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社会在向我们走来——德国讨论知识社会的启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社会论文,知识论文,德国论文,启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现在不少人把信息通讯技术、多媒体技术发展描述为进入“信息社会”，进而很多专家认为人类已经开始迎接“知识社会”的到来。在美国，在OECD国家热烈讨论“知识经济”的时候，德国却很少提及这个概念，他们以自己独特的思维模式在研究“知识社会”。知识社会似乎比知识经济的含义更为广泛，同时更有想象力和吸引力。前不久德国联邦教研部举办了知识社会讨论。这是一次探讨未来、预测发展的学术交流，也是一次着眼未来、认识现实的政策研讨。
一、知识社会的概念
德国对“知识社会”的提法是从“信息社会”演变过来的。但知识社会的内涵远远超出了信息社会。从信息和知识的概念讲，信息本身也是知识，而且是更新知识的基础。在信息的海洋中寻找有规律的、有价值的东西创造新的、更有应用价值的知识，这是人类思维创造的目的，所以可以说知识是信息的成熟，信息社会是知识社会的雏形。
知识是一个广义的概念，涉及科学教育文化，也涉及政治和经济。用知识形容未来的社会，这是科学技术和生产力发展到新的历史阶段，知识经济涌现的必然结果。未来知识社会，知识将成为生产力的主要特征，知识将改造各经济领域，知识经济将逐渐扩大和占据主导地位，“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将真正成为经济和社会发展的主要特征。
西方一直把理想化又无法实现的社会批判为乌托邦。对此德国联邦教研部吕特格尔斯部长谈到：知识社会并不是乌托邦，它所表达的是一种新的概念，一种我们今天已经能够感受和经历到的现实，一种我们的社会集团正在进行的变化。乌托邦剥夺人们的现实财富，使人们失掉共同的基础和机会，乌托邦和地方诸侯一样又把空中楼阁建立在拒绝未来的防御城堡上。然而象征着人类智慧的知识社会并不是虚无飘渺的，她是建立在现实科学技术发展的基础上，又是充满理想与希望对未来科学预测的结果。
二、知识社会的特征
知识社会并不是遥远的幻想。她早就是一个现实。我们不必去发明她，而是要积极地创造性地对待她的发展。如何认识知识社会？她有什么特征？她会给世界带来什么影响？在讨论中以下观点值得重视：
1.知识的高速增殖、迅速膨胀和爆炸式增长是知识社会的明显特征。
在当今世界范围内，每5至7年知识量就翻一番。全世界每天发表2万篇文献著作。目前世界上从事科学研究的科学家数量相当于过去2000年中科学家数量的总和。知识增长的曲线似乎是绝对上升的和无尽头的，知识同样是没有极限和无穷尽的。今天人们可以在一瞬间将任意大量的知识同时传送到世界任何地方。从这种意义来讲，知识的飞跃和领先是不可逾越的。知识增长的速度使得大家所熟悉的国民经济传统投入产出“损耗规律”已不再适用于对知识增殖的投入。较少的智力投资有可能创造极大的经济价值。重视知识和智力开发是未来经济发展的动力。
2.知识的增长是技术感生的，技术的发展是知识社会的基础。
近百年来工业社会的发展为知识社会打下了坚实的物质和技术基础。技术推动知识的增长，知识的增长又促进技术的发展和技术能力的加强。知识社会将更加重视开发和依靠技术，特别是高新技术。
微电子芯片和数据网络是信息社会的技术基础。当今世界范围内与英特网联网的计算机数目正以每15个月翻一番的速度增长。1997年德国的这一增长率为70%以上，知识的增长和网络的增长是一种对应的关系。好的软件能创造出好的理论，好的理论又是开发更高级软件的前提条件，如此往复，依此类推。未来知识社会的技术基础设施将整体被扩建，特别是多媒体技术的发展动力还将不断加强。这意味着，在技术与认识能力之间有着一种关系，这种关系使知识社会的发展正在通向一个全新的彼岸。
3.知识社会是人类思维和智慧的创造，人是知识社会的主体。
