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论断裂:意识形态与科学,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认识论论文,意识形态论文,科学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过去我们研究阿尔都塞,遮蔽了一个他十分关注的领域,即西方认识论和认识理论史 的研究。其实,阿尔都塞相当一部分重要理论范式都是在认识论研究语境中确立和布展 的。一些后来在后现代语境的重要认识论问题,阿尔都塞多有涉及。他反对二元认知构 架,反对处于功用价值状态中的意识形态幻象,他要求实践意识向理论转化,以达及意 识形态断裂后的科学。在阿尔都塞这里,他关注了西方马克思主义传统长期没有系统研 究的认识论和科学方法论的研究域①。这应该算是一种理论贡献。
一、意识形态认知理论中恶的圆圈
阿尔都塞断言,一部近代西方哲学认识史就是一部意识形态的哲学(关于阿尔都塞的意 识形态范畴,我将另文详述。此处,我们权且将其作“非科学的”规定性来理解)。这 对于西方哲学的研究来讲,真是有些耸人听闻。在他看来,这种意识形态哲学的核心就 是处于二元构架中所谓“认识问题”或“认识论”。这是从笛卡尔经过康德一直到胡塞 尔哲学的学理传统。之所以说“认识‘问题’的这种提法是意识形态的,是因为这个问 题是从它的‘答案’出发的,是作为它的答案的确切的反映提出的”②。如果我没有理 解错,这与他认定的那种二元论的镜子式经验主义认识概念相关。这里意思是,认识论 这一理论逻辑就假定了认识对象与主体主观结果的先在同构性,他所说的“答案”就是 前面我们已经讨论过的那个实为主观结果却被误识为现实对象的无意识设定,人们反映 这个虚假的“答案”就是认识,于是,认识过程不过就是实现这一对应关系的意识形态就范。所以,所谓认识问题不是现实的真问题,而是意识形态的伪问题,它只是“按照人们的意愿为了使意识形态的解答成为这个问题的解答而不得不提出的问题”。这算是一个说得通的论理。
注释:
①其实从青年卢卡奇、柯尔施开始,认识论倒是西方马克思主义始终涉及的领域,阿 多诺和施米特也有不少相关的文字,但是,像阿尔都塞这样比较深入地从思想史的视角 研究认识论,这应该说是第一次。
②阿尔都塞:《读<资本论>》,中央编译出版社2001年版,第51页。
在这个意义上,全部近现代西方哲学正是被种种“认识问题”所支配,或者是对物质 实在的反映,或者是对人的存在的内省,或者是对本质意向的直观,等等。这里,在认 识视域中被认定为本真对象的“物质实在”、“存在”和“本质直观”其实都是一定思 维活动的主观结果,可是现在却被用来作为实在对象,事实上,这种二元化的认识构架 是受到已经事先“生产出来的术语”和“理论基础”上建构起来的问题式所支配,解答 在提出问题之前已经被确认和强加了,于是,认识就成了一种镜子式的映射,这当然是 一种意识形态的座架。阿尔都塞说:
这些术语和理论基础之所以被生产出来,是为了(有些人是有意识的,有些人是无意识 的,这一点在这里无关紧要)从这种镜子式的再认识中得到人们所期待的理论实践结果 。同样也可以说,全部西方哲学史不是被“认识问题”所支配,而是被这一问题不得不 接受的意识形态的解答所支配,也就是说,受到与认识现实格格不入的实践的、宗教的 、伦理的和政治的“利益”预先强加的解答的支配。①
阿尔都塞这里的批评是有一定道理的。他指出,“我们必须走出意识形态的问题所决 定的意识形态的空间,走出这一必然是封闭的空间(因为这是作为意识形态的理论生产 方式的特点的再认识结构的重要结果之一):必然的封闭的圆圈。”后面我们将看到, 这个圆圈的比喻很重要。他说,拉康曾经将这种认识结构称之为“二元的镜子式的联系 (dual mirror relation)”。在这种联系中,对象是被主观生产出来的,却又被再确认 为认知的现实对象,于是,认识只能是一个圆圈式的自指过程(如黑格尔所说的自我认 识)。因此,“西方哲学‘认识理论’的全部历史,从著名的‘笛卡尔圆圈’到黑格尔 或胡塞尔的理性的目的论的圆圈,使我们看到‘认识问题’的这一空间是封闭的空间, 也就是说,是恶的圆圈(甚至是意识形态的再认识的镜子式联系的圆圈)”②。
