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国的布莱希特戏剧--兼评“守住明天的太阳”_戏剧论文

今天中国的布莱希特戏剧--兼评“守住明天的太阳”_戏剧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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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黄佐临先生首次把布莱希特戏剧介绍到中国舞台上——排演《胆大妈妈和她的孩子们》时的情景是令人悲观的,连黄老本人都自嘲是布氏的间离效果把观众都“间离”到剧场外边去了。事隔20年之后,黄老再次冒着失败的危险,与中国“青艺”的陈顒联合导演了布氏名作《伽俐略传》,当然,这次的情况要好得多。黄老在谈到这次实验的目的时曾引用伽俐略的话说:“我的任务不是要证明我从来就是对的,而是要搞清楚,我究竟对不对。”

没想到在黄老溘然去世、戏剧又十分不景气且日趋商业化的今天,由佳木斯艺术剧院创作排演的一出布莱希特式的戏剧《托起明天的太阳》(以下简称《太阳》),竟悄悄地引起了轰动效应。在本市演出70余场之后,又两次晋京演出260余场。接着又有两个剧组排演,分赴北京、山东、辽宁、哈尔滨等地,而且演出的效果是十分令人惊奇的。每次演到动情之处,全场皆是抽泣声;学生们激动得把签了名的红领巾、校服献给演员;青年团员向演员们献上团旗;还有的人竟情不自禁地走上舞台发表演讲;有10家大报的记者自发地联名写信给江泽民总书记,请他亲临剧场看戏;进中南海礼堂演出后,受到全国政协副主度杨汝岱和文化部常务副部长高占祥的热情赞扬……消息传开,全国各地纷纷来电来函邀请演出,许多艺术表演团体愿出高价索要剧本。这种被人们称之为“太阳”现象的奇事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思索:没有紧张、惊险、曲折的情节,没有绚丽多彩的布景、灯光和服饰,也没有名编剧、名导演和名演员,它是靠什么魅力把观众吸引到了剧场来接受艺术教育的呢?笔者多次看戏,反复思考,认为:主要是该剧弘扬了主旋律,表现的思想内容是当前人们所关注的社会问题;另一个重要原因,它突破了过去陈旧单一的话剧模式,运用了布氏的演剧方法。

1.《太阳》一剧的编导者为什么要采用布氏的演剧方法?内容决定形式。该剧的创作素材,完全来源于实实在在的生活,怎么把这些来自生活的“散金碎玉”有机地串成珠链——创作成一出话剧,在不超过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内,把开展“五心”教育(即忠心献给祖国、爱心献给社会、关心献给他人、孝心献给父母、信心留给自己)的内容及意义深刻地表现出来,并且让那些中、小学生观众很快地领悟到艺术家们所要表达的思想立意,这是传统的话剧表现形式所难以达到的。于是,他们采用了中国式的布莱希特演剧方法——靠叙述式的线索把整个剧情连接起来,并且,作者带着明显的主观评价去表现客观事件。这正如中国传统画的散点透视艺术手法一样,在一个视平线上有若干个视点。该剧就象一幅表现爱国主义的长幅画卷展示在观众面前。齐白石善于把阔笔写意花卉与微毫毕现的草虫巧妙地结合在一起,该剧则是在总体结构上的叙述性(依靠间离效果)与场面的戏剧性(引起共鸣)相结合,即在总体上保持冷静思考的前提下,在局部产生情感活动的新型戏剧。它不象传统戏剧那样分场分幕,而采用多场景的形式揭示生活的真实面目,不加粉饰地把有关的社会生活画面展现在观众面前。全剧没有一个中心事件,通过6段戏来表现师生情、同学情、母女情、父子情和祖国情,情节有很大的跳跃性,段与段之间相对独立,形成布氏结构剧本的特点——“剪成一块一块的”,场与场之间关系松弛,甚至一场叙述一个事件。该戏是靠剧中的“导演”和“演员”来连接贯穿的,通过夹叙夹议,不但有承上启下为观众看戏起导向路标的作用,而且引导观众思考,帮助青少年理解剧情深邃的含义,这是布氏的“引文技巧”。此剧看来很散,其实形散神不散,爱国主义的主题思想已经使全剧达到了内在的统一。难怪,著名剧作家胡可看戏后激动不已,称此戏是“壮我中华之志,激我中华之情”的优秀剧目。