知识的增长是技术感生的这一事实绝对不会使知识社会变成一个技术制品。当你将信息知识在眼前展示和比较的话，你就会发现硬件（包括作为原材料使用的信息）永远不会替代人类智慧；当你操纵鼠标进入英特网，引发的信息象雪崩一样从你身边滚过时，这并不会使你马上变得聪明。在知识社会中信息犹如贵金属，这也就是为什么当代的“淘金者”日夜趴在英特网上不停地在探寻，但是信息只有在真正获得实际意义和有了某种因果关系时，它的价值才会出现，知识是对信息有意识和有目的的应用和归类。这也就是说只有人类才会把信息加工创造成为真正的知识，因为只有人类才具有思维和意识。
德国马普学会主席马尔科教授曾谈到：“从多媒体社会通向知识社会的道路，实际是从信息通向实用价值，从感知通向判断的道路，知识可以创造行为能力，可靠的信息正是它的前提。但是只有富有意义的正确的判断才能唤醒其活力”。
随着知识社会的发展，人不是退却到事物边缘，而是进入到事物的中心，不是作为客体，而是作为主体，作为具有天赋和使命、具有充沛能力和才华的主人身份出现的。知识社会是人所创造和驾驭的，我们并不是要驶向一个剥夺了人的尊严的格式化的社会，并非要建立一个虚拟的低温的被人工智能充斥和统治的社会。我们将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多地具有“人的资本”(human capital)，将会比任何时候都更重视他们和他们的各种本能，包括情感的能力。这不是用来安慰对未来怀有恐惧感的人的空话，而是可以见到的现实。
4.知识社会不再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形态，而有可能是一个具有多样性和趋同性的共同体。
“当代工业社会最大的问题是失去了社会亲和力，这一事实是毋庸置疑的，而且这种发展过程是必然的，它给未来展示的是一幅阴霾的景色，对人类和睦是一种威胁。知识社会存在着更多机会使社会结构恢复活力和生机”。这种机会不是不存在的。因为：
知识把人们联系在一起
柏林科学院哲学教授赫尔曼·吕伯指出，现代社会知识量的迅速膨胀使得各种知识愈来愈急速地微分和细化，朝知识专业化、职业多样化方向发展。结果是每一个人对各种事物的细节了解愈来愈少，愈来愈依赖于其他人和专家的知识，所以也就必须建立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依赖。这就如同我们依赖医生与依赖税务顾问，依赖静力学家与依赖电器安装工一样，因为我们自己缺少这方面的知识。换句话说，我们知道的越多，就越不能够摈斥他人及他人的知识。
研究和学习把人们联系在一起
如今知识产生的重要条件是社会的联系(Kontext)。在威廉·洪堡（德国科学家1767-1835）时代，理想的研究条件是“孤独与自由”。如今的研究实践仍然要求自由，但孤独已不复存在。不管是生物、医药、材料等领域、或是人文科学、社会科学等领域，研究的课题都是错综复杂，只有不同学科的专家协同一起才能解决。集体协作精神已经替代崇拜天才。在学习方面亦是如此，现代化通讯技术促进并实现了个性化的学习方式。尽管如此，活到老学到老并没有变为单独隔离的囚禁方式，学习仍然还是一个社会的过程，因为人的教育仍需要面对面地进行。
语言和通讯把人们联系在一起
人类只是生活在银河系的末端，但人类的通讯已经进入了一个崭新的状态。人类的思考是在语言概念的基础上进行的。交往，特别是语言一致基础上的交往，形成了社团和社会。国家是在共同的历史和共同的语言基础上建立的。随着新的信息和通讯技术的发展，语言的界限将缩小。我们的语言概念在相互融通和变化。通俗音乐和文字处理程序作为一种新的语言形式所发挥的作用超过了某一国家寻求多样化的文字革新。但这并不是主张世界语言统一。失去语言也就失去了知识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因而保留语言的多样性仍然是知识社会的文化条件。
网络和多媒体把社会联系在一起
作为热门话题，我们经常谈到网络和数字化通讯，有人并不是把这一进步看成有利于社会联系，而是把多媒体宣布为毒化和瓦解社会的病毒。但实际上大多数人对这一新事物抱有热情。多媒体将彻底改变人们的联系和交往。凭经验我们可以毫无疑问地证明，未来虚拟的相遇会持续不断地排挤真实相会。这种情况早在发明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出现。
总之，知识社会不会给文化悲观主义者以权利，而将赋予人类机遇和勇气，增进交往、促进理解和扩大合作将给世界带来更多的色彩，使世界的多样性与趋同性并进。
