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端狂欢节--论我国中小商业电影“山寨”的走向_疯狂的石头论文

极度狂欢——谈中国中小成本商业电影的“山寨化”趋向,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山寨论文,中国论文,成本论文,商业论文,电影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为了反映过去一年里中国社会发生的重要事件和现象,google公司在2008年底发布了中国搜索热门词汇(China's new hot words)的排名,新词汇的排名中列于第一位的是“山寨”(copycatting)一词。2008年由此也被人称作“山寨文化年”,“山寨”随之成为中国社会网络传媒中一个最为流行时髦的词汇。考究“山寨”一词,才发现它源于广东沿海一带的方言,原本专指在手机、数码、计算机以及IT等行业中一些由非正规厂家生产的对知名品牌进行剽窃、仿造的产品。但随着这一语汇的流行,“山寨”的内涵和外延不断扩张,从商业行为逐渐延伸至明星、广告、影视娱乐节目等文化领域。山寨服装、山寨明星、山寨春晚、山寨影视,一时之间,几乎无物不可以“山寨”,“山寨”现象由一种单纯的商业剽窃行为逐步发展成为一股新的大众文化热潮。影视界似乎早有“山寨”的文化血统。如香港的“无厘头喜剧”电影,尤其是周星驰的“大话西游”系列,大陆导演冯小刚“冯氏幽默风格”的贺岁电影等在内地市场的风行,他们脱离了较严肃正统的电影语言,以更加通俗、喜剧化、大众化的方式对经典电影传统进行着颠覆式的解构。虽然周和冯的喜剧电影带有鲜明的戏谑解构和反叛立场,但创新性的喜剧风格和原创色彩使它们不同于“山寨”式的“剽窃”、“恶搞”之作,因而不能算作真正意义上的“山寨”电影。影视界的“山寨”之风还应从2006年胡戈《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对陈凯歌《无极》“恶搞”式的篡改,宁财神大型古装情景喜剧《武林外传》对经典武侠和现代流行元素的“颠覆”和“戏仿”算起,它们的热播和流行,显示了作为大众传媒体的电视、网络对“山寨”文化的包容。对于中小成本商业电影的制作者来说,“山寨”更像是一场集体的狂欢。阿甘的《大电影之数百亿》(2006)、《大电影2.0:两个傻瓜的荒唐事》(2007),宁浩的《疯狂的石头》(2006)、冯超的《天下第二》(2007)、王岳伦的《十全九美》(2008),乃至2009年的《高兴》、《疯狂的赛车》等“山寨”电影,说明了作为主要娱乐形式的电影也未能幸免“山寨”大潮的席卷。国产中小成本商业电影“山寨化”的趋向,已成为一个有目共睹的事实。

一、“山寨”:中小成本商业电影的狂欢

1.票房神话

对于电影来说,“山寨化”的最大表现是低门槛高产出的巨大利润,商业利益的驱动是大批中小成本电影趋向“山寨”的根本原因。2006年,《疯狂的石头》以仅200万元的成本创造了2300万元的票房奇迹。自宁浩《疯狂的石头》一炮打红,创造了低投入高产出的票房神话之后,趋同这类“疯狂”影片风格的《十全九美》、《高兴》等影片接连创造着依然不俗的票房成绩,显示着同类风格的电影在商业上的成功和强大的票房号召力。2008年,电影《十全九美》重新改写了《疯狂的石头》的记录,以900万元的投资赢得了5300万元的票房。同样,《天下第二》、《疯狂的赛车》等也均取得了不俗的票房成绩。春节期间,阿甘的《高兴》更是以一场农民式的歌舞狂欢引发了观众争看“山寨”电影的热潮。

2.“娱乐至上”引发的“低俗化”争议

正当“山寨化”刺激着观众的娱乐神经,引起全民兴奋狂欢的同时,众多论者对电影的这种“山寨化”、“娱乐至上”、“低俗化定位”的制作态度有了争议。不可否认,将“恶搞”进行到底,娱乐性、低俗化正是这批“山寨”电影的主要特征。娱乐至上的制作理念难免会制造出一些过于粗俗化、质量粗糙的作品,使人认为“山寨”电影是一种在技术质量和艺术质量上都很粗糙的产品。那么同时,我们也不禁思考,是什么原因使这批质量粗糙,艺术品质一般的“山寨”电影引起全民的集体狂欢,“山寨化”有哪些表现,它又存在着哪些优势和不足,这种“山寨化”趋势给我国中小成本商业电影的制作提供怎样的经验和启示,中国电影的“山寨化”又将向何处去?本文就是对这些问题的思考。

