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183逻辑真理#183真理_奎因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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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183;逻辑真#183;事实真,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逻辑论文,事实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真的概念,在哲学和逻辑学研究中有着十分基本和特别重要的地位。在我国的哲学研究中,从认识论和本体论的角度研究真的著述较多,而从逻辑的角度探讨真的文章却不多见,有的即使是从逻辑的角度去分析讨论,却总摆脱不了对“真”在经典哲学意义上的敬畏。实际上,“逻辑,像任何科学一样, 把追求真理作为自己的使命。 ”(注: W.V.Quine:Methods of logic,New York Holt,1950,P.xl.)从亚里士多德开始,许多哲学家和逻辑学家对真的问题进行了研究。与哲学不同,逻辑学不研究“关于涉及存在本质的真,关于作为价值的真,或者关于神秘主义的真。”(注:[波]维·马奇舍夫斯基主编:《现代逻辑词典》,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482页。 )对真理的来源、发现以及真理的标准(除了形式的标准外)也不作为研究对象。现代逻辑对真的研究是围绕语言和形式化问题展开的,形成了多种关于真的理论(theories of truth),并对逻辑真(logical truth)和事实真(factual truth)的区别和联系进行了多方面的讨论。 本文拟对上述观点作一考察和评述。

“什么是真?”关于真的定义,历来被视为逻辑哲学的难题。在20世纪初现代西方哲学发生了“语言的转向(Linguistic turn )之后,哲学家对真的研究和争鸣基本是围绕语言和逻辑问题进行的。按照苏珊·哈克( SuSan. Hacck )在《逻辑哲学》(注: Susan

Hacck; Philosophy of logics,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8.)中的概括, 真的理论可分为连贯论( coherence theory )、 对应论 (correspondence theory)、实用主义理论(pragmatist theory)、真的语义理论(semantic theory of truth ) 和真的冗余理论

(redundancy theory of truth)。逻辑哲学家普遍认为,真的载体 (truth- bearers)是命题、语句或陈述(statment)。连贯论认为真存在于命题集合之间的连贯(一致)关系中。对应论则不在命题之间寻找真,而认为真存在于命题与世界的关系中,即命题的真对应于事实。连贯论和对应论都带有各自的形而上学观:连贯论与理念论紧密相关,它根据各命题间的连贯性来检验真理,而连贯性的要求就是命题(理念)间一致和贯通;对应论则与实在论密切相连,它通过考察如何去描述实在的本性,来寻求辨别实在的本性。实用主义的真的理论则结合了连贯论和对应论的基本观点,认为命题的真来自于命题与实在的对应,但同时强调真的证实要通过命题的存在由经验检验及命题与其它命题间的连贯性来实现。实用主义者认为真是“好的”或“有用的”,科学方法是获取真的有效途径,因为科学方法既要求命题(理念)的连贯一致,又要把最后的着眼点落脚在外界现实上。

真的语义理论最有影响的代表人物当数塔尔斯基。塔尔斯基的贡献在于他的语义理论中的两个部分:真的恰当性条件

( adequacycondition)和真的定义。 塔尔斯基的实质恰当性条件是建立在任何真的理论之上,即任何一个关于真的充分定义必须包含 “约定T ”

(convention T)的所有实例:

(T)S is true iff P

这里“P”表示任意的句子,X表示该句子的名称。例如:

语句“雪是白的”是真的,当且仅当雪是白的。

但塔尔斯基认为这个约定T不是真的定义, 只可以看作真的部分定义(a partial definition of truth), 真的普遍定义应当包括所有的实例,是所有实例的逻辑合取。塔尔斯基用“可满足”关系来定义真,对元语言(metalanguage)和对象语言(object language )作了区分,由此得出了他称为实质上恰当、形式上正确的真的定义:“一个语句是真的,当且仅当它为一切对象所满足”。