该剧的演出效果已雄辩的证明,当今的戏剧观众已对那些脱离生活现实、胡编滥造、故弄玄虚的戏剧;对那些卖弄现代舞台灯光、音响技巧的戏剧越来越不感兴趣,他们不喜欢自己的感情被剧情牵着鼻子跑,受编导者们的愚弄和欺骗,而喜欢带着哲学家、评论家的睿智头脑来到剧场,在艺术欣赏的愉悦中引起自觉的思考,并由感性上升为理性,感受到悟出哲理的乐趣,享受到独立思考的快乐,从而认识社会,投身于改革实践。

2.过去演戏,犹如一部机器,是由导演把它“组装”好了给观众看的;《太阳》一剧则不然,它是把排好的戏又拆开,当着观众的面再把它“组装”起来。戏一开始,“导演”在观众席里出现,明明白白地告诉观众,他们是在一所中学里体验生活,创作排演一台配合开展“五心”教育的戏,并且希望观众都能直接参与。“剧务”是自报家门,并通过点名的方式把演员及他们所扮演的角色事先一一介绍给观众的。全剧就是通过一段一段的排戏,中间夹着一段一段的议论展开的。由始至终不落大幕,舞台布景非常凝练、简洁,没有一件可有可无的道具。只是一间普通的教室,陈设着课桌之类。以后的戏都是在这里进行,只是随着剧情的需要作以局部的调整。在演出中,要求演员必须能敏感地调节自我感觉,不断地跳出跳入。跳入时,不自觉地产生生理、心理反应,达到深刻地体验和逼真的表演,使观众产生偏感性的惊奇;跳出时,引起自觉的思考与批判,以演员的身份对角色、对生活、对剧本创作发议论,作评价,甚至与观众面对面的交流,使观众产生偏理性的惊奇。有时演员与角色又处于若即若离的状态,既按角色的逻辑生活,又保持演员对角色行为的评价;既要求演员理智,又要求演员动情。

在演出中,时而拆除“第四堵墙”,破坏生活幻觉,使观众能客观、明智地对表演和题材作出判断,演员可以直接向观众说话,也可以通过观众席,台上台下连成一片;时而又把“第四堵墙”砌上,制造生活幻觉,使演员和观众产生澎湃的激情,生发出戏剧性的感召力。如第三段“父子情深”的戏:刘成为了减轻父亲沉重的负担,保证哥哥攻读研究生,他毅然决定退学。当他做最后一次“值日”的时候,张老师来了,按住了他擦桌子的手,让他把退学报告收回去。刘成跑开了……这时,瘦弱的父亲肩扛一大摞土篮站在门口……他接过孩子的“退学报告”揉成一团,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伸手从内衣兜里掏出卖土篮的全部所有,将钱放到儿子的掌心上,良久,转身将沉重的土篮又默默地扛在肩上,走出教室……刘成突然扑倒,撕心裂肺地哀求着:“爸爸!你带我回家吧,我帮你干活,我什么都能干,爸爸……。”这段催人泪下的戏是营造生活幻觉并存在“第四堵墙”的;可接着便是一段拆除了“第四堵墙”,破坏生活幻觉的戏:演员们在发议论。扮演刘成的演员说:“太残酷了……当我从角色中走出来的时候,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另一位演员谈及中央电视台播发的关于某单位组织贫困山区学习最好的孩子到北京来参观游览的消息,说最多的只带10元钱,有的还舍不得花,留着回去还给家人。这时,扮演父亲的演员激动地说:“可我们城里的孩子呢,一年的花费最低都是上千元,问问同学们,每天的零花钱是多少?哪个都不低于三、两块吧!”布莱希特指出:“在感情和理智的缔交过程中,就产生了真正的感情,这就是我们所需要的。”此刻,由扮演“父亲”的演员对社会这种不正常现象发出感慨,将有几倍的说服力,这种处理方法,是通过情感的渠道向观众的理智发出的呼唤。

