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义指向分析_语义分析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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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义指向分析刍议,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刍议论文,语义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80年代以来,我国汉语语法研究出现了一种新的语义分析方法,就是语义指向分析。随着语法研究从描写到解释不断深入和发展,语义指向分析已经越来越受到重视。但是,对这一方法的系统探讨和研究还不多见,本文旨在对语义指向分析的演进、类型、作用和语义指向的形式标志等问题加以探讨,以期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1 语义指向分析的演进

1.1 语义指向分析的来源

关于语义指向分析的来源,语法学界已有两种说法:一种认为,(陆俭明1995)语义指向分析产生于80年代,胡树鲜(1982)在《两组副词的语义特点及其多项作用点》一文中已有萌芽,沈开木(1983)开始提到语义关系上的“指向”,而第一次完整使用语义指向这个术语的是刘宁生(1984)。另一种则认为(沈开木1996),语义指向是由“指向”演化而来,“指向”是吕叔湘对沈开木(1983)一文审稿时提出来的,后来邵敬敏(1985)提出“语义指向”这一术语。

笔者有不同的看法。其实语义指向分析的源头还可以追溯到60年代,文炼(1960)就已指出汉语的句子在形式和意义上的不一致性,并且具体分析了这种语法现象:

①他洗衣服洗得干干净净。 ②他看小说看得着了迷。

“第①②两句的格式相同,都是‘主——谓——宾——谓(重用)——补’。但是表达的语义关系不完全一样:第①句的补语是说明宾语的,而第②句的补语是说明主语的。”文章虽然没有用到“语义指向”这一术语,但是使用了“说明”一词,相当于语义的指向。接着,李临定(1963)进一步讨论了有关补语跟其他成分的语义关系问题,却也没有使用“语义指向”这一术语,而延续使用“说明”一词。语义指向分析方法至此呈现萌芽状态。到70年代末,著名语言学家吕叔湘(1979)第一次明确地提出了“在语义上A指向C”的说法:“也有这种情形:论结构关系,A应该属于B,但是在语义上A指向C,例如:(a)‘圆圆的排成一个圈’(圆的圈)

(b)‘走了一大截冤枉路’(走得冤枉)

(c)‘几个大商场我都跑了’(都总括几个)。”

吕先生提纲挈领地分析了形容词状语、定语和副词状语三种成分的语义指向,为语法研究指出了一个新的方向。进入80年代,沈开木(1983)开始使用“指向”这一术语,分析了“也”字语义上的“多项指向”问题。刘宁生(1984)首次使用“语义指向”这一术语,论述了在句首的“在”介词结构的语义指向,指出“在……”句法上是全句的修饰语,其语义指向却不一致,有时指向主语,有时指向谓语。此后,“语义指向”这一术语就使用开了,运用语义指向分析方法研究汉语语法的论文也陆续发表出来。

1.2 语义指向分析的理论基础

语义指向分析发源于60年代,成型于80年代,有其必然性。我国汉语语法研究自第一部语法著作《马氏文通》出版到50年代初,基本上走的是传统语法学的路子,注重意义,而不注重形式。50年代起,开始受到美国结构主义语法理论和方法的影响,先后出现了一批成功运用描写语法学理论和方法的论著。但是也出现了只注重形式,不考虑意义的倾向。60年代初,汉语语法学界就已经注意到这个倾向,并有人撰文批评这种倾向,提倡“形式和意义相结合”的原则,文炼(1960)就批评一些人注重形式,“把不同的形式当作同一形式”,“割裂了形式和意义的关系”,并指出:“同一形式可以表示不同的意义,而同样的意义也可以用不同的形式来表现。这个原则当然也适用于汉语。”又指出:“比较复杂一点儿的情形是表面上好像一个形式,骨子里是两个不同的形式。”并以歧义句式的分析揭示了形式和意义既统一又矛盾的关系。这篇文章揭示的歧义句式和补语在语义上“说明”主、宾语等一些语法现象给后来的研究以有益的启迪。70年代末,我国语法研究有了新的发展,形式和意义相结合的原则得到共识。著名语言学家朱德熙(1978、1979)很好地贯彻了形式和意义相结合的原则,接着(1980)提出了显性语法关系和隐性语法关系两个概念。陆俭明(1980)则更加明确地指出,这两种关系是语法结构关系和语义结构关系。他们把形式和意义相结合这个原则加以具体化了。这就是后来总结的(朱德熙1985):“真正的结合是要使形式和意义互相渗透。讲形式的时候能够得到语义方面的验证,讲意义的时候能够得到形式方面的验证。”与此同时,胡裕树(1981)文炼(1982)提出:“必须区别三种不同的语序:语义的、语用的、句法的。”在汉语语法研究中引进了“三个平面”的理论和方法。胡裕树、范晓(1985)进一步提出:“在汉语的语法分析中全面地、系统地把句法分析、语义分析和语用分析既界限分明地区别开来,又互相兼顾地结合起来。”三个平面理论的提出,为深化汉语语法研究指出了一条新路,使我们更加重视形式和意义的结合,静态和动态的结合,对语法现象进行多角度、多层面的分析。语义指向分析正是在这样的理论基础上产生和发展的。

