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士的哲学取向得益于洛采论文

詹姆士的哲学取向得益于洛采论文

哲学研究

·洛采哲学研究专题·

詹姆士的哲学取向得益于洛采

[美]奥托·F.克劳斯 (Otto F. Krausharr) 泉 译

(北方工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041)

[摘 要] 面对机械论原则日益被接受的情况,詹姆士试图去证明和捍卫精神体验的有效性,并被洛采的学说深深吸引。詹姆士对洛采作品的研究,成为其巨大鼓舞和信心的源泉。洛采和詹姆士不仅以几乎相同的方式考虑哲学动机,而且还选择了相同的具体抨击点,他们都试图把造成人道德衰弱的冲突置于理智和情感之间,采取了对科学的智性主张和宗教的情感要求进行仲裁的形式。不同之处在于,洛采比詹姆士表现得更自律、更克制、更温和,他更愿意向怀疑主义妥协,缺乏詹姆士那种斗争并充满激情的乐观精神。

[关键词] 詹姆士;洛采;继承;差异

被精读的众多书刊以及被丰富地注释和间插的书卷,构成了威廉·詹姆士的私人图书馆。这表明他不仅是一位涉猎极其广泛的读者,而且还是一位细心的研究者。考虑到这些事实:(詹姆士)所有这些活动都被反复发作的疾病、家庭负责人的日常事务、持续不断的大量书信往来、坚持不懈的写作和演讲,以及学术职业的严谨性所困扰,这种情况就更加显得引人注目了。詹姆士从中获得灵感的人物和作品的全部范围,被佩里教授在最近关于詹姆士的权威著作中以堪称典范的方式记录下来。[1]相比于佩里教授工作所具有的综合性,本文的目的在于更详细地阐述一位思想家对詹姆士的影响。这位思想家就是鲁道夫·赫尔曼·洛采。

在过去的十五年中,洛采的著作在图书馆书架上不断地累积灰尘,其结果是对于当代美国哲学家中大多数年轻成员而言,洛采几乎不为人知。即便如此,仍然有人冒险预测,历史的最终结论将与他思想固有的重要性和普遍影响保持更大程度上的一致。对于文德尔班、李凯尔特、冯特、法尔肯贝格、赫尔曼·科恩、施通普夫、T.H.格林、布拉德雷、鲍桑葵、凯尔德、罗伊斯、詹姆士、桑塔亚纳和杜威这代人来说,在洛采年轻的时候,他就被发现是一个受尊敬的、富有挑战性的教师。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他的思想在大陆哲学、英国哲学和美国哲学的许多领域持续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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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证据表明詹姆士见过洛采,詹姆士对洛采著作的了解开始于1867年,当时25岁的詹姆士得到了洛采著名的《医学心理学》(1852)的副本。显然,他立刻就在此基础上进行研究。詹姆士在1876年得到了更受欢迎的《小宇宙》(Mikrokosmus,1856—1858)。在20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期间,他在哈佛大学和拉德克里夫大学的各类课程中,把这本书的英译本作为文本和参考资料。《大逻辑》(Logik ,1874)和《形而上学》(Metaphysik ,1879)共同组成了洛采的成熟“体系”,它们和鲍桑葵的译本一出版,詹姆士就立即将它们增加到了图书馆中,并给予二者及时且批判性的关注。(1) 1879年9月3日,也就是形而上学出现的那一年,詹姆士写信给斯坦利·霍尔说:“……我读过洛采形而上学的一半。毫无疑问,他是所有德国作家中最讨人喜欢的——一个纯粹的天才。”(R. B. Perry, op. cit., II, i6.) 洛采去世后出版的一系列短篇《讲演录》(Dictate aus den Vorlesungen ),包括《心理学》《宗教哲学》《德国哲学》《逻辑学》《形而上学》《自然哲学》《美学》也被收入到了詹姆士的图书馆中。他特别致力于《宗教哲学》和《形而上学》,并把后一个译本同时作为一个类的主题。[2]69(2) 他的图书馆里还有洛采鲜为人知的《德意志美学》(Mfinchen,1868), 詹姆士对这本书没多大兴趣。它很可能包含在他对德国哲学美学的全面批判中。

