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兴国际企业的二元平衡与实现路径--基于产品市场状况矩阵的多案例研究_天士力论文

新兴国际化企业的双元平衡及实现路径——基于产品—市场情境矩阵的多案例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矩阵论文,情境论文,路径论文,案例论文,市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全球新兴市场快速崛起，成为拉动世界经济增长的新引擎。新兴国际化企业吸引了过去10年来对新兴市场相关研究的持续关注，但是传统的企业国际化理论和方法聚焦于发达国家的跨国公司，不能完全满足解释新兴国际化企业的需要。现有对新兴国际化企业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大型国际化企业的市场进入模式、并购和直接投资问题，对企业国际化的战略选择和过程研究相对不足[1]，因此，有研究者提出应该开发新的理论和方法，并采用纵向分析方法对此进行研究[2]。

       国际化企业一方面需要充分利用现有资源，实施战略调整以提升适应性；另一方面则需要企业不断突破，培育新的能力和竞争优势[3]，但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企业通常只能顾及其中一个方面。无论是传统跨国公司还是新兴的国际化企业都面对更加复杂多变的环境，与传统的跨国公司相比，新兴国际化企业对国际战略的选择矛盾更为突出，企业战略更具备双元的特征[4]，因此有学者提出，双元性的理论视角和研究方法为新兴国际化企业提供了解决这一矛盾的思路[5]。根据双元性理论视角，国际化企业应该同时兼顾探索与开发活动，包括建立“双元性”的组织结构[6,7]；国际双元性能够使企业从国际化机会中收益最大化，并且使国际化扩张中的风险和劣势最小化[8]，因此企业应该努力在国际化过程中整合探索与开发战略。在双元性的研究范式下，企业如何在国际化环境中实现探索与开发活动的平衡，成为理论研究深入探讨的关键问题。

       1 理论背景

       1.1 企业国际化进程中的知识学习

       虽然已有研究对国际化阶段没有统一划分，但知识在企业国际化过程中的重要作用已经得到了一致的认可。国际化过程理论认为，企业国际化是一个不断积累知识和经验的学习过程，构建知识是企业国际化的基础，企业对国际市场知识的获取和利用不断增加，使得资源投入不断增加，促进国际化程度不断深入[9]，推动承诺不断增加的潜在学习过程是解释国际化企业的随时间演进的重要因素[10]。

       国际化知识具有不同的分类，根据国际化知识是否具有地区国别背景，可以从企业和市场两个维度分为基于市场维度的特定市场知识和基于企业自身维度的一般性国际化知识[11]。特定市场知识带有某一特定国别市场的背景，是针对某一东道国或地区的语言、文化、政治、社会和经济所特有的知识，根据知识的内容不同可以进一步划分为国外业务知识和国外制度知识。一般国际化知识则不带有特定的地区背景，是企业参与国际化经营所必须的资源、能力和条件，以及如何利用这些条件组织、管理和发展国际化经营活动的知识。包括企业国际化独特技术能力、管理运作知识经验等[11]。ANDERSEN[12]认为市场特定知识主要通过进入市场获得，一般性知识可以在不同的市场间传递。最新的研究又将国际化知识分为市场进入知识、本地化知识、国际企业知识3类[13]。

       知识类型和组织学习之间存在一定的对应关系，对于国际化企业而言，深入国际化所需但企业还没有具备的“客观知识”属于未知的知识，需要通过探索式学习获得。而与特定市场环境联系紧密、存在于特定行为人的头脑、只能在国际化经历过程中获取的“经验知识”，则需要通过开发式学习获得[14]。尽管探索与开发学习在国际化过程中可能同时发生，但在不同的阶段企业对知识获取的要求不同。KEEN等[5]针对新兴国际化企业不同阶段的特征，探讨了两类学习活动的演变过程，在国际化初级阶段，企业侧重于探索性学习或开发性学习，随着企业的成长和组织知识增加，到全球竞争阶段，企业的探索性学习和开发性学习逐渐达到均衡的状态。深入国际化的企业能够在不同的分支机构之间传递知识，企业不断调整开发学习和探索学习，以满足情境和竞争的需要。