当然,阿尔都塞也承认,胡塞尔的现象学拒斥二元构架中那种非反思的现成性,达到 了“意识和诚实的最高点”,但是他并没有在现象学中真正走出这个封闭的圆圈,在现 象学精制的意识研究逻辑中,那个自指性的恶圆圈(vicious circle)仍然存在,所以, 胡塞尔还是没有摆脱认识意识形态的束缚。另外,非常接近的理论努力是海德格尔。海 德格尔已经是在自觉打破这种二元构架,通过消除异化了的现成性在者,此在通过历史 时间内的在世与世界同构起来,但是,只要海德格尔还是试图在异化了的物化世界中返 归本真之在,他就又重新回落到这个封闭性之中来了。这样,“海德格尔也没有走出这 一圆圈,他曾经试图在‘开放’(这种开放表面上只不过是封闭的意识形态的非封闭)中 思考这种‘封闭’,即在西方形而上学中‘重复’这种封闭的历史之所以可能的绝对条 件”。这真是个无法逃出的魔圈了。阿尔都塞进一步指认到,这种二元式的认识意识形 态最核心的东西就是主体与客体。他说,在认识理论中,“被这出意识形态的戏搬上舞 台的理论角色一方面是哲学主体(进行哲学思维的意识)、科学主体(进行科学思维的意 识)和经验主体(进行感知活动的意识),另一方面同这三个主体相对的客体是超验的或 绝对的客体、科学的纯粹原则和感知的纯粹形式”③。前者是认知主体本质的三个层面 ,后者作为对象性客体分别对应于黑格尔、康德和胡塞尔。
注释:
①阿尔都塞:《读<资本论>》,第51页。
②阿尔都塞:《读<资本论>》,第52页。
③阿尔都塞:《读<资本论>》,第54页。
上述各项的平行排列使主体和客体相互对立起来,这样一来,从客体方面来说就抹煞 了认识客体和现实客体之间的差别,从主体方面来说则抹煞了进行哲学思维的主体和进 行科学思维的主体之间的差别,抹煞了进行科学思维的主体和经验主体之间的差别;这 样一来,被思考的唯一关系就是神秘的主体和神秘的客体之间的内在关系和同时性关系 ,这些主体和客体的使命是承担发生认识史的现实条件即这一发生史的现实机制,在必 要的时候甚至歪曲这些条件,从而使这些条件服从于宗教的、伦理的、政治的目的(拯 救“信仰”、“道德”和“自由”,也就是说拯救社会价值)。①
阿尔都塞当然主张打破认识理论中这种意识形态的恶圆圈。他直接要求一种开放的认 识结构。“我们所提出的问题并不是为了提出一个由认识本身之外的其他什么东西预先 规定的回答:这不是一个由回答预告封闭了的问题,也不是一个有担保(guarantee)的 问题,相反,这是一个开放的问题(它是它所开辟的领域本身)”②。这个观点,我们在 讨论问题式的时候已经基本接触到了。与意识形态的封闭的由现成答案强制的恶圆圈不 同,科学的认识不承认由主体与客体这些意识形态角色之间“所缔结的意识形态密约” ,这也就是说,科学的开放式的认识过程中没有任何先在的承诺与担保,即认识与对象 的一致和符合,或者说是基始性的同一性,它的问题式本身就是要生成一个“开放的问 题(open question)”。从上面的讨论语境看,这个开放性是指科学认识的生产性本质 ,或者说认识中非同一性的创造性特征。阿尔都塞说,“必须在要求这种开放结构的理 论问题式的领域内并用这一问题式的术语把它提出来,换句话说,我们必须提出认识掌 握现实对象的特殊方式问题。”③这就是科学认识的问题式。
也由此,第一,科学认识的问题式必须“拒绝采用主体和客体这些意识形态角色以及 镜子式相互反映的认识结构所包含的意识形态解决;这些角色和认识结构就是在这种解 决的封闭圆圈中运动的”。反对主体与客体、思维与存在、意识与物质之间的意识形态 同一性“密约”,无论它是通过唯物主义的反映论,还是唯心主义的自省模式,科学认 识必须打破认识论中同一性的恶圆圈。第二,“必须使用这样一些术语,这些术语构成 认识结构概念即特殊的开放结构,这些术语同时是问题本身向认识提出的问题的概念, 这就是说,这个问题的场所和作用是在问题本身的提出中被思考的”④。与封闭式的意 识形态圆圈不同,科学的问题式导引出的认识逻辑将是开放的,它总是提出新的问题、 分析新的问题、解决新的问题。它是真的思。要实现这一点,最关键的条件就是理论从 实践的功利性中解脱出来。
二、走向理论:实践与意识形态
作为知道一些马克思主义哲学常识的读者可能都一直会有一种想法,即阿尔都塞所揭 露的认识论意识形态悖论是否可以通过引入实践问题来解决?因为这是马克思指认的认 识论基础。很遗憾,阿尔都塞立即把门堵死了,他明确反对任何一种以实践来充抵认识 基础的做法,甚至直接反对实践作为认识的标准。他的观点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传统理 解恰恰是背道而驰的。
