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迪主义”概念、目标及方向初探
杜志远
（华中师范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摘 要】 印度的外交政策在莫迪政府主导下似乎开始实施一项独特的国际政策，一些学者将其定义为“莫迪主义”，而有些学者则认为莫迪政府的外交政策只是“间歇性和偶尔性的变化”。但是，重要的是要关注印度目前基于多协调的外交政策而不是传统的不结盟方式。印度在莫迪政府的带领下不断在外交领域开辟多个方向，如“西联政策”、“东进政策”，同时印度还突破意识形态的约定俗成般的外交政治束缚，不断巩固中国、美国、俄罗斯等国家的伙伴关系，试图把自己在中美俄之间的战略三角关系转化为中美俄印的战略四角关系，不断尝试将国际事务的重要参与者转变为国际议程的制定者和国际事务的领导者。种种迹象表明，印度外交政策在莫迪领导下确实发生着动态性的变化。
【关键词】 印度外交政策；政策目标；政策内容；“莫迪主义”
一、学界关于“莫迪主义”的讨论
关于“莫迪主义”的讨论大致分为三个阵营。第一种观点认为，虽然国内外环境发生阵变，但莫迪领导下的印度外交政策不具有进行范式转化的必要性和可能性，不存在“修正主义化的外交政策”，即不存在“莫迪主义”。其中最具代表的有巴斯鲁教授和伊恩·霍尔教授。巴斯鲁教授在《莫迪政府的外交政策》书中评价莫迪的印度外交政策战略的独特性时，他认为，莫迪政府外交政策在前任政策的基础上表现出连续性的结构特点，即寻求战略对冲和伙伴关系、避免依赖、避免纠缠和保持军事能力。[1]澳大利亚格里菲斯大学国际事务所教授伊恩·霍尔在《印度外交政策是否出现“莫迪主义”》一文中认为，“主义”更应该体现一套明确的外交政策和制定原则，但是并没有证据表明莫迪提供了这一点。莫迪试图提供的政策不是让这个国家走上全新的道路，他的外交政策原则包括经济发展、强化的地区主义、安全的提高和更大的软实力，更像其前任瓦杰帕伊政府。同时，莫迪政府外交政策实际上是一种“落实主义”，而不是“莫迪主义”。这种“落实主义”与莫迪担任古吉拉特邦首席部长时的务实主义一脉相承，当时他以任何行之有效的方式追求发展，而不是坚持他们普遍的反自由主义经济思想。[2]
另一种观点认为印度的外交政策中已经出现“莫迪主义”。其中最具代表的有阿鲁尔·路易斯教授、阿米塔布教授和拉贾·莫汉教授。阿鲁尔·路易斯教授认为，“莫迪主义”标志着与印度过去的“尼赫鲁主义”的决定性决裂并聚焦于用协商对话和参与原则取代冷战策略、以民主主义取代殖民主义残余。莫迪在他的国内和国际演讲中始终在强调这一点。[3]阿米塔布教授认为，早期的“莫迪主义”有五个关键要素：（1）自力更生、自信强大的印度将追求“开明的国家利益”的道路；（2）印度将帮助建设加强和平、稳定、民主和经济联系的社区；（3）强调通过贸易、传统、人才、旅游和技术表达的软实力；（4）与所有大国的多轨合作而非结盟（类似于中国的结伴不结盟的外交政策）；（5）解决双边领土问题的意愿和信心。[4]印度卡内基印度中心主任拉贾·莫汉在《莫迪的世界：扩大印度的势力范围》一书中明确指出，印度外交政策在“莫迪主义”指导下摒弃印度对外政策的传统观点，开始引领印度放弃对国际事务的传统性防御性政策，逐渐开启印度“第三帝国”时代。[5]印度外交部长苏诗马·斯瓦拉吉在出席阿尼班·甘谷利等三人合著书《莫迪主义：印度外交政策的新范式》时将“莫迪主义”概括为：“印度第一，邻国优先，争做大国，重视侨民，强调落实”。
第三种观点则较为中立，最具代表性人物是阿克里提·坦顿。阿克里提·坦顿认为“莫迪主义”处于一个新生阶段。莫迪本人并未阐明一套可以作为“主义”基础的原则。鉴于“主义”定义性质的松散性，“莫迪主义”这个术语来指代莫迪的外交政策方法和原则。本文正是在将采取这一观点的基础上进行研究的。
二、“莫迪主义”的政策目标
“莫迪主义”指导下印度外交政策由两个相互联系的目标所构成。一是印度是实现发达经济体的目标；二是在此基础上成为世界重要的精英俱乐部成员和拥有重要的政治议程制定权力。为确保这两个基本目标的实现需要三个基本前提。第一，安邻睦邻，实现周边环境与周边国家关系安全稳定，并在此基础上塑造吸引外资的市场和能力，从而促进印度经济增长和发展。第二，政府内部结构平衡稳定并保持一致性和团结性；第三，在内外环境稳定基础上实现外交和政治影响力，并获得核供应国集团和联合国安理会的席位。印度外交政策目标根据层次的高低可以划分为四个层次，即低级目标、中级目标、高级目标和终级目标。