       1.2 探索与开发的双元平衡

       (1)探索与开发活动的悖论关系 探索与开发不仅限于组织学习领域。NELSON等[15]把探索和开发作为企业竞争战略的基本组成部分，对于其关系存在两种不同的观点：①矛盾或悖论关系。探索和开发都会对公司的稀缺资源进行争夺[16]；这两类行为会进行反复的自我强化；由于探索和开发在思维方式、组织管理方面完全不同，同时进行这两种活动几乎是不可能的。②互补关系。强调双元性属于企业同时参与高度化的探索与开发活动的能力[17]，而不是设法权衡两者之间的最佳平衡点。企业在国际化过程中，探索与开发的矛盾并不是绝对的，虽然绝大部分资源确实有限，但是国际化知识和经验等对开发和探索都重要的资源不存在稀缺性，并且在组织内部不同的分析层次，资源稀缺性的程度也有差异。如探索关注搜寻的范围，而开发则关注搜寻的深度，两种活动形式不会构成对企业资源的竞争。FARJOUN[18]则从组织层面重新审视了开发和探索活动，发现单独考虑某一种形式或多或少都需要利用到另一种形式中的某些元素。

       (2)探索与开发双元平衡的含义 关于探索和开发中张力和取舍问题，在管理和组织理论的研究中都建议用不同的方式来处理[19]，并提出了克服探索与开发冲突的多种途径。其中组织学习和创新领域的学者一致使用双元性的概念来描述组织同时实施探索开发活动的组织特征[20]。TUSHMAN等[21]认为，双元性组织同时具有在成熟市场上利用现有资源的能力与在新兴市场上开拓新产品和服务的能力。双元性被认为是组织以某种方式同时从事探索和开发活动，但是双元性在何种程度上实现匹配，以及两项活动的结合程度方面并没有在概念上得以明确，因此研究者使用不同的方式来运用双元性这一概念。如将组织双元性概念拆分为平衡双元性(BD)及组合双元性(CD)[22]；根据双元性是同时发生还是相继发生以及独立还是非独立，把组织双元性分为谐和均衡、周期均衡、分块均衡以及交互均衡等[23]。

       1.3 新兴国际化企业的双元性分析框架

       最新的国际商务研究指出，新兴国际化企业需要采取双元性战略[4]。如何采取不同的双元性维度与国际化企业的特定环境相匹配，以及探讨决定双元性的因素，已成为针对新兴市场国际化企业研究的未来方向[4]，双元型组织也被视为新兴国际化企业平衡探索与开发这两种需求的适应机制。处于不同国际化阶段的企业具有的市场/顾客知识、产品/技术知识的不同，需要不同营销和生产职能部门开展探索与开发活动，但在不同的国际战略决策情境下，企业实施的探索与开发活动具有差别。根据安索夫的战略决策矩阵，企业可以在产品和市场2类职能中同时进行探索或开发活动，也可能在不同职能部门进行不同的活动。本研究基本分析框架见图1。

      

       图1 基于产品－市场职能矩阵的探索与开发活动

       2 研究设计与方法

       2.1 案例研究方法选择

       相对于单案例研究而言，多案例研究更可能提供一般化的结论。采用纵向多案例研究的方法，有利于把握企业内在演化机制；多案例研究能够发现不同类型的国际化企业，在产品、市场等职能领域的探索与开发活动，相对于单案例研究能够提供更多的可归纳性的见解。

       2.2 案例企业选择

       本研究选取了海信集团(简称海信)、天士力控股集团(简称天士力)、天津市金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简称金锚)和天津力神电池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力神)4家企业作为案例研究对象。案例具体选择标准包括：①遵循案例研究选择的典型性要求[24]。本研究选择具有典型国际化过程特征的企业，海信和天士力是典型的渐进国际化的制造企业，实现了从出口到海外建厂等步骤逐步深入国际化。力神和金锚是2家典型的天生国际化的高科技企业。②遵从多案例研究的复制法则。多案例研究要么能产生相同的结果(逐项复制)，或者由于可预知的原因而产生与之前研究不同的结果(差别复制)。研究选取了具有对比性的2类企业案例，依据复制逻辑，以更好地达到多重检验的效果。即传统的渐进国际化企业与天生国际化企业进行对比，从不同案例中得出结论并相互印证，使二者互相补充，从而提高研究设计的周延性和外在效度，提高结论的说服力。③资料获取的便利性和准确性。笔者长期致力于企业国际化问题的研究，对天士力、海信2家进行长期跟踪研究，积累了大量的案例素材，使用这2家企业的案例编写过成功的MBA教学案例；此外，其中3家案例企业都地处天津，便于开展调查；4家企业均有多名企业高管参加了笔者所在学校的EMBA和MBA教学项目，在长期的合作过程中，研究团队与4家公司形成了良好的协作关系，为收集研究所需的数据和素材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案例企业的基本情况见表1。