(6)花岗岩类残坡积物:在北西部徐家老屋及胡公山一带分布,地貌类型为低山区,主要出露石英正长斑岩、二长花岗岩、角闪二长岩等。淀积层一般呈酸性,风化后一般成粗骨土,土质疏松,砂砾含量大。

1.营造自我对话空间,有效促进深层对话。一课时,我们一起观看海难视频,体会海难的突然性和带给人类的悲惨无望;搜集有关海难生还的数据进行统计比对,使学生意识到“诺曼底”号的生还是一个奇迹,再读文本共同探讨,提出自己的困惑。二课时,我们针对所提问题进行分类整理,小组成员之间互相解决问题,最终筛检出学生想知道却不得详解的问题定为研讨话题,真正尊重学生的课堂体验。

但不可调和的和解最终陷入僵局;在每个系统中都会遇到必须在逻辑和价值之间、在理论和实际利益之间作出选择的时候。詹姆士和洛采毫不含糊地表明了他们“实践理性优先性”的立场。“在思想已经完成了它的工作之后”,洛采宣称,“我们还没有听说全部心灵(the whole mind)凭借其审美和道德标准做出主张……全部心灵不仅排斥矛盾的、不可想象的东西,而且排斥荒谬的东西,即任何没有逻辑矛盾的思想,都不能满足我们的审美和道德预设”。[5]I63,I272,III305-312(7) 同见《小宇宙》(trans. by E. Hamilton and E. Jones, New York, 1885),第一卷:导言,245-246页, 555-556页, 650页, 67I页;第二卷:359-360页, 573-574页。 詹姆士的论证也非常相似:“如果表达世界本质的某个准则违反了我的道德要求,我会觉得可以随心所欲地抛弃它,或者至少可以怀疑它,仿佛它不能满足我对顺序一致性的要求……”[2]147从积极的方面来说,这意味着:“这个理论将被普遍相信,它不仅为我们提供能够令人满意地解释我们感性经验的对象,而且还提供了那些最有趣、最迫切地吸引我们审美需要、情感需要和积极需要的对象。”[7]312;[8]59

不难找到很多充分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洛采如此吸引詹姆士。在洛采那个时代,他是日渐衰落的德国运动(Deutsche Bewegung)的孤独旗手。他试图将日渐增长的经验主义的和科学的精神这些新鲜血液注入到衰老的黑格尔主义躯体中。这自然吸引了很多觉察到黑格尔自然哲学不足之处的人,以及那些被新唯物主义和实证主义哲学的枯燥所击退的人。在英国和美国,黑格尔辩证法的回声反复回响,即使在分裂为不同宗派的过程中其源头的力量消散很久之后。洛采似乎依然是那个空虚王位的天然妄求者,而且他更受欢迎,因为他讲的是上流绅士系统的语言。19世纪后25年中洛采的大流行很大程度上可以归功于这种同时吸引“温和精神”和“强硬精神”(tender, tough-minded)注意力的能力。

詹姆士被洛采的学说深深吸引,是因为面对机械论原则日益被接受的情况,他试图去证明和捍卫精神体验的有效性。和洛采一样,他在哲学中看到的远不止是对绝对真理的冷静探索;他认为这主要是一种理解和调整的探索,而人的生存和命运问题正是他思想的核心。因为詹姆士至少和洛采一样,热衷于推进宗教、道德和美学价值的事业,热衷于在任何形而上的最终宣言中获得对它们的认可。

两人在总体观点和理想上的契合,至少可以用两人在智识发展和职业生涯中引人注目的相似性进行部分解释。虽然他们断言哲学始终是他们真正的职业,但他们只有在相继证明自己在物理学、医学和心理学方面的成就之后,才会从事他们所选择的工作。这些学科以广阔的有机背景研究人,这方面的训练使洛采和詹姆士的思想呈现出鲜明的人文主义色彩。幸运的是,他们拥有与他们的兴趣范围相适应的能力:强大的想象力、超乎寻常的内省能力、在处理问题上的足智多谋和独创性、敏锐的感知和洞察力以及细腻的感受力。年轻的洛采尝试着写诗,即使是詹姆士也是在经历了一场严峻的考验后才拒绝了可能从事的绘画事业。