2 语义指向分析的类型

2.0 所谓语义指向就是指句子中某一个成分跟句中或句外的一个或几个成分在语义上有直接联系,其中包括了一般所认为的语义辖域。运用语义指向来说明、解释语法现象,就称为语义指向分析。

句法结构和语义结构既有联系又有区别,成分之间的句法关系和语义关系有一致又有不一致的现象。例如:

(1)我重重地摔了一跤。(2)我狼狈地摔了一跤。

例(1)的状语“重重地”语义指向谓语动词,二者之间的句法关系和语义关系是一致的。例(2)的状语“狼狈地”语义指向主语,二者之间的句法关系和语义关系不一致。语义指向分析着重用于句法关系和语法关系不一致的语法现象,换言之,语义指向主要考虑句法上非直接成分之间所发生的语义上的直接联系。

根据目前汉语语法关于语义指向分析的研究情况考察,可以以分析中是否考虑语境因素的影响而使语义指向发生变化为依据,把语义指向分析方法分为动态和静态两大类型。

2.1 静态语义指向分析

我们在考察一个句子的某个成分的语义指向时,孤立地从这个句子出发,不考虑句外的语境等因素的影响,就可以直接分析出它的指向,而且这种语义指向一般是固定不变的。我们把这种语义指向分析称为静态语义指向分析。这种分析方法适合所有的句子,包括没有具体句外语境的抽象的句子,适合考察的句子成分是补语、状语、定语、谓语动词等。

(一)补语 例如:

(3)我干累了。(4)他干完了活儿。

(5)我干快了。(6)这活儿可把我干苦了。

例(3)补语“累”的语义指向主语“我”,例(4)补语“完”的语义指向宾语“活儿”,例(5)补语“快”的语义指向谓语动词“干”,例(6)补语“苦”的语义指向介词“把”的宾语“我”。

(二)状语 如例(1)、(2),再如:

(7)大家圆圆地围成一个圈。

例(7)状语“圆圆地”的语义指向宾语“圈”。

(三)定语 例如:

(8)她昨天想了一天的心事。 (9)他买了十块钱的饲料。

(10)小王过了一个愉快的假期。

(11)小李拔了十块钱的草。

例(8)定语“一天的”语义指向谓语动词“想”。例(9)定语“十块钱的”语义指向宾语“饲料”。例(10)定语“愉快的”语义指向主语“小王”。例(11)定语“十块钱的”语义既可以指向宾语“草”,意思是“草值十块钱”,也可以指向“小李拔草”这一行为,意思是“小李给人拔草得到十块钱”,因此这是一个歧义结构。

(四)谓语中的动词 例如:

(12)我找个老师问。 (13)我找个老师教。

(14)我找个人一起去。(15)三顿饭就把他吃厌了。

(16)一句话就把小张说火了。

例(12)谓语中的后一个动词“问”的语义指向主语“我”,例(13)谓语中的后一个动词“教”的语义指向谓语中的前一个动词的宾语“老师”,例(14)谓语中的后一个动词“去”的语义指向主语“我”和前一个动词的宾语“人”,例(15)谓语动词“吃”的语义指向介词宾语“他”,例(16)谓语动词“说”的语义指向并不是指向主语“一句话”,而是指向句外某个表施事的成分。

这些语义指向跟句外的语境没有关系,都是从句子本身直接分析出来的,并且只有一种分析,不会变化。这种静态语义指向分析不涉及语用因素,因此也可以称为单纯语义指向分析。

2.2 动态语义指向分析

如果我们考察分析某个句子成分的语义指向时,需要考虑语境(主要是上下文)因素,那么语境不同,其语义指向也随之而不同。我们把这种语义指向分析称为动态语义指向分析。这种分析方法常用于副词的语义指向,例如:

(17)我只买了一本杂志。

这个句子中副词“只”的语义指向会受语境的影响而所指不同,例如:

(18)我没干什么,只买了一本杂志。(19)我没买什么,只买了一本杂志。

(20)我没买多少,只买了一本杂志。

例(18)由于前一分句的谓词性成分是“干什么”,后一分句的谓词性成分“买了一本杂志”成了全句的焦点,因此“只”在语义上指向述宾结构“买了一本杂志”。例(19)由于前一分句的谓词性成分是“买什么”,后一分句的名词性成分“一本杂志”成了全句的焦点,因此“只”在语义上指向定中结构“一本杂志”。例(20)由于前一分句的谓词性成分是“买多少”,后一分句的数量词语“一本”成了全句的焦点,因此“只”在语义上指向数量结构“一本”。以上这些语义指向跟语境密切相关,随着语境变化而变化。这种动态语义指向分析涉及语境、焦点等语用因素,因此也可以称为语用语义指向分析。

3 语义指向分析的作用

3.0 语义指向分析给我们揭示了句子成分之间,尤其是句法平面上间接成分之间的各种语义联系,证明了句法结构和语义结构之间的不一致性,从而可以帮助我们深入认识和解释语法现象。语义指向分析的具体作用大致有以下几方面。

3.1 作为进一步分析句子语义结构的有效手段。

句子的语义结构是以逻辑意义为基础而构成的深层结构,其基础部分是一个谓核结构,它是由谓词和谓词相联系的几个语义成分即论元组成,谓词是谓核结构的核心。根据逻辑推导,可以推出谓词联系哪几个强制性的语义成分,以这些成分的数目给谓词定“价”。此外,还考察动词跟名词之间的及物性关系,分析名词所担当的语义角色,如施事、受事、与事、工具、处所、时间等。而句子的语义结构远不止如此简单,在谓核结构的基础上还要加上各种修饰和补充成分,从而形成一个语义网络。一个复杂的语义结构往往同时包含好几个命题。分析这样的语义结构,用格语法和配价语法的理论和方法显然是不够的,它们只能分析名词和谓词之间的语义关系,而不能分析其他成分之间的语义关系。语义指向分析正弥补了这一缺陷,语义指向分析不限于名词和谓词之间的语义关系,还可以考察其他各种非直接成分之间语义上的直接联系。例如补语和主语(例(3))、宾语(例(4))之间,状语和主语(例(2))、宾语(例(7))之间,定语和谓语动词(例(8))之间在句法上不是直接成分,而在语义上有着直接的关系,我们可以运用语义指向分析方法来进行分析。如例(3)中补语“累”语义上指向施事主语“我”;例(8)中定语“一天的”语义上指向动作“想”。实际上,语义指向分析就是分析句子的语义结构中的直接成分之间的关系。因此运用语义指向分析方法可以进一步分析句子的语义结构,揭示语义结构的特点。

3.2 帮助分化句子的歧义结构。

汉语句子存在着许多歧义结构,分化这些歧义结构各自的性质和特点,可以运用不同的方法。一般有层次切分法、成分定性法、变换分析法等。但是有些句子的歧义结构无法用这三种方法来加以分化。例如:

(21)你别锯坏了。

这个句子有歧义,既可以表示为(a)“你别把木头(或者其他被锯的东西)锯坏了”,也可以表示(b)“你别把锯锯坏了”。对这种歧义,我们无法用上述的三种方法来加以分化,无论从层次构造、句法关系上,还是从句式变换上看,在表示这两种意思的时候,都是一样的,其格式都是

“NP+别+V+A+了”。分化这种歧义结构,就可以用语义指向分析法。这个格式的补语A(坏)的语义指向不同。表示(a)的意义时,补语A(坏)语义上指向V(锯)的受事,如木头等。表示(b)的意义时,补语A(坏)语义上指向V(锯)的工具,如锯。这样就分化了“你别锯坏了”这一歧义结构。

有时某些歧义结构运用语义指向分析法来加以分化,比较简单方便。例如:

(22)他只给了十元钱。

这个句子有歧义,既可以理解为(a)他光给了十元钱,(没有给别的什么)。也可以理解为(b)他仅给了十元钱,(没有多给一点儿)。这个格式的歧义是由限定副词“只”具有两个不同的义项造成的:①表示限定范围,②表示数量少。“只”表示①的意义时,理解为(a)义;“只”表示②的意义时,理解为(b)义。用说明词义虽然能分化歧义,但是比较复杂,不如用语义指向分析法来分化,比较简单方便。只需要指出“只”不同的语义指向就可以了。当句式表示(a)义时,“只”在语义上指向“钱”;当句式表示(b)义时,“只”在语义上指向“十元”。

