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跨越”理论与民粹主义社会主义的关系_资本主义制度论文

马克思“跨越”理论与民粹主义社会主义的关系_资本主义制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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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A8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477(2006)08-0029-03

多年来,马克思“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理论(以下简称“跨越”理论)与俄国民粹派社会主义理论的关系问题是理论界一个十分敏感而且颇有分歧的研究课题。长期以来,理论界对这一问题的认识存在着两种截然相反的观点。一种观点认为,马克思的“跨越”理论是对民粹派社会主义理论有关“村社社会主义”主张的直接借用。另一种观点则断然否认马克思“跨越”理论与民粹派社会主义理论的联系,认为它们是两种毫不相关的理论思想。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这些观点一直在理论界占主导地位。主要原因有:一是由于民粹派在其发展的后期与自由派合流,成为马克思主义在俄国传播的思想障碍,其理论也就不可避免地被当作非马克思主义而受到猛烈的批判;二是由于这一理论问题直接涉及到列宁与民粹派的思想分歧,所以人们很少去思考,在当时俄国所处的历史背景下,民粹派社会主义理论有关“村社社会主义”主张作为俄国一条可供选择的发展道路,有无一定的历史合理性与启示意义。回顾俄国社会所走过的百年道路,我们不难发现,以前对民粹派社会主义理论的评价,特别是对“村社社会主义”主张不加分析地予以完全意义上的否定,或许是失之公允的。马克思当然不是民粹主义者,但是完全否定民粹派社会主义的主张对马克思晚年“跨越”理论提出的影响,恐怕也是有违历史事实的。

一、民粹派社会主义理论对马克思“跨越”理论提出的影响

从历史上看,马克思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对民粹派社会主义理论是持彻底否定态度的。虽然自民粹派运动形成伊始,其代表人物拉甫罗夫、莫罗佐夫、丹尼尔逊等人就经常与马克思联系并讨论俄国发展道路的特殊性问题,但是此时马克思对他们的主张并不赞成。他甚至在1858年的《关于俄国的农民解放》一文中,对俄国的农村公社进行了有力的批判,并呼唤资本主义在俄国的发展,认为俄国的村社制度应当废除。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马克思对于民粹派关于俄国发展道路特殊性的思想逐渐给予了一定的重视。特别是在认真阅读了弗列罗夫斯基的《俄国工人阶级的状况》一书后,马克思对俄国问题的看法发生了转变。1870年 2月10日,他在写给恩格斯的信中说;“弗列罗夫斯基的书我看过开头的150页,这是第一部说出俄国经济状况真相的著作”,“这个人曾亲自到各地作过旅行和观察……无论如何,这是继你的《工人阶级状况》这一著作问世以后的最重要的一本书”。[1](p421)认为这本书“对于欧洲来说是一个真正的发展”,虽然“从纯粹的理论观点来看,这部著作在某些地方还不是完全无可非议的,那也不会降低它的价值”。不仅如此,马克思还对车尔尼雪夫斯基给予了肯定的评价,称“弗列罗夫斯基的以及你们的导师车尔尼雪夫斯基的作品,为俄国争取了真正的荣誉。”[2](p51)马克思虽然并不欣赏赫尔岑,但对同为民粹派思想先驱的车尔尼雪夫斯基却颇感兴趣。马克思对车尔尼雪夫斯基认为俄国如果发挥它所特有的历史条件,就可以不经受资本主义制度的一切苦难而取得它的全部成果的观点,曾经明确表示“同意他对这个问题的观点。”[3](p129)正是在大量阅读车尔尼雪夫斯基等人著作的基础上,马克思逐渐感到“村社社会主义”主张有其可取的一面,并开始对俄国问题进行深入的探索。在这一过程中,当时民粹派的重要代表人物丹尼尔逊等人与马克思书信来往甚为频繁,向马克思提供了相当多的俄国资料和俄国国内的有关革命前途问题的论争情况。从40年代到70年代30多年中,丹尼尔逊不断地向马克思寄去一捆一捆的俄国社会研究资料,寄去赫尔岑、车尔尼雪夫斯基的著作。仅1881年,马克思为自己开列的题为《我书架上的俄国资料》的书单上就有书籍120种以上。毫无疑问,这些书信和资料对马克思晚年的思想探索起了很大的作用,马克思本人也在致丹尼尔逊的一封信中说:“非常感谢您最近寄来的长信,我将很好地利用它。它对我有很大的商业价值。”[2](p224-225)

