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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D2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3909（2011）07－0008－04
中国共产党的90年是经历了各种严峻考验的90年，也是在严峻考验中从严治党的90年。党的十七届四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加强和改进新形势下党的建设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指出：世情、国情、党情的深刻变化对党的建设提出了新的要求，党面临的执政考验、改革开放考验、市场经济考验、外部环境考验是长期的、复杂的、严峻的，落实党要管党、从严治党的任务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为繁重和紧迫。这里概括了党面临的四大考验，这四大考验包含着深刻的内涵，需要认真加以理解。
一、执政考验：长期执政会不会使党变质？
这个问题，列宁在十月革命后就提出过。1920年4月5日，列宁在《俄共（布）第九次代表大会闭幕词》中就讲：“我们的党是执政党，因而自然也就是公开的党，是加入之后就有可能掌权的党，我们在这个时期不得不进行斗争，防止坏分子，防止那些旧资本主义的渣滓钻进和混入执政党里来。”[1](P238)他还强调：坏分子在攀附我们的党，这是很自然的，因为这是一个执政的党。如何使执政党不变质呢？列宁指出了三个办法：实行共产主义星期六义务劳动，在实施过程中把工人和其他阶级中最可靠的人吸收到党内来；推广工人国家和征收党员周活动，在征收过程中，把那些保持着蓬勃朝气、对苏维埃政权无限忠诚、具有高度自我牺牲精神和英雄主义热情的人吸收入党；进行清党活动，通过清党尤其是重新登记，把“混进党内的人”驱除出去，只让有觉悟的真正忠于社会主义信念的人留在党内。列宁的思想实际上告诉我们要解决好长期执政不变质的关键就是要处理好党员数量与质量的关系。2000年在十五届中央纪委第四次会议上江泽民指出：“现在我们党已经有6000多万党员，这么大的一支队伍，要管理好不容易。如果放松管理，肯定会出问题，甚至出大问题。我在1989年6月就提出，共产党的力量和作用，主要不在于党员的数量，而在于党员的素质。数量和质量是辩证统一的关系。没有数量就没有质量。但如果数量过大，不能保持统一的品质，就会影响到质量。我们党的队伍，也有个数量和质量的关系。”[2](P1120－1121)党员的质量就是党员的党性、党员的政治素养、党员的思想觉悟等。
这个问题，意大利共产党的创始人安东尼奥·葛兰西也提出过。1926年10月葛兰西为意大利共产党政治局起草了致联共（布）中央的一封信。葛兰西在这封信中精辟地分析了新生工人国家面临的困难和危险，特别是无产阶级政党执政后面临的突出矛盾：“在历史上从未见过一个统治阶级整体上生活条件低于被统治阶级和从属阶级的某些分子和阶层。历史把这种前所未闻的矛盾留给了无产阶级”[3]。这里的意思很明确，无产阶级上升为统治阶级后，必须从根本上解决历史上其他阶级从来没有也不可能解决的一个核心问题：整体的生活条件和状况低于被统治阶级和从属阶级的某些分子和阶层。“然而，如果无产阶级不以牺牲行会利益来克服这种矛盾的话，就不能成为统治阶级，即使成为统治阶级，如果不能为了阶级的普遍与长远利益而牺牲那些直接利益的话，也不可能坚持无产阶级领导权和无产阶级专政。”[3]其实，很多执政党之所以蜕化变质，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了眼前的直接利益而牺牲长远利益。我们党始终注意解决执政后党的利益与工人阶级利益、广大人民群众利益的一致性，反对党有脱离工人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利益的特殊利益。这是保证党长期执政而不变质的关键之一。
这个问题，黄炎培先生也曾提出过。1945年7月，著名民主人士黄炎培到延安访问。有一次，毛泽东问黄炎培感想怎样？黄炎培答：“我生六十多年，耳闻的不说，所亲眼看到的，真所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团体，一地方，乃至一国，不少单位都没有能跳出这周期率的支配力。”“中共诸君从过去到现在，我略略了解的了。就是希望找出一条新路，来跳出这周期率的支配。”毛泽东答：“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这条新路就是保证党长期执政而不变质的路。这条新路要求坚持党员主体地位，保证党员行使自己的民主权利，这一点，胡锦涛2005年1月在新时期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专题报告会上的讲话中指出：“党员是党的肌体的细胞和党的行为主体。”党的十七大发展了这一思想，第一次在党代会报告中明确提出了“尊重党员主体地位”。尊重党员主体地位，不断发展党内民主，正是我们跳出“历史周期率”的必由之路。