（一）第一层次“低级目标”
第一层次“低级目标”，即实现印度政治稳定和国内经济发展。二战结束后，大部分国家实现独立并谋求经济发展，印度在印巴分治后也逐渐实行符合自身的经济战略和能力建设。但印度长期的理想主义和“后殖民主义意识形态”的束缚等多重因素使得印度始终处于世界经济发展与分工的边缘地带，国内经济起色勉强，尤其是和同时期建国的中国相比，印度的经济可以说是处于“落后的时代”。然而，作为低种姓、印度教主义、现实主义的莫迪的上台，无疑对于弥合国内政治分歧和阶级分化以及实现经济跨越式发展具有重要作用。莫迪上台伊始就关注发展、现代化、营商环境便利化，先后发起“印度技能”“数字印度”“印度创业”和“印度制造”等计划，从而促进国家基础设施基本建设和生活水平提高。
目前，这一终极多为长期和终期目标，即更多视为对印度外交政策的未来的指导和良好的向往。在莫迪政府时期，由于国家发展长期的现实性和自身规律性，印度目前尚处于国家建设中后期和国家发展前期，只有从建设时期完成转型国家发展时期，并迈入国家拓展时期，这一目标才具有实现的理论基础和动力驱动。
（二）第二层次“中级目标”
印度自独立以来，历届印度政府都注重在区域内和全球范围内塑造印度的角色，如领导不结盟运动、加入众多国际机构和组织，但成效衰微和影响力有限。印度一直有一颗大国的心，成为“区域性的世界国家”，但在能力和战略上却始终无法突破区域的疆域范围，扮演着“世界性的区域国家”。莫迪政府的优先事项不能在印度边界及其直接附近（区域）没有稳定的情况下实现，此外，“边界上的不稳定气氛”可能会阻止印度发挥其区域和全球角色的作用，从而影响确保其与西方和东亚的关系。[9]于是，莫迪上任后主要将印度的能力和战略范围突破区域限制，并实现战略范围的有效半径扩大。莫迪先后邀请包括巴基斯坦总理在内的南盟组织领导人参加其宣誓就职的仪式。随后对不丹、尼泊尔、缅甸和斯里兰卡进行了一系列访问，努力实现“3C”（连通性、合作和联系）的外交途径。与此同时，莫迪政府批准了与孟加拉国的土地边界协定。莫迪政府积极提出印度版的“印太战略”，这一战略包括“西联政策”、“东进政策”等，其战略腹地和战略范围扩充至非洲、东亚甚至欧洲等地区。
（三）第三层次“高级目标”
第三层次“高级目标”，即实现国内经济基本富余和全球范围内拥有一定的影响力。正如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一样，需求层次理论将人的需求划分为五个层次，由低到高，对于国家也是如此。需求层次理论的基本假设是“人是一种追求完全需求的动物”。[7]国家也是一种“追求完全需求的动物”。印度外交政策渴望印度成为一个领导力量，而不仅仅是一个平衡力量。因此，印度愿意承担更大的全球责任。[8]在基本实现第一层次国家和第二层次区域政策目标后，印度的外交政策开始追求域外的支配权和影响力。莫迪上台后开始利用国际伙伴关系促进印度的国内发展；将“向东看”重新定义升级为“向东行动”政策，并将日本、蒙古、韩国纳入印度版的“印太战略”；重新实施“西联政策”，参与中东和西亚北非的事务和进程；积极参与如香格里拉会议，加入上合组织，并不断制定所谓的自由航行和贸易自由的体制机制，逐渐寻求多边主义下的自我利益的加固和合法性。
印度的人口规模、武装力量和经济体量等大国因素使得印度必然有机会有能力成为世界性大国，并拥有制定规范性议程的权力和影响力。印度现有的政治和安全利益范围已远远超出其传统的区域范围。促进印度成为世界有影响力和领导性大国将成为莫迪政府外交政策主要战略目标和驱动因素。莫迪政府在2016年度报告中称，“作为世界上自信、崛起、包容的世界性大国，印度愿意承担国际责任。印度不仅仅是被动式的作出反应，而是经常采取行动，甚至发起行动。世界多数国家承认印度有潜力、有能力成为世界领导力量。莫迪上台以来，无论是在经济领域还是在政治领域、安全领域，不断提出并推广自己的印度方案和印度智慧，并不断利用自身的东西方阵营的中心点和结合点的角色，促进不同利益攸关方对自己方案的支持，同时,利用自身中间角色施压对方以支持其在联合国安理会的核供应国集团席位的合理诉求和改革要求。
（四）第四层次“终级目标”
游戏教学是应用体验式学习的重要方式，利用游戏教学能够有效的调动小学生的积极性，可以让学生在快乐中学习，对实现小学教学目标具有深远意义。例如∶在学习路程、时间、速度课程时，教师可以挑选合适的时间带领学生做你追我赶的游戏，在游戏进行过程中引入数学知识，让学生能够在快乐中深入理解路程、时间和速度的概念以及三者之间的关系，还可以在游戏环节加入相关的解答题，从而在提高学生积极性的情况下实现数学知识的高效教学。
