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政治驱动的美国外交政策:以美国空袭叙利亚目标为例_极端组织论文

身份政治驱动的美国外交政策:以美国空袭叙利亚目标为例_极端组织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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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截稿:2015年3月

      [中图分类号]D8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9550(2015)06-0123-15

      对外政策分析是国际关系研究领域的重要分支。一个国家的对外政策过程往往纷繁复杂,因为一定的对外政策不仅覆盖范围广泛的内容、涉及各种行为体的参与,而且受到各种外部条件与内在要素的影响和驱使。因此,对其进行全面而透彻的分析是一件棘手的事情。有时候,人们抓住并理解了对外政策的某个局部,便以为这就是这项对外政策的全部本质。为避免陷入对外政策分析中的这种盲人摸象境地,我们有必要把不断丰富的国际关系理论引入对外政策研究,进行多视角、多维度的观察、分析和理解。

      近年来,有关身份及话语的理论在国际关系研究领域得到不断提炼和应用,①将其引入对外政策研究,有助于拓宽政策分析的视野和手段。本文认为,在国家对外政策方面,确定身份是至关重要的事情。像美国这样的国家,由于存在着不同种族、多元文化以及相互竞争的政治价值,它的对外政策更是容易受到身份政治和社会心理的影响。可以说,身份问题在美国对外政策分析中处于不可忽视的地位。作为社会关系的产物,一定的美国身份需要有作为“他者”的另一个身份存在而体现出来。具有怎样的身份不仅不是理所当然的,而且是反复叙述、讨价还价乃至重塑等社会实践活动的结果。如果说一定的对外政策是一国为解决和应对所面临的外交难题采取的行动和手段以及对它们的陈述和说明,那么这些都是经由政治家和决策者对话语进行操纵而完成的。

      2014年夏季,美国总统奥巴马下令对叙利亚境内不断扩大的极端组织武装实施空袭,这一过程从经验上提供了美国对外政策如何受身份及话语政治驱使的一个最近案例,即通过话语建构起一个“迫在眉睫”、“更为直接”的“他者”威胁——“呼罗珊集团(Khorasan Group)”以及它与恐怖主义“基地”组织的牵连。在打击“呼罗珊集团”的名义下,奥巴马政府认为,美国对另一个主权国家境内多个目标实施空袭具有了“合法性”和“正当性”。

      身份、话语和对外政策之间存在着怎样的构成性关系?当今美国身份具有哪些突出表现?它们如何规定和影响着美国对外政策?本文尝试利用身份和话语理论,从理念及经验层面回答这些问题。首先,本文从理念上探讨身份、话语和对外政策之间所具有的相互构成性关系,认为身份和话语不但从未离开过对外政策领域,而且经常处于对外政策分析的中心。随后,本文考察当代美国身份中的民族主义和“普世”主义两个突出表现以及它们之间存在着的不一致甚至冲突,指出美国的对外政策被这两种身份表现所驱使和影响。最后,以2014年夏季美国对叙利亚境内不断扩大的极端组织势力实施空袭为例,从经验上观察奥巴马政府如何利用主流媒体的话语建构起一个称为“呼罗珊集团”的“他者”的威胁,旨在为实施空袭政策并达到其目标提供“合法性”和“正当性”。

      二、身份、话语和对外政策

      在对外政策研究领域,存在着诸多不同的分析视角。长期占主导地位的视角认为,国家对外政策主要是一种物质实践活动,其全部过程乃是对国内外各种现实压力做出回应。因此,在对外政策分析方面,关乎认知活动的文化及社会心理等观念性因素被置于次要地位。这一视角抓住了国际体系中影响国家之间关系的物质要素,但忽视和搁置了一个基本事实,即一定的对外政策还是文化建构的产物。也就是说,一定的对外政策不仅是国家对国际体系物质结构压力做出回应,也不仅是关乎国内政治、经济及社会制约的问题,它还与主权国家所追求、捍卫(并谋求在海外加以传播)的核心价值有关。从这个意义上讲,国家的对外政策还是一个与国内外社会及观念结构有关的问题。

      近年来,国际关系研究中一个引人注目的学术探索乃是对身份在世界政治中的作用给予更多关注。②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意识到,一定的国际关系与“分享的国家身份感”、特定国家在世界中的地位、它的朋友和敌人、它的利益需求和期待等要素有关。根据身份理论,所有的身份乃是一定历史、社会及文化环境里的产物。它决定着国家在一定环境和条件下的利益及道义追求。换句话说,一个国家渴望什么和为了获得它而采取怎样的行动,在含义上并非完全由它所处的国际体系物质结构所决定,还与它在一定的国际社会环境里所处的地位以及对这一环境的认知有关。③由于能够对国家的利益及道义追求构成影响,身份往往处于世界政治冲突的中心。此外,身份还是一定社会关系的产物,某一身份的存在取决于另一个身份的存在。④国际关系的一个重要方面是对“自我”及“他者”身份进行识别、建构、维持乃至重塑。身份理论认为,一定的身份政治旨在表达一定政治实体所奉行的政治原则、价值及观念。政治家和决策者谋求通过利用这类原则、价值、观念去影响、劝说和动员民众,把他们团结起来,以达到凝聚民心的目的。他们由此以为,政府在实施某项公共政策时动用国内和国际社会力量及战略资源便有了合法性和正当性。