客观地说,马克思晚年对俄国问题的探索,在相当程度上得益于丹尼尔逊等人的帮助。相应地,民粹派的一些有价值的观点也不可避免地汇集到马克思的思想海洋之中。马克思在探索俄国社会发展道路时,批判地吸收了民粹派的社会主义理论的一些合理思想,这也是毋庸讳言的历史事实。

二、马克思“跨越”理论与民粹派社会主义理论的相似点

总的来说,马克思并不赞成民粹派的社会主义理论,认为民粹派所谓的“社会主义”不过是落后的俄罗斯社会的倒影而已;可后来马克思从俄国革命形势和民粹派社会主义思想中得到启发,认为包括俄国在内的东方国家传统上盛行一种“亚细亚”生产方式,而这些落后国家存在不经由正常的资本主义阶段而直接进入社会主义的可能,即著名的“跨越卡夫丁峡谷”的设想。所以说马克思“跨越”理论与民粹派社会主义理论是有联系的,其相似点主要有:

第一,两者都强调俄国社会制度的特殊性。

马克思“跨越”理论与民粹派社会主义都强调俄国社会制度的独特性。两者都注意到俄国农村村社存在的基本事实及其存在的独特性,提出了农村公社有可能成为俄国通向社会主义道路的起点或基点的问题。民粹派强调俄国的特殊性,认为俄国可以直接走上社会主义而不必经历资本主义道路。马克思认为他对资本主义生产起源规律的总结,只限于西欧,俄国有可能不经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

俄国民粹派在思考俄国社会发展前途这样重大的问题时,并不拘泥于已有的理论,而是强调从俄国社会实际情况出发,依据俄国的特殊情况,作出新的判断。“我们应当少醉心于脱离俄国人民的需要和特点的外国权威所提出的理论。”[4](p31-32)“俄国人民的特点之一,就是切合实际地直接在日常生活中,在村社和米尔中形成处世秘诀和村社居民自我发展的共同原则”,[4](p32)正是从俄国社会这一特殊性出发,民粹派才提出了颇具特色的“村社社会主义”主张。

民粹派对于俄国农村公社独特性的宣传,马克思是十分反感的,因为这并不符合历史事实。但是,马克思并没有否认俄国社会特殊的历史条件。他在分析俄国社会的发展道路的可能性时总是考虑农村公社的“情况非常特殊,在历史上没有先例”,[3](p451)是考虑俄国“各种情况的特殊凑合”[3](p431)的。

第二,两者都肯定俄国村社可以成为俄国社会过渡到社会主义的起点,都希图以村社为基础跨越资本主义的“卡夫丁峡谷”,回避资本主义可能造成的灾难而直接进入社会主义社会。

马克思说:“我深信,这种农村公社是俄国社会新生的支点。”[3](p269)“公社是俄国社会复兴的因素。”[3](p431)村社“它能够成为现代社会所趋向的那种经济体系的直接出发点,不必自杀便能开始获得新的生命。”[3](p437)它“可能”或“可以”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

民粹派把俄国村社视为“社会主义的胚胎和基础”。自由民粹派代表人物米海洛夫斯基说:“我国至今还存在着的中世纪劳动形式已大为动摇,但我们看不出有什么理由来完全取消这些形式。”[5](p53)这种村社“带有明显的共产主义色彩的理想……共产主义孕育其中,可以说孕育于种子、胚胎之中”。[4](p408)村社制度是“大家梦寐以求的未来制度的基础”。[4](p438)民粹派认为“俄国按其地理位置,按其自然财富,按其土壤条件,按其土地的数量和质量”[4](p6)都与英国、法国、德国等欧洲国家没有任何共同之处,因此俄国不能走西欧资本主义发展的道路,于是他们提出“俄国人为他们的祖国寻找一条不同于西欧已经走过而且正在走着的发展道路”。[3](p126)