      

       2.3 资料收集及信效度保障

       本研究所使用的资料来源主要包括：①企业档案资料，包括企业总结、内刊、公司档案材料等；②深度访谈；③参与式观察及参加公司的会议等活动；④从企业供应商及客户方面获取所需信息资料；⑤一些非正式的信息获取渠道，比如电子邮件、电话及观察等。最为重要的数据来源还是半结构化深度访谈。为了能获取充分的信息资料，先后同4家公司的总经理、业务部负责人、外贸跟单员等部分员工进行了多次的座谈、访问，并对每次的访谈进行录音、整理，形成研究所需的素材。本研究通过建立案例研究资料库，确保重复研究的相同结论；检验归类一致性指数和分析者信度来确保研究信度。分析过程中首先通过结合一二手数据，建立“关键词－引用语－命题－模型”的证据链，对单案例进行深入的因果关系和机制阐述，再根据使用少数几个案例对其初始的案例研究进行复制，以检验初始案例研究结论在这些复制案例中的适应性，保障案例研究的内外部效度。

       2.4 构念测度与数据编码

       具体的资料分析过程为：①分析每个案例企业在国际化的各个阶段进行的活动和需要的知识，进行单案例的纵向研究，识别出每个案例国际化转型过程中探索与开发的变化；②进行跨案例分析；③提出一个整体的理论框架。分析中尽量寻找客观数据对关键构念进行清晰和明确的测量，最大限度降低由于笔者的主观认识造成的偏差[25]。借鉴MARCH[7]对探索与开发的界定，使用关键词对企业国际化过程中的两类活动进行识别，其中探索包括了搜寻、变化、风险承担、实验、运用、柔性等。开发包括优化、抉择、生产、效率、实施等。再借鉴VOSS等[26]的相关研究区分企业在产品职能和市场职能中的两类活动内容，其中市场职能中的探索活动包括开拓、首次进入、新目标市场、新服务等内容；市场开发包括巩固、维持、增加销量、原有顾客等。根据ERIKSSON等[11]对国际化知识的分类，识别基础性知识、国际化知识和特定市场知识这3类知识类型。

       数据编码的过程首先由6名研究人员进行整理并讨论案例资料，然后由3名主要研究人员分别独立进行渐进式编码。编码的方法为：①按照资料来源对数据进行一级编码，对来自4家企业的资料分别用代号进行编码(海信：HX；天士力：TS；金锚：JM；力神：LS)；②对市场探索、市场开发、产品探索、产品开发、国际化知识等构念进行二级编码。经过第2步的编码，最终确定531个二级编码条目，其中用于主要构念识别的有471个。二级编码条目见表2。

      

       由于质性材料中出现较多的开拓、创新、开发、经验、投标等关键词，与本研究界定的探索活动和开发活动不完全相同，在编码时会出现不一致的情况，对于同一人相同或相似的意思表达只计为1条条目，对一个意思表达但不能确定其活动内容的，需要第3位编码者共同决定条目的归类去向。为保证研究的信度，在进行编码内容分析之前进行前测信度检验，笔者从所有资料中随机抽取10％的文本资料作为前测样本，由3位编码员按照编码说明，依次进行完整的三级编码。将3位编码员所得的前测编码结果，依据内容分析法相互同意度及信度公式进行计算。结果显示，内容分析平均相互同意度和分析者信度均大于0.8，显示3位编码员归类的一致性较高，信度达到要求。

       3 案例发现

       3.1 国际化企业类型与阶段划分

       为分析案例企业在国际化进程中的探索与开发活动实施情况，对案例企业的国际化进程进行阶段划分。常见的国际化阶段理论按照国际化承诺的程度把企业国际化过程分为几个阶段，包括五阶段模型、四阶段模型和三阶段模型等。除了国际化阶段理论之外，蛙跳理论和天生国际化理论也能较好的解释新兴国际化企业的国际化进程。这类企业的国际化发展过程打破了传统的方式，国际化的方式不同于现有的国际化阶段模型理论。本研究为便于对比，将两类国际化企业进行了三阶段和二阶段的分类，其中渐进国际化企业分为初步国际化、快速国际化和深入国际化3个阶段；天生国际化包括快速国际化和深入国际化2个阶段。具体的分类和阶段划分见表3。