      如果把有关身份理论引入对外政策分析,我们可以提出以下一些基本观点和看法。

      第一,重大对外政策的主要任务之一是确定“自我”和“他者”之间社会关系的性质,因为这种性质决定着国家的对外政策利益及行动。从这个意义上讲,对外政策的一个重要方面关乎身份问题,包括对“自我”和“他者”身份给予建构、维持乃至重塑,在对外政策制定的初期尤其如此。因此,要想理解一个国家的对外政策利益追求和行为表现,一个主要途径是对其身份问题给予适当的关注。

      第二,身份和对外政策之间具有相互构成性的关系。对外政策过程依赖于对一定身份的建构和呈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一项对外政策是否具有合法性是至关重要的,它是通过对“自我”及“他者”身份进行建构并彼此参照而确定的。一定的身份决定着国家的对外政策利益和行动。政治家和决策者凭借自己的认知及心理活动,对需要应对的国内外政治“现实”做出判断、理解和说明。反过来,一定的身份“经由对外政策过程而获得建构和重建”。⑤或者说,一定的对外政策实践可以表明甚至强化这个国家的身份是什么。

      第三,随着身份不断得到重新确定,国家的利益、行为及道义追求会发生相应改变。于是,新的对外政策被制定出来,以满足这种身份变化所带来的对利益和行动的新追求。对外政策的一个主要任务是对处于变化环境中的新“自我”及“他者”身份进行识别、确定、建构乃至重构,并由此规定国家在复杂环境下新的利益追求、新的威胁来源以及需要采取的外交新行动。

      如果说身份与对外政策之间存在着密切联系,那么人们还需要关注话语在这个过程中所充当的角色。从一定程度上讲,对身份的识别、建构、维持和重塑是凭借语言进行的。在这个过程中,对外政策中“自我”和“他者”之间的社会关系——经由对外政策话语的作用——被相应地确定下来。一定的对外政策话语,包含着在文化和历史上作为整体的“我们”的情感,“我们”的具体习俗、制度、领土、信仰、仪式、生活及思维方式。一定的文化代表着一定的社会成员所分享的观念、价值、普遍期待以及行动准则,而且从总体上讲,构成了作为本国区别于他国的整体特征。“我们”是谁的理念,决定着“我们”的基本世界观,并指导着“我们”采取一定的对外政策方针。于是,对作为“自我”的本国和作为“他者”的别国之间的社会关系性质赋予含义,构成一个国家对外政策的主要行为之一。

      需要指出的是,行为体之间社会关系的性质往往由强者一方加以诠释和确定。“身份建构乃是一种权力形式。”⑥如果说所有重要的对外政策涉及对身份的识别、确定、维护或重塑,那么在这个过程中,政治家和知识精英的对外政策话语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一般地讲,一项对外政策最初来自一部分人(尤其是政治家和知识精英)的一定想法或观念。这些想法或观念经过语言上的加工、修饰和整理成为一定的对外政策理念,然后经由一定的政治话语表达出来,使对外政策的意图和目标在公众中传播开去。这类语言不仅可以使对外政策中“自我”和“他者”的身份获得重建(或者维持),而且可以使对外政策从一个目标转向另一个目标成为可能。尽管语言建构的过程可以在非敌意的情形下进行,但在一些国家特别是西方国家,“自我”身份建构的过程往往倾向于把一些“他者”确定为竞争对手或是潜在敌人。譬如,当使用“无赖国家”或“邪恶轴心国”等政治话语时,美国不仅是在给一些国家起“政治绰号”,而且是在确定美国与这些国家之间社会关系的性质。

      事实上,话语和身份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对外政策领域,而且它们之间一直存在着密切关系。对外政策话语经常建构并叙述着“自我”和“他者”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正是通过话语的作用,身份和对外政策之间的相互构成性关系才被确立起来并得到呈现。对“自我”和“他者”身份的表达,揭示着这个国家民众尤其是政治家和决策者如何看待历史、现状以及他们对未来的政治选择。因此,尽管确立身份的途径和方式会各有不同,但对于(尤其来自政治家和知识精英的)语言建构身份的途径和方式给予关注,是对外政策分析中不可忽视的重要方面。

      三、美国身份的两个突出表现

      所谓国家身份,可指一个国家所具有的独特的整体标记,包括构成这个国家所具备的历史、文化、语言和政治等要素。它也意味着一个国家公民对本国所具有的归属感和认同感。

      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对于“到底什么是美国”的问题,要想得出确切的答案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一方面,由于美国国内存在不同的种族、多元的文化以及相互竞争的政治价值,美国社会经常面临由各种深刻矛盾和尖锐分歧所带来的困惑和挑战,并由此导致美国身份趋于不断分化和功能缺失的情形。在一些人看来,美利坚“合众为一(E Pluribus Unum)”的格言不仅受到严峻挑战,而且似乎已经过时。另一方面,在全球化时代,国家之间变得日益相互依赖和交往密切,加上技术领域的革命、沟通方式的创新、商品及资本的流通以及全球旅行的便捷,所有这些变化所带来的一个可能趋势是有关国家身份的界限和范围会被逐渐淡化。这种趋势将促使人们进一步追求和建构那些超越民族国家藩篱的全球价值及财富的分享。有评论者开始担忧,即使像美国这样的富裕强国,其国家身份也正在受到全球化力量的不断侵蚀和撕裂。⑦甚至有学者指出,在过去几十年里,一个令许多美国人困惑的问题是:是否存在着一种美国身份?⑧