三、“莫迪主义”的政策内容
（一）邻国优先和战略范围扩大
第二层次“中级目标”，即谋求南亚或印度洋地区的支配性力量或霸权。作为该地区绝对体量和规模的域内大国，印度历届政府对印度在该地区的霸权和影响力皆非常重视，并时刻在域外大国势力的介入抱有敏感和对抗的防备心理和冷战思维。从尼赫鲁时期坚持的“不结盟政策”，到英迪拉主义的出台，再到瓦杰帕伊的多次核试验，再到莫迪政府多次干预尼泊尔、斯里兰卡等国家事务，都是为实现自己在本地区的影响力和支配权。同时，莫迪在任职仪式时邀请东盟国家领导人参加其就职典礼，并先后邀请美国、法国总统参加共和国日庆祝活动，逐渐转变过去“大国平衡战略”转为“地区平衡战略”，即实现避免对大国的过度依赖，又可以实现对域内地区秩序和支配权的野心和领导。
（二）世界大国地位和规范性议程
手套：手套也是冬季户外锻炼经常要用到的配件，连指手套可以让手指互相温暖，更加暖和，而分指手套可以提供更多的灵活性，因此可以根据锻炼的项目选择更合适的手套。为了保证手套与手腕的贴合，手套应该可以调节手腕的松紧，防止血液不循环导致手部发麻。有的运动卫衣的袖子会设计成加长加拇指口的部分，也可以有效保证手部的温暖。
评注：本题主要考查面面垂直的证明，利用线线垂直得到线面垂直，再得到面面垂直；第二问主要考查建立空间直角坐标系，利用空间向量求出二面角的平面角，考查数形结合，将几何问题转化为代数问题进行求解，考查学生的计算能力和空间想象能力，属于中档题。
综上所述，在小学体育教学中，德育教育的渗透显得尤为重要，广大一线体育教师应该从各方面予以充分重视，以便能更好地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将其培养成为未来社会的合格人才。
（三）战略对冲和互动模式改变
战略对冲指在某国应对高风险情况下寻求战略套现和战略保值的行为。战略对冲与“不结盟政策”存在明显差异性，其采用两套相互对立矛盾的政策，旨在实现“回报最大化”和“风险最小化”。“莫迪主义”指导下的印度外交政策“回报最大化”由三部分构成，“经济实用主义”、“自主-联合”、“参与领导”。“经济实用主义”，旨在实现国内经济效益最大化。莫迪上台后注重国内经济发展与转型，提出“印度制造”、“印度技能”等战略，并吸引大量外资注入；“自主-联合”，即“战略自主、战术联合”，实现战略上独立性、自主性和战术上的灵活性、联合性。“参与领导”，即在不具备实力的组织或机构履行参与角色，而在有能力的组织和机构方面注重加速推动印度领导层面的行动，如推动联合国决议设立国际瑜伽日、与法国共同发起国际太阳能联盟。“风险最小化”由三部分构成，即“经济多元化”、“地区权力平衡”“加强自我实力”。“经济多元化”，即实现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和多样化。莫迪政府在不断推动自己与其他国家的双边贸易的同时，注重推动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的谈判；“地区权力平衡”，即以区域内外的中等强国代替大国来平衡对自己有威胁的国家。不但避免对大国的依赖，还能在防止高烈度刺激对手的同时实现低烈度的反制对手。莫迪政府对美国“印太战略”和“四国同盟”的小心处理体现较为明显；“加强自我实力”是风险最小化的最佳途径。莫迪政府虽然谨慎处理对美国的战略呼应，但对于美国的军事支持毫不掩盖，同时不断加速进口来自于俄罗斯、以色列、法国的军售，大力发展硬实力和军事实力。
（四）软实力建设与综合实力提高
好莱坞电影、印度美食、佛教起源地等，印度拥有大量的软实力潜力，但是却始终无法将其转化为有形的硬实力工具，如从非洲到中东再到东亚，宝莱坞是印度最大的文化输入，但政府一直以来忽略将其作为外交政策的工具。由于没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和先进的防御能力，使得印度软实力转化成功有限。然而，过去十年印度受到强劲的经济增长和强硬的海洋政策的推动，标志着印度日益强大的硬实力，这反过来又加强其软实力的预测。莫迪上台后注重以文明与古代遗产（佛教，瑜伽，阿育吠陀，梵文等）、民主、宝莱坞以及经济援助为四大支柱的软实力建设以助力实现其外交目标。莫迪访问中国时参观佛教圣地西安的大雁塔，并访问韩国、蒙古时馈赠菩提树，不断在世界各地推广瑜伽和印度电影，种种迹象表明莫迪正不断推进文明与古代遗产、民主、宝莱坞和经济援助作为莫迪政府重点建设软实力工具发挥着文化纽带和传播的作用。