真的冗余理论则完全否定了真谓词(truth-predicate), 认为真是多余的。因为谓述一个命题的真并没有说出比断定该命题自身更多的东西。艾耶尔(A.J.Ayer)就持这种观点。他认为:“说一个命题是真的,正是肯定这一命题;而说这个命题是假的,则正是肯定它的矛盾命题。这一点就指出‘真的’和‘假的’这两个词并不指谓着什么东西,这些词在句子中的功能只是作为肯定和否定的记号。 ”(注: W. V.Quine:Methods of logic,New York Holt,1950,P.xl.)因而,如果把“什么是真理”这个问题归结为“什么是句子‘P 是真的’的分析?”这个问题,那么,真理问题就不是什么难题了。那种视“真理”为代表“实在的性质”或“实在的关系”的理论便也完全没有意义了。

从以上概述可以看出,真的连贯论、对应论、实用主义理论和语义理论都把真理解为语言和语言之外的实在之间的关系,认同真把语言和世界联系起来的观点。这种真理观对人类探求外部世界、建构人类知识体系具有积极的意义。而真的冗余论则从相反的角度提出了问题,它否定真是一种实在属性,“它使我们不再寻找充满着对象的真的形而上学,不再去探求真命题的实在属性。”(注:[英]斯蒂芬·里德著:《对逻辑的思考·逻辑哲学导论》,李小五译,张家龙校,辽宁教育出版社,牛津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36页。)从这个意义上说,冗余理论是一种重要而且有益的观点,但就它坚持真的谓词实在是多余的看法而言,它是错误的。我们说真不是一种实在属性,如同说存在不是一种属性(注:参见王路《如何理解“存在”》,《哲学研究》,1997年第 7期。)一样,是指对于真是没有任何实质而言的(谓述一个命题的真等于断定这个命题。)“但这并不是要说真概念没有用,也不是说与它相关的东西没有它也成”(注:[英]斯蒂芬·里德著:《对逻辑的思考·逻辑哲学导论》,李小五译,张家龙校,辽宁教育出版社,牛津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34页。)。因而,多数哲学家倾向于认同真是一相关概念,它联系了语言和外在世界。

既然真的概念中包含语言和世界两种成分,那么,语句的真假与外部世界有什么关系呢?

逻辑经验主义者站在经验论的立场上,认为经验是一切科学的基础,他们提出了一条“证实原则”——命题的意义在于其证实方法。这就是说,一个命题是否有意义,就要看能否用经验去证实它,一个命题的真假,取决于它与经验事实是否一致。由此,他们提出拒斥形而上学,把形而上学命题、神话、巫术等不能证实的“胡说”、“呓语”、“妄谈”统统归为“伪科学”的行列。然而,问题在于,象数学和逻辑这一类命题在经验中也是不可证实的,难道也要把它们归为“伪科学、“伪命题”的行列?显然不能。特别是随着数学和现代逻辑的飞速发展,对数学和逻辑命题的真理性问题作出恰当的说明就成为他们的难题。为了解决这个经验主义说明的难题,从弗雷格起,许多哲学家重申了两类真理的主张。

两类真理的划分早在十七世纪就由德国哲学家莱布尼茨( G. W.Leibniz)提出。到十八世纪末,康德(I.Kant )提出了关于分析判断和综合判断区分的著名论断。康德认为:分析判断谓词没有给主词概念增加任何东西,不需要依赖任何经验内容,因此,分析判断是必然的、先验的。而综合判断谓词是由经验提供,然后才联结到主词上去的,它给主词增添了新的内容,因此,综合判断是偶然的、经验的。

逻辑经验主义者从分析判断和综合判断的区分中,看到了对数学和逻辑真理的必然性作经验主义说明的希望,他们接受并修改了康德的划分,重新定义分析命题和综合命题。艾耶尔说,一切真正的命题分为两类,并且,在对这两类命题的证实方法给予说明的时候,就解释了真实性的性质。既然逻辑和数学命题没有任何经验内容,完全独立于经验,因而证实原则对它失效,他们是必然的、先天的,它们的真是逻辑真;而综合命题中包含经验内容,其真假取决于经验证实,因而是偶然的、后验的,它们的真是事实真。逻辑经验主义者重申两种真理的主张,其结果是:他们既可坚持经验论立场,又能保持逻辑和数学命题的真理性和必然性。