      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主权国家,美国应该具有自己的国家身份。不仅如此,这种身份受到国内外诸因素的影响而不断发生着变化。早在17世纪,来自英格兰和苏格兰的清教思想把新的北美殖民地奉为“山巅之城”;建国初期,美国更是被视为“上帝之城”、“上帝的新以色列”。后来,有关20世纪是“美国的世纪”的说法曾得到许多美国人(甚至其他一些国家)的认可。二战结束后,美国一跃成为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国家之一。随着冷战结束,它成为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值得指出的是,尽管美国国内存在着深刻的社会分裂和族群分化现象,但是,这些美国身份在国际上是作为一个整体形象加以叙述并呈现出来的。

      从这个意义上讲,当今美国身份中存在着两个相互关联的突出表现。一方面,美国经常强调自身是一个具有明确领土范围及自身利益的主权国家;另一方面,美国从一套自我奉行并信仰的民主价值及原则方面强化美国是谁。前者是美国身份的民族主义表现,后者是美国身份的“普世”主义表现。

      具体地讲,把美国理解和诠释成一个具有明确领土范围的主权国家,在特征上呈现为这个国家具有民族主义气息——许多美国人更愿意使用“爱国主义”一词来描述美国身份中的这种表现。根据现存的国际法典,国家享有主权地位并具有民族主义特征是理所当然的。如果说美国身份由诸多方面所构成,那么其核心要素仍是有关这个国家的理想、习俗、信仰、价值、认知和情感依赖等。不过,带有强烈意识形态倾向的美国民族主义要比其他国家的民族主义更具有“神话”色彩。这类“神话”的一个重要方面是坚信美国乃一个与众不同的“例外”国家。许多美国人抱有这样一种热忱且执著的想法,即美国人所信仰的诸种政治原则——包括追求自由、平等、正义和人性等价值——不仅是早期美利坚合众国建立的基石和依赖,而且具有“普世”(并非仅是国家层面)的含义。⑨这些原则和“普世”理念扎根于早期北美殖民地时期的情操中,通过自由主义、联邦共和制以及法制等途径得以制度化,并构成之后美国政治及民族身份的核心叙述。于是,美国担负着领导世界走向“自由、民主、进步与和平”的“神授”使命。对于许多美国人来讲,这类民族“神话”是不言而喻、毋庸置疑的真理。它们不仅被灌输到刚入学的美国儿童的脑海里,而且也时常在美国的家庭、教会和其他场所加以宣扬。正是这类民族“神话”,使得美国身份具有了一种“普世”主义的表现。

      随着冷战结束,美国身份中的民族主义和“普世”主义表现得更为突出。一方面,美国被想象为处于这场冷战中的“赢者”地位。如果把冷战视为两个超级大国之间在军事及意识形态领域的对抗,那么一方的解体意味着另一方的胜利。作为一种象征,这种“赢者”地位强化了美国文化中历史形成的“强者心理”。在一些美国人看来,它不仅对美国过去所追求和奉行的政治原则及价值给予了肯定,而且为美国取得未来胜利或优势地位提供了保证。另一方面,美国谋求在全球推广民主和自由的冲动变得更加强烈。美国身份中的“普世”主义被这样一种认识进一步支撑,即正是美国(而非西欧)在推动东欧发生政治剧变中扮演了重要角色。许多美国人相信,东欧出现民主转型、市场经济改革以及亲美外交政策,乃是冷战后国际政治中的一种“典范”,可以延伸并复制到世界其他地方。⑩

      四、身份政治与美国对外政策

      冷战结束后,美国对外政策更加明显地受到身份政治的驱使和影响。美国身份和对外政策之间的关系也成为一个突出问题。民族主义和“普世”主义不仅反映在冷战后的美国对外政策话语里,而且二者之间的紧张关系也经常折射在美国对外政策的行动中。

      美国身份中的这两个突出表现与美国对冷战后国际环境的理解有关。一方面,美国会把本国对外政策与自视为一个主权国家联系在一起。美国宁愿把它所处的国际环境看做一种缺乏共同政治文化的无政府状态,并假定这种无政府状态下的国际环境对美国国家利益和安全构成了挑战。美国保护自身利益及安全的能力,最终取决于它与国际体系中其他国家的权力关系。在诸多权力形式中,军事实力一直是美国对外政策中的重要工具。在这种现实主义的认知下,美国认为甚至想象自己面对着一个“充满威胁”的外部世界。(11)冷战时期,外部威胁来自共产主义和苏联;冷战后时期,威胁则来自“无赖国家”、恐怖主义势力、“邪恶轴心”国家、“伊斯兰国”组织等。如果说美国的文化和身份使得美国的对外政策具有历史延续性,那么美国人的信仰和认知往往会围绕在美国身份的民族主义旗帜下,这种民族主义不断寻找甚至建构着外部威胁来源,使其作为美国身份存在所依赖的“他者”。从这个意义上讲,美国对外政策的形成在逻辑上与它对国际环境的现实主义理解相一致。