5.知识社会以知识经济为生产力的主要特征，竞争仍然是其发展的动力。
在向知识社会转化过程中，知识经济所占分量越来越大。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知识不仅成为决定性的生产要素，而且成为一种多方寻求的产品，一种提高竞争能力和创收的无形产品。国民经济的创新能力主要取决于现有知识更新的范围和程度，即知识的质量和现实意义。目前西方发达工业国家的经济结构都在朝知识经济结构方向调整。美国调整早，信息产业带动了整个国民经济的发展。1997年德国的经济增长几乎仅仅是依靠了知识生产要素。以知识为基础的工业和服务行业表现出很高的增长率，并有很大的就业效益。
知识社会以知识经济为主要特征，以知识为基础的高新技术产业和高新技术含量的产品将在国民经济中占据重要地位。但知识社会仍然是各种经济共存的社会，是高新技术知识改造的农业、工业、服务行业各种经济共存的社会。随着知识迅速的拓展，知识社会的竞争会更加激烈。但随着知识增长速度的加快和技术更新换代周期的缩短，技术垄断的寿命会愈来愈短。未来广泛的技术合作和技术转让将是平衡竞争的缓冲剂和调节剂，但平衡是暂时的，竞争是永恒的，在知识社会中，竞争仍然是生产力发展的动力。
6.知识社会将改变人们劳动的含义和结构
随着知识经济的发展，传统的雇工形式受到挑战。回顾历史，每一次时代的转折都会出现劳动市场危机。目前德国正处工业结构调整，居高不下的失业人数就是一个苦涩的证据，所幸的是这避免了无产阶级化。目前德国失业状况很重要的特点是，失业者很难找到“单一职业全时就业模式”(Ein-Beruf-Vollzeit-Erwerb)的工作岗位。这是因为随着知识在生产中作用的增加，企业越来越需要专门知识人才，传统的雇工形式虽然不会成为工业社会的历史化石，但“补丁工作”(patch-work)就业形式正在增长。劳动世界今天正在经历结构变化。
目前许多企业都出现了相同的发展趋势，最典型的是精瘦型管理(lean management)和协作(Teamwork)。这种发展的背景和意义是，企业家越来越依靠知识个性化的人，越来越向所有人都开放机会，使之能够把他们所有知识积极地投入进来。未来的雇佣关系可能发生根本性改变，雇员越来越朝着成为雇主和企业家的方向发展，他们必须具备更强的能力和承担更多的责任。这要求企业内部出现新型的组织形式。从知识和人才管理的意义上说，企业内部正在悄悄地进行一场文化革命。知识的管理很久以来就不再是数学杂技游戏或者是去掌握综合性的组织模式，而只是在说明词义的情况下对人的引导。企业家这一点做的越好，他的企业就越成功。未来型企业的生产、服务和内部运转将完全由用户的需求决定。企业间的关系也在变化。企业间都已经联网并实现了远程工作。德国将和世界上的发展趋势一样，出现能够对用户要求作出迅速反应并能够完全满足不同用户群特殊要求的生产同盟。特别是中小型企业将随着时间的推移形成这样的联盟。
7.向知识社会的过渡必将推动教育与科研体制改革。
一种新型的职业和日常成人教育体系和教育文化将产生。虚拟的世界大学和人民高等学府教育越来越普及。按需提供多媒体信息服务的系统将以“非集中式”的方式、用各种语言存在于网络中。便携式语言翻译系统将使通讯消除国别差异。借助通讯技术的发展，新型的继续教育系统将使中、老年人的特殊兴趣得到满足。“活到老，学到老”将成为所有人的生活方式。越来越多的个性化、专业化的合格人才将是知识社会的栋梁。
未来的科学就不再是“天才的孤寂和孤寂的天才的个人的反射”，未来科学研究体制“将是基于集体行动的网络化”,科学研究与经济的结合愈来愈紧密。然而令人不能理解的是当今仍然有一种论调，“不要把科学变为经济的奴隶”。这种刻板的教条主义是完完全全无意义的。因为在知识社会，一方面知识产生的条件变化了，能够确保科学永远是先知和聪慧的，不断地在其公开文献中有新的贡献；另外一方面科学需要加强资金环境条件的支持，如果其知识产品不能按照知识用户的口味和要求调整和改变，得不到用户支持，那么它只能是保留在一种“无果”阶段。
8.知识社会的发展可提供伦理道德复兴的机会。
知识要求良心，相反良心也要求知识。过去总是强调一方面而忽视另一方面。历史的经验必须记取，没有道德的理性会引发什么？20世纪已经有过充分的和残酷的证明。
