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与永王璘“谋主”李台卿——李白《赠别舍人弟台卿之江南》诗笺证,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李白论文,舍人论文,江南论文,永王璘论文,李台卿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I207.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919(2014)02-0071-09 李白《赠别舍人弟台卿之江南》诗,对于进一步了解永王璘冤案①,了解李白在蒙受永王璘冤案之后的真实思想感情和为人品格,具有重要意义。历来注家,对于此诗似尚多未解之处。郭沫若《李白与杜甫》说:“永王失败被杀,同时他的几位‘谋主’——薛镠、李台卿、韦子春、刘巨鳞、蔡駉,《新唐书·永王传》以为‘皆伏诛’,其实并不尽然。其中李台卿一名便确实没有被杀,李白在长流夜郎遇赦放回后还有诗送他,即《赠别舍人弟台卿之江南》,诗作于乾元二年(759),是李白游潇湘时与李台卿相遇。诗中云‘良图委蔓草,古貌成枯桑;欲道心下事,时人疑夜光’,所说的便是永王东巡事。又云‘吾弟经济士,谪居我何伤?潜虬隐尺水,著论谈兴亡’。可见李台卿被谪贬在潇湘附近。李白称之为‘经济士’,又称之为‘潜虬’(卧龙),看来他们之间的情感并没有变。”②郭沫若此言,是迄今为止对李白《赠别舍人弟台卿之江南》最接近实际的解释,只是过于简略,并未解释诗中大部分内容。对李白与李台卿之本事,亦不够了解,说“李白游潇湘时与李台卿相遇”作此诗,即误。本文拟对李白《赠别舍人弟台卿之江南》全诗作出笺证,并讨论李白自岳阳远赴零陵乃是专程看望李台卿之本事,敬请读者指正。 一、《赠别舍人弟台卿之江南》:仗义为永王璘鸣冤,为李台卿鸣冤 宋本《李太白文集》卷一○《赠别舍人弟台卿之江南》: 去国客行远,还山秋梦长。梧桐落金井,一叶飞银床。觉罢把朝镜,鬓毛飒已霜。良图委蔓草,古貌成枯桑。欲道心下事,时人疑夜光。因为洞庭叶,飘落之潇湘。令弟经济士,谪居我何伤。潜虬隐尺水,著论谈兴亡。玄遇王子乔,口传不死方。入洞过天地,登真朝玉皇。吾将抚尔背,挥手遂翱翔。③ 唐肃宗乾元二年(759)三月,李白长流夜郎至巫山(今重庆巫山)遇赦,东归寻阳(今江西九江)途中,流连往返于江夏(今湖北武昌)、岳阳(今湖南岳阳)之间。在岳阳,李白与永王璘“谋主”、永王璘案难友李台卿相会。乾元二年秋,李白在岳阳作《赠别舍人弟台卿之江南》,为李台卿赴流放地零陵(唐永州零陵郡④,今湖南永州)送行。不久,李白又自岳阳南下零陵。上元元年(760)春,李白始归至岳阳、江夏,复东归寻阳。⑤ 李白诗题《赠别舍人弟台卿之江南》之“弟台卿”,即李台卿,因为同姓,故李白称之为“弟”,而省去称姓。按《旧唐书》卷一九○下《文苑列传下·李白传》:“禄山之乱,玄宗幸蜀,在途以永王璘为江淮兵马都督、扬州节度大使。”(并见《册府元龟》卷七三○《幕府部·连累》)《旧唐书》卷一○七《永王璘传》:“以薛镠、李台卿、蔡垧为谋主。”《新唐书》卷八二《永王璘传》:“以薛镠、李台卿、韦子春、刘巨鳞、蔡駉为谋主。”可知唐玄宗天宝十五载即肃宗至德元载(756),李台卿为江淮兵马都督永王璘的僚佐,后来被视为永王璘“叛逆”的“谋主”之一。“弟台卿”之前所冠之“舍人”,是李台卿任永王璘之幕职所带之朝衔。 至德元载十二月二十五日,江淮兵马都督永王璘奉唐玄宗之命并获得肃宗认可,执行率水军自江陵沿长江下扬州渡海取幽州之军事行动计划。约在至德二载元月中旬,永王璘水军舰队抵达寻阳,李白应征登上水军楼船,任永王璘江淮兵马都督幕职。至二月十日永王璘水军抵达丹阳郡(今江苏镇江)横遭肃宗镇压时,李白与李台卿在水军楼船已有半个月朝夕相处的时间。李白《在水军宴赠幕府诸侍御》诗云:“月化五白龙,翻飞凌九天。胡沙惊北海,电扫洛阳川。虏箭雨宫阙,皇舆成播迁。英王受庙略,秉钺清南边。云旗卷海雪,金戟罗江烟。聚散百万人,弛张在一贤。霜台降群彦,水国奉戎旃。