第三,两者都强调社会主义是俄国社会的发展前途。

马克思指出:“我在关于原始积累的那一章中只不过想描述西欧的资本主义经济制度从封建主义经济制度内部产生出来的途径。”[3](p129)“我明确地把这一运动的‘历史必然性’限于西欧各国。”[3](p430)“但这是不是说,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农业公社’的发展都要遵循这条道路呢?绝对不是的……一切都取决于它所处的历史环境。”[3](p435)俄国村社与“资本主义生产是同时代的东西,所以它能够不通过资本主义生产的一切可怕的波折而吸收它的一切肯定的成就”,使公社成为“俄国社会复兴的因素”。[3](p431)“它能够成为现代社会所趋向的那种经济体系的直接出发点,不必自杀就能开始获得新的生命。”[3](p437)

同样,民粹派理论家也指出,“历史决不是某种千篇一律的机械过程”,[4](p493-494)俄国“历史与欧洲其他国家发展的历史很少有相似之处……我国内部发展的道路始终是自己的,与欧洲完全不同的道路”。[4](p325)“对那种认为俄国不能避免资本主义生产的意见,我们看不出其根据何在”。[4](p494)“谁能断言,我们应该走欧洲的道路……谁能为俄国的前途负责?”[4](p6)村社是“大家梦寐以求的未来制度的基石”。[4](p408)

第四,两者都认为俄国的复兴必须借助于一场俄国革命。

民粹派认为时间是敌人,随着时间的流逝,俄国公社自然难逃灭顶之灾。因此,民粹派极力号召革命,试图用革命筑起一道堤坝来防止资产阶级进步的汹涌浪潮,借此来挽救俄国的村社,并在此基础上来建立新社会。

而马克思也看到了俄国农村公社日益遭到破坏的事实,认为要挽救它就必须有俄国革命。如果俄国革命适时发生,农村公社就会变为俄国社会复兴的因素。马克思反复强调:“一方面,‘农村公社’几乎被推向灭亡的边缘;另一方面,强有力的阴谋正等待着它,准备给它以最后的打击。要挽救俄国公社,就必须有俄国革命……如果革命在适当的时刻发生,如果它能把自己的一切力量集中起来以保护农村公社的自由发展,那末,农村公社就会很快地变为俄国社会复兴的因素,变为使俄国比其他还处在资本主义制度压迫下的国家优越的因素。”[3](p441)

(三)马克思“跨越”理论与民粹派社会主义的区别

马克思晚年的“跨越”理论受到了民粹派社会主义理论的影响,这只是一方面。另外,更为重要的方面是,马克思的“跨越”理论又不是简单重复民粹派社会主义思想,而是按照唯物史观的原则,站在世界革命整体战略高度,对它加以“清洗”、“拯救”、“改造”,因此,与之又有着本质的区别,这具体表现在:

第一,两者在对俄国村社及其发展道路的认识不同。

民粹派只看到农村村社的集体主义性质,不顾村社已经和正在发生的变化,就盲目地认为村社必然要走向社会主义。他们把村社作为社会主义的起点和基础是建立在美化村社传统自治和农民天生的“共产主义本能”的主观社会学基础之上的。他们说,村社“带有明显的共产主义色彩的理想……共产主义孕育于其中,可以说孕育于种子、胚胎之中”。“俄国人民的本性是如此地倾向于社会主义”,这“将为俄国的社会事业的进一步顺利进行打下坚实的基础”。[4](p440)俄国人民“是本能的、传统的共产主义者”。[6](p623)

而马克思则从理论上论证了从村社过渡到共产主义的可能性。马克思从农村村社的二重性分析着手,认为农村村社既然同时并存公有制和私有制,这就决定了它的发展有两种可能:“或者是它所包含的私有制因素战胜集体所有制因素,或者是后者战胜前者,一切都取决于它所处的历史环境。”马克思在对村社各种因素综合分析的基础上,科学地论述了村社固有的二重性及其两种可能的历史命运,并且一再强调俄国社会实现“跨越”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实际上“两种结局都是可能的”,“一切都取决于它所处的历史环境”。很显然,马克思提出的两种可能性与民粹派提出的“必然性”存在着根本的区别,这是马克思跨越理论与民粹派社会主义理论的重要区别。