二、极度狂欢:“山寨”电影的票房灵药

是什么使这批制作上粗糙,“恶搞”痕迹严重的电影赢得了众多观众的喜爱?借助巴赫金的狂欢理论,我们似乎可以很好地解释这一点。巴赫金用狂欢理论解释了拉伯雷的作品大受欢迎的原因,他认为狂欢是一种民间的诙谐文化,它有着多种多样的表现,按其性质可以分为三种基本形式:(1)各种仪式——演出形式(各种狂欢节类型的节庆活动,各类诙谐的广场表演等等)(2)各种诙谐的语言作品(包括戏仿体作品):口头作品和书面作品,拉丁语作品和各民族语言作品;(3)各种形式和体裁的不拘形迹的广场言语(骂人话、指天赌咒、发誓、民间的褒贬诗,等等)。所有这三种形式,尽管它们的种类各不相同,但都反映一种看世界的统一的诙谐观点,都相互紧密联系,并以多种方式相互交织在一起。

在这种狂欢的氛围中,“一切形式和象征都洋溢着交替和更新的激情,充溢着对占统治地位的真理和权力的可笑的相对性的意识。独特的‘逆向’、‘相反’、‘颠倒’的逻辑,上下不断易位(如‘车轮’)、面部和臀部不断易位的逻辑,各种形式的戏仿和滑稽改编、降格、亵渎、打诨式的加冕和脱冕,对狂欢节语言来说,是很有代表性的。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民间文化的第二种生活、第二个世界是作为对日常生活,即非狂欢节生活的戏仿,是作为‘颠倒的世界’而建立的。”所以,狂欢的特点是笑声、是生活中过度渲染的表现、是低级趣味、无理的取闹和各种不登大雅之堂的行为,大众正是从这种自由不羁的狂欢行为中得到快乐并释放日常生活中压抑的情绪。从阿甘、宁浩、王岳伦等人的电影中,我们也能明显地看到这种狂欢化的痕迹。如喜剧的精神、游戏的姿态、诙谐的表演、戏仿的形式和杂糅不拘形迹的广场语言等等,可以说,狂欢化正是这批商业娱乐电影的主要特征。《疯狂的石头》狂欢化的叙事,《高兴》狂欢化的歌舞,《十全九美》狂欢化的语言都能给观众带来强烈的视听快感。它们以颠覆手段,游戏的姿态,解构一切严肃的秩序和权威,用狂欢化的叙事,狂欢化的语言,狂欢化的形式激起全民的集体狂欢。“山寨”电影区别于其他影片的首要特征,用一个词来概括,就是“狂欢”。也即肆无忌惮的“恶搞”精神,用“癫狂”的叙事风格和喜剧精神,将“恶搞”进行到底。

1.叙事的狂欢

在通常的戏剧性或文学性的电影叙事中,故事的设计充分考虑到了观众的理解能力、理解速度和观赏耐性等因素,一般不会将事件编排得很复杂。而是把事件集中化、简约化和精炼化,充分呈现出其中的因果关系。在这里,情节是以块状存在的,前后之间环环相扣,形成一个完整圆满的叙事结构形态。

