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哲学反对本体论的一元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本体论论文,马克思主义哲学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本体论是古代哲学和近代思辨形而上学的重要内容,而为万事万物寻求一个统一的本体论基础,并以此说明世界的多样性则是古代哲学和近代思辨形而上学的根本任务。自近代始,西方哲学中的许多流派对思辨形而上学进行了激烈的批判,动摇了它和古代哲学的本体论基础,也动摇了建立在本体论基础上的本体一元论。值得注意的是,许多现代西方哲学家把马克思主义的一元论原则也归于本体论的一元论加以反对;而在我国当前关于本体论问题的讨论中,却有人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包含或应当包含本体论的内容,马克思主义哲学是“物质本体论”、“实践本体论”、“社会本体论”等。实质上,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物质一元论恰恰是在对思辨形而上学的本体一元论的批判中建立起来的,它们之间具有本质的区别。
一、本体论和本体一元论的命运
古代哲学和近代思辨形而上学的最高目的是对世界的一切事物和现象进行整体的说明,即对整个世界的原因、动力和目的进行统一的说明,而这种说明是通过本体论对“终极存在”的追求实现的。可以说,本体论是古代哲学和近代思辨形而上学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是它们关于世界统一性理论的基础。
本体论通常被界定为探讨“存在”问题的哲学理论。笔者认为,这是省略了对本体论哲学的发展历程和理论目标的考察,直接显示其对本体范畴探讨结果的界定。换言之,所谓本体论是“存在论”是说,本体论哲学通常把“本体”解释为“存在”,认为它就是世界的本质和基础,是说明世界的基础性范畴。但是,本体被表述为“存在”(或“有”即being)只是众多表述中最有代表性的一种形式;本体论作为关于“存在”的理论,只是本体论的典型形态。从根本上说,要寻求一个最高的“本体”或“实体”范畴,并运用形而上学的思辨方法,从这个范畴出发演绎出一系列其他范畴,逻辑地分析事物存在的根据,才是所有本体论哲学共有的本质特征和理论目标。
正是因为如此,这个最高的“本体”或“实体”在不同的本体论哲学中有不同的名称,如巴门尼德称之为“存在”,亚里士多德称之为“存在的存在”,斯宾诺莎称之为“实体”,黑格尔则称之为“绝对理念”。在本体论哲学中,这个最高的“实体”或“本体”是隐蔽于属性和现象之后,不能为经验所把握,只能由思辨的理性来认识的“隐蔽的质”;同时,它不依赖于任何事物而存在,却又是一切事物存在的根据和终极原因,它自身便是自身存在的根据,是“自足的存在”。因此,它是世界统一性的最后保证。说世界是一元的,就是因为它在某一个最高的“实体”或“本体”之中得到了统一。可以说,本体论是古代哲学和近代思辨形而上学关于世界统一性的理论基础,而“实体”或“本体”范畴则是本体论的核心。
本体论哲学的发展完善过程,就是寻求和论证作为终极存在的最高“实体”或“本体”范畴的过程,而衡量这个最高范畴完善化程度的标准是看它能够在多大程度上统摄或统一复杂多样的不同事物和现象。由于本体论哲学对这个范畴的论证和说明是通过思辨的抽象完成的。因此,对最高“实体”或“本体”的寻求过程,实质上也就成为对一切事物共有规定性和共同本质的寻求过程,因为规定性越抽象,对对象的涵盖也就越广泛,事物也就越能在这个规定性之下得到统一的说明。
古希腊早期哲学家把某些直观的感性事物看作“本体”或“实体”,看作时间上在先的东西,认为它们是万物的本原,万物是它们的变形。但是,从理论上讲,任何直观物都有其确定的性质,显然不能说明与之不同性质的事物的产生,因此,也就不能很好地说明世界的统一性。赫拉克利特的“逻格斯”是本体论哲学中第一个摆脱了直观性思维的思想成果。他认为“逻格斯”不是任何具体的事物,但它却能够驾驭一切,支配一切事物,是万物存在的根据。巴门尼德第一次提出了“存在”这个范畴,认为:“存在不生不灭,它是整体、唯一和不动。”①尽管巴门尼德的存在论并没有摆脱直观性思维的影响,可是这个范畴的提出对于本体论哲学却有极为重要的意义。因为“存在”是一切事物共有的规定性,是抽象的最后剩余物。正如巴门尼德所说的:“存在”是不能被规定的,如果一定要有所规定,那只能说:“存在者存在,它不可能不存在”。②在经历了柏拉图的理念本体论和亚里士多德的形式本体论之后,本体论哲学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即使在中世纪,它的发展也没有停止,只不过在经院哲学中,唯一的、不动的、自足的“上帝”代替了“存在”,成为万物统一的根据和保证。17世纪荷兰哲学家斯宾诺莎的“实体”学说可以被看作是对本体论所做的唯物主义解释的最高成就。他认为:“实体,我理解为在自身内并通过自身而被认识的东西,换言之,形成实体的概念可以无须借助于别的事物的概念。”③实体是“自固的”、“唯一的”、“无限的”,具体事物只是实体的“样式”,它们存在于实体之内并通过实体而被认识。黑格尔全面总结了本体论哲学的发展,构造了一个严密的范畴演绎体系。“绝对理念”作为本体范畴是一切事物存在的根据,既是其哲学的出发点和终点,又是其哲学演绎的展开过程。在黑格尔哲学中,本体论达到了它可能达到的最高峰。