绣服开宴语,天人借楼船。如登黄金台,遥谒紫霞仙。卷身编蓬下,冥机四十年。宁知草间人,腰下有龙泉。浮云在一决,誓欲清幽燕。愿与四座公,静谈金匮篇。齐心戴朝恩,不惜微躯捐。所冀旄头灭,功成追鲁连。”宋曾巩于诗题下注云:“永王军中。”李白在水军楼船参与的永王璘幕僚宴会,在座当有李台卿。诗言“英王受庙略”,“水国奉戎旃”,“浮云在一决,誓欲清幽燕”,言永王璘奉朝廷之命,率水军即将跨海直捣幽州,扫荡安史叛军巢穴。“愿与四座公,静谈金匮篇。齐心戴朝恩,不惜微躯捐。所冀旄头灭,功成追鲁连”,言众僚佐齐心协力,襄赞戎机,为感戴朝廷恩德,而不惜为国牺牲,志在平定安史之乱,建立报国奇功。由诗可见,李白与永王璘水军幕府诸僚佐包括李台卿相识,结下了报效国家志同道合的战友之谊。 至德二载(757)二月十日,永王璘率水军抵达丹阳郡后,被唐肃宗突然宣布为“叛逆”而加以镇压。永王璘僚属李台卿、李白等,亦被打成“从逆”,共同蒙冤遭到迫害,更促成两人患难与共生死不渝之友谊。 李白诗题《赠别舍人弟台卿之江南》之“江南”,是指湖南,属于江南西道。诗云:“因为洞庭叶,飘落之潇湘。”“潇湘”,指李台卿流放地湖南零陵。按唐柳宗元零陵诗《湘口馆潇湘二水所会》:“九疑浚倾奔,临源委萦回。会合属空旷,泓澄停风雷。”以及詹锳《李白诗文系年》:“《诗话总龟》卷十六引(宋)陶岳《零陵总记》:‘潇水在永州西三十步,(出)自道州营道县九疑山中,亦名营水。湘水在永州北十里,出自桂林海阳山中,经灵渠北流至零陵北,与潇水合。二水……自零陵合流,谓之潇湘。’故零陵亦有潇湘之称。”⑥可知潇湘二水会流于零陵,李白诗“潇湘”,是指零陵。 李台卿是因“从逆”罪名,以乾元二年(759)秋流放到零陵。李台卿从至德二载(757)二月永王璘水军横遭镇压,到乾元二年秋被流放到零陵之前的经历,虽已不可详考,但是由李白诗中“欲道心下事,时人疑夜光”之句,可知李台卿经历了有理无法申诉的遭遇,可见,如李白曾以“从逆”罪名蒙冤下狱,李台卿曾以“从逆”、“谋主”罪名蒙冤下狱。 《赠别舍人弟台卿之江南》,是李白为永王璘案难友所作之微言诗,犹如好友私下谈话,不需要说假话。因此,此诗对于了解永王璘案真相,以及永王璘水军遭到镇压、李白遭到迫害之后李白的内心真实思想,具有重要价值。 微言诗主要艺术手法,是用典。中国诗歌用典艺术,是采用古典原文词语,涵括古典原意,表达今事今情。其中包括不同情况,有涵括古典片言只语即意义完足者,有涵括古典较多相关文字始意义完足者。如属后者,注家如果仅注出片言只语,而非精练而充足地注出相关文字,即是注家失职。本文愿力求避免此弊。 全诗逐句笺证如下。 去国客行远,还山秋梦长。 “客行”是婉言,暗指流放。“还山”之“山”,指故山、故乡。诗言时值秋天,台卿去国远行,故而梦中还乡路远。“梦长”,犹言梦远,李白诗中常用。如《劳劳亭歌》:“独宿空帘归梦长。”《拟古十二首》其十二:“梦长觉道远。”《秋夕旅怀》:“梦长银汉落。”只能在梦中还乡,是暗指现在台卿还在流放中。 梧桐落金井,一叶飞银床。 “金井”“银床”,井栏之美称。如《宋书》卷二二《乐志四》录晋《淮南王篇》:“后园凿井银作床,金瓶素绠汲寒浆。”梁费昶《行路难二首》:“金井牵鹿卢。”梁庾肩吾《侍宴九日诗》:“银床落井桐。”李白常用寒秋金井,表现孤独相思。如《长相思》:“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栏,微霜凄凄簟色寒。”《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怀余对酒夜霜白,玉床金井冰峥嵘。” 此二句诗言,台卿梦回家园,但见梧桐一叶,飘落金井银床。此暗示台卿流放之路途迢远,家人之孤独寂寞。 觉罢把朝镜,鬓毛飒已霜。 诗言台卿朝来还乡梦醒,身在流放之地,把镜自照,头发忽然已经变白。此暗示台卿冤愤之深。 良图委蔓草,古貌成枯桑。 “良图”,良策,指杰出的军事行动计划,典出《晋书》卷二三《乐志下》所录乐歌《惟庸蜀》:“腹心献良图,良图协成文,大兴百万军。”以及左思《咏史诗八首》其一:“铅刀贵一割,梦想骋良图。