国产商业电影“山寨化”的表现之一就是在影片故事讲述上不再沿革传统戏剧性的构架或者是文学色彩浓厚的叙事风格,而是走向了两极。一是对叙事的疯狂迷恋,如何讲述出精彩的故事成为有意识的追求,由此更加讲求故事的技巧和逻辑性,打破了块状的情节叙事,代之以片段式的、拼贴式的碎片化情节叙事。这可以宁浩的两部“疯狂”之作为代表。二是故事模式相对老套,毫无新意,但吸引人的是其非严肃的戏谑化、颠覆性的叙事态度,如《大电影》、《十全九美》、《天下第二》、《高兴》等。这类电影在叙事上显得相对粗糙,它们不求讲述离奇动人的故事,而是以游戏的姿态,充分利用对经典电影桥段的“戏仿”和“颠覆”,追求影片观赏最大的喜剧效果。虽然它们也常利用巧合、误会和偶发性的事件来制造离奇的情节,但着意点不在于追求精致化的叙事,而在于对观众的逗乐。虽然前后两类影片在叙事态度上有着很大的不同,但它们无一例外地采用了喜剧的风格,这充分说明了这批青年导演对影片娱乐性诉求的肯定,以及他们对大众欣赏口味的迎合和迁就。

以宁浩的作品为例,从《疯狂的石头》到《疯狂的赛车》,我们都可以看出影片叙事上的狂欢色彩。宁浩影片的最大特色即在于讲述出了一个精彩的故事。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他从好莱坞类型片中汲取了好多经验,但又不限于此。在好莱坞电影中,“叙述的故事包括一条连续的因果链,动因是某个角色的欲望和需求,通常的解决方式就是满足这些特定的欲望和需求。”① 其最典型的就是叙事上“透明的风格”,各种电影元素(剪辑、场面调度、布光、摄影机运动及表演)都被调动起来从属于叙事,“使观众留意于影片讲述的故事而不关心讲述的方式”。《疯狂的石头》在情节设置上是典型好莱坞式的,正如香港电影《群龙夺宝》(1988年)的“夺宝”结构。而宁浩超出了这一点,对叙事的迷恋使他将“讲故事”更视作一门技术活儿,《疯狂的石头》把“许多故事纠缠在一起,互相穿插、缠绕、交错,在一种狂欢式的叙述中抵达终点”。在叙事技巧和风格上类似于昆汀·塔伦蒂诺的《低俗小说》(1994)和盖·里奇的《两杆大烟枪》(1998)。他们的电影不仅仅让观众记住了讲述的故事,让人耳目一新的恰恰是故事独特的讲述方式。

导演宁浩对讲“故事”的疯狂迷恋在《疯狂的赛车》中体现得更为极端,据说光影片的剧本就写“残”了七个编剧。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种过度编织故事的倾向也对影片效果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损害。“它们虽然讲述出了精彩的故事,但并没有一个‘完整’的故事,……只是将不同的故事、人物拼贴在一起,形成一种彼此错位、纠缠的狂欢化效果。同时融入方言、暴力、黑社会帮派等叙事元素。”故事编织的痕迹太重,就会造成叙述焦点的游移,情节切得太碎,使叙事成为碎片的拼贴。“在《疯狂的石头》《疯狂的赛车》中,我们看到的却只是社会片段的编织与结构,在一种狂欢化的叙事中,我们无法看到创作者的看法或态度,或者只能看到创作者专注的游戏姿态。”② 同时,游戏的姿态,娱乐元素的增加,带来的却是电影社会人文价值和深度的消减。

2.形式的狂欢

巴赫金认为,狂欢“就是生活本身,但它被赋予一种特殊的游戏方式”,它建立了一个颠倒的世界,这个世界是根据“彻底翻转”的逻辑构建的。它具有“明显的、具体可感的性质和含有强烈的游戏成分”,是“对狂欢外生活的滑稽模仿”。在这种狂欢中,人们只按照“自由的规律生活”。在国产商业电影的“山寨化”趋势中,这种游戏的方式明显地表现在狂欢化的颠倒和滑稽模仿的形式上。