      另一方面,无政府状态下的国际环境被认为可以通过建构共同的规则和制度加以管控和治理。不过,在美国人看来,全球规则和制度应该由美国人去书写和确立。(12)在传统的“例外论”神话作用下,美国坚信自己负有充当全球秩序设计者和管理者的使命,以便构建一种美国治下的世界秩序,这种秩序既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也给世界带来和平与稳定。于是,美国竭力谋求拥有确立或制定全球规则及制度的权力,推动国际社会把美国所倡导的价值作为“普世”价值加以追求。从这个意义上讲,美国对外政策的形成在逻辑上还与它对国际环境的理想主义理解相吻合。

      美国对外政策话语通常同时叙述着美国身份中的这两种表现,即把维护主权国家利益和传播全球“普世”价值放置在一起。不过,美国对外政策的实践却经常反映出二者之间的不一致甚至冲突,并由此带来复杂的政策后果。冷战结束后,美国显然不愿意把自己视为一个帝国(或者新帝国),尤其当“帝国”这一概念与历史上殖民主义的残暴相联系而被赋予负面含义的时候。美国宁愿称自己为全球领导者或者“仁慈”的超级大国。但是,美国的行为经常表现出强权国家的性质,包括实施海外军事干预或采取先发制人的军事打击。换句话说,美国在声称确保自身国家利益方面,采取了把对外政策作为工具的现实主义手法,但这种国家利益又是以理想主义的词语(譬如传播民主和自由、捍卫人权)加以界定的,即确立国际规则和伦理是与美国身份中的“普世”主义表现相一致的,却与民族主义身份表现相冲突。在实践中,当美国置国际规则和伦理于不顾,以军事手段或不加制约地使用武力去应对外来威胁时,这又与美国身份中的民族主义表现相一致。

      尽管美国身份中的民族主义和“普世”主义表现交织在一起,有时甚至存在激烈冲突,但是它们均深深扎根于美国政治文化之中,给美国对外政策实践带来复杂的后果。历史地讲,美国是一个具有“枪支文化”的国家。(13)在对外政策方面,这种文化表现为倾向于使用暴力/武力手段去对付(潜在)敌人或威胁——无论是早期的印第安“野蛮人”还是当代的恐怖主义极端组织。有学者曾尖锐指出,战争并“使战争制度化”构成美国对外政策的重要内容。(14)不仅如此,海外军事行动可以帮助建构并体现美国的国家身份,因为战争可以增进国民团结、忠诚和爱国的感情纽带,树立起国民共同面对“邪恶他者”的勇气。在美国,所有的战争被内化为“为自由(民主)而战”——从独立战争、南北战争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再到冷战和反恐战争,战争以及对战争的记忆被看做这个国家经历中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历代美国人的战争和军事行动经历,使得美国成为一个崇尚军事实力和身处强势地位、极为重视自身地缘政治安全利益的国家。

      为了追求本国在海外的根本利益而采取武力手段,虽然满足了美国身份中的民族主义表现需要,却与“普世”主义特征相违背,因为它可能搁置并挑战了现存国际机制和法律制约,哪怕这种追求是在推广民主和自由价值的名义下进行的。既追求本国军事上绝对优势并无制约地使用武力方式去对付“外来威胁”和“敌人”,又谋求领导世界走向“自由、民主、进步与和平”以确保美国治下的国际秩序,这二者之间相互抵触,并经常给美国的对外政策带来困惑和复杂的后果。

      五、对叙利亚境内目标的空袭

      2014年9月22日,美国与其盟国以及伙伴国对叙利亚境内目标发起空袭,声称这一行动旨在对该国境内恐怖组织武装分子实施武力打击。这是奥巴马政府在推行其中东政策方面采取的一项重大军事行动。有关这场空袭本身及其直接后果已有大量的报道、分析和评论,本文在此不做赘述,而是从经验上观察实施这场空袭行动政策背后的一个细小环节:在实施空袭行动之前几周,美国国内舆论迅速建构起一个鲜为人知的、称为“呼罗珊集团”的极端恐怖组织,以为美国政府对一个主权国家境内实施军事打击寻找“正当性”及“合法性”。

      2011年年初,叙利亚爆发内战。由于各自获得外部力量的支持,叙利亚政府和反对派力量之间彼此难以使对方屈服就范。随着内战的持续,国内难民、教派与民族矛盾,地缘政治角逐,暴力冲突不断外溢和扩散,使这个国家“成为目前中东最血腥疆场”。(15)至2014年,极端组织“伊斯兰国”异军突起,叙利亚内战局势陷入更加恶劣的境地,国际反恐形势也变得更加严峻。(16)