      

       案例企业中海信和天士力具有较为明确的国际化战略规划。根据两家战略发展阶段进行划分，其中海信的国际化阶段根据企业的战略过程进行划分，即从代理出口到自营出口，归为国际化的初级阶段，从自营出口到提出“品牌国际化”战略之前，归为快速国际化阶段，从海信成立国际营销公司和提出“品牌国际化”开始，进入海信的深入国际化阶段。天士力是中药企业，其产品具有典型的中国文化传统和中医药传统，进入国际市场面临更多的障碍，为此，天士力采取代理出口、海外分销代理、直销；进人海外诊所和医疗中心等步骤步入国际市场，从天士力明确提出全面国际化战略开始划为深入国际化阶段。力神和金锚是两家典型的天生国际化科技型企业，都是迅速进入国际市场并以全球市场为主导，根据各国际化企业的特征将建立合资公司和海外建厂之前的阶段归为快速国际化阶段，而将此后的阶段归为深入国际化阶段。

       3.2 渐进国际化企业的探索与开发活动的演进过程

       3.2.1 基于产品－市场职能的探索与开发活动

       渐进国际化企业遵循国际化过程模型，首先进行国内市场的经营，发展到一定阶段之后开始通过代理出口(海信通过山东进出口公司代理出口)，随后获得自营进出口权建立海外分公司和海外投资。从1985年开始出口贸易到1997年，海信没有针对国际市场进行开拓，集中力量放在国内的产品开发上，提高产品的技术水平和产品质量。从2000年以后开始快速国际化，这一时期，海信已经有独立的进出口公司，进行国际市场的探索，根据国际客户对产品质量和认证的要求进行产品的改进和提升。在2005年以前海信主要进行液晶和等离子电视的研发，为海信日后快速进入国际市场奠定了基础和先机优势。海信从2005年开始实施了全面的国际化战略，国际营销公司一方面对原有市场进行维护，另一方面也积极开拓美国等传统发达国家市场，在产品方面进入智能化产品、光伏产品领域，由于企业具有雄厚的技术实力，在结构上分别由不同的部门同时进行探索与开发活动，实现了产品和市场职能的双元战略。

       天士力通过原有的技术基础，研发出复方丹参滴丸后，利用国家推进重要现代化和国际化的机会开始开拓申报美国FDA资格，同期通过出口代理进入俄罗斯等国际市场，继续在对原有产品进行开发利用的基础上实施市场探索。在快速国际化阶段，通过“分销代理模式”和“以医带药模式”两种营销模式，进行市场开发，天士力在海外培养了大量了解中国中医药文化和中医药理念的现实及潜在顾客，形成了良好的顾客基础。天士力借此基础通过建立海外连锁药店和医疗诊所，通过直销方式进行产品销售。天士力在深入国际化阶段提出“全面国际化，建设创新型企业”战略，在俄罗斯、韩国和法国等国设立办事处，在巩固原有市场的同时全面纵深开拓国际市场，构建全球性的市场网络，同时进行市场探索和市场开发活动；在产品方面，天士力于2006年再次申请获得IND证书，FDA临床试验进入全速发展阶段。在深入国际化阶段，利用研发平台和产业化两个平台同时实施产品的探索与开发活动。两家企业在不同阶段的探索与开发活动见表4。

      

       3.2.2 渐进国际化企业的知识获取

       在国际化知识学习方面，两家渐进国际化企业在国际化初期主要进行产品开发活动，首先对原有的一般性知识进行开发利用，随着资源不断积累和经营范围的扩大，企业开始探索国际市场，此时的企业需要做出选择什么方式进入国际市场的决策，需要了解外贸流程和国外客户的产品需求，企业通过市场探索活动获取基本的国际化知识。

       快速国际化阶段，企业在进行市场探索的同时进行产品的开发，通过提高产品质量、满足技术标准等来获得国际化知识。企业在此阶段积累国际化知识主要包括：国际市场进入模式决策、国外市场需求等国际化知识，随着持续的能力升级，国际化企业呈现出较低的开发学习和较高水平的探索性学习[6]。