逻辑原子论者罗素(B.Russell )和维持根斯坦想通过揭示语言结构与世界结构之间的完备一致性来刻画命题和事实之间真的对应。即命题结构显示了对应的事实结构。命题通过在基本层次上对基本命题和原子事实的联结,描画了设定的事态(states of affairs)因此, 命题的真就是所描画的事态实际存在(即是一个事实)。

逻辑原子论提供了语言和世界同构对应的模式,指出了事实真理是如何达致的。罗素说:“如果我们已知一切原子事实,而且已知除我们所知者外别无任何原子事实,那么我们在理论上就该能够把无论什么形式的一切真理都推出来。”(注:罗素著《我们关于外间世界的知识》,陈启伟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0年版,第41页。)但是,我们应该看到,逻辑原子论者建构的可以精确地表现复杂事物及其关系的语言系统,是被认为符合逻辑句法的人工语言系统,每一命题的真能够还原为原子命题或基本命题的真是他们所设定的理想状态。实际上,罗素和维特根斯坦后来认识到,把所有命题还原到原子层次上不总是可能的。因而维特根斯坦最终抛弃了逻辑原子论。

逻辑实证论则通过意义的证实说来表现还原论或真的对应理论思想。例如,卡尔那普认为,事实就是可感觉的事件,“同每一个陈述或每一个综合陈述相关联的都有这样独特的一类可感觉事件,它们的发生会减损那个可能性。”(注:陈波著《奎因哲学研究——从逻辑和语言的观点看》,三联书店,1998年版,第199页。 )这类可感觉的事件(或称直接的感觉材料)依赖经验的观察和实验同命题建立真假联系,同时这些原始经验或可感觉事件是绝对中立的,没有主体或所有者的,它们同自然规律不矛盾。

从罗素、维特根斯坦到逻辑实证主义者,把事实真理解为命题和事实之间的对应的理论得到了广泛的认同,但同时也遇到了挑战。根据真的对应理论,一个命题真假与否取决于是否存在一个对应的事实,或者这个事实存在或者不存在,所以,这个命题或者是真的或者是假的。这就是真值的二价性(Bivalence)。 这种二价性原则上没有涉及人们对真的认识能力,暗含着这样一个观点:有可能存在一些命题使我们在原则上不能说出它是真的或假的。因为它们的真或假超出我们的证实能力,即所谓超验一证实命题(verification-transcendent propositions)。例如“或者奥斯瓦尔德刺死了肯尼迪或者奥斯瓦尔德没有刺死肯尼迪”是一真命题,但实际上我们至今无法确定奥斯瓦尔德是否刺死肯尼迪,这一真命题无法找到对应的事实。真命题对应于事实这个观点就站不住脚。再者,还原论存有这样一个假设,即认为孤立地看,每一个陈述都是完全可以接受经验的验证或否证的。这个似乎合理的假设与前所述真的对应理论所暗含的观点也是不相容的。因而,逻辑经验主义在阐述事实真理的观点中包含不一致、不连贯的地方。

真的语义理论同样要建立语言和世界的相关性,但它避免了对应理论只把这种相关性阐释为命题与事实相关的缺点。如塔尔斯基用来定义真的可满足关系与对应关系就有相似的性质。塔尔斯基规定,可满足关系具有递归性质:它开始规定最简单的语句函项如何才算被满足,然后说明满足复合句的条件,最后自动地满足不包含自由变量的特定语句函项。因此,语句的真被一个序列满足。这与逻辑原子论有相似的地方,但塔尔斯基的可满足关系中没有事实成分。语句的真并不诉诸于具体对象,因为真语句被所有对象序列所满足,假语句不被任何序列所满足。尽管塔尔斯基最初确实是想建立与亚里士多德真理符合论一致的真的理论(他的关于真的定义和理论可以看作实在论的解释),但是,由于他认为自然语言容易产生悖论,从而建立了他的形式语言的语义学,因此他的真的理论没有涉及逻辑哲学争议的问题,没有对真作出明确的形而上学的承诺(他没有论及是什么允许我们说“雪是白的”)。从而使他的真的理论看起来是符合数学的形式主义哲学。事实真和逻辑真在塔尔斯基的真的语义理论中得到了统一。他的真的观点导致了形式逻辑中模型论的建立。