知识社会仍然会有大量人类还不能解释清楚的问题，伦理道德还将发挥重要的作用。正因为技术的发展也是伦理道德批评的对象，所以伦理道德站在什么立场上对技术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在技术发展过程中经常出现一些问题，其原因往往是投机的道德忘记了在可靠的知识基础上去创建，或者是脱离了现实和期望过高的遐想。其结果只能是“放弃和拒绝”的伦理道德。与之相反，必须有一种努力实现”的伦理道德，它促使我们积极、负责地去利用我们的天赋、知识和潜力。这在我们的全世界上发生的不是太多而是太少，我们必须更多地去做。这种“努力实现”的精神不向无知低头，而是让求知和对知识负责的应用成为人的神圣义务和职责。因此向知识社会的发展也要求人文和社会科学的自身觉悟，要求伦理道德的复兴。这必然会推动一种新的文化的出现，从而推动知识社会有大量的迄今不曾被人类认识的发明涌现。知识社会中人类也必定能够处理好技术发展与伦理道德的关系，包括解决好诸如是否允许克隆人类的难题。
9.知识社会的发展必然推动社会政治环境的变革。
知识社会带来世界经济结构、产业结构、劳动市场、生活方式、生活质量各方面的变化。多媒体技术将成为日常技术。远程工作、电子商业、网上购物和安排国外度假仅需操纵鼠标和采取“数学货币”支付就可以变为现实。信息大潮、技术创新将把人类带入一个梦幻般的世界。这种幻影过去可能曾在一些幻想家的头脑中遐想过，但不是前几代科学家和政治家所能认识的。德国的统一、欧洲的联合不能不说有着很深的技术经济实力的背景，这也是几十年前人们不能完全预料到的。技术的发展、知识社会的到来会给未来世界政治带来什么影响？当前的政治家也很难下最后的结论。事实是，知识和一切新生事物都在推动着人们思维和观念的变化，社会的技术进步在不断改变着世界政治。知识社会的发展必将对世界社会政治环境起到整合作用。未来大量的问题不仅是政治如何改造社会，更多的是政治如何适应社会。知识社会将带来什么新的问题？政治究竟应当如何相应改变？这正是社会科学家需要研究的课题，特别有一些现实问题，例如经济结构的改变带来的失业和就业问题等。
三、德国面对未来的思考
知识社会在向我们走来，任何人都不可能回避这个现实。
谁能先跨入知识社会的大门谁就会掌握未来的主动权。世界发达国家已经抢先研究和认识这一现实！德国就是最好的例证。自90年代以来，德国带着统一以后如何屹立于世界的问题积极研究世界科技经济发展趋势和规律。他们不满足、不妄大，不断检讨自己，他们展望未来、追求发展，实事求是制定目标和寻找自己在世界上的位置。
1991年德国开始与日本合作引入“德尔斐研究”预测未来。德尔斐研究是一种在多轮问卷调查基础上对未来进行预测研究的方法。日本最早于1971年开始进行这种研究，每五年一次，积累了丰富经验。德国开始翻译日本的研究报告，后来结合自己国家的情况命题开展研究。当时许多人反对这项研究，认为预测未来是计划经济的产物，是科学自由发展的大敌，是德国社会市场经济所不能允许的。但是德国大多数科学家和政治家冲破了阻力实施了这项研究，政府第一次就花费120万马克给予支持。至今已经完成三份报告：'93德尔斐科技发展报告，'95MINI－德尔斐报告，'98德尔斐报告。这些研究成果已成为认识未来的依据，正在成为德国各种研究机构，特别是企业研究开发方向的技术指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德国联邦政府从80年代末就开始委托一些经济研究所进行有关德国技术能力方面的研究，从未来发展方向着眼，通过横向和纵向的比较检讨评价自己，为制定教育和科技政策作参考。德国联邦政府1995年开始组织编纂《技术能力报告》，并已列为经常的调查研究项目，每年发表一次报告。1996年初发表的首次报告在大量数据和指标对比分析的基础上指出，德国只是传统的技术国家而非高技术强国，在德国各界曾引起强烈反响。’97和’98报告对德国传统的技术能力优势作了肯定，同时找出与世界强国美、日的差距。这对德国寻求发掘新的技术创新潜力，推动技术创新投入和开发世界技术市场具有重大的指导意义。