本体论哲学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它关于本体的研究是从外部世界开始,从客体开始的。它认为本体性的存在是独立于人的认识之外,独立于具体事物之外的存在,哲学的任务就是发现并论证它的存在。这种观念在注重认识论研究的近代哲学中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许多近代哲学家把对主体及其认识能力的考察看作哲学研究可能的出发点,本体论问题遂转变为人的认识达到本体性存在的途径和可能性的问题。“人如何才能够认识本体?”甚至“人是否有能力认识本体?”的问题,给试图通过某种最高实体或本体为万物的统一性寻找一个最后根据的本体论哲学投下了阴影。这种情况在经验主义的休谟和其后的康德哲学中表现得最为突出。休谟认为,任何超出人的经验的存在都是不可知的。康德认为,人的认识能力的有限性决定了他无法认识“自在之物”,无法认识作为整体的无限世界,无法认识作为超验物的“灵魂”、“自由”、“上帝”。
现代西方哲学中的许多流派继承了近代经验主义和康德认识有限性理论的传统,公然喊出了“拒斥形而上学”的口号,彻底否定了本体论问题存在的合理性。在他们看来,脱离人的经验的“纯粹客体”、“实体”或“本体”是无法证实的,是没有意义的概念。哲学研究的对象应该而且也只能是人的对象,而不是离开了人的“物自体”、“存在的存在”或其他。例如,胡塞尔把客体理解为意向性的对象;解释学把客观对象理解为主体解释的意义世界;分析哲学把一切实在都看作语言分析的对象,并从语义分析入手,揭示了本体论“存在”、“实体”等范畴的多义性、模糊性;人文主义哲学流派则大多从根本上抛弃了形而上学的思辨方法,以非理性主义的形式,反对抽象本体或实体。这一切都严重打击了思辨形而上学借以立足的本体论基础。
在西方哲学发展史上,多元论思想虽然若断若续地一直存在,但是在二十世纪以前,一元论却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无论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还是彻底的唯心主义,都立足于对本体的某种认识,坚决地反对二元论和多元论,认为它们是理论上不彻底的表现。但是,在本体论遭到休谟、康德及其后继者们不断地打击之后,在现代西方哲学中,多元论哲学思潮也悄然萌生。正如詹姆士所说的:“我的经验主义本质上是一种镶嵌哲学,一种多元事实的哲学,和休谟及其他后继者一样,他们既不把这些事实提到实体上去,为他们所固有,也不把它们提到绝对精神上去,作为它们的事件。”④
失去了“实体”、“本体”的保证,本体一元论也就失去了对世界统一性进行说明的理论基础;思辨形而上学对世界图景进行描绘的范畴演绎体系也就失去了昔日的光彩。在现代哲学中,这个图景只不过是人类理性追求的幻影,永远无法达到。
二、马克思主义哲学反对本体论及其一元论
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唯物主义一元论,但却绝不是本体论的一元论。近些年,在关于本体论问题的讨论中,马克思主义哲学与本体论的关系问题始终是理论界关心的焦点之一。在讨论中,一个被激烈争论的问题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究竟具有或应该具有怎样的本体论?这是一种深刻的误解。实质上,假如我们在确定的含义上而不是随意地使用“本体论”这个概念的话,就可以清楚地看到,马克思主义哲学根本就没有什么本体论。如前所述,肯定终极存在、最高实体或本体的存在并把它们作为万物存在的根据的观点是本体论哲学的基本观点和根本特征,是本体论哲学之所以成为本体论哲学所必需的。但是,这种观点与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不相容的。在马克思主义的经典著作中,除了对本体论哲学关于最高实体所作的种种说明的批判、讽刺和挖苦之外,我们找不到他们关于本体论的任何正面论述。他们从来就没有说过科学的本体论应该是怎样的,更没有说过在具体事物之外存在着一个怎样的最高实体或本体。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革命性就在于它反对任何终极存在的存在。