      历史上,美国与叙利亚的关系经历了曲折复杂的变化。(17)九一一事件后,美国不断指责叙利亚政府支持中东恐怖主义组织、为伊拉克反美武装提供援助和通道,并把叙利亚列入“支持恐怖主义活动国家”的名单,对其实施经济制裁,致使两国关系再度陷入紧张。(18)此后,美国政府一直对巴沙尔·阿萨德(Bashar Assad)总统领导的叙利亚政府采取针锋相对的政策,这被认为符合美国身份表现中对人道主义、自由及民主价值的推崇和捍卫。尽管如此,为了避免美国再度陷入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那样的艰难境地,奥巴马政府并不愿直接军事卷入这场愈演愈烈的叙利亚内战。

      不过,随着叙利亚内战进程日趋错综复杂,反政府势力不同派别之间发生激烈冲突,美国政府开始断定,活跃于叙利亚(以及伊拉克)境内的“伊斯兰国”极端组织成为极大的破坏力量,该组织在中东地区不仅制造了大量的人道主义灾难,而且与反美恐怖主义“基地”组织有着密切联系。所有这些被认为威胁并挑战了美国在整个中东地区的安全利益。2014年9月10日,奥巴马总统发表电视讲话,全面阐述美国打击“伊斯兰国”极端组织的战略方案,即通过全面、持久的反恐行动削弱并最终摧毁“伊斯兰国”极端组织。(19)这一讲话意味着美国与“伊斯兰国”极端组织处于“战争状态”,但美国不会派遣地面部队进行作战。

      为了实施这一战略方案,即使缺乏国会和联合国的正式授权,奥巴马政府仍准备对叙利亚境内的“伊斯兰国”极端组织目标实施空袭。但这样做至少面临两个难题:第一,在寻求实施军事打击方面,奥巴马政府难以获得并维持来自国会及国内选民的长久支持,因为并没有清晰的迹象表明“伊斯兰国”极端组织对美国本土安全构成了“迫在眉睫”的威胁。(20)第二,在没有获得来自国会或者联合国授权,也没有获得叙利亚政府认可的情况下,对叙利亚境内实施空袭行动缺乏国内及国际法上的正当性及合法性。

      不过,美国政府很快找到了解决这两个难题的办法。在把“伊斯兰国”描述为具有与恐怖主义“基地”组织一样极端邪恶的威胁之后,美国政府开始向国内主流媒体披露一个秘密信息,即在叙利亚境内还存在着一个比“伊斯兰国”更为可怕、更具威胁的神秘组织,它对美国国土安全构成了更为直接、更加“迫在眉睫”的威胁。于是,一个被称为“呼罗珊集团”的恐怖主义极端组织——经由美国国内主流媒体报道——迅速引起人们注意。该组织成员包括来自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交界——历史上称为呼罗珊地区——的一些前恐怖主义“基地”组织分子。(21)

      2014年9月13日,美联社发表署名文章,援引不愿透露姓名的美国官员描述,就在“伊斯兰国”极端组织势力引起人们普遍关注和担忧的同时,叙利亚境内的另一个极端组织——“呼罗珊集团”——勾结恐怖主义“基地”组织在也门的成员以及叙利亚境内的西方国家极端分子,试图炸毁飞往美国的商用飞机,对“美国构成了更为直接、迫在眉睫的威胁”。(22)同年9月18日,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在《早新闻》节目里,直接把美国政府即将发起的空袭行动与保护美国公民免受民航飞机爆炸威胁挂钩,声称“一个新的、正在扩大的恐怖威胁来自叙利亚境内,它是恐怖主义‘基地’组织的一个分支”,“比‘伊斯兰国’极端组织更加危险”。(23)2014年9月20日,《纽约时报》发表题为《美国猜测“伊斯兰国”以外更为直接的威胁》的长文,文章转引美国政府官员的话称,一个与“伊斯兰国”不尽相同的组织“对美国和欧洲构成了更为直接的威胁”。(24)于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却对美国国土安全构成“迫在眉睫”威胁、“更具危险”的恐怖主义“他者”,在短短几天里经由美国主流媒体的叙述而被迅速地制造出来。美国通过把“呼罗珊集团”与恐怖主义“基地”组织联系起来,重新唤起正处于九一一事件周年沉痛记忆中的美国人对恐怖主义的憎恨和恐惧。这为奥巴马政府寻求国会及国内选民对空袭叙利亚给予支持和认可——至少默认——提供了可能。

      2014年9月22日,美国与盟国及多个伙伴国对叙利亚境内的极端组织目标发起空袭。次日,奥巴马在白宫发表声明(并在当天写给国会参众两院领袖的信件中),陈述美国在叙利亚以及伊拉克境内采取军事打击行动的政策,称美国不能容忍恐怖主义势力对美国和美国人民构成威胁和伤害。他首次提到“呼罗珊集团”这个名字,并把对叙利亚的空袭与打击“呼罗珊集团”成员联系在一起。“呼罗珊集团”被奥巴马政府界定为“叙利亚境内有经验的恐怖主义‘基地’组织”,是恐怖主义“基地”组织和有关势力对美国和西方社会“构成威胁的一种延伸”。(25)随后,美国领导的多国部队对叙利亚境内实施了一系列空袭。一场针对一个主权国家境内目标的军事干预行动,变成一场确保美国国土安全、使美国公民免遭恐怖主义威胁的“防御”自卫行动。