[参 考 文 献]
[1]Basrur R.Modi's foreign policy fundamentals:a trajectory unchanged[J].International Affairs，2017，93（1）：7-26.
[2]Hall I.Is a ‘Modi doctrine’emerging in Indian foreign policy？[J].Australian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2015，69（3）：247-252.
[3]Arul Louis‘，A New Narendra Modi Doctrine for Indian Foreign Policy?’，India West，September 28，2014，at http://www.indiawest.com/news/global_indian/a-new-narendra-modi-doctrine-for-indian-foreign-policy/article2ac59586-46d6-11e4-a7b3-dfac6ae0800c.html.
[4]Amitabh Mattoo，‘The Modi Foreign Policy Doctrine:India asa SmartPower’，The Conversation,June 12，2014，athttp://theconversation.com/the-modi-foreign-policy-doctrine-india-as-asmart-power-27918.
[5]Mohan C R.Modi's World:Expanding India's Sphere of Influence[M].Harper Collins,2015.
[6]Remarks by External Affairs Minister at the Launch of the Book ‘The Modi Doctrine’at IIC，New Delhi，”August 13，2016，http://www.mea.gov.in/Speeches-Statements.htm?dtl/27314/Remarks+by+External+Affairs+Minister+at+the+launch+of+the+book+The+Modi+Doctrine+at+IIC+New+Delhi+August+13.
[7]Maslow A H，Wirth A G.The psychology of science：A reconnaissance[J].1966.
[8]IISS Fullerton Lecture by Dr.S.Jaishankar,Foreign Secretary in Singapore，July 20，2015，http://mea.gov.in/Speeches-Statements.htm？dtl/25493/IISS_Fullerton_Lecture_by_Foreign_Secretary_in_Singapore
[9]Tanvi Madan，Indian Prime Minister Modi’s Foreign Policy：The First 100 Days，www.brookings.edu/research/opinions/2014/08/28-modi-100-days-foreign-policy-madan.
【中图分类号】 D80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3036（2019）01-0087-03
【作者简介】 杜志远（1993-），男，山东临沂人，华中师范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中国外交、南亚外交。
□编 辑／尹一凡
标签：印度外交政策论文; 政策目标论文; 政策内容论文; “莫迪主义”论文; 华中师范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