       在深入国际化阶段，企业为了获得更多知识和全球竞争力，不断地对原有的资源和知识进行开发，增加国际化经验等隐性知识，探索和开发活动继续增长并变得均衡。海信在全面国际化阶段，成立专门的国际营销公司来进行市场活动，分别由不同的部门负责不同区域市场上的探索与开发活动。天士力在产品职能方面，在研究院分别建立研发中心和产业研究中心，同时实施探索与开发活动。经过3个国际化阶段在产品和市场职能方面进行探索与开发活动，企业进一步增加一般性知识、国际化知识和特定市场知识，积累隐性知识。

       组织支持方面，渐进国际化企业具有较为复杂的组织结构，在市场职能的进出口公司成立客户关系管理部门和市场开发部门，两个部门同时运作，分别实施探索和开发互动。产品进入国际市场之后，进一步采取建立分支机构等方式进行市场的开发，由于国际市场需求变化、新技术变革(如液晶电视技术)等因素，企业需要推出新产品以满足市场需要，企业实施在不同职能部门分别进行探索与开发活动的结构双元。组织结构呈现出正式化和紧密耦合的特征，通过正式编制的业务单元和制度来实施学习活动，如“通过制度的约束，比如说客户的建议必须什么时间答复，要求快速反应(HXMEi9)。”通过产品和市场职能的协作，促进职能间的知识传递，并促进探索与开发活动的互补作用。渐进国际化企业的探索与开发演进及知识积累的过程如图2。

      

       注：阴影表示相对重要。

       图2 两家渐进国际化企业的双元模式演进过程

       3.3 天生国际化企业的双元平衡演进过程

       3.3.1 各阶段的探索与开发活动

       不同于传统的渐进国际化企业，天生国际化企业往往从产品或市场职能的探索活动开始，再进行相应职能的开发活动。金锚首先进行积极的市场探索，如为了寻求生存南下广交会获取订单，在获得海外订单的同时积极研发能够满足顾客需要的产品。随着国际市场的扩张，企业在市场和产品职能上以开发活动为主。国际化过程中，金锚在产品领域进行了部分的探索活动，如开发梯具等新产品，但主要是基于原有的设备和技术，从编码分析来看呈现为开发活动。深入国际化阶段中金锚遭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在市场职能上以市场职能内的双元策略为主，即进行市场和客户关系维护的同时开始探索香港和东南亚市场。在产品职能领域，由于金锚的规模和技术实力较弱，缺乏终端市场的信息，在新产品方面没有明显的探索行为，重点仍放在对产品的开发方面。

       力神在国际化初期，重点通过产品和技术探索，获取关键客户的认证和订单，进行市场探索以获得新客户。随着国际化程度的加深，力神在市场职能上实施开发活动，在前期探索的基础上提高产品质量、建立良好的关系来推进国际化进程。如“虽然当时力神已经在韩国有两家分公司，但LG依然要求力神设置分公司与其对接，为了大家好沟通、洽谈新业务，LG要求力神配备熟悉韩国文化的员工(LS－MEi7)”。深入国际化阶段，力神同金锚相同，在市场职能方面同时进行探索与开发，除获得迈尔斯等新的市场客户之外，还紧紧跟随原有的关键客户进行开发，如“三星是非常强调变的一家企业，市场环境一变，他们就跟着变……他们去越南，你就要跟着去越南，他们去拉美，你就要跟着去；他们在全球布局，你就要跟着在全球布局(LS－MEi11)”。不同的是产品职能，企业继续巩固其手机电池的技术和产品性能的同时，利用其技术优势进入动力电池、超能和光伏领域，并据此开拓新的市场。实施跨职能的双元策略。

       3.3.2 天生国际化企业的知识获取

       两家天生国际化企业在国际化知识的需求和获取方面与渐进国际化企业类似，从探索与开发活动中获得相应的知识。金锚在快速国际化阶段首先了解的是外贸流程，在对国外客户的基本需求和标准进行了解后探索新产品，国际化过程中为保证产品质量，企业成立了专门的原材料工厂，从铝锭的加工开始进行技术研发工作，随着金锚国际市场范围的扩大和客户的合作，企业逐渐积累一般性知识、国际化知识和特定市场知识。力神同样随着国际化进程，不断从市场和产品职能的探索与开发活动中获得相应的国际化知识。