在逻辑真理和事实真理的区分已被逻辑经验论者奉为毋庸置疑的公理时,奎因则视其为经验论的教条而大加批判。在他那篇著名的论文《经验论的两个教条》中,奎因通过既对分析命题的非经验基础予以诘难,又对综合命题的真假仅依赖经验证实的看法提出质疑,批判了“相信在分析的、或以意义为根据而不依赖事实的真理与综合的、或以事实为根据的真理之间有根本的区别。”(注:奎因著《从逻辑的观点看》江天骥等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年版,第19页,第39页,第40页,第41页,第40页。)

奎因首先对逻辑真理的非经验基础加以诘难。他列举了两类所谓分析陈述,否定了分析命题仅靠意义的分析或仅从符号就知道其为真的说法,接着,奎因以他的整体主义知识观进一步批判了经验主义对真理的分析。奎因说,作为总体来看,科学双重地依赖于语言和经验,但我们关于外界的陈述不是个别的、孤立的,而应该作为一个整体来面对感觉经验的法庭。“具有经验意义的单位是整个科学。”(注:奎因著《从逻辑的观点看》江天骥等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年版,第19页,第39页,第40页,第41页,第40页。)无论是处于知识总体边缘的经验科学,还是处于中心的数学逻辑真理,没有一个陈述不是作为科学总体的一部分而与科学总体一起接受经验的检验的,“没有任何陈述是免受修改的。”(注:奎因著《从逻辑的观点看》江天骥等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年版,第19页,第39页,第40页,第41页,第40页。)因而,逻辑真理决不是先验的、既不受经验证实也不受经验否定的普遍必然的真理。

奎因对真理分析的深刻之处不止如此。他不仅意识到逻辑真理和事实真理一样都要受到经验的冲击而对他们的真值作出修改,而且指出,知识总体并不是消极地接受经验的冲击而修改某些陈述的,经验不能“充分限定”知识总体,与经验发生冲突时,知识总体对系统各部分的调整和修改是有很大的选择自由的。真理并不完全依赖经验事实,真理具有相对独立性。因而,经验并不具有充分的决定作用。我以为,在从逻辑角度研究奎因的“两个批判”中,许多学者只看重奎因对分析命题的非经验意义性质的批判,而忽略了他对综合命题只依赖经验事实验证的性质的批判。

从莱布尼茨、休谟、康德以及逻辑经验主义者把真理划分为两类,到奎因又将它们并为一类,这其间的分合曲折也折射出近代科学文化发展过程中经验科学和思辩哲学分道扬镳,各自飞速发展又互相渗透融合的历史。如果以现代系统论的思想来看待奎因的整体主义的知识观,奎因反对区别两种真理的思想是正确的。但是,我以为,知识系统中的各子系统及各要素的发展亦有其相对独立性。在认识论和逻辑学的研究中区分逻辑真和事实真是必要的,这是由于现代数理逻辑的迅速发展,使得逻辑真理的特点变得更为显著,与事实真理的区别亦更为鲜明,纯逻辑的研究是不考证事实的真假的。我国的逻辑哲学界热衷于给两类真理找同一检验标准,归纳共同点。我以为,如果硬要在逻辑真理中找出经验事实内容,那是对逻辑真理的误解,也是对现代逻辑学科性质的误解。我认为,两种真理的共同点不在于其经验基础,而在于其客观性和相对性。我们说一命题是真的——无论是逻辑真还是事实真—…都是相对于某一系统(可能世界)而言的,逻辑真相对于符号系统,事实真相对于外在世界。无论在哪一个可能世界中,都要由一定的规定,规则来确立真的定义和判定标准。符合系统内的规则和不矛盾性是命题真的最基本的要求。因此,离开某一可能世界来建构真的理论是不可能的,不相对于某一系统的绝对真理也是没有的。正确认识和把握两类真理的共同基础和不同特性,对我们研究真是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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