左眄澄江湘,右盼定羌胡。功成不受爵,长揖归田庐。”在安史之乱以前的李白诗中,“良图”多指报国建功的良策,如《赠韦秘书子春二首》其二:“披云睹青天,扪虱话良图。留侯将绮里,出处未云殊。终与安社稷,功成去五湖。”在安史之乱时期的李白诗中,“良图”多指平定安史叛乱的良策。如《中丞宋公以吴兵三千赴河南军次寻阳脱余之囚参谋幕府因赠之》:“自怜非剧孟,何以佐良图。”《赠张相镐二首》其二:“因人耻成事,贵欲决良图。灭虏不言功,飘然陟蓬壶。”此正是指永王璘水军渡海直捣安史叛军巢穴幽州的军事行动计划。 “委蔓草”,委弃于蔓生之荒草,比喻付诸东流。如李白《古风五十九首》其一:“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谁陈。王风委蔓草,战国多荆榛。” “古貌”,形容人物高古不凡之容貌、气度。如初唐卢照邻《赠益府群官》:“昂藏多古貌,哀怨有新曲。”李白《嵩山采菖蒲者》:“神人多古貌,双耳下垂肩。” “枯桑”,本指落叶之桑树,如李白《鲁城北郭曲腰桑下送张子还嵩阳》:“送别枯桑下,凋叶落半空”;象喻人物憔悴苍老之容貌,如李白《北上行》:“尺布不掩体,皮肤剧枯桑。”典出庾信《枯树赋》:“东海有白木之庙,西河有枯桑之社……若乃山河阻绝,飘零离别,拔本垂泪,伤根沥血。火入空心,膏流断节……况复风云不感,羁旅无归……既伤摇落,弥嗟变衰。”含有沧桑之意。李白此处兼有庾赋此意。 “良图委蔓草,古貌成枯桑”,言永王璘率水军渡海直捣安史叛军巢穴幽州,本来是杰出的军事行动计划,已经执行至一半进程,却由于横遭肃宗诬为“叛逆”加以镇压,而付诸东流;台卿被打成“叛逆”之“谋主”蒙冤,经此沧桑,形容憔悴,貌如枯桑,然而台卿高古不凡之气度,则仍不可掩。 “良图委蔓草”之句,乃是一针见血,仗义为永王璘鸣冤。 此二句之意义,诸家注似均失注。 欲道心下事,时人疑夜光。 “心下事”,指只能藏于心中,不能告人之事。笔者检索电子四库全书,“心下事”三字,为李白首创之词语。后人诗词颇用“心下事”一词,如宋欧阳修《减字木兰花》:“樱唇玉齿,天上仙音心下事。”刘克庄《玉楼春》:“易挑锦妇机中字,难得玉人心下事。”《观溪西子弟降仙》:“老儒心下事,未必紫姑知。”元耶律铸《梅花引》:“漏泄美人心下事,怕拈横玉倚风吹。”李白创用“心下事”一词,明白如话,贴切地表达了出不得不隐藏于心中之意,故后人习用之。 “夜光”,夜光璧,置于堂上,黑夜能照明一室;为稀世之宝。“疑夜光”,指宝贵的价值被人敌意猜疑。其直接古典,出自《史记》卷八三《邹阳列传》狱中上书:“臣闻明月之珠,夜光之璧,以暗投人于道路,人无不按剑相眄者。”其原始古典,见于《尹文子·大道上》:“魏田父有耕于野者,得宝玉径尺,弗知其玉也,以告邻人。邻人阴欲图之,谓之曰:‘怪石也,畜之弗利其家,弗如复之。’田父虽疑,犹录以归,置于庑下,其夜玉明光照一室。田父称家大怖,复以告邻人。曰:‘此怪之征,遄弃,殃可销。’于是遽而弃于远野。邻人无何盗之以献魏王,魏王召玉工相之,玉工望之,再拜而立:‘敢贺王,王得此天下之宝,臣未尝见。’王问价,玉工曰:‘此无价以当之,五城之都,仅可一观。’魏王立赐献玉者千金,长食上大夫禄。”原典已包含宝贵价值不被人认识,遭到敌视之意。 “欲道心下事,时人疑夜光”,言台卿如果将永王璘冤案之真相告诉时人,只会引起时人的敌意猜疑,好比“明月之珠,夜光之璧,以暗投人于道路,人无不按剑相眄”,故只有永远埋藏在心底。此指永王璘水军被诬为“叛逆”横遭镇压,台卿以“叛逆”之“谋主”罪名蒙冤下狱,有理无法申诉之情势。 “欲道心下事,时人疑夜光”,乃是一针见血,仗义为永王璘案“谋主”、永王璘案难友李台卿鸣冤。 此二句此意义,诸家注似均失注。 因为洞庭叶,飘落之潇湘。 上句典出《楚辞·湘君》:“嫋嫋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下句“潇湘”,即指零陵,如上所述,潇湘二水会流于零陵。 此二句诗言,台卿经历蒙冤下狱审判,因而被流放湖南,如一片落叶,飘过洞庭,漂泊零陵。