两位作者始终对黑格尔的方法怀有明显的敌意。洛采将其描述为“过高地估计逻各斯是有害的”(unheilvolle Uber- schdtzung des Logo)——对思想和现实完全没有根据的认同。对詹姆士来说,这是“理智主义缺陷的最生动的例子”,他把黑格尔哲学看作一个整体,“堆积如山的腐化”[2]263-298(9) 见《讲演录》III中的“多元宇宙”。 。然而,两者都保留了对黑格尔结论的喜爱;洛采哲学的目的看起来是试图把它们建立在经验的基础上;而詹姆士则钦佩黑格尔思想的“远见卓识”“宏大风格”和“厚重的”品质。

与正在考虑的限制性问题最相关的影响因素是那些涉及哲学的动机和方法的因素。简而言之,这些因素一般决定哲学的方向。由于他们对心理学的兴趣,洛采和詹姆士对哲学思维的动机问题异常警觉。在詹姆士最后的文章《彻底的经验论》中,他强烈呼吁在哲学争论中要更加直接和坦率,并说服反对者在缜密的逻辑之下不要带有最初的偏见和预设。许多时候,那些被认为是建立在无情的逻辑基础上的结论,只不过是建立在未经检验的感情之上,这种感情带有一种苍白的辩证法色彩。“毫无疑问”,詹姆士解释道:“迄今为止,哲学上流行的大量混乱一直是由于提出观点的真正动机是被隐藏的而不是被明确地申明——哲学家表面上提出的理由只构成他真实前提的一小部分。”[3]37-56;[4]189-191(4) 转引自佩里关于詹姆士笔记的引用,op.cit.I,495。 他希望通过尝试回答“为什么人们要进行哲学思考?”[2]63这个问题来消除一些困惑。

上面提到的洛采和詹姆士学说中的一般相似之处显然不仅仅是巧合,在詹姆士图书馆的洛采文献中的现有证据也清楚地支持了这一主张。洛采可能不是影响詹姆士基本思想的主要因素。其他思想家,特别是雷诺维尔,在哲学上对詹姆士有很大影响。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没有某个人或某些人能像具有气质倾向和偏好的詹姆士本人那样不可或缺。然而,代表洛采重要性的适度主张能够被很好地证实。詹姆士关于分析哲学动机的三篇论文,是在他完成对洛采著作的最初研究时构思和撰写的。(8) “The Sentiment of Rationality”, Mind, IV (1879), 3I7-346. “Reflex Action and Theism”, Unitarian Rev., XVI (1881), 389-416. “Rationality, Activity and Faith”, Princeton Rev., II (1882), 58-86. 根据佩里教授的说法,第一篇写于1877年,最新一篇写于1879年。这些年来,詹姆士一直在阅读他在第一篇文章中引用的《小宇宙》和他在第二篇文章中引用的《大逻辑》。他在1879年读《形而上学》(见我的注释5),并在1880年发表了一篇与此相关的题为The Feeling of Effort 的文章;这篇文章中有一个小错误,将洛采的《形而上学》的出版日期从1879年改为1869年。(Collected Essays and Reviews,New York, 1920,P154.)他所作的与这方面研究相关的评论特别强调了阐述理性思考的动机和实践至上原则的那些段落。在他的1900年以前的著作中,无论在什么地方提到或引用洛采,无论是什么关系,詹姆士总是用——“微妙的、敏锐的、富饶的、干练的、愉快的”词语评价洛采,暗示着最高的尊敬。

基于了解5种外来相思在原产地与引种地的物候期差异状况,为此对前人的研究成果进行综合整理(表4)。从表4可以看出,5种外来相思在原产地与各引种地的花期、果熟期均不相同,各树种于原产地基本上半年开花,下半年果实成熟,即当年开花、结实及成熟;而引种至国内后从开花至果实成熟则需2 a时间,即当年下半年开花,次年上半年果实成熟;本地种台湾相思则在当年开花结实及成熟。从相对纬度来看,低纬地比高纬地更早开花及成熟,如马占相思在海南万宁比在福建漳浦较早进入花期和果全熟期。

在很多方面詹姆士的情况都很相似。在他的父亲那里,他有一个关于宗教信仰的深度和活力的难忘而生动的例子;虽然威廉不能接受他父亲的教义,但是他把对宗教定向力和指导力的深刻尊重坚持到底。但他也有严谨的科学良知。至少要一个有争议的理解和理由,否则心是不允许让头脑安静下来的。但是与洛采不同,詹姆士通过扩大和深化经验的定义来裁决(adjudicated)这些相互冲突的需求,从而为把精神现象包含在内作准备;接下来他证明了所谓“信仰意志”所包含的先验参考和实用主义学说。从而,他回避了援引绝对的以及附带的精神价值观(sub specie aeternitatis)验证的需要。