因为在阿尔都塞看来,任何一种以实践(社会实践)为中介的认识观点固然有效,但都 必然是在意识形态领域中进行斗争的产物:“因为这恰恰是在对手的意识形态领域内的 意识形态的回答”⑤。实践域中只产生意识形态式的实践精神。这实际上是康德的实践 理性讨论域,而非马克思的观念视域。如恩格斯进入到杜林的意识形态领域进行战斗, 写下了《反杜林论》;列宁进入到马赫等人的意识形态领域,写下了《唯物主义与经验 批判主义》。这种战斗的结果都不是科学的理论,而是实践意识形态的产物。“当人们 不能把意识形态的对手吸引到自己的领域,或者说还没有成熟到对手的领域内建立自己 的基地,或者说不得不降低到对手的领域时,人们就不得不在意识形态的对手的领域内 进行战斗”⑥。这种战斗就是带有意识形态意味的实践。阿尔都塞坚持认为:“学术上 的实用主义(pragmatism)的回答并不能解除我们对理论问题的饥饿”⑦。并且,这种回 答往往还会给后来的理论发展带来消极的影响。在此,阿尔都塞暗指十月革命的列宁与 中国革命中的毛泽东在实践成功的意境中对马克思主义的意识形态解释,对后来社会主 义运动带来的消极影响。如果我没有记错,阿多诺也有过类似的说法。请注意,这里的 “理论”一词不是一个常识用法,而是一种特指,即阿尔都塞所说的异质于意识形态状 态的科学哲学。阿尔都塞说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在理论上拒绝人本主义,也是基于这一特 定的语境。
注释:
①阿尔都塞:《读<资本论>》,第54页。
②阿尔都塞:《读<资本论>》,第54~55页。
③阿尔都塞:《读<资本论>》,第55页。
④阿尔都塞:《读<资本论>》,第55页。
⑤阿尔都塞:《读<资本论>》,第56页。
⑥阿尔都塞:《读<资本论>》,第57页。
⑦阿尔都塞:《读<资本论>》,第57页。译者在此将pragmatism错译为“实践主义” ,与原文语境有较大出入。
在继续讨论这一问题之前,我们先来看一下阿尔都塞对实践与理论所做的一种特设规 定。这种特设说明是在《保卫马克思》一书(具体讨论是在其中的《关于唯物辩证法》一文中写下的)中做出的。在关于此书的“说明”中,阿尔都塞直接提出:“用理论(大写的)一词确指马克思主义的哲学(辩证唯物主义),而把哲学一词留作意识形态哲学讲。”大写的理论是马克思创立的科学哲学,一切传统的哲学均被划入意识形态(即前面我们 已经看到的那种二元认识构架的“恶圆圈”)。就是在马克思那里,理论问题与实践解 答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从一般的感觉上看,在阿尔都塞那里似乎理论总是与科学相关 涉,而实践总是与理论的不成熟,与实践状态(practical state)相关涉,这里的实践 状态又常常是意识形态性质的。注意这一区分,十分重要。其实,阿尔都塞这里的实践 概念决不是源于马克思的传统,而更多地来自弗洛伊德,特别是那种作为分析治疗的践 行过程。他曾经援引拉康的话说,弗洛伊德建立了一门科学(即关于无意识的科学),它 有一种理论,也有一种实践。这个与理论相对的实践主要是分析治疗的过程。也由此, 阿尔都塞形成了一种观念:对于科学来说,“实践并不是科学的绝对要件,实践只是理 论上的附属环节”①。在理论与实践的关系上,他的亲疏是十分明显的。为了进一步说 清楚阿尔都塞这一复杂的观点,我们还是来看一下他的具体讨论。
第一,在实践的一般理解上,阿尔都塞同意马克思的意见:
关于实践,我们一般指的是任何通过一定的人力劳动,使用一定的“生产”资料,把 一定的原料加工为一定产品的过程。在任何这类实践中,过程的决定性时段(或要素)既 不是原料,又不是产品,而是狭义的实践:是人、生产资料和使用生产资料的技术在一 个特殊结构中发挥作用的加工阶段。②
这几个“一定的”历史限定使用得极为准确,他显然知道马克思的历史性实践概念。 可是,阿尔都塞说马克思的这个一般定义还必须复归于社会存在中,因为具体的实践是 不同的。“‘社会实践’这个复杂统一体具有一定的结构,而在其中最后起决定作用的 实践,就是现有的人在一定的生产关系范围内、通过有计划地使用一定的生产资料、把 一定的实物(原料)加工成为日常用品的那种实践”③。更关键的是,除了马克思强调的 生产实践,社会实践还包括其他“基本实践”:如“把一定的社会关系作为原料加工成 一定的产品(新的社会关系)”的政治实践;加工各种不同的“意识对象”的意识形态实 践;还有走向一定的科学认识的理论实践,等等。这已经是在开始模糊马克思过去对物 质实践界划的边界了。
第二,理论是实践的一种特殊形式。这又倒过来说了,理论是实践的一种形式,当然 ,这是一种十分特殊的实践形式。