按永王璘水军被镇压于丹阳,永王璘及其僚佐奔亡至江西而被杀害或被捕下狱寻阳,下狱者如李白即是从寻阳被流放夜郎,李台卿也可能是自寻阳流放零陵。 令弟经济士,谪居我何伤。 “令弟”,犹言贤弟。《诗经·大雅·卷阿》“令闻令望”郑笺:“令,善也。”此二句诗,典出宋谢灵运《酬从弟惠连》:“寝瘵谢人徒,灭迹入云峰。岩壑寓耳目,欢爱隔音容。永绝赏心望,长怀莫与同。末路值令弟,开颜披心胸。”《六臣注文选》卷二五唐李周翰曰:“言无敢望有识我心者,长怀代(世)人,无有堪与同事。末,衰也。衰老始得逢令弟,开解我心胸也。”李白诗似兼用大谢诗及李周翰注释之意。 “谪居”,此指流放。唐诗“谪居”一语,或用于贬官,如高适《送李少府贬峡中王少府贬长沙》:“嗟君此别意何如,驻马衔杯问谪居”;或用于流人,如孟浩然《江上别流人》:“以我越乡客,逢君谪居者”。按《旧唐书》卷九《玄宗本纪下》天宝元年二月丙申:“制:‘天下囚徒,罪无轻重并释放;流人移近处;左降官依资叙用,身死贬处者量加追赠。”’可见唐代诏令对于囚徒、流人、左降官,区分一清二楚。同为永王璘案犯,如同李白是流放到夜郎,李台卿是流放到零陵,并非是贬官到零陵。 此二句诗言,贤弟乃是经邦济世之士,今日虽然谪居零陵,何用我来忧伤?言外之意,贤弟自有超越忧患之道,能开解我心胸也。 潜虬隐尺水,著论谈兴亡。 “潜虬”“著论谈兴亡”,典出晋葛洪《抱朴子外篇》卷四《应嘲第四十二》:“大人君子,与事变通。老子、无为者也,鬼谷、终隐者也,而著其书,咸论世务。何必身居其位,然后乃言其事乎?夫器非琼瑶,楚和不泣;质非潜虬,风云不集。余才短德薄,干不适治。出处同归,行止一致。岂必达官乃可议政事,居否则不可论治乱乎?”李白诗之“谈兴亡”,即《抱朴子》之“论治乱”。“潜虬”,并且典出谢灵运《登池上楼》:“潜虬媚幽姿。”“兴亡”,并可参读《后汉书》卷一○○《荀彧传》:“况君奇谟拔出,兴亡所系。”晋高范《荆州先德传·费祎传》:“祎为陈兴亡之故,开国建家之策。”⑦ “尺水”,典出《慎子》:“离朱之明,察毫末于百步之外,尺水不能见浅深,非目不足,其势难睹也。”⑧ “潜虬隐尺水,著论谈兴亡”,言台卿贤弟本是风云际会经邦济世之士,如今蒙冤流放,好比潜龙隐藏尺水,人不能测其真面目,却自著书阐述天下兴亡治乱之道。 当时有刘秩其人,在此可作参照。按《旧唐书》卷一一一《房琯传》载贺兰进明对肃宗谮毁房琯:“琯乃以枝庶悉领大藩,皇储反居边鄙。此虽于圣皇似忠,与陛下非忠也。琯立此意,以为圣皇诸子,但一人得天下,即不失恩宠。又各树其私党刘秩、李揖、刘汇、邓景山、窦绍之徒,以副戎权。”可知肃宗朝刘秩亦被视为玄宗一边之人。复按《旧唐书》卷一○二《刘子玄传》附其子《刘秩传》:“撰《政典》三十五卷、《止戈记》七卷、《至德新议》十二卷、《指要》三卷。”可知刘秩著有多种“谈兴亡”之书。可见李台卿之“著论谈兴亡”,在当时本来是贤者之志业,不仅是李台卿一人如此。由李白《赠别舍人弟台卿之江南》“令弟经济士,谪居我何伤。潜虬隐尺水,著论谈兴亡”,参证《旧唐书》卷一○七《永王璘传》:“以薛镠、李台卿、蔡垧为谋主”,可知李台卿才学识必有过人之处,否则不会成为永王璘之“谋主”,不会受到李白如此称道和推崇。 玄遇王子乔,口传不死方。 “玄遇”,或作“客遇”,宋本无此异文,“玄遇”于义为长。“玄”者,玄妙。《老子》第一章:“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淮南子》卷六《览冥训》:“夫物类之相应,玄妙深微。”《艺文类聚》卷七八梁沈约《善馆碑》:“至道玄妙,无迹可寻。”“玄遇”者,玄妙之相遇,不期而遇也。“玄遇”一词,是李白所创造,妥帖,幽默。“王子乔”,仙人,指李白自己。典出旧题汉刘向《列仙传》:“王子乔者,周灵王太子晋也。好吹笙,作凤凰鸣。游伊洛之间,道士浮丘公接以上嵩高山。三十余年后,求之于山上,见桓良日:‘告我家:七月七日待我于缑氏山巅。’至时果乘白鹤驻山头,望之不得到,举手谢时人,数日而去。” “不死方”,字面指仙家不死之药方。典出《淮南子》卷六《览冥训》:“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恒娥窃以奔月。”