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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美国不顾国际社会的普遍反对,决意发动了对伊拉克的战争。虽然美国及其 盟国轻易地击溃了萨达姆政权,但是战争并没就此结束,而且很可能成为美国21世纪的 新陷阱,同时,伊战也对当前的国际格局和大国关系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激烈冲击。首先 ,美英通过伊战进一步加强两国亲密的伙伴关系,而欧盟各国在支持和反对伊战上分成 了两派甚至三派,法、德两国反对美国的单边行动,而新加入北约、欧盟的中东欧国家 与法德为代表的老欧洲国家分歧扩大,这就使欧盟和北约一致对外的外交政策面临严峻 考验。二是由于俄罗斯在伊战问题上的反对立场,使俄美新型战略伙伴关系受到严重冲 击。三是由于日本对伊战的支持,美日关系又有了新的提升,日本也因此成为获利最大 的国家。四是由于中国在伊战上的态度没有对美国形成新的威胁,中美关系有了改善。
一、伊战后的美欧关系
伊拉克战争使原已非常复杂的美欧关系更趋复杂,由于对伊拉克战争的不同态度使欧 盟本身出出现了新的分裂,形成所谓的“老欧洲”和“新欧洲”。今天美欧之间的关系 不能一概而论,准确地讲,应该是美国与一部分欧盟国家之间的问题。总体来讲,美欧 之间在“9·11”之后出现的论战、不谐之音和矛盾不仅没有减弱,反而因对伊战的不 同态度又增添了新的内容,可以说是雪上加霜。
在伊拉克问题上,大多数欧洲国家反对绕过联合国解决问题,更不赞成美国军事打击 伊拉克,其中,法国和德国反对美对伊动武,态度最为强硬。法、德和比利时反战促和 的态度也引起了美国军政界的强烈不满,美国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把它们称为“老欧 洲”。2003年2月10日,德国、法国与俄国发表声明,呼吁以和平方式解除伊拉克武装 以及德、法、比对北约在打伊时向土耳其提供军事援助的提议行使了否决权,实际上是 公然对美说“不”。这种冲突发生的根本原因是由于部分欧洲国家认为,美国力图维护 其冷战后形成的单极世界和确保其全球霸主地位是“欧洲理念”所不能接受的,甚至认 为“先发制人”的理论不仅是不合法的,而且它还可能成为使发动战争正当化的借口, 也不符合联合国宪章的原则。但美国根本听不进欧洲国家的建议,不顾及他国的利益。
对于美欧之间在上述重大问题上发生的分歧和矛盾,有人认为,已经不是表面和暂时 的现象,而是一个长期、深化和持久的严重问题。更有人认为美欧关系已“失去根基” ,发生了“从量到质”的变化。同时也应看到,美欧分歧增多、摩擦加剧确是事实,特 别是在对伊战争之后,美欧传统盟友关系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但说美欧关系已发展到了 “失去根基”和“从量到质”变化的程度,还值得商榷。
美欧之间关系的现实是:
首先,欧盟是当前世界上一体化程度最高的区域性组织,但是它终究是一个松散的联 盟,而不是一个像前苏联那样具有国家实体的联盟。欧盟虽在经济上较为强大,但政治 和军事力量仍很单薄、脆弱,安全上还离不开美国。现在就说美欧关系“失去根基”似 乎还为时过早。
其次,美欧拥有共同的价值观和社会制度,不会因一些阶段性战略、战术矛盾就能轻 易地发展到对抗性矛盾。
再次,美欧相互关系中的战略需求仍远大于战略分歧,或者说美国和欧洲国家的共同 利益仍远大于分歧。美国在世界政治中仍需欧洲国家各方面的支持和合作,欧洲参与国 际事务也离不开美国的影响和作用。军事上,美国仍主导着北约,欧洲国家对外政策也 不会走得太远。经济上,在未来较长时期内,美欧仍然是世界经济的中心,美国对外经 济利益的主体仍然在欧洲。美国的经济发展不能没有欧洲,而欧洲也离不开美国。
从近期的形势发展看,对伊战争确实促使美欧关系发生了变化;一是表明欧盟在世界 政治中的分量加重了;二是表明欧盟独立性和自主性增加了;三是表明西方不再是“铁 板一块”了;四是欧盟也将成为制约美国单边主义的一种力量。