关于理论,我们指的是实践的一种特殊形式,它也属于一定的人类社会中的“社会实 践”的复杂统一体。理论实践包括在实践的一般定义的范围之内,它加工的原料(表象 、概念、事实)由其他实践(“经验”实践、“技术”实践或“意识形态”实践)所提供 。理论实践的最广泛的形式不仅包括科学的理论实践,而且包括先于科学的,即“意识 形态的”理论实践(构成科学的史前时期的“认识”方式以及它们的“哲学”)。④
因为理论也以一定的方式生产一定的思想产品,所以它也是一种实践活动。理论是实 践的一种形式,这是一种混同。可是,科学的理论实践不同于史前的意识形态的理论实 践,阿尔都塞所讲的理论主要是指意识形态之后的科学阶段:“我们将具有科学性质的 一切理论实践叫做理论。我们将真实科学的特定理论体系(它的基本概念在一定的条件 下既是矛盾的,又是统一的)叫做‘理论’”。大写的理论是科学一般,“理论”是具 体的科学学说。这是阿尔都塞使用与实践相对应的理论之主要语境。
注释:
①阿尔都塞:《列宁与哲学》,台湾远流出版公司1990年版,第216页。
②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商务印书馆1984年版,第139页。
③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第139页。
④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第140页。
任何一门科学的“理论”都通过它的概念的复杂统一体(这种统一性多少带有盖然性) 反映它的理论实践的结果,而这些结果又将成为这一理论实践的条件和手段。我们将把 一般的理论,即一般实践的理论叫做理论(大写的),这种理论本身是以(各门科学的)现 有理论实践为出发点而制订的,而现有的理论实践则把现有的“经验”实践(人的具体活动)的产物加工为“知识”(科学真理)。①
真是一种复杂的界说。
当然,阿尔都塞也认识到,实际上科学不可能与意识形态截然分开,理论也与实践始 终交织在一起。“纯粹的理论实践是不存在的,任何科学在其历史过程中不可能由于上 帝的恩典而永远不受唯心主义的威胁和玷污,即不受包括它的各种意识形态的威胁和玷 污。我们还知道,纯科学只是在不断清除唯心主义的条件下才能存在,科学只是在不断 摆脱那些窥伺、袭击和缠绕它的意识形态的条件下,才能成为在历史的必然中的自由科 学”②。这倒是一种辩证的关系,科学不可能独立存在,它总伴随与意识形态的斗争与 重新界划。但阿尔都塞并没有说清楚,这里所定义的理论与实践的交织状态是不是专指 科学发生之前的史前时期。
理论是一种特殊的实践,它作用于特殊的对象,并制造特殊的产品,即认识。任何理 论工作都要有一定的原料和一些“生产资料”(“理论”概念,以及概念使用法,即方 法)。由理论工作加工的原料,如果属于一门新兴科学,可能具有浓厚的“意识形态” 性质;如果属于一门业已建立或已经很发达的科学,就可能是已经经过理论加工的原料 ,是一些已经形成的科学概念。③
理论的产品是认识,真是越来越说不清楚的问题。后一个想法倒是能理解的,“理论 实践的理论阶段,即当‘理论’感到需要有自己实践的理论时,也就是一般所说的方法 论阶段,总是在事后才出现”④。从理论实践中提炼出特定的方法,总是在理论实践的 的后期才可能出现的。比如,马克思的辩证法在《资本论》中存在着,“但它只是以实 践状态存在着”⑤。但是,马克思却没能有时间专门再讨论这个在场却没有现身的辩证 法,或者说,马克思只有《资本论》中的辩证法实践,而没有来得及留下辩证法的理论 。
在《保卫马克思》一书中,阿尔都塞对理论实践的运行过程有一个很有名的观点,即 “三个G”的逻辑进阶。具体说,阿尔都塞援引马克思那个“从抽象到具体”的表述, 将理论实践的过程表述为三种一般性(Generalities)的复杂关系和运演过程。第一种一 般性(Generalities Ⅰ,以下简称G1),即“科学所加工的对象”。这个对象不是现实 ,“科学加工的始终是‘一般’”,即使它以“事实”的形式出现时,它也是概念。第 二种一般性(Generalities Ⅱ,以下简称G2),科学用以生产的“生产资料”,这是一 个“概念群”,“这些概念的矛盾统一体构成科学在特定历史阶段中的‘理论’”。这 实际上也是阿尔都塞所说的问题式。第三种一般性(Generalities Ⅲ,以下简称G3), 就是认识,即理论实践的结果。阿尔都塞说:“理论实践就是通过G2对G1的工作,产生 G3。”⑥柯林尼可斯后来曾经对此有过一个更通俗的说明。他说,G1是理论实践的起点 ,这个作为原料的东西不是世上的客观事物,而是概念,所以,理论实践总是从抽象开 始;G2是问题式,它构成科学的理论本身,也是逻辑;最后的G3是“具体的思维”,“ 是G2对G1进行生产加工出来的知识,即由该科学的问题式所限定的概念”⑦。这也就是 黑格尔、马克思那个著名的“从抽象到具体”的理论过程。