所以,国产商业电影“山寨化”的表现之二是影片在形式上的极端自由。在狂欢中,类别被打破了,多种电影类型的“杂糅”、对经典桥段的“戏仿”成了这类影片的一大看点。它们借助对经典电影中场景、镜头、对白、桥段或人物造型等的戏仿或者颠覆,拿正统和权威开涮,给观众开心,都是以“彻底翻转”的逻辑以达到娱乐观众的效果。如在《天下第二》、《十全九美》中,对传统武侠电影和爱情电影的模仿和颠覆。《天下第二》讲述了武林各派擂台争霸的故事,结构酷似于黄飞鸿系列之《狮王争霸》。然而,《天下第二》从内容到形式都对传统经典的武侠电影进行了颠覆,可以说松二爷本身就是一个“山寨”武侠,他的武林夺冠之路充斥了太多偶然和巧合的因素,传奇性的情节构造使影片充满了戏剧性和喜剧元素。在形式上,《天下第二》杂糅了多种影片类型的娱乐元素,古典武侠片、现代枪战片、现代影视娱乐手段、漫画和3D动画特效等元素的介入,使影片形式具有明显的“拼贴”色彩,而擂台主持人颇为时尚的主持风格、爱贝勒的疯狂“明星”效应、松二爷和艳玲众人的时装秀、玉女“芙蓉奶奶”对现代“芙蓉姐姐”的致敬,以及胡两刀在芦苇丛里对《红高粱》中“野合”仪式的模仿、辽东大侠慕云飞与朝廷卧底的对峙场面像《无间道》的“戏拟”等桥段更是增添了影片“恶搞”的喜剧风格。

再以阿甘的《高兴》为例,影片直接模仿了西方歌舞片,把多种音乐样式“混搭”,加入了大量不同风格的歌舞场面,形式上糅合了RAP、摇滚、流行乐、民族等多种类型。“当我想用什么音乐,我就用什么音乐,比如需要叙事时,我就用RAP,要展现乡情,就放民歌进去,诸如此类还有情歌对唱、摇滚,全部混搭。我只在乎影片在那时候究竟用什么样的音乐最能烘托气氛,满足剧情需要,之后就用最最直截了当的方法累加。”③ 导演在形式上的这种无拘无束、极端的自由使影片带有一种狂欢化的色彩。

3.语言的狂欢

正如巴赫金对拉伯雷作品所评价的那样,拉伯雷的时代和风格是两种语言冲撞的结果,即高等的、被确认的经典语言与低等的民间大众语言的冲撞,狂欢景象正是这种冲撞的结果。巴赫金提出了民间诙谐文化的三种基本表现形式,其中很重要部分都是涉及语言上的。如喜剧性的口头手法——嘲弄、颠倒、滑稽模仿、侮辱、亵渎、喜剧性的圆满结束或无圆满结束;不拘体裁和文体的粗话——诅咒、咒骂、大肆渲染等等。在语言的狂欢中“人们之间等级关系的这种理想上和现实上的暂时取消,在狂欢节广场上形成了一种在日常生活中不可能有的特殊类型的交往。在此也形成了广场言语和广场姿态的特殊形式,一种坦率和自由,不承认交往者之间的任何距离,摆脱了日常(非狂欢节)的礼仪规范的形式。形成了狂欢节广场言语的特殊风格”。

“山寨”电影的又一表现即是人物语言的处理上显露出的狂欢特征。大部分模仿痕迹严重的“山寨”电影在镜头语言的运用上并无新意,但对剧中人物语言的处理却具有鲜明的特色,狂欢化的痕迹无处不在。它们往往善于借助电视和网络等大众媒体,越来越关注网络、电视、手机等传媒间流行时尚的语汇,并对青年观众间时髦的流行语有很强的导向作用。这突出地表现在两个方面,首先是对方言的倚重。阿甘的《高兴》,宁浩的两部“疯狂”作品,《十全九美》、《天下第二》等影片毫无例外地都使用了方言。原生态的方言似乎天然地具有某种喜剧的因素,它特有的地域性,民间话语的野味、俏皮、诙谐、幽默的气质,不仅有利于张扬角色的个性,塑造鲜明的人物形象,还可以借助制造大量的笑料,极大地增强了影片的喜剧效果。如在《疯狂的石头》一片中,方言的使用就充分显示了四川方言特有的韵味和诙谐气质,如四眼助理的宝马车被老包他们的车撞到,四眼大骂道:“狗日嘞,高科技嗦!无人驾驶!没看见老子嘞猜(车)子上写作(着)‘别摸我’(BMW)噻?”方言的诙谐语调加上四眼对宝马(BMW)“别摸我”的另类读解,足以让观众忍俊不禁。《天下第二》更是主打的方言牌,辽东大侠的东北话、胡两刀的陕北方言、江南第一剑的上海口音、艳玲的“川普”等等,各地方言的大杂烩。

