程。这一方面反映了反社会型人格偏离青少年的心理能量低，另一方面，反映了这类群体有较差的自我概念和模糊的社会形象定位。心理能量低可以被视为反社会型人格偏离青少年不负责行为的心理动因，相对心理能量好的个体，心理能量低者在面对挫折和压力时，会有更为强烈的情绪反应。而模糊的社会形象可能与他们薄弱的超我密切相关，如果说本我是原始动力，那么超我则是闸门，起到协助个体按照社会规范去表达情感。因而面对挫折和压力时，在社会规范意识薄弱的情况下，心理能量水平低的反社会型人格偏离青少年为了释放心理压力更可能采取一些不恰当的行为。但与假设不一致的是，a2：笔画压力轻这一绘画特征为负，即反向预测。一般认为笔画压力重反映了攻击性和暴躁的脾气，与之相反，笔画压力轻可能反映了畏缩退却，故而这一绘画特征在预测方程中为负值。

       在压力感知维度中，b2：有闪电这一绘画特征进入方程，符合预期。在大自然中，闪电预示着暴雨的到来，同时伴随着的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其给人一种紧迫感，象征巨大的压力。b3：有云朵这一绘画特征未进入方程一个可能的原因是云朵有许多种，各自的心理色彩也不尽相同。例如白云可能象征一种闲适，而乌云则给人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力和紧迫感。由于本研究采用的是铅笔作画，故无法较好的区分出白云和乌云，从而导致这一绘画特征不显著。b1：雨滴密集这一先前被认为与压力感知有一定的相关绘画特征未进入方程的一个可能原因是相对进入方程的其他项目，其预测性不那么显著，故被筛除。

       在应对模式维度中，4项绘画特征中，有3项均进入了回归方程，只有c3：正方形肩膀这一绘画特征不显著，根据精神动力学的观点，当攻击性较强的个体压抑部位处于肩部时常表现出方形肩膀，而反社会型人格偏离青少年的攻击性虽然较强，但在面对压力和挫折时较少会采取压抑的策略，从而可能导致这一绘画特征不显著。值得注意的是，c2：有打伞这一绘画特征象征较好的压力应对能力和状态，而这恰好是反社会型人格偏离青少年所缺乏的。故在本研究中，该绘画特征在方程中为负。

       4 未来研究方向

       本研究根据前人研究和临床经验选取了10项绘画特征进行分析，其中7项绘画特征进入方程，结果基本支持假设，表明雨中人绘画可以作为评估反社会型人格偏离青少年的压力应对机制。然而，本研究仍有一些不足有待进一步改进。首先，本研究所用的工具为铅笔，未来可增加颜色特征。其次，未直接采用量表测评被试群体的压力感知及应对方式等，今后应加入这一环节。最后，本研究采用的绘画评价指标体系还有待进一步完善，故在对反社会型人格偏离青少年的压力应对机制进行评价时存在一定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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