马克思和恩格斯早在建立自己的哲学之初就把矛头指向了本体论哲学。他们在早期写成的《神圣家族》一书中,对本体论哲学的最后形态——思辨形而上学,特别是代表着本体论哲学最高成就的黑格尔哲学进行了彻底的清算。马克思和恩格斯首先总结了这种旧哲学的兴衰,他们指出:“17世纪形而上学(想想笛卡尔、莱布尼兹等人)还有积极世俗的内容,……但是到了18世纪初这种表面现象就消失了。”紧接着,黑格尔实现了思辨形而上学“胜利和富有内容的复辟。”但是此后它就彻底地威信扫地了。⑤他们指出,思辨形而上学的衰落实质上是他们借以立足的理论方法——本体论的思维方式的失败。这是因为,思辨形而上学和所有的本体论哲学一样,遵循着这样一种思维方式:把一切问题都归之于抽象,从而把一切现实的事物和正常的人类理智变成脱离人类,脱离现实的某种神秘力量,然后又把这种超自然的神秘力量,诸如“绝对精神”、“实体”、“自我意识”等看作世界的本质和本原,并用它们的发展代替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发展。马克思说:“全部现象学就是要证明自我意识是唯一的,无所不包的实在。”⑥又说:“在思辨哲学家看来,每一个单个的果实就都是实体的、绝对果实的特殊化身。”⑦这看起来很神秘,实际上无非是“头足倒置”的哲学。一般概念来自于对具体事物的抽象,“果实”作为抽象的概念无非是从苹果、梨、扁桃这些具体事物中抽象出来的。(因此,“实体”、“本体”、“存在”也只是这种抽象)。思辨形而上学的错误就在于它把这个抽象过程倒置过来,并把一般概念实体化,把具体事物虚幻化,从而用这种方法构造一个无内容、无差别的最高实体或本体,然后又把它作为万物存在的根据,运动变化的初限。
或者有人说,马克思和恩格斯在《神圣家族》中所批判的“思辨哲学”、“形而上学”的抽象只是指黑格尔哲学或黑格尔式的唯心主义哲学的精神实体,唯物主义的实体概念是可以肯定的。这也是一种误解。造成这种误解的原因之一是,过分强调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对立,忽视了同一理论类型的哲学在这两个阵营之间的有些哲学家之间可能具有的共同点。本体论的唯物主义尽管唯物主义地解释了“实体”或“本体”范畴,却也同样不能摆脱思辨哲学的空洞和贫乏;同样不能摆脱本体论哲学的武断性和神秘性。在《神圣家族》中,马克思和恩格斯高度赞扬了比埃尔·培尔对唯物主义的斯宾诺莎思辨形而上学的批判。在论及另一个唯物主义者霍布斯时他们说:在霍布斯看来,一方面,“感觉是我们一切知识的源泉”,另一方面,还存在一个“多少摆脱了感性形式的实体世界”,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但是,如果一方面认为感性世界是一切观念的源泉,而另一方面又硬说一个词的意义不只是一个词,除了我们想象的永远单一的存在物之外,还有某种普遍的存在物,那就矛盾了,无形体的实体也象无形体的物体一样,是一个矛盾。”⑧这确实是一个矛盾,并且只要不摆脱要为世界的统一性寻找一个最后根据,并用思辨的抽象获得这个根据的本体论思维方式,无论对唯物主义还是对唯心主义,这个矛盾都是无法避免的。
三、马克思主义一元论与本体一元论的区别
马克思主义尽管不是第一次使用“物质”范畴的哲学,却是第一次科学地使用它的哲学。对物质范畴的不同理解,是造成马克思主义物质一元论与旧唯物主义本体一元论区别的关键所在。
马克思主义哲学坚决反对把“物质”看作最高实体或本体的本体论思维。恩格斯指出:在辩证法面前,“不存在任何最终的、绝对的、神圣的东西,它指出一切事物的暂时性,在它的面前,除了发生和消灭,无止境地由低级上升到高级的过程,什么都不存在。”⑨也就是说,在具体的事物、现象和过程之外,绝不存在一个“一般物质”或“物质自身”。“物质”只是标志一切具体事物、现象和过程共同本质——客观实在性的哲学范畴,而不是“摆脱了感性形式的”独立自在的东西,更不是万物存在的根据和原因。对此,恩格斯有过非常明确的说明:“注意,物质本身是纯粹思想的创造物和纯粹的抽象。当我们把各种有形地存在着的事物概括在物质这一概念下的时候,我们是把它们质的差异撇开了。因此,物质本身和各种特定的、实存的物质不同,它不是感性地存在着的东西。”⑩马克思主义哲学认为,物质世界作为统一的整体,是一个无限发展的过程,它既没有起源和发端,也没有结束,所具有的只是无限丰富多样的具体事物不停地由一种形式向另一种形式的转化。物质自身的相互转化就构成了无限广大的世界物质统一性的内在根据。因此,世界物质统一性的根据在它自身,而不在它之外的、超越它之上的任何终极存在。