第二,两者在对待俄国资本主义发展及其历史作用的评价上存在明显分歧。

民粹派从唯心史观出发,不顾俄国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不加分析地把俄国刚刚兴起的资本主义视为一种祸害、衰落和倒退,否认1861年改革后的俄国已走上了资本主义发展道路和到处那是资本主义剥削的事实。他们把刚兴起的俄国资本主义看作是一种“人为的”、“偶然的”、“不幸的”现象,并对它深恶痛绝,断定它在俄国没有任何发展的可能性。而马克思从唯物史观出发,承认俄国在1861年农奴制改革后已走上了资本主义发展道路,出现了资本主义剥削方式和现代社会两大对抗阶级的分化,村社正处于灭亡的边缘。在马克思看来,“如果俄国继续走它在1861年所开始走的道路”,那它就会“遭受资本主义制度所带来的一切极端不幸的灾难”,[3](p129)就会“受那些铁面无情的规律的支配”。[3](P130)

同样,民粹派和马克思在对资本主义发展所起的历史作用的评价上也不同。民粹派社会主义完全否认资本主义的历史进步性和历史必然性,他们认为俄国古老的村社制度先进,而资本主义的产生、发展给人民带来的只有痛苦和灾难。因此,他们对在俄国刚刚兴起的资本主义深恶痛绝,极力强调俄国社会的特殊性,主张利用古老的“村社原则”使俄国避免资本主义的灾难。马克思早就对资本主义的历史作用作出了全面科学的分析,具体对俄国社会而言,他一方面提出俄国有可能抓住历史提供给一个民族的极好机遇跨越“卡夫丁峡谷”,避免资本主义发展给俄国带来的灾难;另一方面又充分肯定资本主义在社会发展中的历史进步性,明确指出俄国要实现跨越的可能性条件之一是“正因为它和资本主义生产是同时代的东西,所以它能够不通过资本主义生产的一切可怕的波折而吸收它的一切肯定的成就。”[3](p431)

第三,两者对实现俄国社会变革的主力军的认识不同。

民粹派所持的是唯心主义的英雄史观,他们一方面把农民看成是社会的基础力量和历史主体,是“多年来信仰社会主义的人民”,认为“俄国庄稼汉的精神是任何一个西方民族所不具有的一种强有力的因素”,[4](p434)他们把农民看成是天生的社会主义者,否定通过社会主义革命实现路线。另一方面又把自己看成是俄国社会的救世主,要拯救俄国农村公社必须依靠他们这批“人民的精粹”去唤起农民的共产主义“本能”。马克思坚决反对英雄史观和主观空想,坚持唯物史观。他提出的“跨越”理论,始终寄希望于俄国广大的人民群众,寄希望于西方无产阶级,认为只有这二者的共同努力,俄国社会才能获得新生。不仅如此,他还突出强调俄国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之后的新社会必须是建立在现代生产力基础上的社会主义,而决非民粹派“村社社会主义”主观幻想的小生产社会主义。

第四,两者在关于通过革命以挽救村社灭亡命运的问题上看法不同。

马克思分析了改革后的俄国村社的现状,指出它“不能继续维持下去了”,几乎到了“灭亡的边缘”,但这不是村社发展的历史必然性,而是沙皇制度和刚兴起的资本主义对村社的压迫造成的。马克思在给查苏利奇的复信草稿中两次明确地指出:“要挽救俄国公社,就必须有俄国革命。”[3](p441)从马克思分析的威胁俄国村社生存的原因来看,他所讲的俄国革命显然是指由无产阶级领导的、反对沙皇统治的民主革命和反对资本主义剥削的社会主义革命。这实质上也就是无产阶级领导的、有广大人民群众参加的、以夺取政权为中心的无产阶级革命。

而鼓吹俄国革命的革命民粹派由于他们否认俄国已走上资本主义发展的道路,否认俄国已发生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阶级关系新变化,因此他们讲的革命只是由像他们那样的少数天才的知识分子,即所谓“民粹分子”领导的农民暴动,只是少数人去实现的密谋活动,并非是公开的群众性的阶级斗争,更不是无产阶级革命。

综上所述,马克思与民粹派都对俄国社会主义道路进行了探讨,并提出了一系列理论和主张。马克思“跨越”理论虽然受到过民粹派社会主义思潮的直接影响,并在一定程度上吸收了民粹派社会主义的一些合理思想,但是从根本上说马克思“跨越”理论与民粹派社会主义理论是有本质区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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