从长远来看,美欧关系毕竟是美国最重要的对外关系,跨大西洋伙伴关系目前和今后 仍是美国的战略基础。美欧矛盾虽会长期存在下去,但不至于达到破裂的程度,因为总 体讲,它们之间的凝聚力仍大于离心力,合作仍多于竞争,协调仍多于分歧。就如这次 的对伊动武问题一样,德法等国并没有因此而与美国决裂。
二、伊战后的美俄关系
美俄关系是当前世界格局中最有影响的重要双边关系之一。“9·11”事件发生后,由 于俄罗斯对美国反恐行动积极的表态和配合,曾令各方都认为美俄关系已进入了一个新 的“蜜月期”。但俄同法、德一起坚持反对伊拉克战争的态度则使美俄关系开始出现了 逆转。国际舆论认为,美俄又进入了一个新的“最冷淡期”。伊战后,美国表面上对法 、德、俄采取了区别对待的政策,但俄国内接连发生的几件事情,即:尤科斯总裁霍多 尔科夫斯基被起诉,俄杜马选举中右派彻底失败,以及普京为加强集权不惜准备修改宪 法等,加之俄对中亚和北约第二次东扩所采取的对策,都使美国对普京政权“深感失望 ”,美对俄的批评和制约措施接踵而来。当然,俄罗斯对此也不甘示弱,不仅在国内问 题上依然“我行我素”,而且在车臣问题、中亚驻军问题和北约东扩上也寸步不让,并 于今年1月底2月初举行了20多年来规模最大的战略演习,又加速部署针对西方的新型导 弹。美俄关系的急剧变化,使有的评论认为美俄关系已进入了“冷和平”时期。
虽然美俄之间存在许多矛盾,特别是伊战后有些矛盾还相当尖锐,但这并不能改变美 俄总体合作的关系与和平的态势。美国虽在地缘政治上继续挤压俄战略空间,但在全球 战略上仍需俄在反恐、防扩问题上给予密切的合作;而俄一方面力图与美抗争,以维护 自身利益,但另一方面在反恐、资金、技术、市场等方面仍需得到美国的帮助。因此, 双方都不愿把关系搞僵,在很多重大的国际事务的处理上,其中包括对伊战争、对独联 体国家的争夺、伊朗核问题和朝核问题上都采取了相当的克制态度。
从上世纪90年代初俄独立后美俄关系的发展历程也清楚地看到,今后美俄关系可能还 会出现某些变化,但总的看,所谓的“蜜月期”总是短暂的,争斗才是正常的。俄美之 间现在没有压倒一切的共同利益和威胁,因而,也很难建立起真正稳固的、较长时间的 合作关系。俄罗斯的民主化和共同打击恐怖主义的目标也未能使美俄拥有长久合作的战 略基础。因此,基本上可以断定,今后美俄关系将是合作与斗争并存,也可以说,合作 与冲突将会阶段性的、交替呈现出来。
从近期发展看,伊战后美俄关系相对较“冷”的状况可能还要经历一个相对比较长的 时间,这是因为:一是国际环境的变化确定了美俄双方相互需求弱化。二是美国现在正 处于总统大选期,美国的对外政策受国内因素的牵制,美国内对布什对俄政策的批评不 绝于耳。加之,俄国内的反美情绪上升,特别是这次欧美政客对别斯兰市人质事件的横 加指责以及某些美国官员仍称车臣分裂分子为“自由战士”等都使俄感到愤怒与恼火, 俄方已公开表示这一事件有可能损害双边关系。在这种情况下,普京不能不考虑这种情 绪,而且,冷战结束后的历史表明,在美俄两国总统大选前后相当长一段时期内,双方 关系总是处于比较冷的状况,至少是处于停滞状态。更有舆论认为,如果美欧在车臣问 题上继续搞明暗两手,俄罗斯同这些国家关系的恶化难以避免。
但是也应看到,近期内俄美仍会在争夺中求合作,双方都会继续利用反恐达到各自的 目的,同时加紧能源领域的利用与利益分配。此外,美俄关系还会受制于欧盟和北约东 扩、美国全球军事部署调整等因素的影响,加之美国民主、共和两党对俄政策的主线仍 将是“遏制”和“防范”。因此,美俄关系近期内仍将维持“有斗有和”、“斗而不破 ”的状态。
从长远趋势看,美俄关系可能仍会“时冷时热”,但总体上会朝着大国正常关系方向 发展,比如,在非传统安全领域里,两国会面临更多的共同挑战。国际恐怖主义仍将长 期存在,当前伊拉克局势表明,只要美军继续留驻伊拉克,针对他们的恐怖袭击就会继 续下去。车臣作为俄罗斯联邦一部分的法律地位虽已确立,但车臣非法武装分子仍会作 困兽之斗,对俄军、甚至对全俄各地的恐怖事件仍会继续下去。美俄若不能联手,若不 能与世界各国合作,很难消除国际恐怖主义的威胁。而对气候变暖、环境污染、疾病流 传等关系到人类社会生存的问题,加强各国政府之间的国际合作是解决这些问题的必要 途径,美俄作为世界大国更是首当其冲。