从上面的介绍看来,与马克思的实践观点不同,阿尔都塞以理论与实践的极具个性化 的界划,几乎将实践逐放到了一种接近意识形态的前科学状态中。这样,在讨论认识意 识形态的问题中,实践的悲惨地位就被先在地决定了。在这种特设的语境中,我们也能 够理解,为什么阿尔都塞会反对以实践来作为认识的基础,反对“玩弄实践标准”了。 以他之见,以实践为前提的“实用主义同唯心主义的‘认识理论’的意识形态完全一样 ,只是追求一种保证”⑧。不同于古典唯心主义,“实用主义则追求事实上的保证:实 践的成功,这样,实践的成功往往成为人们称之为‘实践标准’的唯一内容”。在阿尔 都塞看来,这仍然是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意识形态式的回答,这还是一种有保证有事先承 诺的“机制”,无非这一次保证不是认识与对象的逻辑一致,而是由实践的事实(功利) 来保证的。这仍然是一个意识形态“恶的圆圈”!阿尔都塞的意思是,如果这种实践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意识形态的“狡计”怎么办?他说,人类过去阶级社会中的罪恶,“用人类在几百或几千年(在这个长夜中,一切实践是黑暗的)内的社会实践的重复来证明,这又是多么绝妙的证明”⑨!比如“基督的复活”、“圣母玛丽亚的圣洁”、宗教的一切真理和人的原罪,在几千年封建专制的漫漫长夜中,不正是用无数的既成“事实”反复验证的吗?这实际上是统治阶级奴役人民的一种意识形态把戏,“支配这一把戏的共同规律实际上是保证认识(主体)和它的现实对象(客体)之间的一致性问题即意识形态问题本身”⑩。这说得真是非常严重。
注释:
①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第140页。
②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第143页。
③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第145页。
④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第146页。
⑤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第146页。
⑥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第155~157页。
⑦柯林尼可斯:《阿尔都塞的马克思主义》,台湾远流出版公司1990年版,第70页。
⑧阿尔都塞:《读<资本论>》,第57页。
⑨阿尔都塞:《读<资本论>》,第57页。
⑩阿尔都塞:《读<资本论>》,第58页。
阿尔都塞说,实用主义意义上的实践一词,就其意识形态的含义来说,同样“只不过 是镜子中的映像、理论的对立概念”,“这种二分法只是意识形态的神话,按照这种意 识形态的神话,‘认识理论’反映的‘利益’完全不同于理性的利益即社会分工的利益 ”。这话有一定的道理。当然,阿尔都塞并不是一般地反对实践,他是反对那个作为本 体论意义上基始性的抽象的实践一般。他说,“我们在理论上肯定实践的首要性(prima cy of practice)”,但这种基始地位至多就他所说的多元决定中的最终决定性而言(我 们在下文中会讨论这一问题)。这绝不意味着将实践变成一种本体论意义上的“起源”( origin)。就像意识形态认识理论中那样,胡塞尔哲学中那种向意识原初性的复归,以 及海德格尔哲学中那种对“故土”(original ground)和“家园”(nature land)的期望 。也同质于基督教视觉中的意识形态认识机制,人类只是生活在原罪中,存在着神所先 定的“初始的认识作用”③。作为人类个体,只能通过与种种作起源的中介,才能达 到真理。阿尔都塞说,在这种意识形态的认识论中,人“需要求助于起源的神话;求助 于主体和客体、现实和对现实的认识之间的不可分割的原始统一的神话(它们有相同的 起源,认识就像一个进入戏剧效果的人所说的那样是同时产生的);求助于发生的神话 ,一切抽象、尤其是一切不可缺少的中介的神话”。很显然,“起源这一概念的作用像 在原罪中一样,就是用一个词来表示人们为了能够思考想要思考的东西而不应该思考的 东西”④。这难道不是那个意识形态认识论中的恶的圆圈吗?!