以及《史记·封禅书》:“蓬莱、方丈、瀛州[洲],此三神山者,其传在勃[渤]海中,去人不远,患且至,则船风引而去。盖尝有至者,诸仙人及不死之药皆在焉。” “不死方”,暗指精神不死之道。典出《左传》襄公二十三年:“得主而为之死,犹不死也。”《左传》襄公二十四年:“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三不朽。”依《左传》,为理想而死,虽死犹生;立德、立功、立言,虽久不废;皆是精神不死之道。 李白《江上吟》:“屈平词赋悬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溧阳濑水贞义女碑铭》:“缅纪英淑,勒铭道周。虽陵颓海竭,文或不死。”依李白,立德、立言,虽死犹生,是精神不死之道。寻绎本诗上文,“良图委蔓草”,“时人疑夜光”,所指永王璘水军行动,其理想不可磨灭,固可以说是立德,其中固有永远不死之处。“潜虬隐尺水,著论谈兴亡”,李白所称道的李台卿之著述立言,阐述天下兴亡治乱之道,亦可以永远不死。 “玄遇王子乔,口传不死方”,字面言台卿流放途中,玄妙地遇见了仙家王子乔,口传求仙不死之方。寓意言台卿流放途中,不期而遇地遇见了家兄李白,以精神不死之道鼓励台卿。二句字面带有传奇色彩,对李台卿之慰勉,高情隆谊,自在言外。 此二句,诸家注似均未得其要义。 自此以下诗末六句,字面皆顺此遇仙而言求仙,暗里寄寓安慰李台卿之深意。 入洞过天地,登真朝玉皇。 “洞”,道教之洞天,地上之仙山。梁陶弘景《真诰》卷一一《稽神枢》:“大天之内,有地中之洞天三十六所。”唐司马承祯《天地宫府图》:“太上曰:十大洞天者,处天地名山之间,是上天遣群仙统治之所。”⑨“入洞”,指求仙。《真诰》卷十《稽神枢第三》:“三人俱在茅山之中,时得入洞耳。” “登真”,登仙。《隋书·经籍志四》子部道经类序:“陶弘景者,隐于句容……又撰《登真隐诀》,以证古有神仙之事。” 此二句诗言,台卿越过人间天地,进入仙家洞天,登仙上天,朝见玉皇。按诗末六句写登仙,其中上二句、下二句皆寓意双关,此中间二句则并无寓意,纯写登仙,是必要的过渡连缀之句,以完成诗末六句登仙字面的完整意思。 吾将抚尔背,挥手遂翱翔。 “抚背”,表示亲爱、疼爱之动作,往往用于生离死别般之场合。如《玉台新咏》卷七梁简文帝《妾薄命篇十韵》:“生离谁抚背,溘死讵成迟。”李白《寄东鲁二稚子》:“双行桃树下,抚背复谁怜。念此失次第,肝肠日忧煎。” “翱翔”,典出晋葛洪《抱朴子内篇》卷二《明本》:“或曰:‘……为道之士,不营礼教,不顾大伦,侣狐貉於草泽之中,偶猿猱于林麓之间,魁然流摈,与木石为邻,此亦东走之迷,忘葵之甘也。’抱朴子答曰:‘……夫道也者,逍遥虹霓,翱翔丹霄,鸿崖六虚,唯意所造。魁然流摈,未为戚也。’”李白诗“挥手遂翱翔”之“翱翔”,是歇后式用典,字面用《抱朴子·明本》“逍遥虹霓,翱翔丹霄,鸿崖六虚,唯意所造”,指羽化升仙⑩,实际是暗用其下句“魁然流摈,未为戚也”。 按,《抱朴子》“魁然流摈”之“魁然”,有二义,一为安然貌。如《庄子·庚桑楚》:“行乎无名者,唯庸有光。志乎期费者,唯贾人也。人见其跂,犹之魁然。”唐成玄英疏:“魁,安也。”二为独立貌。如《汉书·东方朔传》:“今世之处士,魁然无徒,廓然独居。”魏阮籍《大人先生传》:“先生以应变顺和,天地为家。运去势颓,魁然独存。”李白诗此处可以说是并有此二义。 “魁然流摈”之“流摈”,指流放。如隋末唐初法琳《破邪论》卷下:“炀帝屏除寺塔,流摈僧尼。”唐释道宣《续高僧传》卷二《隋西京大兴善寺北贤豆沙门阇那崛多传》:“因事尘染,流摈东越。” “吾将抚尔背,挥手遂翱翔”,字面言我抚贤弟之背,与贤弟挥手分别,有生离死别之痛,而贤弟将翱翔天地之间一羽化而登仙。寓意言我抚贤弟之背,与贤弟挥手分别,有生离死别之痛,而贤弟将翱翔天地之间一流放决不能改变贤弟安然、独立之品格,贤弟并不以流放为忧戚也。 此二句,诸家注均完全失注。 同情、体贴、鼓励;十指连心之痛,俱在言外。 二、李白远赴零陵:仗义专程看望难友李台卿 詹锳先生首先提出李白乾元二年秋赴零陵之说。