      在对叙利亚境内实施空袭的军事行动中,美国政府对打击目标及目的的叙述与它对“呼罗珊集团”起源、意图及定性的描述相吻合。据说,早在2014年年初,美国情报部门曾告诉国会,叙利亚已经成为“与恐怖主义‘基地’组织结盟,或独立从事恐怖主义活动,招收、训练和装备日益壮大的极端主义力量的一个重要地方”。(26)不过,那时的美国政府尚未提及“呼罗珊集团”这个名称,也没有把发生的一系列恐怖主义事件归咎于它。

      在对叙利亚境内实施空袭行动、对极端组织构成重创之后,美国政府对“呼罗珊集团”的叙述迅速消失——就像当时把它建构起来那样迅速。一些美国舆论开始质疑,“呼罗珊集团”对美国本土安全的威胁是否真的像一些人所描述的那样“迫在眉睫”,或者是否实际上并不存在所谓该组织正在谋划对美国本土进行恐怖攻击的“可靠情报”。2014年9月25日,《纽约时报》指出,“呼罗珊集团”从名不见经传到臭名昭著的变化令人感到如此突然,而且几乎并不存在美国国家安全面临任何现实威胁的迹象。(27)最先报道“呼罗珊集团”的美联社也撰文称,对叙利亚境内实施空袭后不久,美国政府高级官员们似乎收回了所有他们当初关于该组织对美国国家安全构成“迫在眉睫”威胁的判断。(28)

      是否真的存在一个叫做“呼罗珊集团”的恐怖主义组织?如果不存在,它被建构起来的目的就是作为采取军事干预的一种宣传工具或借口。就在对美国政府指控“呼罗珊集团”给予报道后几天,美国福克斯新闻网刊登署名文章,指出奥巴马政府杜撰了这样一个组织。(29)一名负责反恐事务的前美国联邦检察官在《国家评论》杂志网站上也写道,这个组织是虚构出来的,“你从未听说过‘呼罗珊集团’,因为它并不存在,而是(奥巴马)政府编造出来的一个名称”。(30)的确,在2014年9月中旬美联社最初提及“呼罗珊集团”这个名称之前,几乎没有人听说过它。不过,美国政府官员称,美国情报机构“在两年前”就知道该组织,只是作为机密情报而没有对外公布罢了。(31)

      不管怎么说,美国身份中的民族主义和“普世”主义两种表现——在这一事件中,它们体现为美国维护自身在中东地区的安全利益以及作为全球反恐的领导者——驱使美国政府决意发动这场对叙利亚境内目标实施的空袭。不过,军事打击极端势力目标和对一个主权国家境内实施空袭二者之间显然存在着不一致甚至冲突。对中东地区极端组织势力实施打击构成全球反恐努力的一部分,但是,在未获得任何授权的情况下对一个主权国家实施空袭,其做法则有悖国际法的基本准则。它不仅给美国的中东政策和战略带来严峻挑战和难题,而且给动荡不定的中东地缘政治带来更为错综复杂的后果。

      本文从观念上探讨了身份、话语和对外政策之间的相互构成性关系,有助于人们从更为广阔的视角去理解和认识对外政策的复杂过程。一定的对外政策不仅是对外部物质环境做出反应,而且是政治家和决策者大脑认知和社会心理活动的结果。对外政策话语往往对“自我”和“他者”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加以叙述和建构,从而使身份和对外政策之间确立起一种彼此构成的关系。当然,把对外政策说成仅是关乎身份和话语的问题,显然是不妥当的。对外政策分析虽然不可以简约为对主体认知的分析或者句法上的分析,但话语和身份从来没有离开过对外政策领域。把身份和话语引入对外政策分析,旨在丰富和拓展对外政策分析的视野,而不是取代已有的其他分析视角。

      美国对外政策往往受制于身份政治的驱使和影响。美国身份中的两个突出表现——民族主义和“普世”主义——扎根于美国的传统政治文化之中,并且反映在美国对外政策的话语和实践中。美国传统上的“赢者心理”强化了冷战后美国身份中的强者地位,传统的“枪支文化”折射到对外政策层面,则表现为倾向于使用军事手段去应对外来潜在威胁和敌人。在美国,主流话语对军事行动的叙述往往大同小异,甚至趋于雷同,即美国的军事行动是为了应对外来潜在威胁或敌人,因此是必要的、正当的,但它们回避叙述在推动包括“民主”、“自由”和“人权”过程中实施的暴力行为。于是,美国身份的这两个特征之间时常表现出彼此冲突。

      对叙利亚境内极端组织目标实施空袭,显然受到美国身份中上述两种“主义”的驱使。此外,对“他者”身份的话语建构也起到不可忽视的作用。当一个“迫在眉睫”、“更为直接”的威胁——“呼罗珊集团”以及它与“基地”组织的联系——出现的时候,奥巴马政府认为,美国和盟国及伙伴国对叙利亚境内恐怖主义目标实施空袭行动具有了“合法性”和“正当性”。不过,军事打击极端组织目标和对一个主权国家境内实施空袭,这二者之间存在着冲突,它无疑会给美国的中东政策及战略带来负面影响。