阿尔都塞认为,即使是实践,同样不能被置于本体论的基始位置上,实践作为一种起 源,仍然是意识形态的。“马克思主义否定了所谓原始哲学(及其所包含的各种概念)这 个意识形态神话,而把承认一切具体‘对象’具有复杂结构的既与性上升为原则,并认 为正是复杂结构决定着对象的发展,决定着产生其认识的理论实践的发展”⑤。显然, 阿尔都塞还更看重理论实践,即科学本身的运行过程。这个科学的理论实践,只是在意 识形态实践的认识论断裂之后才出现的。
三、“认识论的断裂”与认识理论史
讨论阿尔都塞著名的“认识论断裂”,这有一个特定的语境,即认识思想发展史的大 背景。阿尔都塞说,只是“认识史理论或理论实践史理论使我们懂得,人的认识在不同 生产方式更替史上是如何首先以意识形态形式然后以科学形式产生的。这种理论使我们 看到认识的出现、发展、分化,使我们看到支配认识产生的问题式内部的理论断裂和变 革,使我们看到认识领域中在意识形态认识和科学认识之间不断发生的分割,等等”⑥ 。这是说,我们在认识论上仅仅论证认知构架的统摄作用,还不足以说明科学认识的具 体历史,特别是一定学科的特殊认知过程。所以,他明确提出要研究认识的理论史,即 具体分析不同领域不同学科认知构架的历史运行过程。
我建议把这种历史称为理论本身的历史或者是在认识史的一定时刻,构成理论问题式 的东西产生(和演变)的历史,而与这个理论问题式联系在一起的则是现有理论正确性的 一切标准,从而理论叙述顺序为了获得论证的效力和意义所必不可少的形式。⑦
用历史的观点深化认识论的抽象讨论,这是一个正确的建议,特别是当阿尔都塞提出 这种历史性的认识主要以问题式变革的理论史为核心,这一点尤其重要。
注释:
③阿尔都塞:《读<资本论>》,第64页。
④阿尔都塞:《读<资本论>》,第65页。
⑤阿尔都塞:《读<资本论>》,第170页。
⑥阿尔都塞:《读<资本论>》,第62~63页。
⑦阿尔都塞:《读<资本论>》,第46~47页。
为了超越简单的理论实践结构即认识的生产的结构这一形式概念,必须制定认识史的 概念,建立各种理论生产方式的概念(主要是意识形态的和科学的理论生产方式的概念) ,还必须制定各个理论生产部门及其相互关系(各个学科和它们互相依附、互相独立、 互相联系的特殊类型)的特殊概念。①
这个意思是相似的。仅仅懂得认知构架对认知过程的统摄作用是不够的,我们还需要 了解这种结构运行的真实历史,只有在各种不同的理论生产方式的异质性中,在这些不 同认知构架的相互关系和作用中,才能更深刻地理解认识的本质。这里,阿尔都塞开始 确认另一对重要的理论概念,这就是意识形态与科学的历史关系。他后来甚至说过,“ 使我对哲学发生兴趣的,是唯物主义及其批判作用:造成科学的知识,反对意识形态的 ‘知识’的一切故弄玄虚。”②沿用他上面的理论逻辑,这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理论生 产方式的关系。在《保卫马克思》一书中,阿尔都塞已经反复使用过这一对范畴,在这 里,他似乎想更系统地对其进行理论说明。
阿尔都塞先让我们关注传统的科学史研究,他说这种传统“至今仍然深深打着启蒙时 期哲学意识形态的烙印,也就是神学唯理主义从而唯心主义的唯理主义的烙印”。这种 观念将科学史视为连续发展的直线性的历史,这种历史成为理性(上帝的变种)在自身连 续不断的实现或自我意识的过程,有如黑格尔的绝对观念,它在历史的起点上就已经完 全存在,只不过它通过理性的历史重新再指认出来。阿尔都塞显然反对这种线性的量的 渐进科学观。他主张一种全新的科学史观念,即“对意识形态和科学做出区分,从二者 的历史关系中研究它们的区别,从历史过程的连续性中研究认识论断裂的非连续性”③ 。这也就是说,要更多地关注历史发展的非连续性(discontinuities),即剧烈变革的 历史观。阿尔都塞说:
我们现在开始把这种历史理解为具有彻底的非连续性(例如当一门新的科学在先前的意 识形态基础上脱颖而出的时候)和深刻的变化的历史。这些彻底的非连续性和深刻的变 化,虽然承认各认识领域的存在的连续性(并非总是如此),但是在这些认识领域断裂(r upture)的时候却开创出新逻辑的统治,这种新逻辑远不是旧逻辑的简单发展、“真理 ”或“颠倒”,而是真正取代了旧逻辑的位置。④
这个观点当然与上述关于问题式的变换所带来的“场所变换”有关。但这一次讲的不 是阅读空间中的认知构架,而是整个思想史中的科学理论发展进程中总体问题式的变革 了。这里,阿尔都塞实际有两个重要观点:一是认识思想史上的断裂说,二是这种断裂 主要表现为科学与意识形态的历史性断裂。
要理解这两个理论要点,我们不得不中断一下此处讨论的思路。看一下阿尔都塞该问 题域的支援背景,即他的老师巴什拉的科学观和所谓“新认识论”。
阿尔都塞自己直接指认过,他是“借用加斯东·巴什拉关于认识论断裂(epistemologi cal break)的概念,以研究由于新科学的创立而引起的理论问题式的变化”⑤。这个所 谓认识论断裂说是巴什拉的科学观和“新认识论”的重要内容。