电影、电视、网络等媒体构成当今大众文化市场的主流,三者之间的交流互动对大众的娱乐方式和审美口味有极强的导向型作用。除方言外,对电视以及网络流行语等的汲取或盗用,也使影片带有极大的“狂欢”色彩。影片《十全九美》以“宁财神”式的叙事态度,颠覆了经典的武侠和爱情故事,用时尚流行的语汇,讲述着令人啼笑皆非的传奇故事。从中我们明显可以看到电视剧《武林外传》、湖南卫视“快乐大本营”、网络流行的“后舍男生”等电视、网络的娱乐方式和风格对影片的影响。语言上,它就像一场语言狂欢的盛宴。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典口头语,如南宫燕长挂嘴边的“嘣噔你个嘣噔!”管家乌卡卡的一些经典用语:“淡定!”“大小姐,不要陶醉在啵啵里,那是发生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和一个错误的对象,产生的一个错误的啵啵。”“看这个小朋友,剃了个光头留个胡子,一看就是艺术家。”“忙!现在这个社会都说自己忙,我也是忙得很啊。”再如,两个小伙计向路人推销椅子,一个是天津话,一个是重庆的普通话,对现代电视直销节目的戏仿“今天只卖到998这个价格,我要强调哦,这绝对不是998两哦,是9吊9文8钱哦!”影片方言荟萃风味迥异的语言特色,以及对当今流行文化的调侃,由此可见一斑。此外,超女李宇春演唱的歌曲《梨花香》、后舍男生在片中饰演的配角并演唱《海盗船长》、湖南卫视娱乐节目主持人汪涵客串的“德云社”艺人,他们的加入为影片增添了不少的噱头和狂欢色彩。

“事实上,历经十余年的发展,中国大众文化市场从饥不择食到挑肥拣瘦,已经初具规模。《疯狂的石头》所体现出来的‘本土化后现代’喜剧风格,正可视作普通(年轻)观众对影像叙事作品的独特需求口味的范例。”“而《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恶搞《无极》之所以能‘大获成功’,得到热烈追捧,也可以读解为网民借机彰显自身文化旨趣的集体狂欢。”④ 国产商业电影注重娱乐功能的狂欢色彩,与新一代的导演整体年龄的青年化是分不开的。《十全九美》一出,就有人称,这是专门拍给90后看的电影,因为影片中包含了当下大量时尚流行的元素,80后乃至更早一代的观众恐怕很难理解其中的一些幽默和噱头。而这类电影的创作者,除阿甘投入影界较早,有一定的“恶搞”前科外,宁浩、王岳伦、冯超等大都是70后一代初执导筒的年轻新锐导演。正是因为年轻,他们能够跟随时尚,了解年轻一代人的审美喜好。“山寨”电影的形式涵盖了电影、电视、网络等大众传媒,是在商业利益和市场压力的双重驱动下,新的流行娱乐元素与商业的共谋。所以,年轻的导演们更重视影片的娱乐性和商业价值,他们秉承娱乐至上的原则,把对视听快感的追求放在了第一位,投观众之所好,拒绝深度,颠覆经典。除《疯狂的石头》、《高兴》两部略带有耐人品味的意蕴外,大多数“山寨”电影不追求在题材选择和立意上下功夫,它们追求视觉快乐的夸张,求新求变,过于关注形式,拒绝表现意义或深度。娱乐至上的观念,商业化的市场诉求,也造成了商业对电影美学的强暴,出现了大批粗制滥造,纯粹为娱乐而娱乐、流于形式的炫耀的作品。所以,电影的“山寨化”在商业上赢利的同时,其游戏的态度、娱乐至上的观念、低俗化审美口味等等所造成电影的人文价值和艺术内涵的削减也是一个值得警惕的现象。