二、市场经济考验：市场经济会不会使党出现既得利益集团？
有人讲，市场经济就是利益集团经济，市场会不断催生各种利益集团，这些集团会不断影响政府决策。他们认为，在经济转轨期间，一个突出的现象就是国家被俘获，它是指国家的某些部门或者公共政策被少数利益集团所影响、所俘获，使其公共政策、公共投资、公共资源分配明显有利于这些利益集团。我们发展的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存在着利益分化和利益分层，也存在着产生利益集团的可能。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特点和优越性应当可以保证使党本身不被利益集团“俘获”，不会出现既得利益集团。1993年9月16日邓小平在同邓垦谈话时提出：“我们在改革开放初期就提出‘四个坚持’。没有‘四个坚持’，特别是党的领导，什么事情也搞不好，会出问题。出问题就不是小问题。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优越性在哪里？就在四个坚持。四个坚持集中表现在党的领导。”“党的领导是个优越性。”[4](P1363)要实现这一优越性，就需要做好三方面的工作。
一是通过加强和改进党的建设确保党的根本宗旨得到实现。共产党没有同整个无产阶级的利益不同的利益，也就是说，除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共产党没有自己的特殊利益。江泽民在2001年纪念建党8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党除了最广大人民的利益，没有自己特殊的利益。党的一切工作，必须以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为最高标准。全党同志要始终坚持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的根本观点，坚持党的群众路线，深入群众，深入基层，倾听群众呼声，反映群众意愿，集中群众智慧，使各项决策和工作符合实际和群众要求。所有党员干部必须真正代表人民掌好权、用好权，而绝不允许以权谋私，绝不允许形成既得利益集团。”[5](P280)
二是通过加强和改进党的建设确保党的根本性质不会改变。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同时又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这种性质就可以确保在发展市场经济的过程中随时防范和摆脱党派私利的纠葛，确保不被利益集团俘获，公平对待所有的市场经济主体，使它们获得平等发展的机会。只要我们不断加强和改进党的建设，我们的政府就不会成为某一个或者某几个利益集团的代言人，更不会出现美国那样的利益集团政治。
三是通过加强和改进党的建设防止市场经济的等价交换原则渗透到党内。江泽民在1991年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7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曾经指出：“发展社会主义商品经济，在经济领域必须重视和运用价值规律，讲等价交换，但绝不能把商品交换的原则引入党内政治生活。”[6](P36)我们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近20年了，市场经济的原则特别是等价交换的原则已经深入人心，这种适应市场经济的观念推动了经济的发展。但值得注意的是，我们有些党员干部产生了权钱交易的观念，他们利用手中的权力，不择手段地为个人或亲友谋取私利，为一些特定的关系人和阶层代言，这些人掌握的权力完全变成了“等价交换”的筹码。必须通过加强和改进党的建设，使所有党员和党员干部自觉地把“等价交换原则”限制在市场经济领域，不使之扩散到政治生活领域中。
三、改革开放考验：改革开放会不会使党丧失先进性？
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使职业与事业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复杂。在革命战争年代，党员的职业就是他的事业。而在现在，事业与职业之间的分野开始变得很大。一个党员，他有自己的职业。作为一个职业工作者，很多人就要求有好的待遇、体面的工作环境等。但是作为一个党员，他的事业就是为党无私奉献，这两者常常会发生矛盾。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使个人对自己的利益越来越重视，个人的权利越来越得到保障。但对个人利益的过度关切容易使党员在面对党的监督制度时产生抵触情绪。要解决好这一问题，就应当做好以下工作。