马克思主义哲学与本体论的唯物主义对物质概念的不同理解,根源于它们认识事物时所具有的完全不同的出发点和理解方式。马克思说:“以前的一切唯物主义——包括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的主要缺点是:对事物、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作感性的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11)也就是说,以往的唯物主义总是以抽象的眼光看待周围的事物和现实,因此,世界的物质统一性也只能是既成的、与人的认识和实践无关的抽象现实。而对这种抽象现实的说明,通过纯粹思辨的抽象就能完成,只要这个抽象的过程能够找到使一切事物和现实统一于其中的最高实体,并“合理地”论证这一统一过程。
马克思主义哲学站在实践的观点上,对世界的物质统一性问题提出了完全不同的理解。对此,我们可以从恩格斯对杜林存在一元论的批判中找到全部的答案。在杜林看来:“包罗万象的存在是唯一的”,“在它的里面万物联合为一个统一体”。(12)恩格斯指出:“虽然世界的存在是它的统一性的前提,因为世界必须先存在,然后才能是统一的,但是,世界的真正统一性并不在于它的存在。在我们的视野之外,存在甚至完全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世界的真正统一性在于它的物质性,而这不是魔术师三两句话所能证明的,而是由自然科学的长期和持续的发展来证明的。”(13)这段话——特别是它的后半部分——是我们所熟知的,不过,我们更应该全面而准确地理解它。它的本质含义是说,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世界物质统一性的问题并不是一个离开人的既成事实,恰恰相反,它只有在自然科学长期和持续的发展中——即在人的认识和实践的发展中才能得到合理的证实和说明,自然科学的每一个突破,人类认识的每一个跃进都是这个证明过程的一个环节。超越人的认识和实践而谈论的那些“最终的”“绝对的”等“悬而未决的问题”只能是神秘的断语。马克思主义哲学并不向人们提供所谓世界统一图景的描绘,更不在具体的事物之外寻找什么“终极存在”来保证统一性的实现。恩格斯说:“我们自己所属的物质、可以感知的世界是唯一现实的。”(14)又说:“我们自然科学的极限直到今天仍然是我们的宇宙,而我们的宇宙以外的无限多的宇宙,是我们认识自然界时所用不着的。”(15)可见,正是以实践为基础和出发点的观点和对事物、现实全新的理解方式,使马克思主义哲学摆脱了本体论哲学在世界物质统一性问题上无法避免的理论矛盾。
需要指出的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从人的认识和实践出发去说明世界的物质统一性,并不意味着它就是什么“实践本体论”,更不意味着它否认属人世界之外的纯粹自然界的存在。事实上,马克思主义哲学所反对的,只是离开了人的认识和实践抽象地考察纯粹自然的形而上学方法。它丝毫也不否认人的认识和实践尚未达到的纯粹自然界的存在。同时,肯定纯粹自然界的存在也丝毫不能说明从人的认识和实践出发不能或尚未说明世界的物质统一性。这是因为,马克思主义哲学所理解的实践是积极的、能动的改造世界的活动,因此是不断发展的,在人的认识和实践之外的纯粹自然会随着人的认识和实践的发展,不断地转化为属人世界的部分。这个转化过程与人对世界物质统一性的说明和论证过程是一致的。正是因为如此,世界物质统一性的证明才是一个“长期的、持续的过程”;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能够既“从主观的方面去理解”事物,把它们“当作人的感性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又能够认识到“外部自然界”对人的“优先地位”。(16)换言之,我们才能够从实践的观点出发,而不是从本体论的观点出发,说明世界的物质统一性。
注释:
①《古希腊罗马哲学》P52页。
②《西方哲学原著选读》上卷P31页。
③斯宾诺莎《知性改进论》商务印书馆1960年版P22页。
④詹姆士《彻底的经验主义》上海人民出版社P22页。
⑤⑥⑦⑧《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P162页、P245页、P75页。
⑨(1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P213页、P223页。
⑩(1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0卷P598、P580页。
(1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P45页。
(12)(13)(1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P80页、P83页、P5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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