作为一位熟识科学史的科学家,巴什拉认为在科学中从来不存在简单进化的问题,科 学是通过经常性的革命,始终不断地在突现式的决裂中进行重构,他用大量的科学史实 显现科学理论的创新性和第一个伟大的质变。巴什拉说,“即使在某一个别问题的历史 演变过程中,我们也不能掩盖那些真实的决裂和突然的变化。这足以推翻所谓认知发展 是连续的观点。”⑥在哲学本体逻辑上,他明确反对柏格森主张的生命的内在绵延说, 转而强调中断性的生成。他认为,柏格森的绵延(连续实体)实际上是假象,“绵延是由 无绵延的瞬间组成的”。这是一种新的生成着的瞬间。生命的存在与其说是一种连续, 不如说是生成的不连续性。他有一句很精彩的话:“时间不再流逝。时间在迸发。”⑦也是在这个意义上,施米特正确地说,“巴什拉把整个科学发展看作连贯的非连续。他这样看时,就背离了柏格森。”⑧在巴什拉这里,断裂即是质变,在科学认识论上是指科学理论的整体革命。“这种断裂既影响到理论方法,也影响到它的对象,还意味着一个新问题、新水平”⑨。而在本体论上,这种断裂则是存在的凸显创造和生成。
注释:
①阿尔都塞:《读<资本论>》,第40页。
②阿尔都塞:《列宁与哲学》,第19页。
③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第20页。
④阿尔都塞:《读<资本论>》,第41页。
⑤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第13页。
⑥巴什拉:《论相近的知识》,vrin,巴黎,1927年,第270页,转引自《理性与激情 》,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第9页。
⑦巴什拉:《瞬间的直觉》,转引自《巴什拉传》,东方出版中心2000年版,第79页 。
⑧施米特:《历史与结构》,重庆出版社1993年版,第104页。
⑨施米特:《历史与结构》,第100页。
在巴什拉的科学史观中,他所描述的认识断裂有两种:一是从前科学到科学的理论飞 跃,即施米特曾经指认的“科学水平总是通过一个遗留下来的问题式的断裂而达到的, 而在其一些概念与无意识地起作用的映像与神话一起发挥作用的范围内,这个问题式是 意识形态的”④。二是也有从一种科学理论形态向另一个新形态断裂的飞跃(如20世纪 新物理学的突现)的一般论说。思想史上,人们常常指认巴什拉这种观点为“科学史的 连续性与非连续性”。显然,阿尔都塞强化了这种非连续性的第一个方面,并用意识形 态与科学的历史关联(断裂)做了特设规定。其实,在当时的法国学界,认识论研究中的 一个共识就是科学与日常知识的异质性,科学的产生往往是建立在与常识的断裂之上, 这种断裂本身就是对所谓“认识论障碍”的克服,以及在一个全新理论平台上重构科学 问题式⑤。强调历史的非连续性,这也是结构主义到后结构主义的一个重要理论质点 。如福柯在《知识考古学》序言中所标注的那种非连续性的史学观点⑥。
正是在这个特定理论氛围中,阿尔都塞才会确认,启蒙时代哲学意识形态视野中的认 识史是伪谬的,其最大的失误就在于没有意识到“在科学与意识形态之间存在着理论上 重要的、实践上具有决定意义的差别”。所以,这种认识史观无法真正“学会把构成例 如科学前史的意识形态当作具有自己规律的现实历史,当作这样一种现实的前史,这种 前史同其他的技术实践以及意识形态或科学的其他成就的现实汇合,会在特殊的理论环 境中导致并非作为历史的终结而作为它的新的开端的科学的产生”⑦。这是说,“一切 科学都有个开端”,科学的发生有它自己一段同样现实的史前史,即意识形态的历史, 科学的历史正是在意识形态的断裂中“脱胎而来的”。“已被公认的科学总是已经从它 的史前时期中脱胎而出,并且在把史前时期作为谬误而摒弃的同时,继续不断地从史前 时期中脱胎而出(史前时期始终作为科学的他物而与科学同时存在);这种脱胎方式就是 巴歇拉尔所说的‘认识论决裂’”⑧。
阿尔都塞说,“我们不得不因此提出开创一切科学的‘认识论断裂’(epistemologica l rupture)的条件问题”。这个引号标注了一个对巴什拉的援引,但是这种援引又经过 了特设性的限定。“断裂就是变异,由此一门新的科学在不同于旧的意识形态问题式的 新的问题式基础上建立起来了”⑨。阿尔都塞显然将一切科学的发生都定位于对一定意 识形态的历史性消解:
当新的科学产生的时候,也就是当新的科学从意识形态领域中分离出来、同意识形态 相决裂而产生的时候,这种理论的“脱离”必然要引起理论问题式的革命性变化和理论 对象的彻底改变。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说发生了革命,发生了质的飞跃和对象的结构本 身的变化是非常恰当的。⑩