      

       在深入国际化阶段，企业增强了市场和产品职能的跨职能协作，并促进两个职能间的知识传递和学习。如在终端产品方面，由于金锚规模较小，虽然成立了天津市企业技术中心，由于企业的产品大多直接与国际大型连锁经销商接触，在终端消费市场没有直接面对客户，难以根据用户的需求独立进行产品研发，“说实话我们相对离市场比较远，没有直接面对客户。我们的技术人员也曾经尝试着做一些东西，但是这些东西拿到市场上无人认可(JM－PEi8)”。“我们的技术人员做的东西是从怎么生产的角度改进和设计的，而不是用户使用角度出发的(JM－PEi32)。”因此，企业更多地是通过跨职能的协作机制促进产品职能的探索活动，如“我们的很多研发改进都是客户提出来的，我们每天都会做新的样品，研发成功率高的还是客户提出来的(JM－PEi12)”。力神也通过对市场顾客的接触，增加企业所需的新产品开发知识，如与苹果公司的合作带来了关键的技术参数，“在签订订单时，苹果公司会详细地列出这些技术参数，这些参数成为了力神技术创新的标准(LS－PEi26)”，“这些顾客的要求很高，也使力神及早的掌握了锂电池相关的领先技术(LS－PEi12)”。通过市场和职能的探索开发活动，企业不断积累相关的国际化知识。

      

       注：阴影表示相对重要。

       图3 两家天生国际化企业的双元模式演进过程

       力神具备较强的技术实力和组织条件，通过实施差异化的组织机制和结构双元来平衡探索与开发活动。金锚虽然具有技术中心，但是不具备进行独立研发新产品的条件，没有明确的组织结构来确保企业可以同时进行产品的探索与开发活动，金锚通过营造具体活动过程中的情境来解决探索与开发矛盾。金锚CEO表示“包容是企业聚贤和提升的基石，遇到研发问题时，我们敢于让员工‘试错’，我们来承担后果(JM－PEr34)”；金锚的副总也说“我们的每一项技术突破，都是用上百吨的废料堆成的，如果不鼓励员工创新，不敢承担创新带来的后果，你就不可能获得技术突破(JM－PEr12)”。跨职能甚至跨组织的协作机制、支持情境成为企业实施双元和获取国际化知识的重要机制。

       3.4 新兴国际化企业的双元平衡模式归纳及演化路径

       3.4.1 双元平衡模式归纳

       已有研究指出，企业应该在探索与开发部门之间建立组织分离，或者致力于建立起时间分离的方式，由此企业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探索与开发活动之间徘徊。通过对4家企业的纵向跨案例比较分析，发现新兴国际化企业在国际化进程中通过双元平衡来解决探索与开发的矛盾并避免两类陷阱。借鉴SIMSEK等[23]分类思路，基于时间和产品－市场职能的两个维度，对产品和市场两个职能的探索开发活动进行划分和组合，总结出4家企业主要有以下几类双元模式(见图4)：①企业在单个职能领域同时实施探索或开发活动，即为职能内双元(市场探索＋市场开发；产品探索＋产品开发)；②企业在两个职能领域内分别进行探索和开发活动，则为结构双元(市场探索＋产品开发；市场开发＋产品探索)；③企业在单一职能内的不同时间点上先后进行探索和开发活动，即为间断双元(探索→开发；开发→探索)；④企业在不同的部门和不同的时间分别实施探索与开发的活动。

      

       图4 基于产品－市场职能的双元平衡模式

       3.4.2 双元平衡模式演进

       不同类型的企业在不同的国际化阶段，存在不同的特征和组织环境，会选择不同双元平衡模式，随着企业国际化程度的加深，企业面临的产品－市场决策情境发生变化，企业相应地调整其探索与开发活动，形成新的双元模式。根据事实和资料分析，发现案例企业在选择双元模式路径时存在差异，两家渐进国际化企业表现一致，而两家天生国际化企业有所差别。