詹锳《李白诗文系年》乾元二年条:“旋赴零陵。(贾至洞庭送李十二赴零陵诗云:‘今日相逢落叶前,洞庭秋水远连天。共说金华旧游处,回看北斗欲潸然。’知白之去零陵在半年秋季。)”(11)又云:“按太白于流夜郎后之翌年,曾南赴零陵,此点自来次李诗者未尝论及。”(12) 李白《赠卢司户》诗:“秋色无远近,出门尽寒山。白云遥相识,待我苍梧间。借问卢耽鹤,西飞几岁还。” 按刘禹锡《刘宾客文集》卷一九《唐故尚书主客员外郎卢公集纪》:“尚书郎卢公,讳象,字纬卿,始以章句振起于开元中。与王维、崔颢比肩骧首,鼓行于时。妍词一发,乐府传贵……为膳部员外郎。时大盗起幽陵,入洛师,东夏衣冠,不克归王,所为虏劫,执公堕胁从伍中。初谪果州长史,又贬永州司户。”《新唐书》卷六○《艺文志》丁部别集类《卢象集》十二卷:“字纬卿,左拾遗,膳部员外郎。授安禄山伪官,贬永州司户参军。”是李白赠诗之卢司户,即贬永州司户卢象。 按《旧唐书》卷一○《肃宗本纪》至德二载十月己巳:“文武胁从官免冠徒跣朝堂待罪,禁之府狱,命中丞崔器劾之。”《资治通鉴》卷二二○唐肃宗至德二载十二月:“乙丑,崔器、吕諲上言:‘诸陷贼官,背国从伪,准律皆应处死。’上欲从之。李岘以为:‘贼陷两京,天子南巡,人自逃生。此属皆陛下亲戚或勋旧子孙,今一概以叛法处死,恐乖仁恕之道……’争之累日,上从岘议,以六等定罪,重者刑之于市,次赐自尽,次重杖一百,次三等流、贬。”《旧唐书》卷一○《肃宗本纪》乾元元年二月乙巳:“陷贼官先推鞫者,例减罪一等。”《资治通鉴》卷二二○唐肃宗乾元元年六月戊午:“敕两京陷贼官,三司推究未毕者,皆释之;贬降者,续处分。”可知唐朝审判安史之乱陷贼官,是在至德二载(757)十月至乾元元年(758)六月之间,卢象以陷贼官次三等罪贬永州司户,是在乾元元年六月之前。然则乾元二年(759)秋李白至零陵时,卢象早已于上年到达贬所永州,故李白得以当面赠诗给卢象。 按《礼记·檀弓上》:“舜葬于苍梧之野。”《史记·五帝本纪》:“(舜)南廵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疑,是为零陵。”《山海经》卷一○《海内南经》:“苍梧之山,帝舜葬于阳。”晋郭璞注:“即九疑山也。”《元和郡县图志》卷三○《江南道五》永州:“《史记》:‘舜葬九疑。’即此地也。”可知苍梧山即九疑山,是在零陵。李白《赠卢司户》:“秋色无远近,出门尽寒山。白云遥相识,待我苍梧间”,诗言出门见苍梧山,苍梧白云待我已久。是李白已到零陵。 按李白天宝十二载(724)之前作《远别离》(13),预见到以后唐玄宗杨贵妃之悲剧,其中云:“帝子泣兮绿云间,随风波兮去无还。恸哭兮远望,见苍梧之深山”,则李白与苍梧白云可谓神交已久。故《赠卢司户》诗云“白云遥相识,待我苍梧间”。 按李白诗题《赠别舍人弟台卿之江南》及诗中“因为洞庭叶,飘落之潇湘”之句,可知李白作诗送别李台卿赴零陵,时间是在乾元二年秋,地点是在洞庭湖畔之岳阳而非零陵(14)。如果李白作诗是在零陵,则不当曰“别舍人弟台卿之江南”。 李白作《赠别舍人弟台卿之江南》,送别李台卿赴流放地零陵,是在乾元二年秋之岳阳,贾至作《洞庭送李十二赴零陵》,送别李白赴零陵,亦是在乾元二年秋之岳阳。李白在岳阳送李台卿赴零陵在先,还是李白从岳阳赴零陵在先?李白遇赦东归途中忽然南下零陵,所为何来?按李白遇赦东归途中南下零陵,未见有任何其他可能之缘故,唯一可能之缘故,是永王璘水军志同道合之战友、永王璘冤案患难与共之难友李台卿流放在零陵。由此可知,李白当是在岳阳送别李台卿赴零陵之后不久,同一秋季之内,又南下零陵,专程看望李台卿。 李台卿当是以永王璘“叛逆”案“谋主”之罪名流放零陵,如李白以“从逆”罪名流放夜郎。按《唐律疏议》卷一《流刑三》:“流刑三:二千里。二千五百里。三千里。”可知唐律以流人获罪之重轻,决定流放地点距离京师长安之远近。按《元和郡县志》卷三十《江南道五》永州:“西北至上都三千一百五十五里。”卷三十一《江南道六》珍州夜郎县:“东北至上都三千四百三十四里。”零陵距离长安比夜郎距离长安稍近,李台卿流放零陵似比李白流放夜郎之罪稍轻,但是实情并非如此。 