三、伊战后的美日关系
日本可能是美对伊战争的最大获益者,因为日本取得了二战之后第一次正式向国外派 兵的机会,这实际上是对已执行60年的日本和平宪法的突破,也是美日关系取得的实破 性发展。
从历史上讲,美日关系发展曲折。150年前的1854年,日本当时的统治者被迫与美国签 署了《和平与亲善条约》,使长期封闭自守的日本国门向世界敞开。第二次世界大战中 ,美日互为敌对国,进行了残酷的战争,美国向日本连续投下了两颗原子弹。战后,美 国长期对日本实施占领,经济贸易摩擦不断,驻日美军的暴行也时有所闻。另一方面, 美国在日本战后的经济、政治改革中给予直接扶持,使日本迅速成长为世界经济巨人。 而正因为如此,日本一直对美国抱有好感。
伊拉克战争把美日关系推向一个新高潮。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则因为“力挺”美国发 动伊拉克战争而被称为“亚洲布莱尔”。小泉纯一郎不顾“基地”相关组织的一再警告 ,仍坚持向伊派兵,并强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将一如既往地完成援助伊拉克的重建 任务”。小泉之所以如此坚定,一是,日本吸取了第一次海湾战争的教训。在1991年那 次战争中,日本先后向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提供了130亿美元的巨额军费,仅次于沙 特阿拉伯和科威特。但战争结束后,科威特在《纽约时报》上刊登巨幅广告,感谢所有 曾在海湾战争中出兵相助的国家,连仅派出医疗队的捷克和斯洛伐克都榜上有名,就是 没有提到日本。此次,日本在国会强行通过了《支援伊拉克重建特别措施法案》,并坚 决向伊拉克派遣了自卫队。二是,日本政府从伊拉克战争中获取了最大的收益,不但开 了向海外派兵的先河,之外还借伊战和反恐之名,不断扩充军力。如正式设立一支由防 卫厅长官直接统辖的特种部队;将自卫队伞兵部队“第一空降团”扩编为1,900人;在 陆上自卫队中首次设立“特别警备队”;日本的军费开支已位居世界第二位,2005财政 年度将达49,335亿日元(450亿美元);2006年日本将建立一支直辖于防卫厅长官的专门 承担国际贡献、反恐、导弹防御任务的部队等等。这一切说明日本正在向“军事大国” 的目标不断靠近。三是,日本政府对美国在2004年底之前将在日本海部署一个导弹防御 系统的军事计划表现出了极大热情,按小泉纯一郎的说法,这不仅可以加强日本和本地 区的安全,还可以提高日美关系的信赖程度。日本政府一向认为,防止导弹袭击是日本 防卫政策极其重要的一环,同美国一起实施弹道导弹防御,对加强日美信赖关系将发挥 重要作用。据报道,日本政府计划到2007年完成本土导弹防御设施的部署,这表明日本 想与美国在东亚实现军事联手,从而使日本处于美国全球安全政策中的核心地位,至少 成为美国亚洲安全战略的核心。
四、伊战后的美中关系
美中关系可能是大国关系中受伊战影响最小的一对双边关系。美中关系既没有因伊战 而更加接近,也没有因伊战而更加疏远,总体来讲,美中关系的发展还是比较平稳的。
纵观中美建交三十多年的历程,中美关系总的讲是向前发展的。双方已建立了正常的 联系渠道:几届美国总统都访问过中国,外长及其他部委领导之间都有正常的交往,还 建立了各种双边的磋商体制。中美双边贸易发展良好,并保持继续增长的势头。就是说 ,中美关系有着坚实的经济基础。美国目前是中国最大的出口市场、第二大贸易国,中 国是美国的第四大贸易国。美国对中国的投资总额已达相当可观的程度,除港台地区外 ,美国在华实际直接投资已连续几年居各国在华投资的首位。
与此同时应清醒地看到,中美之间的麻烦确实不少:台湾问题、人权问题、炸馆问题 、撞机事件等等的斗争都很激烈、尖锐。中美关系就是在不断出现麻烦、解决麻烦中向 前发展的。美国的霸权行径很明显,总是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视中国为对手,不时 利用人权、台湾、法轮功等问题来给中国制造麻烦。