三、思考:出路何在?“山寨”的无奈与困境

小公司、低成本的制作方式,降低门槛,以娱乐至上的原则,游戏、颠覆的姿态,模仿或直接抄袭类型片,迎合本土观众世俗化、平民化的欣赏口味——国产中小成本电影的“山寨化”似乎透露出几丝无奈,但在中国电影产业大的环境改变之前,这些几乎成了它们在激烈的国内市场竞争中唯一的生存策略。分析国内电影市场的现状,国产商业大片和高成本的主旋律电影仍是市场的主流,它们和好莱坞进口大片一起占据了国内市场90%以上的份额,而且也有机会走出国门与好莱坞影片竞争,在国外赢得一部分市场。相比之下,在数量上占据优势的国产中小成本电影的竞争更加激烈,由于制作成本和电影审查制度的限制,它们大部分只能依托于国内市场,它们的发展空间被局限在不足10%的国内市场。⑤ 所以,低端化、娱乐性、本土化的市场定位就成了中小成本商业电影的必然选择。

当下,中国电影产业正处于一个转型期,国内主流电影的制作模式和学习对象主要是好莱坞的商业大片,好莱坞的商业模式对于民族电影迅速产业化是十分有利的。然而,在产业化的转型过程中,大量中小成本电影旧的小作坊式的制作模式一时还无法改变,不能及时纳入大的产业化链条。“山寨”电影的大量出现是中国电影产业转型进程中特殊时期必然出现的一种现象,这些“山寨”电影如同一面镜子,照出了国内主流电影制作的一些缺陷和不足,它们在市场上的成功也许能给中国电影人提供一些很好的警示。《疯狂的石头》、《十全九美》等影片准确的市场定位,满足了广大观众的消费心理。它们在商业上的成功说明了广大观众对电影娱乐性的诉求和渴望程度。观众需要娱乐,电影从一出生就具有商品娱乐的属性,影片的首要目的就是先让观众走进影院轻松地消费娱乐。其次电影的感染和艺术功效才能进一步发挥作用。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商业电影的法则就是票房。商业化不一定导致必然的“山寨化”,《十全九美》、《高兴》等影片的大卖,也并不意味着观众欣赏口味低俗化。恰恰值得反思的是,国内主流电影由来已久的对观众(尤其是国内观众)对电影娱乐性诉求的忽视。国内的电影人都应该思考一下,在重视视觉奇观的好莱坞进口大片和国产大片的轮番轰炸,有这么多的市场选择条件下,观众为什么会对《十全九美》这样一些技术和艺术上都相对粗糙,根本谈不上优秀的低成本电影产生兴趣。我认为,它起码说明了一点,在国内商业电影的浪潮中,广大本土观众世俗化、平民化的欣赏口味(也即巴赫金民间诙谐文化)仍然一直受到忽视(如大众对郭德纲相声、赵本山小品、东北二人转等民族形式娱乐的热衷,小沈阳近日的逐步走红都可以说明这点)。不重视观众的审美喜好,商业化从何谈起。而“山寨”电影恰好迎合了这一点,它牢牢抓住了这一部分市场空间,所以在本土能取得很好的票房,对世俗娱乐性的定位就成为这类“山寨”电影滋生的基础。

最后需要指出的是,在大的电影产业和市场环境没有改变的情况下,谈及国产中低成本电影的出路,是一个很难谈清楚的话题。中国的电影产业改革还在不断完善中,在完善的融资、发行机制建立之前,中小成本的电影很可能在相当长时间呈仍要维持“作坊式”的生产方式,继续走娱乐化路线,被固定在本土市场的低端。“山寨化”是一个无奈的选择。我们也相信,随着国内电影商业化和类型化的努力,中小成本电影在合理的机制中也能迅速地促进自身产业升级,打造出特有的娱乐性艺术性并重的类型品牌,摆脱低俗化的恶性循环,不断地提升并完善自身,这也是我们的期望。

注释:

① [美]罗伯特·C·艾伦,道格拉斯·戈梅里.李迅,译.电影史:理论与实践[M].中国电影出版社,1997:108.

② 李云雷.我们为什么而讲故事——从《疯狂的赛车》说起[J].电影艺术,2009(2):18-19.

③ 李东然.阿甘的“山寨”歌舞剧《高兴》[J].三联生活周刊,2009(4).

④ 索亚斌.商业元素的缺失:从手法到观念[J].当代电影,2007(2).

⑤ 尹鸿,石惠敏.2008:中国电影产业备忘[J].电影艺术,2009(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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