按《唐律疏议》卷三,有“流配人在道会赦”条。卷三十《赦前断罪不当》疏议:“流人未到流所会赦者,即从赦原。”《唐六典》卷六刑部郎中:“乃立十恶,以惩叛逆……常赦之所不原。”《唐大诏令集》卷八四乾元二年二月《以春令减降囚徒敕》:“见禁囚徒,死罪从流,流罪以下一切放免。其十恶反逆……害政既甚,在法难容,不在此限。”李白流夜郎以乾元元年春从寻阳起解,乾元二年三月至巫山遇二月大赦而放还,可知李白属于“流配人在道会赦”、“流罪以下一切放免”之列。此是因为李白是被视为“从逆”。李台卿流零陵以乾元二年秋至岳阳,当二月大赦时,李台卿如果尚在狱中,当是属于“死罪从流”;如果已流配起解,当是属于“叛逆常赦之所不原”、不在大赦之列。无论是两种情况中之哪一种,李台卿负罪都远比李白更为严重,故遇赦不得放还。此是因为李台卿是被视为永王璘“叛逆”案之“谋主”。 李白遇赦东归寻阳途中往返江夏岳阳之间,犹在长江东西一线,南下湖南零陵,则远离长江东西一线。按《元和郡县图志》卷二九《江南道五》潭州:“北至岳州水路五百五十里。”又衡州:“北至潭州四百六十里。”又永州:“东北至衡州陆路五百七十里。”《唐六典》卷三《尚书户部》度支郎中:“凡陆行之程:马日七十里,步及驴五十里,车三十里。水行之程:舟之重者,溯河日三十里,江四十里。”以水程重舟溯江(15)日40里计,自岳阳溯湘江至衡州1010里需25天,以陆程车日30里计,衡州至永州即零陵570里需19天,共计行程44天。乾元二年秋,李白在岳阳作《赠别舍人弟台卿之江南》诗,为李台卿赴流放地零陵送行,旋即又不辞1580里路之远,专程南下零陵看望李台卿。李白如此异乎寻常的连续行动的原因,即在于李台卿人品高贵,而负罪严重,非同寻常,而李白对于李台卿之敬重、同情、牵挂和仗义,亦非同寻常(16)。 现在可以说,乾元二年(759)三月李白遇赦东归,理应归心似箭,却半途流连忘返,直到上元元年(760)春才东归寻阳,在很大程度上是与牵挂难友李台卿有关。 第一,杜甫当时怀念李白,作《不见》诗云:“世人皆欲杀”。可见李白因永王璘案所承受的极大政治压力。乾元二年(759)秋,永王璘案并未平反(17)。李白流放遇赦东归之途中,不畏永王璘“叛逆”案的极大政治压力,在岳阳作《赠别舍人弟台卿之江南》诗,仗义为永王璘鸣冤,为永王璘“谋主”、永王璘案难友李台卿鸣冤;旋即又自岳阳不远千里专程南下零陵看望慰勉李台卿。由此足见李白为人主持正义、冒险犯难之风骨,忠于友谊、生死不渝之风义。 第二,李白《赠别舍人弟台卿之江南》诗,是私下为永王璘案难友所作之微言诗,是不需要说假话的。此诗为永王璘鸣冤,为永王璘“谋主”、永王璘案难友李台卿鸣冤,由此亦足见永王璘“叛逆”案实为绝大冤案。 第三,由《赠别舍人弟台卿之江南》“令弟经济士,谪居我何伤。潜虬隐尺水,著论谈兴亡”,参证《旧唐书·永王璘传》“以薛镠、李台卿、蔡垧为谋主”,可知李台卿乃是李白心目中杰出的政治人才、政治学者,决非凡品。由“吾将抚尔背,挥手遂翱翔”,用《抱朴子·明本》“逍遥虹霓,翱翔丹霄,鸿崖六虚,唯意所造,魁然流摈,未为戚也”,可知李台卿安然、独立之品格,决不以流放为转移。 詹锳《李白诗文系年》说:“‘吾将抚尔背,挥手遂翱翔。’知太白有请台卿援引之意。李舍人台卿,与为永王璘谋主者不知是否一人。设是一人,则台卿必亦如季广琛辈在永王璘尚未败亡之前即已归附王室矣。”(18)郭沫若《李白与杜甫》说:“李台卿不是背叛投降是可以肯定的。他之没有被诛,一定是有有力者保护了他,详细的情况不明。”(19)郭沫若判断“李台卿不是背叛投降”,符合李白诗意及其所反映的历史实际。 第四,李白《赠别舍人弟台卿之江南》具有独特的艺术造诣,用笔之隐秀,宛如丰城剑气;风格之温柔,宛如春风化雨。 “良图委蔓草,古貌成枯桑。欲道心下事,时人疑夜光”,言永王璘水军渡海直捣安史叛军巢穴幽州,本来是大好的军事行动,由于横遭唐肃宗诬为“叛逆”、加以镇压,而付诸东流;台卿被打成“叛逆”之“谋主”横遭迫害,蒙冤负屈,形容憔悴,貌如枯桑,然而台卿高古不凡之气度,仍不可掩。