      感谢《世界经济与政治》杂志匿名评审人的意见,文中错漏由笔者负责。

      ①参见Lene Hansen,Security as Practice:Discourse Analysis and the Bosnia War,London:Routledge,2006; Rodney Barker,Making Enemies,Hampshire:Palgrave Macmillan,2007; Michael C.Williams,Culture and Security:Symbolic Power and the Politics of International Security,London:Routledge,2007; Xavier Guillaume,International Relations and Identity:A Dialogical Approach,New York:Routledge,2011;何佩群、俞沂暄主编:《国际关系与认同政治》,北京:时事出版社2006年版;郑华:《首脑外交:中美领导人谈判的话语分析1969-1972》,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孙吉胜:《语言、意义与国际政治——伊拉克战争解析》,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

      ②范可:《全球化时代的公民意识与认同政治》,载《云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3期,第11-15页;周平、白利友:《多民族国家的政治认同及认同政治》,载《思想战线》,2012年第4期,第26-32页;金新:《论东盟一体化中效忠转移的困境——从认同政治的视角考察》,载《太平洋学报》,2013年第6期,第46-55页;王庆忠:《冷战后的中国-东盟关系探析:身份政治的视角》,载《南洋问题研究》,2014年第2期,第28-35页;Michael Lane Bruner,Strategic of Remembrance:The Rhetorical Dimension of National Identity Construction,Columbia:University of South Carolina,2002; S.A.Giannakos,ed.,Ethnic Conflict:Religion,Identity,and Politics,Athens:Ohio University Press,2002; Schlee Günther,ed.,Imagined Differences:Hatred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Identity,New York:Palgrave,2002。

      ③参见玛莎·芬尼莫尔著,袁正清译:《国际社会中的国家利益》,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

      ④在古代,中国的先哲便提出万物“彼此”之间、“是非”之间具有相生相存关系的观点,譬如“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彼出于是,是亦因彼”(《庄子·齐物论》)。参见曹础基:《庄子浅注》,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版,第19、22页。

      ⑤Lene Hansen,Security as Practice:Discourse Analysis and the Bosnian War,London:Routledge,2006,p.xvi.

      ⑥John A.Vasquez,The Power of Power Politics:From Classical Realism to Neotraditionalis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8,p.219.

      ⑦参见Robert B.Reich,The Work of Nations:Preparing Ourselves for 21st Century Capitalism,New York:Vintage Books,1992; Thomas L.Friedman,The Lexus and the Oliver Tree,New York:Farrar,Straus and Groux,1999。

      ⑧Stanley A.Renshon,"America at a Crossroads:Political Leadership,National Identity,and the Decline of Common Culture," in Stanley A.Reshon,ed.,One America? Political Leadership,National Identity,and the Dilemmas of Diversity,Washington,D.C.:Georgetown University Press,2001,p.5.近年来,在有关美国国家身份问题上,存在着本土主义(民族主义)和多元文化主义(“普世”主义)之争。参见Samuel P.Huntington,Who Are We? America's Great Debate,London:Simon and Schuster,2004; Patrick.J.Buchanan,State of Emergency:The Third World Invasion and Conquest of America,New York:Thomas Dunne,2006; Amartya Sen,Identity and Violence:The Illusion of Destiny,New York:Norton,2006; Kwane Anthony Appiah,Cosmopolitanism:Ethics in a World of Strangers,New York:Norton,2006。

      ⑨这些原则和“普世”情结在美国早期的历史文件里有诸多表达。譬如,《美国独立宣言》(1776年)里写道:“我们认为下述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造物主赋予他们若干不可让与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存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转引自李道揆:《美国政府和美国政治》,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746页。

      ⑩Roger Johnson,"Victory and Identity:The End of the Cold War in American Imagination," in Kenneth Christie,ed.,United States Foreign Policy and National Identity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London:Routledge,2008,pp.3-5.

      (11)Stephen Kinzer,"The World of Threats to the US Is an Illusion," Boston Globe,April 12,2015.

      (12)一定程度上讲,制定国际规则(以及建立国际机制)被视为一种权力表现形式。2015年1月20日,美国总统奥巴马在国会发表国情咨文演讲,称美国应该制定世界经济的规则。同年4月16日,奥巴马在致国会的陈述中再次声称,全球经济规则应由美国(而非他国)书写。参见Barack Obama,"Address Before a Joint Session of the Congress on the State of the Union," January 20,2015,http://www.gpo.gov/fdsys/pkg/DCPD-201500036/pdf/DCPD-201500036.pdf,登录时间:2015年4月28日;Barack Obama,"Statement on Senate Action on Trade Promotion Authority Legislation," April 16,2015,http://www.gpo.gov/fdsys/pkg/JCPD-201500281/pdf/DCPD-201500281.pdf,登录时间:2015年4月28日。

      (13)美国宪法第二条修正案明确规定:“纪律严明的民兵是保障自由州的安全所必需的,因此,人民持有和携带武器的权利不得侵犯。”参见李道揆:《美国政府和美国政治》,第764页。

      (14)Walter L.Hixson,The Myth of American Diplomacy:National Identity and U.S.Foreign Policy,New Haven:Yale University Press,2008,p.14.