当前,美中关系的特点是:(一)布什政府没有因为对伊战争而降低其对台湾的支持程 度,还加强了美对西太平洋的军事部署;但却对其对台政策的倾斜设定了一个限度,这 个限度就是台湾不独立,中美关系不破裂。美台关系的发展会是有限度的,必要时美国 官方也会对台独的气焰给予一定的制约。(二)美国政府的对华政策充满了两面性。一方 面布什总统强调要与中国建立“建设性合作关系”,美国务卿鲍威尔在伊战爆发后还声 称,美中关系正处于最好时期;另一方面美国国会又连续通过一系列反华提案,美国国 务院虽早在今年4月就正式宣布《东突伊斯兰运动》为国际恐怖组织,现却又默认它在 美建立起“流亡政府”。(三)从国际大环境来看,虽然美国利用在阿富汗、伊拉克进行 的反恐战争调动世界一些力量来为其战略利益服务,并将反恐战争纳入美全球战略的轨 道,增强了美国在世界上的霸权地位;但当前世界多极化总的趋势并未改变,美欧在阿 富汗、伊拉克、中东、朝鲜乃至欧洲等一些重大问题上的矛盾凸显,美俄在军控、中亚 、北约东扩等方面的争夺加剧。美国虽利用反恐战争时机退出了反导条约,但从法理上 仍觉理亏,故不想将美俄、美中关系搞得过僵,更何况在解决朝核、防止大规模杀伤性 武器扩散等问题上还有求于中国的合作。(四)美国利用反恐之机,加紧插足中亚,拉拢 印度,重返菲律宾,纵容日本,试图完成对中国的包围圈;但由于美现忙于对付国际恐 怖主义,特别是伊拉克这一“现实陷阱”,还一时忙不过来对付中国。加之,小布什当 前又面临总统大选和民主党的掣肘,就更使得中美两国在共同对付国际恐怖主义和经济 增长这些大的共同利益基础进一步扩大,战略合作领域增多,进而使美对中国的战略压 力减小,使中国对美外交具有更有利的回旋余地。
从近期看,只要台湾问题继续存在,只要意识形态的差异存在,中美关系总的是时好 时坏,但不会破裂。
从长远看,中国的迅速发展是美国不得不面对的现实,而且美国大部分人不希望中美 对抗,美国今后的对华政策仍会由美国的利益所决定,美国对华始终会执行一条遏制加 接触的政策。这一政策基本上得到了民主、共和两党的支持,只是不同党派执政时的做 法和侧重点有所不同而已。小布什的做法比起历届美国总统来虽然更加专横和霸道一些 ,但其基本内容却不会有大的出格,遏制和接触的总方针不会改变,但不同时期却有其 不同的表现。有时会以遏制为主,如小布什上台初期;有时又会以接触为主,如“9·1 1”和伊拉克战争之后。所以说,今后一段时间,不管谁当政,中美关系的发展仍不可 避免地会时有起伏。当前,布什既要完成其上任后所许诺的三项任务,又想在今年总统 大选中获胜,他有求于中国的一面大于遏制中国的一面。
五、结语
美国是当今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它的一举一动都直接影响到世界形势的发展,而 它与各大国之间的关系也对各个重大国际问题的解决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美英、美欧关系再不好,也不会是对抗性的,更不会是长期性的,在可预见的时期内 ,它们都不会交恶到誓不两立的程度。因为,从战略上说,它们是相互依赖和相互依存 的,不论是政治上,还是经济上,它们都可以相互信任和依靠,美国不能没有欧洲,欧 洲也不能没有美国,双方不会因一时的分歧而决裂。
美俄关系经历了一番周折,从根本上看,俄美立场不仅对立,而且其战略着眼点也完 全不一样。美国仍然对俄罗斯不放心,把它当作是美称霸世界的主要障碍。伊战之后不 管双方如何弥补、掩饰相互之间分歧,但客观上存在的心态不同,相互的猜忌是无法用 一时的言语和行动来弥补的,它们的结合或合作也只是双方为实现各自的国家利益的需 要,它们之间合作是一时的,而较量却是长期的。
伊拉克战争使日本梦寐以求的军事大国地位得到了实现的可能,而且,在美国看来, 美日同盟早就是美国亚洲安全战略的中流砥柱,对此,我们应有充分的认识。
美中关系在相当长时间内都会是时起时伏、时好时坏,除非发生一些重大的意外事件 ,这种局面还会延续下去。我们不能对美国抱有幻想,关键还是要搞好我们自己的事情 。这样,美中关系的稳定和发展才有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