3.3 简要解释某些结构成分的句法语义功能。

语义指向分析方法也能够用来帮助说明解释一些比较复杂的结构成分的句法语义功能。比如说“动词+结果补语”,(也称动结式述补结构,简称动结式)。有的能带宾语,有的不能带宾语;有的除了能带宾语外,还要求一个其他的成分与之共现。用配价概念来说,动结式有一价、二价、三价的区别。那么哪些动结式是一价的,哪些动结式是二价的,哪些动结式是三价的?有哪些规律?动结式的配价有不少因素在起作用,十分复杂,其中语义指向就是一个主要因素。(王红旗1995)动结式的配价要受动词和补语共同制约,补语的语义指向往往会直接影响动结式的配价。根据补语在语义指向上的差别,可以把动结式分成两大类型:一类是补语无语义指向的,另一类是补语有语义指向的。补语无语义指向的动结式的配价,只由动词的价来决定。即动词是一价的,由它构成的动结式的配价也是一价的;动词是二价的,由它构成的动结式的配价也是二价的。例如:

(23)孩子睡着了。(24)他找到了钥匙。

补语有语义指向的动结式又可以分成两类:语义指向为述语动词的和语义指向为体词的。语义指向为述语动词的动结式的配价,也是决定于述语动词的价。例如:

(25)你走早了(一个小时)。(26)他们查清了事故的原因。

例(25)动结式的补语“早”语义指向述语动词“走”,“走”是一价的,动结式的配价也是一价的。例(26)动结式的补语“清”语义指向述语动词“查”,“查”是二价的,动结式的配价也是二价的。

语义指向为体词性成分的动结式可以分成以下四种。

(一)语义指向为过程或状态的主体。这类动结式的述语由一价动词或形容词充当,表示过程或状态。补语语义指向过程或状态的主体,这类动结式的配价是一价。例如:

(27)天变冷了。

(二)语义指向为动作的施事。这类动结式的述语表示动作,补语语义指向动作的施事。这类动结式的配价是一价。例如:

(28)他们跳疯了。

(三)语义指向为动作的施事和其他语义角色。这类动结式的补语都是二价谓词,有两个语义指向,一个是施事,另一个是其他语义角色。这类动结式的配价是二价。例如:

(29)他干腻了这种活儿。

(四)语义指向为动作的受事、对象、结果、工具、处所、伴随、旁及、致使。这类动结式的述语表示动作,补语的语义指向是上述八种语义角色。这类动结式的配价是二价。例如:

(30)妈妈哭红了眼。

3.4 结合语用,拓宽语法研究的视野。

语义指向分析法开始运用于分析补语、形容词状语等在句中的语义指向,它是属于语义平面的。既而发展为分析副词的语义指向,而且不只限于句中,也可以在句外。同时又引进了语境、预设、意愿、焦点、已知信息、新信息等概念和分析的手段,把语义分析和语用分析,静态分析和动态分析有机地结合起来,开拓了语法研究的视野。

语义指向分析方法在上述方面成功的运用,给我们以启示:可以进一步发展运用到其他方面,比如连词和代词等。

有些连词由于位置不同其语义指向也不同。例如:“只有、只要、不管“等用在主语之前,其语义指向后边整个主谓结构;用在主语和谓语之间,其语义指向后边的谓语部分。从而可以引起句子意义的变化。例如:

(31)只有经理外出洽谈生意,他才能借此轻松一下。

(32)只要小张说清楚,他是不会有意见的。

这两句中的连词“只有”和“只要”都用在主语之前,其语义指向都是后边的整个主谓结构,后一分句的主语“他”也都是在一定语境中另有所指的对象,句子没有歧义。如果这两句中的连词都用在主语之后:

(31′)经理只有外出洽谈生意,他才能借此轻松一下。

(32′)小张只要说清楚,他是不会有意见的。

那么连词的语义指向就是后边的谓语部分,谓语动词的施事可能是前边的主语,也可能是一定语境另有所指的对象,后一分句的主语“他”既可以回指前一分句的主语;也可以另有所指。

关于代词的语义指向,已对“这样”的语义指向作了初步探索。其语义指向有三种情况:语义指上,语义指下和语义同步。语义指上即语义指向上面的整段话语或是句子、分句。语义指下即语义指向下面的话语。语义同步即语义就指向紧跟在它后面的词语;二者在语义上互相照应。(段业辉1987)这一分析虽然还有待商榷,但是它把语义指向分析的视域扩大到篇章,给人以启发。