台卿如果将永王璘水军渡海直捣幽州之真相告诉时人,就会引起时人的敌意猜疑,好比“明月之珠,夜光之璧,以暗投人于道路,人无不按剑相眄”;故只有永远埋藏在心底。此潜在而有力地揭示出永王璘案实为绝大冤案,正是用笔之隐秀,宛如丰城剑气。 “客遇王子乔,口传不死方。入洞过天地,登真朝玉皇。吾将抚尔背,挥手遂翱翔”,字面用《抱朴子·明本》“逍遥虹霓,翱翔丹霄,鸿崖六虚,唯意所造”,谓李台卿将羽化升仙,实际是歇后式地暗用其下句“魁然流摈,未为戚也”,指流放决不能改台卿安然、独立之品格,台卿并不以流放为忧戚。此包含着对李台卿的知己、体贴、莫大鼓励,和十指连心之痛,正是风格之温柔,宛如春风化雨。 诗以用典为微言,尤其用歇后以运典,用笔精深曲折如此,在李白诗歌创作历程中,是别开生面。 第五,李白晚年求仙诗,往往是微言诗史。唐李阳冰《唐翰林李太白诗序》:“公又疾亟,草稿万卷,手集未修,枕上授简,俾余为序。论《关雎》之义,始愧卜商;明《春秋》之辞,终惭杜预。”唐范传正《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铭并序》:“好神仙,非慕其轻举,将不可求之事求之,欲耗壮心,遣余年也。”李阳冰指出李白诗有“《春秋》之(微)辞”,范传正指出李白“好神仙,非慕其轻举”,同是知言。李白晚年之求仙诗,往往以“好神仙”之迷彩,如《春秋》之微辞,揭露出被权力的谎言所掩盖的重大时事真相,体现了正直不阿之诗人风骨,和“以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诗大序》)的诗人品格,实为唐代肃宗之世之诗史。 ①关于永王璘冤案,请参阅邓小军:《永王璘案真相——并释李白〈永王东巡歌十一首〉》,《文学遗产》2010年第5期。 ②郭沫若:《李白与杜甫》,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1年版,第65页。 ③《李太白文集》,成都:巴蜀书社1986年影印南宋蜀刻本,第55页。 ④《旧唐书》卷四○《地理志三》江南道七永州:“天宝元年,改为零陵郡。乾元元年,复为永州。”是零陵即永州。 ⑤詹锳:《李白诗文系年》,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年版,第141页。 ⑥詹锳:《李白诗文系年》,第140页。 ⑦《太平御览》卷七七八引。 ⑧《太平御览》卷三六六引。 ⑨张君房《云笈七籖》卷二七《洞天福地》引。 ⑩葛洪《神仙传》卷一《彭祖》:“仙人者,或竦身入云,无翅而飞;或驾龙乘云,上造太阶。或化为鸟兽,浮逰青云。或潜行江海,翱翔名山。或食元气,或茹芝草。或出入人间,则不可识。”《云笈七籖》卷一一《三洞经教部经上清黄庭内景经·常念章第二十二》:“行自翱翔入天路,谓升仙羽化也。” (11)詹锳:《李白诗文系年》,第139页。 (12)詹锳:《李白诗文系年》,第140页。 (13)殷璠《河岳英灵集叙》:“分为上下卷,起甲寅,终癸巳。”癸巳为天宝十二载。《远别离》见于该书卷上。 (14)詹锳:《李白诗文系年》:“此乃乾元二年秋太白至零陵所作诗。”第140页。 (15)唐代湘水亦称湘江。《旧唐书》卷四十《地理志三》江南道七:“汨水注入湘江。”岑参《春梦》:“洞房昨夜春风起,遥忆美人湘江水。”元结《大唐中兴颂》:“湘江东西,中直浯溪。” (16)詹锳《李白诗文系年》:“今观此诗似白之避居潇湘亦由于畏谗也。”(第140页)似误。 (17)唐朝为永王璘平反昭雪,是在近三年之后。《旧唐书》卷十一《代宗本纪》宝应元年(762)五月丁酉(十九日):“御丹凤楼,大赦:……棣王琰、永王璘并与昭雪。” (18)詹锳:《李白诗文系年》,第140页。 (19)郭沫若:《李白与杜甫》,第103页。李白与永王林的“策划者”李太清李白的“江南诗记”_李白论文
李白与永王林的“策划者”李太清李白的“江南诗记”_李白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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