再如,在高潮到来之前,“导演”引用了孙中山、苏霍姆林斯基等世界伟人、名人关于爱国主义的语录,接着便是“祖国情”一段戏:大雷的妈妈亚娟逼着孩子请假去拍电视,大雷不肯,坚决要去参加学校的升旗仪式,亚娟一气之下将国旗甩到了地上,顿时,激怒了她的父亲曾浩,他严厉地批评了女儿,并抒发了一个老战士对祖国的一片炽热之情。当他讲到升国旗、场上奏响了国歌时,全剧达到了高潮,台上台下一片激昂,观众席的师生和家长们情不自禁地肃然起立,少先队员们致队礼,放声高唱国歌……为什么一段偏理性的戏却能产生这样强烈的剧场效果?布氏认为:当理智、思想激动到一定强度的时候,则变成一种升华了的感情,真正的艺术感染力也就产生在这里。

3.布氏的叙述体戏剧(即史诗戏剧),不是先设好一个圈套,布置特定的戏剧情势,最后再把它解开,而是把要发生的故事和作家的意图开门见山地告诉你,让观众感兴趣的不是这场戏的人物在做什么,而是怎么发生,怎么做。他常常运用歌曲、朗诵、旁白、自报家门、定场诗、语录牌、半截幕、幻灯、字幕等艺术手段从各个角度去表现主题,塑造人物形象,阐明作者对人生某一问题的看法,从而把观众的思路引向深入。《太阳》一剧正是这样的风格。例如,小红的妈妈完全按照自己的理想去塑造她,对她过于溺爱,连值日、拉练都替代她。可是背地里她却唱起一支凄婉的歌:“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一只小鸟,想要飞却怎么样也飞不高,也许有一天我栖上了枝头,却成了猎人的目标,我飞上了蓝天才发现自己,从此无依无靠……”歌声本身就是对母亲束缚和溺爱孩子的一种批判。再如“同学情”的第二段,师生们正为病重住院的丹莉同学筹备过生日,突然,噩耗传来,众人跑下。场上是一片点燃的腊烛。这时,画外音传来丹莉的大段独白,动人心魄的台词调动起观众的想象,仿佛看到一个天真可爱的女该,手捧着老师和同学们送给她的公主裙、布娃娃笑着,那么满足地,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人间……这种演剧方法,体现出一种朴实、粗犷、诗意的特色,给观众一种参与创作并进行思考的愉悦。

“陌生化效果”或“日常生活历史化”的技巧,是布氏提出的在表演理论上的一个美学概念。通过演员的表演,把日常生活司空见惯、平淡无奇的东西,用艺术手段反映出来,使人感到陌生而震惊,激发人们去思考。《太阳》一剧表现的家长溺爱孩子、束缚孩子、青年中的“追星族”、贫困人家的孩子上学难以及一些人热爱祖国的思想感情越来越淡漠等等,都是发生在我们周围的一些平常而熟悉的事情,但通过演出,使熟悉的事物变得陌生,于是观众在大吃一惊之中看清了以往熟视无睹现象的本质,并上升到“五心”教育的高度来理解,使其在惊讶和警醒的同时,深刻地认识现实,并投身于改革现实的斗争。布氏一向主张以剧本的哲理教育人,不一定以剧中人物的觉悟激起观众的觉悟,“胆大妈妈的不觉悟反倒唤起观众的觉悟”;《太阳》一剧小红妈妈的不觉悟,同样唤起了观众的觉悟。

总之,可以这样说,《太阳》一剧是当今中国比较典型的布莱希特戏剧。是一出含深意于质朴、寓警策于平淡、观念自主、时空自由、风格自持的戏剧。尽管它还有些不足之处,但从创作和演出的整体来看是成功的。我们现在可以高兴地告慰黄老:“实践证明,您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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