在《保卫马克思》一书中,阿尔都塞曾经说到,“科学(科学是对现实的认识)就其含 义而言是同意识形态的决裂,科学建立在另一个基地之上,科学是以新问题为出发点而 形成,科学就现实提出的问题不同于意识形态的问题,或者也可以说,科学以不同于意 识形态的方式确定自己的对象。”(11)
注释:
④施米特:《历史与结构》,第106页。
⑤《当代国外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下册,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86年版,第456页。
⑥福科:《知识考古学》,三联书店1998年版,第9页。
⑦阿尔都塞:《读<资本论>》,第42页。
⑧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第225~226页。用他自己后来的话说,“为了把意思 表达得更加透彻起见”,才借用了巴什拉的这个概念,并将其作为“早期论文的中心范 畴”。
⑨阿尔都塞:《读<资本论>》,第176页。
⑩阿尔都塞:《读<资本论>》,第181页。
(11)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第58页注2。
科学总是通过对意识形态的彻底决裂,使理论问题式和理论对象同时发生根本“场所 变换”时,才得以历史发生。“谁如果要得到科学,即要抛弃自己的意识形态问题式( 它的基本概念的有机前提以及它的大部分基本概念),从而‘改弦易辙’,在一个全新的科学问题式中确立新理论的活动”①。
阿尔都塞说,“我们不得不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思考科学和意识形态的关系,这种科学 从意识形态中产生,而意识形态在它的历史上始终以某种程度悄悄地伴随着科学。”② 我觉得,阿尔都塞这里的意思应该是说,意识形态在其统治地位在断裂中丧失之后并不 会彻底消亡,它还会以种种形式伴随科学的发展。
其实,阿尔都塞在此并没有具体指认科学史,但后来在其他地方,他倒真的有过一种 实指,即他所谓“三个科学新大陆”的观点。阿尔都塞说,在科学史上,已经存在着三 个新大陆,“在马克思之前,已有两个这样的大陆向科学知识打开大门:数学的大陆和 物理的大陆。头一个是被希腊人泰勒斯(Thales)打开的,第二个是被伽利略(Galilei) 打开的。马克思开拓了通往科学知识的第三个大陆:历史学的大陆”③。在这些新大陆 被发现之前,则是意识形态的史前史。一旦这种意识形态的前史终结以后,断裂之处则 呈现出一个全新的科学大陆。“断裂的每次出现都使科学同它过去的意识形态相脱离, 揭露科学的过去是意识形态,从而创立科学”④。比如马克思思想中的认识论断裂,“ 这不仅是历史科学史的断裂,而且是哲学史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理论史的断裂:这个断裂 (它使我们能够解决知识史的分期问题)本身就是这一理论事件即马克思在历史科学和哲 学中所建立的问题式的革命”⑤。这只是一种抽象的比方,并且太简单化了。他与巴什 拉的非连续的科学史观点有不同之处,阿尔都塞是在确定每种学科(从意识形态)成为科 学的历史开端,而巴什拉常常谈到的是,一种科学进程中不同科学理论发展阶段的非连 续性。如量子力学对经典力学的中断。阿尔都塞这种独断的裁定实际上未必经得起科学 史实考证。比如他对马克思思想史的解释,我们会不断看到其中的谬误。
当然,阿尔都塞也承认科学在经过意识形态的断裂得以生成之后,自身仍然处于不断 的发展之中:“正如物理学并不停留于它的奠基人伽里略一样,马克思主义作为一门科 学也不停留于马克思。马克思主义像任何科学一样是发展的,这在马克思生前就是如此 。马克思的根本性发现促使了其他的新发现成为可能。否认发展的观点是十分轻率的” ⑥。大概,只是以后科学的发展不再采取断裂的形式了。对此,柯林尼可斯说,阿尔都 塞是在“把科学变成为一种超乎历史过程之上的东西”⑦。这个评价是有一定道理的。
注释:
①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第164页。
②阿尔都塞:《读<资本论>》,第42页。
③阿尔都塞:《列宁与哲学》,第22~23页。
④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第140页。
⑤阿尔都塞:《读<资本论>》,第177页。
⑥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第43页。
⑦柯林尼可斯:《阿尔都塞的马克思主义》,台湾,远流出版公司1990年版,第13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