      (15)方金英:《叙利亚内战根源及其前景》,载《现代国际关系》,2013年第6期,第18页。

      (16)“伊斯兰国”的前身是成立于2006年的“伊拉克伊斯兰国(ISI)”极端组织。叙利亚内战爆发后,“伊拉克伊斯兰国”进入叙利亚,并迅速扩张。2013年4月,“伊拉克伊斯兰国”宣布与叙利亚反对派武装组织合并,成立“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兰国(ISIL)”。2014年6月,“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兰国”在互联网上发表声明,宣布在横跨叙伊边境的广大区域建立一个“伊斯兰教国家”,并将组织更名为“伊斯兰国(IS)”。

      (17)美国和叙利亚于1946年建立外交关系。1967年“六五”战争爆发的次日,叙利亚宣布与美国断交;1974年6月,两国复交。1986年10月,在英国指责叙利亚参与恐怖活动并与其断交后,美国随即宣布同叙利亚断交;1987年,美叙两国关系重新恢复正常。

      (18)参见王新刚:《美国的制裁与叙美关系演变》,载《西亚非洲》,2004年第6期,第23-28页;何志龙:《后冷战时代叙利亚与美国关系》,载《西亚非洲》,2006年第1期,第47-52、80页。

      (19)Barack Obama,"Statement by the President on ISIL," September 10,2014,http://www.whitehouse.gov/te-press-office/2014/09/10/statement-president-isil-1,登录时间:2014年10月20日。在近来有关美国中东政策的辩论中,美国政界及知识界一度争论不休的话题是,到底是阿萨德政权还是“伊斯兰国”极端组织对美国构成更大威胁。

      (20)根据美国国会通过的《2001年授权使用军事力量》(2001 Authorization for the Use of Military Force),美国总统可以对参与和支持九一一恐怖袭击的组织(“基地”组织和塔利班)实施军事打击。白宫将此授权进一步诠释为包括军事打击那些与“基地”组织及其他恐怖组织有关的“附属力量”。“伊斯兰国”在其创立初期被认为与恐怖主义“基地”组织有联系,属于这种“附属力量”范畴。不过,2014年年初,“伊斯兰国”极端组织和“基地”组织公开决裂,这使得有关它们之间存在联系的说法受到质疑。

      (21)呼罗珊(Khorasan)指的是一个历史地区,包括当今伊朗的东北部、土库曼斯坦的南部以及阿富汗的北部,约在公元3世纪由波斯帝国的萨珊王朝所确立。据说,其名称意为“太阳的土地”。公元7世纪,该地区被阿拉伯人占领,成为倭马亚王朝的一部分。

      (22)Ken Dilanian and Eileen Sullivan,"AP Enterprise:Al-Qaida's Syrian Cell Alarms US," September 13,2014,http://bigstory.ap.org/article/ap-enterprise-al-qaidas-syrian-cell-alarms-us,登录时间:2014年9月20日。

      (23)"What Is Khorasan?" http://www.cbsnews.com/news/khorasan-al-qaeda-al-nusra-external-operations-wingin-syria/,登录时间:2014年9月20日。

      (24)Mark Mazzetti,Michael S.Schmidt and Ben Hubbard,"US Suspects More Direct Threats Beyond ISIS," New York Times,September 20,2014.

      (25)Barack Obama,"Statement by the President on Airstrikes in Syria," September 23,2014,http://www.whitehouse.gov/the-press-office/2014/09/23/statement-president-airstrikes-syria,登录时间:2014年10月22日;Barack Obama,"Letter from the President—War Power Resolution Regarding Syria," September 23,2014,http://www.whitehouse.gov/the-press-office/2014/09/23/letter-president-war-powers-resolution-regarding-syria,登录时间:2014年10月22日。

      (26)参见Jeremy Scahill on Obama's Orwellian War in Iraq,"We Created the Very Threat We Claim to Be Fighting," October 3,2014,http://www.democracynow.org/2014/10/3/jeremy_scahill_on_obamas_orwellian_war,登录时间:2015年3月20日。

      (27)Mark Mazzetti,"A Terror Cell That Avoided the Spotlight," New York Times,September 25,2014.

      (28)转引自Glenn Greenwald and Murtaza Hussein,"The Fake Terror Threat Used to Justify Bombing Syria," The Intercept,September 28,2014,https://firstlook.org/theintercept/2014/09/28/u-s-officials-invented-terrorgroup-justify-bombing-syria/,登录时间:2014年10月24日。

      (29)Joshua Phett Miller,"'Khorasan Group' Is New Name Coined by Obama for Old Foe,Critics Claim," September 30,2014,http://www.foxnews.com/politics/2014/09/30/obama-administration-coins-new-name-for-old-terror-foe-critics-claim/,登录时间:2014年10月24日。

      (30)Andrew McCarthy,"The Khorasan Group Does Not Exist," National Review Online,September 27,2014,http://www.nationalreview.com/article/388990/khorosan-group-does-not-exist-andrew-c-mccarthy,登录时间:2014年10月24日。

      (31)Matthew Levitt,"The Khorasan Group Should Scare US," Politico Magazine,September 24,2014,http://www.politico.com/magazine/story/2014/09/why-the-khorasan-group-should-scare-us-111307.html,登录时间:2014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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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政治驱动的美国外交政策:以美国空袭叙利亚目标为例_极端组织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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