一是始终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提高全党的思想水平，保持理论上的先进性。改革开放后，我们党通过1983年的整党、1997年开展的“三讲”、2003年开展的“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学习活动、2005年开展的保持共产党先进性教育活动以及2008年开展的学习实践科学发展观教育活动，都有效地提高了全党的思想理论水平。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我们的改革开放事业蓬勃发展，蒸蒸日上。相反，没有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思想上的建党，党就会走向衰败，欧洲共产主义就是一个例子。西欧发达国家的一些共产党在20世纪70年代前也是信奉马克思主义的，到20世纪70年代中期却提出：凡是拥护党的政策和纲领的人，包括教徒和中间阶层，不问信仰如何，均可申请加入共产党。于是仅仅10年后很多共产党就转向了社会民主党，党自身走向了衰落。
二是始终坚持和完善民主集中制原则，保持组织的先进性。判断一个政党是否先进，有三个基本标准：能否吸取广大人民群众的意愿，把人民群众的要求吸纳进政党的政策制定之中；是否有效率，也就是说政党是否能够及时有效地制定发展的政策；是否摆脱了个人专断，组织制度是否健全有效。从这三个标准来看，民主集中制原则是一种先进的组织原则，也是中国共产党能够历久弥新的关键因素之一。民主集中制原则能够最大限度地把人民群众的要求反映到我们党的路线方针的制定之中。有了充分的民主，就能够从最大多数群众那里获得民意、民情、民智。有了有效的集中，就能够把群众的各种要求和愿望加以科学的归纳和梳理，制定出符合群众利益的政策。离开了民主集中制原则，群众的意见与要求既不能很好地得到表达，更不能被充分地加以实现。中国改革开放30多年之所以取得巨大的成就，一个根本原因就是民主集中制原则在历次党的代表大会召开的过程中得到了充分的贯彻实施。民主集中制原则能够使我们党摆脱个人专断，实行集体民主。我们要不断完善民主集中制原则和制度，使之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三是始终坚持立党为公、执政为民，保持党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保持实践上的先进性。中国共产党既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也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党与人民血肉相连。我们党的宗旨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衡量政绩的最终标准是人民拥护不拥护、赞成不赞成、高兴不高兴、答应不答应。要建立党员领导干部与基层干部群众的联系制度，使党员和党员领导干部经常到基层锻炼，接触实际问题，体会基层工作的辛苦。
四、外部环境考验：外部环境会不会使党迷失方向？
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以来复杂多变的国际环境使世界上很多大党老党迷失了方向，纷纷失去执政地位。这给我们党带来一个严峻的考验：能否在当今世界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的环境中把握前进的方向？
一些长期单独执政的老党的下台警醒我们必须不断强化执政意识。首先是印度国大党的下台。印度国大党，是印度第一个全国性的和最大的民族主义政党。1950年1月26日印度独立成立共和国后就开始执政，单独执政39年，1989年11月在大选中被全国阵线击败下台。其次是日本自民党失去执政地位。日本自民党是日本自由民主党的简称，1955年11月15日由自由党和民主党合并组成。半个世纪以来，自民党绝大部分时间控制着日本参议院和众议院的多数席位，曾连续单独执政长达38年之久。1993年7月，日本举行众议院选举，执政长达38年之久的日本自民党在众院511个议席中仅获得223席，自民党成为在野党。第三是印尼苏哈托的专业集团执政的垮台。利用专业集团，苏哈托从1966年3月到1998年5月统治印尼共32年。1998年3月10日苏哈托未经投票第7次当选印尼总统，引发民众抗议，5月21日苏哈托下台。第四是国民党在中国台湾失去执政地位。