随着世界科技、经济“全球化”和“区域化”的发展趋势，国际技术竞争与合作愈来愈深入。研究这种发展趋势是德国紧密跟踪的课题。1997年德联邦政府组织了关于全球化的讨论。德国认识到，纵观世界跨国企业的研究开发结盟和投资倾向，可以看出世界性的“能力中心”正在形成。这种能力中心以发展高新技术为重点，以拓展知识经济为发展方向，这是抢占知识社会主动权的竞争。德国已经占据了诸如汽车、生产技术、环保技术、能源技术以及激光、机器人等领域的领先地位，德国必须加紧振兴信息、微电子、生物技术以及服务业的发展。
进入1998年德国科技界关于知识社会的讨论特别引人注目。联邦教研部吕特格尔斯部长称赞说：“追求使人们失去了对未来的恐惧，忘记了处理日常工作的烦恼。现在谈论知识社会正是时候，正是消除对未来憧憬的饥饿”。公开的讨论使人们认识到，“知识社会的机遇不是幽灵，也不是向未知的将来开出的空头支票、向知识社会的过渡永远意味着现实的“液化”。因为“液化”始终意味着形态的改变，意味着新的可以塑造的事物的出现。我们的目的就是一起来塑造”。
知识社会讨论的重要作用是引导人们转变观念。讨论中有人承认，面对瞬间变化的社会，德国也有不少公民是不适应的。他们认为“德国统一和欧元联盟两件世纪大事发生在同一个十年内，这不是一般所能经受得起的”。希望退却到“臆想中比较安全的四方国”，因而面对改革缺少气概、缺少创造力、缺少大胆果断的步骤。对此吕特格尔斯部长指出：“德国统一和欧元联盟的实现并不是孤立的事件。
90年代是广泛剧烈变化的十年。在这十年中工业社会的传统特征失去了表现力，开始让位于新的发展和新的现实”。人们必须转变观念适应瞬间变化的社会。
对未来的讲座使人们转变观念、增加勇气，但更重要的是回到现实和指导现实。在讨论中被广泛呼吁的是改革教育。知识社会是属于年轻一代的，必须进行教育体制改革，使之适于未来发展。“迫在眉睫的是，要让学校和教育重新回到公共事业的核心”。“以往关于教育的争论一直是集中在意识形态上，强调学校必须改革，以促使社会的改变。如今教育问题的争论有可能避免这种意识形态的思想大战，因为是社会变了，而我们的学校对这种变化没有作出反应。现在的问题不是教育改革推动社会变化，而是社会变化推动教育的变革”。教育改革首先包括学制改革，要减轻学校负担，恢复孩子和年轻人的真面貌。坚持（中小）学校的“基础教育”是为以后大学的“成材教育”打基础；其次是减轻政府负担和向大学放权。目的是结束目前一方面公共事业经费亏空无力支付大学经费，而另一方面大学又被如同“女人的紧身衣”一样的官僚主义紧紧束缚的状况。另外，现有大学必须加速知识更新。特别要进一步加强“网上教育”，使学生在环球视屏前确立他们的世界观和生活方式。要鼓励年轻人的个性发展，但这种发展不再是局限于孤家寡人的天地中，而是在广泛的联系(Kontext)中培养他们独立见解和创新的能力。
讨论中被强调的另一重要问题是，加快向知识社会过渡必需制定新的投入政策，因为知识是经济头等重要因素已为大家共识。新的经济增长理论要求，谁要想获得经济成就，就必须加大教育和科技投资。“如不及时为其投入，那么以后付出的代价将是成倍的”。另外特别要注意的一个事实是，在经济发展全球化的进程中摆脱政治干预的倾向越来越强，在德国反对政治干预和“抓住贼”的呼声也很高。针对这种意见部长指出：反对政治干预的观点实质上是要求政府对一切问题都要承担责任，这是过分的要求。实际上政府只能象足球教练一样对队员的最佳体力和精神状态以及尽可能好的名次承担责任，而不能保证场场比赛胜利。政府政策不可能为每一个人担保可靠的就业岗位，但有责任向每一个人敞开最佳的和有效的教育设施，政府政策不可能担保每一个企业在市场上都获得的成就，但有责任向企业提供一个具有吸引力的创新环境。“政府的任务是制定政策，必须从创造必要的基本的初始条件，而不是从所希望得到的结果去考虑政府政策”。针对这一问题的讨论给人的深刻印象是，向知识社会的发展必须有国家的有力支持，但国家的投入和干预必须服从于市场竞争的原则。这是德国在社会市场经济中一贯坚持的。
知识社会的讨论进一步坚定了德国进军知识社会的信心。德国引以自豪的是，德国目前所取得的成就正是创造了向知识社会过渡的条件：德国国民经济中知识经济发展势头越来越强；德国是世界闻名的工程科学和技术能力大国；德国具有知识储备；德国同世界其它国家比较人民的教育素质是最好的；德国有好的教育和科学体制及优良的基础设施。联邦教研部长指出：现在的问题是，要不断地更新和增加知识储备，紧定不移地推动知识储备的应用。这已成为严肃紧迫的问题。增强创新体制的最大机遇是使工业研究、大学研究和独立研究机构之间同步协调起来。哪里合作务实，哪里就容易出现创新成果。通过技术创新把知识变为产品，增加利润、创造就业，开辟市场，这不仅是解决现实问题，也是面向未来。