他们不仅以几乎相同的方式考虑哲学动机,而且还选择了相同的具体抨击点。也就是说,他们试图把使人道德衰弱的冲突置于理智和情感之间;更具体地说,采取了对科学的智性主张和宗教的情感要求进行仲裁的形式。洛采对精神价值的敏感关注和对观念论运动的继承,使他不能冷眼旁观科学伪装成唯物主义哲学,把美好的事物碎化为原子尘埃。但是他不希望完全在庭外来理解科学(6) 读者还记得洛采是几部不同科学著作的作者,其中包括:Allgemeine Pathologie und Therapie als mechanische Naturwissenschaften, Leipzig, 1842; Allgemeine Physiologie, Leipzig, 185; and Medicinische Psychologie, Leipzig, 1852。 ;因为,解决方案不是某个人体验几个领域后的战利品,而是通过仲裁和调解。因此,他努力通过知识理论的积累公正地对待新科学和心灵(Gemüt)的要求,在经验上重建受人尊敬的旧观念论传统的精神价值。

詹姆士第一次研究这几部作品时就明显感觉到,他才刚刚开始排除洛采煽动性的观点。无论如何,詹姆士多年来谨慎地抑制它们。他至少两次对洛采的立场进行过全面审视。第一次成果集中体现在1890年的《心理学原理》中。当时,他完成了对洛采的第一次深入研究。但是詹姆士的哲学还处于不稳定状态。重新思考洛采的学说是促成詹姆士形成其最后的经验哲学的一个环节。他此时也在对洛采的评注中寻找启发。1895年,他在读亨利·琼斯爵士的《洛采哲学评论》;1897年,他认真研究了E.冯·哈特曼苛评的《洛采的哲学》。最终他对约翰·杜威和“芝加哥学派”的兴趣使他再次接触了洛采《逻辑理论研究》中思想的某些方面,在其中杜威选择了洛采作为批判唯心主义思想学说的对象。

詹姆士的回答揭示了他的思想的潜在动机——根据洛采自己表白,这些动机像其他动机一样就处于洛采哲学的根基之中。詹姆士和洛采都不认为哲学是一种奇怪的科学(5) 詹姆士在给他的朋友卡尔·斯顿普夫的一封信中说:“一个人喜欢频繁地使用‘科学’这个词,对我来说,这开始成为衡量他的真理观浅显程度的标准。”出自Perry, op. cit., II, i85。 ;他们也不认为哲学是另一种极端,即要么是一种复杂的娱乐形式,要么是一种庄严的圣所。他们认为,对哲学的强烈渴望源于回应人的精神中智识性的、科学的与审美的、道德的及宗教冲动之间矛盾的迫切需要。

当然不应否认传统评书的经典意义,但同时也应认识到,一味拘泥于传统只会故步自封。在这方面,相声的曲折经历或可借鉴。前几年相声似乎颓相已现。就在坊间觉得相声已一去不复返之时,郭德纲的德云社却给苟延残喘的相声带来一丝亮色。德云社的相声既有传统相声的内核,同时也比传统相声更接地气,还融入了小品的许多元素。他们不仅表演,还积极参与创作,所以作品常演常新,源源不断。

这种实践优先原则是洛采和詹姆士那里通常被称作“反智主义”的一个方面,即理性思维不是一种自足的或唯一的理解现实的手段。洛采坚持“理解比思考更多”;有一个比理论理性更深刻的永恒力量;具有审美和道德直觉的“全部心灵”形成了比严格遵守逻辑法则更终极的真理标准。洛采的“非理性主义”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这种道德基础。然而,詹姆士在与洛采都持有道德和精神上的终极信念的同时,通过捍卫纯粹认识论的直接性或“通过认识获得的知识”(knowledge by acquaintance)为他的反智主义奠定了额外的基础,以反对理性主义者和理智主义者的攻击。因此,詹姆士一度决定“放弃逻辑”;他不失时机地谴责绝对论方法的抽象主义和理智主义。但是,在最新的分析中,他这样做是为解释心灵进行辩护,以更诚实地面对罪恶问题这种经验。所以即使在这里,实际动机也是基本的。