4 语义指向的形式标志

4.0 我们在运用语义指向方法进行分析时,如何确定某一个成分的语义指向,似乎是不成问题的,往往依靠语感,就可以确定。静态的语义指向的对象一般就在句中,容易判断,尤其是谓语动词、补语、形容词状语的语义指向。因为这些成分都是谓词,如果跟哪个成分发生联系,在逻辑深层就构成一个简单命题,在语法表层转换为一个表述。例如:例(3)补语“累”的语义指向主语“我”,就可以成为一个表述:“我累”。但是有时并不好确定,例如:

(44)他竟倒霉地碰上这件事。

例(44)形容词状语“倒霉地”的语义指向,有人认为是“他”,可以表述为“他倒霉”;有人认为是“他+碰上这么件事”,可以表述为“他碰上这么件事,倒霉”;有人认为两可。谓词尚且如此,何况意义较虚的副词呢?因此,仅靠语感,语义指向分析就会见仁见智而产生分歧。所以,我们认为语义指向也需要用句法形式来加以验证。

语法研究的最终目的是要探究形式和意义之间的对应关系,即什么样的意义用什么样的形式来表示,反之,什么样的形式可以表示什么样的意义。虽然语义指向和句法结构之间存在着矛盾,表面看来二者不对应,但是形式和意义之间的对应关系是错综复杂的,我们应该把考察的视野开拓得更宽一些,不但可以考察语义指向所在的原句形式,还可以考察这个句子的变换形式。

4.1 我们可以考察句子中的标志词。比如:在|"N[1]+(P+N[2])+VR[,v]"句式中确定动结式补语的语义指向,介词往往就是补语语义指向的形式标志。在“把”字句里补语在语义上总是指向“把”的宾语,我们就可以把“把”看作补语语义指向的标志词。在“被”字句里补语在语义上只指向自身的支配成分,“被”是V的支配成分标志,因此可以通过“被”判断出R[,v]的指向。(张国宪1988)例如:

(45)我把刀砍坏了。(46)孩子被狗吓哭了。

例(45)“把”指明补语“坏”的语义指向是“刀”,例(46)“被”指明补语“哭”的语义指向是“孩子”。

4.2 我们还可以考察句子的语序。还是拿动结式补语的语义指向来说,当动结式前后都有支配成分时,补语的语义有较强的后指倾向。(张国宪1988)例如:

(47) a 保姆吓醒了。(48) a 中国队打败了。

b 保姆吓醒了孩子。 b 中国队打败了美国队。

上述两个句子中,a例补语“醒”和“败”的语义分别指向主语“保姆”和“中国队”,而b例在原句的动结式后边出现一个新的支配成分,补语原先的语义指向就改为指向后边的宾语“孩子”和“美国队”。

4.3 我们还可以考察句子格式。比如表限定的“只”的语义一定指向后边的成分,如果它出现在|"N[1]+‘只’+V+N[2]"格式里,例如:

(49)她只学了英语。

例(49)“只”的语义指向宾语“英语”,这时“英语”不能像一般的动宾句,提到动词或者主语的前边,否则句子站不住。那么我们可以说“只”的语义指向是用|N[1]+“只”+V+N[2]这种格式来表达,而不可以是主谓谓语句或“把”字句,前者就是它的形式标志。再比如表总括的“都”的语义一般指向前边的成分,如果它出现在|"N+N+‘都’+V"格式里,例如:

(50) a 这些书我都读过。 b 我这些书都读过。

例(50)“都”的语义指向“这些书”,这时“这些书”不能移到动词的后边。否则句子站不住。那么“都”的语义指向是用a和b两种格式来表达,而不可以是一般的动宾句,前者就是它的形式标志。

4.4 我们再可以考察句子的变换形式。比较:

(51)他喝醉了酒→他喝酒喝醉了→*他喝酒,酒醉了

(52)他吃腻了肉→他吃肉吃腻了→*他吃肉,肉腻了

(53)他踢破了球→*他踢球踢破了→他踢球,球破了

(54)他吃光了饭→*他吃饭吃光了→他吃饭,饭光了

上述四句可以分为两组,各组动结式中补语的语义指向不同,各组的变换形式也相应地不同,像这类句子的变换形式也可以看作语义指向的对应的句法形式。

以上只是举例性地谈谈,具体问题则有待于深入研究,不当之处还请方家批评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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