四、发展中国家面临的挑战
知识社会在向我们走来，这是向世界所有国家发出挑战。
第三世界和发展中国家尤其需要认识、研究和迎接这一挑战，解决好自己的发展问题。
知识社会不是一个政治概念，但是不能脱离政治去研究它。当今地球上充满了矛盾，自然的、社会的和人类思维的时空都在不断地变化，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各种因素相互影响和相互制约。知识社会的发展自然受到这些矛盾和因素的影响，人们已经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它的发展在世界上极不平衡。知识社会的发展特别与知识产生的环境条件有着直接关系，即以发达的科学教育为基础，以先进的技术和雄厚的经济实力为依托。这似乎说明，知识社会与西方发达国家有着更多的缘分，知识社会将首先在西方发达国家登陆和发展。因为还有不少发展中国家甚至还没有走出农业社会和摆脱贫困，更没有经历工业社会的锤炼。这似乎还说明，西方发达国家与第三世界发展中国家的发展差距会越拉越大。因为发展的起点不一样，知识经济的发展是在信息高速公路上飞奔，其增值远远大于摆脱贫困的资源开发。这种现实不能不引起发展中国家的深思，也应该引起发达国家的反省。工业社会的发展曾伴随了残酷的侵略、掠夺、压迫和剥削的历史，发展中国家曾是惨重的受害者。这给知识社会首先能够在西方发达国家发展提供了一个不光彩史实，发展中国家应该得到发展的补偿。发展中国家应该争取这种权利，讨回公平。
向知识社会发展的过程中知识和信息将打破政治和文化偏见传播到世界每一个角落，东西方文化将相互渗透和相互影响。东方的西化和西方的东化是发展的必然趋势。这种趋势是不可阻挡的。发展中国家往往流露出对外来文化的敌意，或者流露出对本国文化的自卑，这都是极端的。发展中国家在接收现代文化的同时应当注重发扬和发展自己的传统文化，要把自己的知识文化融入丰富多彩的世界。发展中国家必须以主人翁的姿态迎接知识社会的到来。
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改革开放把中国的发展与世界联系在一起，改革开放给中国引入了知识社会发展的萌芽。改革开放无疑是通向知识社会的一条成功之路。但是要加快向知识社会发展的进程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汲取德国的经验，中国要作创造知识和掌握知识的民族。德国是一个发明大国。人均发明创造居世界第一。尽管如此德国联邦教研部部长还在告诫“仿造者永远只能是第二位的胜利者”。“创造知识”是德国的成功经验。中国必须加强知识的生产，在世界上增加中国自主知识产权的占有量。调整结构、改变机制是改造我国大中型国有企业的关键，但要彻底摆脱困境，必须把企业变成一个不仅是生产有形产品的工厂，还必须同时是生产无形知识的能力中心。知识的储备和更新是未来企业自身的首要任务。中国在改革开放二十年来引进了大量技术，这是绝以必要的，也是成功的。但不能不注意层次的提高。在“产品换代”设备淘汰”特别快的今天，中国必须加强提倡引进技术的消化吸收和在此基础上的创新。另外要特别注意把引进的侧重点逐渐向研究开发转移，要把技术能力中心逐渐吸引到中国，推动国内技术开发创新能力。在经济技术全球化的过程中，跨国企业已经把研究开发往发展中国家转移，但向我国转移的还甚少。中国必须抓住机遇，积极对待知识社会挑战。
当今世界，在斑斓绚丽中存在着贫穷落后，在杂乱无章中又可找到秩序的规律。不管如何，人的知识和能力的发展是绝对的，这种发展必将把全人类带向知识社会。这一定是绝大多数人所希望的有朝一日的知识社会全球化。这种社会象征着知识的富有，象征着生产力进步，象征着物质和文化的繁荣，象征着人类精神世界的文明。虽然这一天不是所有人都能摆脱知识盲成为科学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划清善与恶，但人类向往进步和追求美好是永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