由以上分析可知,红粘土的元素特征与母岩差别很大,粘土矿物特征也有较大差别。这类土作为特殊土,有别于其他土的本质原因主要是其成土过程中的溶蚀-交代作用和红土化作用,而前者不仅是控制红粘土性质的主要因素,还影响成土后期的土质演化过程。红粘土的形成还与气候条件、地形地貌、母岩成分、CO2含量等有关,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当然,也存在着一些典型的差异。总的来说,洛采比詹姆士表现得更自律、更克制、更温和,他更愿意向怀疑主义妥协,缺乏詹姆士那种好斗而充满激情的乐观精神。正如传记作家所报道的那样,这些基本的差异也表现在每个人的行为上。洛采腼腆、矜持,略带一种温柔的忧郁——有着无尽耐心和感伤的真诚的孤独者(3) 理查德·法尔肯伯格的《赫尔曼·洛采》(斯图加特,1901)有关洛采良好品格的描述;这也同样反映在同一作者的文章中。(Zeitschr. f. Phil. u. philos. Kritik, CL (1913), 37-56; and ibid., CX III (1898), 180-191.) ;詹姆士的行为表现出更多的变化、兴奋和激情,以及丰富发展了的社会本能。再者,哲学方面,洛采叛离了一个典型的日耳曼地方主义,而詹姆士的哲学观是世界性的,没有特定的民族或文化偏见——这种状况使得洛采对詹姆士产生巨大影响成为可能。

洛采对黑格尔的攻击给詹姆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洛采著作的底页上,他列出了这些反复攻击中最值得注意之处。詹姆士对黑格尔的决定论和理智主义怀有同样的憎恶,然而,对于洛采试图在实践基础上重建黑格尔的绝对主义却不感兴趣。20世纪80年代早期詹姆士在准备题为《关于一些黑格尔主义》的非正式文章,其中一些更为冷静的论点让人强烈地想起洛采的评论。这同样适用于后来在《黑格尔及其方法》中更彻底的分析尝试。(10) 见《讲演录》III中的“多元宇宙”。

尽管詹姆士和洛采在怀疑泛逻辑方面基本一致,但他们在指定先验逻辑积极替代物方面却存在很大分歧。洛采诉之于康德意义上的实践理性:一种尊重(appreciative)价值的理性,能够对理论理性进行补充,从而将接近事物的认识(cognition circa rem)转变到对事物本身的认识(cognition rei)。他希望通过将实践理性解释为对宇宙真正目的论结构的揭示,从而赋予这一学说更深刻的形而上学基础。这进而为通向包罗万象的统一指明了道路。对洛采而言,这种绝对是哲学的目标,而不是哲学的开端——不像黑格尔所主张的那样被合理地确立,而只是设想为一项有待完成的任务。洛采提醒道,因为它是一个目标而不是一个既成事实,所以从某些核心原则中演绎出现实的所有企图都注定失败。因此,他支持经验主义和多元化的开端。“摩西可以站在推测之山(the Mountain of speculation),祈祷思维法则被如实遵守;但只有约书亚在山谷中所做的事才能使事实屈服。”[9]219

詹姆士对这个问题的抨击更为简单。他蔑视观念论传统的复杂体制(the elaborate machinery),坚信现实只有在直接经验中才能被认识——直接经验的第一个、最后一个和唯一正确的标准是真实。洛采建立了一种道德上保障的经验规则单位作为经验资料之间的排列原则,而詹姆士则满足于完全遵守(abide)资料本身所表现出的结合(conjunction);实际的考虑只与那些为人类生活迫切需要的直接经验的推测性的扩展相关。与此同时,詹姆士的目标是要揭示理论思想的实践基础。(11) 詹姆士非常清楚地认识到他的学说和洛采的学说之间的差异。在根据理性主义或经验主义的联系对各类哲学家进行分类时,他把洛采归为“混合”类型。(Some Problems of Philosophy, 37.)