中国国民党成立于1894年，自1949年迁台后，一直以“执政党”身份掌控台湾政局。在2000年3月的台湾地区最高领导人选举中，丧失执政权，沦为在野党。尽管在2008年的大选中中国国民党再次上台执政，但其执政的基础与2000年前相比已经发生很大变化。第五是墨西哥革命制度党的下台。墨西哥革命制度党既是拉丁美洲的第一大政党，也是世界各国中连续执政时间最长的政党之一。早在20世纪30年代，革命制度党就已成为世界上的大党之一，20世纪80年代初其党员人数发展到1300多万，占当时全国人口的16％。革命制度党自1929年3月4日建立并执政到2000年12月1日下台，连续执政长达71年。这些政党之所以失去执政地位，是由于长期处于执政地位，忽视党的自身建设，党内出现许多弊端，党内矛盾斗争激烈，腐败现象严重，失去了民心。这就告诉我们，必须树立清醒的执政意识：党的执政地位不是一劳永逸、一成不变的，过去先进不等于现在先进，现在先进不等于永远先进；过去拥有不等于现在拥有，现在拥有不等于永远拥有；历史上能执好政不等于现在能执好政，现在能执好政不等于未来能执好政。要每时每刻把巩固执政地位作为党的重要任务抓紧抓好。
一些共产党特别是苏共的亡党警醒我们必须正确对待党的历史。从1989—1990年，波兰工人党、东德统一工人党以及罗马尼亚、南斯拉夫、阿尔巴尼亚、保加利亚、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等国家的共产党和工人党先后失去了执政地位。1991年“8·19”事件后，苏共中央在戈尔巴乔夫的逼迫下自行解散。苏共的4228座办公大楼、180个社会政治中心、16个社会政治研究所等设施都被俄罗斯当局查封和没收。一个有着将近2000万党员的大党，就这样在执政74年之后丢掉了执政地位，整个党也随之崩溃。这些执政的共产党的败亡原因很多，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不能正确对待党的历史。20世纪80年代中期，苏联出现了一股“重新评价历史”的运动，运动从否定斯大林开始，继而攻击和诽谤列宁，歪曲和捏造苏联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历史，最后否定苏共70年的执政历史。中国共产党有一个很好的传统，就是善于以决议的形式确立对于重大历史的认识，使理论界和民众的认识达到一致。中国共产党从成立以来已经有两个关于历史问题的决议：一个是1945年4月20日党的六届七中全会通过的《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一个是1981年6月27—29日通过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前一个决议总结了中国共产党成立24年来领导人民进行土地革命和抗日战争的经验，使全党在毛泽东思想的基础上达到空前的团结与统一，为赢得解放战争的胜利和建立新中国奠定了意识形态基础。后一个决议系统总结了建国以来32年社会主义建设的历史，使全党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基础上达到团结与统一，为改革开放奠定了意识形态基础。从改革开放以来，历史已经又过去了33年，现在迫切需要一部《关于改革开放以来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以总结改革开放的历史，使全党全国人民在新的历史条件下达到新的团结与统一，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和实现现代化强国的目标奠定思想基础。
一些新近发生的执政党下台的事件警醒我们必须加大反腐败的力度。进入2011年，先是突尼斯政局发生剧变，执政的本·阿里总统离开突尼斯前往沙特阿拉伯避难，执政的突尼斯宪法民主联盟（宪盟）1月20日宣布，鉴于宪盟政治局一些成员因“各种原因”退出，宪盟政治局自即日起解散。紧接着1月25日，在埃及首都开罗，埃及又发生大规模骚乱，埃及执政党民族民主党总部大楼被抗议者纵火，抗议者要求总统穆巴拉克下台。2月11日，穆巴拉克宣布辞去总统职务，将权力移交军方。埃及动乱的重要原因就是腐败问题。埃及的政局变化刚刚尘埃落定，利比亚又发生了动荡。这几起事件值得我们高度关注。我国近几年的反腐败努力已经收到一定成效，同时，也必须清醒地看到，腐败现象高发频发易发多发的土壤和条件依然存在，在一些地方和部门，损害群众利益的问题仍然比较突出，重大腐败案件时有发生，反腐败斗争的形势依然严峻。要取得反腐败斗争的胜利，就必须坚决反对腐败行为，严厉惩治腐败分子，以党风廉政建设的实际成效取信于民；必须加大查办违纪违法案件工作力度，始终保持查办案件强劲势头，严肃查处重点领域和关键岗位发生的腐败案件，坚决遏制腐败现象易发多发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