另一个相似之处值得注意。两位作者都旨在对他们的读者产生有益的影响。洛采的《小宇宙》带有明显说教和教训的意味。他坦白地说:“如果我能成功地与读者的心灵建立起这种活生生的个人关系,对我来说这种快乐更有价值,相比于在哲学发展中发现一个符合(我的)哲学观的位置……”[10]572他的作品经常表现为一种轻言细语的独白,一种关于自然、灵魂、人类和上帝的私人论述。詹姆士也打算用他的煽动性文章来深入读者的内心;但他的风格更明确地具有勉励性,他的道德主义具体而实用。虽然洛采的最终态度是怀疑主义,坚信“应该是什么是存在的基础”(what ought to be is the ground of that which is),但是詹姆士性情的乐观主义、激进主义和经验主义试图激励人们将自己的命令(fiat)作为未来现实的决定性因素。

可以肯定地得出结论,詹姆士对洛采作品的研究,通过自然和训练的过程加强了他倾向于接受的东西。在精神价值和实践理性方面受过科学训练和智力敏锐的洛采,应该是詹姆士受到巨大鼓舞和满怀信心的源泉。

接受任何基于权威、传统或可尊敬的概念、思想或理论,不是詹姆士的性格。他被思想的力量所吸引,不管思想的来源是什么。当他被思想史广泛而深刻地影响时,他重新诠释并改造了他从外界得到的东西,并用他独特的天赋在思想史上留下印记。

但他也承受了这些美德的缺陷。洛采有一种优势——如果这是优势的话,根据他伟大的观念论前辈们的预测,那就是走那些应该描述绝对的老路。虽然他从来没有完全赶上他的猎物,但是他揭示了许多新的前景,并精心绘制了迄今为止被忽视的领域。与所有优秀的辩证学家一样,他享受着狩猎本身的乐趣,并同情地进入它所接受的学科和传统。另一方面,詹姆士鄙弃既定路径。他在精神上是叛逆的,他更喜欢独自探索“广阔的、呼吸缓慢的巨大宇宙”。在这个过程中,他重新发现了洛采和其他以计划与秩序为特征的旅行者们已经告知过的东西;除此之外,他还发现了即使是他的良好的分析武器都无法抗衡的东西。他没有制订一个周密的攻击计划;他宁愿对遇到的问题进行一系列的突袭。最后,他还抱着这样的希望: “令人目眩的真相”必定潜藏在某个不那么遥远的地方。他职业生涯的痛苦之处在于他对自己“从未完全”地深刻认识。

[参 考 文 献]

[1] Ralph Barton Perry.The Thought and Character of William James[M].Boston:Routledge & Kegan Paul,1935,vols:2.

[2] William James.The Will to Believe[M]. Dover Publications; Dover Edition ,1960.

[3] Zeitschr. f. Phil. u. philos. Kritik[M]. CL ,1913.

[4] Lotze.Mfinchen[M].1868.

[5] Kleine Schriften.Leipzig[M]. 1885-1891.

[6] Lotze.Microcosmus[M].trans. by E. Hamilton and E. Jones, New York, 1885.

[7] William James.Principles of Psychology[M].New York, 1890, II.

[8] William James.“Rationality, Activity and Faith”, Princeton Rev[M]., II (1882)

[9] Lotze.Metaphysics[M].1879.

[10] Lotze.Mikrokosmus[M].II.

① 本文是洛采对詹姆士影响的四篇系列研究中的第二篇。第一篇名为《洛采对詹姆士的心理学影响》,第3、4篇分别题为《洛采在詹姆士多元主义和激进的经验主义发展中的影响》和《洛采对威廉·詹姆士实用主义和实践哲学的影响》将很快出版。本文来源:The Philosophical Review, Vol. 47, No. 5 (Sep., 1938), pp. 517-526,作者享有在哈佛大学魏德勒图书馆包含威廉·詹姆士图书馆在内的借阅图书和其他资料的特别权利。亨利·詹姆士先生和R.B.佩里教授的许可使这成为可能。作者所引用的某些资料,如19世纪的著作、信件和手稿等,无详细出版信息。故在翻译过程中最大限度地维持了引文原貌。——译者注

[收稿日期] 2019-07-20

[基金项目] 北方工业大学科研启动基金项目“马克思正义观的文本研究及其当代价值”

[作者简介] 奥托·F.克劳斯 (Otto F. Krausharr),美国马萨诸塞州史密斯学院教授。

[译者简介] 温泉(1988-),女,黑龙江鸡西人,讲师,博士,从事马克思正义观研究。

[中图分类号] B71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000-8284( 2019) 09-0045-07

〔责任编辑:杜 娟 杜红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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