       (1)天生国际化企业的国际化双元模式选择 在快速国际化阶段，企业首先进行产品探索和市场探索(金锚Ⅰ和力神Ⅰ)；在深入国际化阶段，金锚进一步进行市场开发和探索，以及产品开发。力神采取跨职能双元战略，即在市场领域同时进行探索和开发，在产品领域同时进行探索和开发。分析其原因发现，由于金锚规模较小、技术实力有限、没有接触消费终端等原因，使得企业的相关国际化知识积累较少，因而采取市场探索＋产品开发的双元策略，而规模较大、技术等国际化知识积累较多的企业(如力神)可以同时进行新产品创新和产品改进，原有市场维护(客户管理)和新市场开拓同时进行。直接采取市场探索与开发＋产品探索与开发的跨职能双元策略。

       (2)渐进国际化企业的国际化双元模式选择 在企业国内培育阶段，首先进行产品开发和市场开发策略，重点放在原有的国内市场。在初步国际化阶段，基于资源依赖，首先进行市场探索战略，对原有产品进行开发提升以满足国际市场需要，天士力和海信都实施结构双元战略(产品开发＋市场探索)。在快速国际化阶段，海信和天士力都实施市场探索和产品开发战略，获取国际化知识和特定市场知识，在深入国际化阶段实施市场探索与开发＋产品探索与开发的跨职能双元战略。

       总结两类企业的双元模式选择及其演进路径，发现在国际化进程中，天生国际化企业起始规模小、能力有限，首先选择职能内或跨职能的探索活动，而后增加职能部门的开发活动，在具备资源条件的情况下发展到跨职能的双元模式(力神)，资源有限的小企业则演进为跨职能的结构双元(金锚)。渐进国际化的企业从职能内的开发活动开始，逐步增加职能内的探索活动以实现结构双元。在深入国际化阶段，企业在产品和市场职能上同时进行探索开发活动，实现跨职能双元模式。两类国际化企业都从结构和时间两条路径上实现国际化进程中的双元平衡。国际化企业在产品－市场职能中实施双元战略的过程中，获取相应的国际化知识，不断增加从一般性知识到隐性知识的积累(见图5)。

      

       图5 国际化企业双元战略模式及演变

       4 研究结论与展望

       4.1 结论

       本研究根据经典的安索夫战略矩阵划分企业国际化的4类决策情境，基于产品－市场职能探讨国际化企业的探索与开发选择。研究具体展现了新兴国际化企业实现双元平衡的模式选择和演化过程。研究发现，企业采取实施基于空间分离的结构双元和基于时间分离的间断双元这两种方式来解决探索与开发的权衡问题：①国际化企业在市场和产品两个职能领域，分别进行探索与开发活动，跨职能双元成为解决探索与开发矛盾的有效模式，并且在产品和市场职能之间的协同能够有效促进探索与开发活动的演进。②国际化企业采取间断双元模式来实现探索与开发的平衡，即首先进行探索或开发后动、再进行另一类的活动，缓解国际化初期的资源紧缺矛盾。③在企业跨职能协作的作用机制下，国际化知识可以在探索与开发两类活动中进行转换，并且具有明显的互补作用。

       4.2 理论贡献

       虽然双元性的研究在组织管理领域得到了广泛的关注[27]，有关新兴国际化企业和双元性的研究成为国际商务中的研究热点[5]。但现有研究缺乏对企业在国际化进程中如何具体实施双元平衡的具体展示和深入研究，企业如何运用多种平衡模式同时平衡探索与开发的研究也不足[16]。因为此类探讨存在一定的难点，首先，企业的探索与开发活动涉及企业经营的多个职能领域，并且在不同的职能领域有所侧重，因此某个战略行动不能被简单地归为探索还是开发活动；其次，企业国际化是一个过程，不能简单地把企业的国际化看作是探索或开发，因此需要在特定的时间内或职能领域内对两类活动进行区分和界定。此外，国际化企业类型不同，在资源基础、战略意图、国际化知识、机会等内外部条件上都存在差异，选择探索或开发活动侧重也有所不同，因此需要针对不同类型的企业进行对比分析。本研究的理论贡献主要体现在：①在SIMSEK等[23]提出的双元模型的基础上归纳出国际化企业双元模式的具体类型，提出基于两大基本职能的跨职能双元模式，并发现基于产品－市场跨职能的探索开发协作活动是其实施结构双元的主要模式，国际化发展阶段是企业选择间断双元重要的时间分界点。②从演进的视角拓展了跨职能视角的研究，结合企业国际化的过程特征，进一步阐释基于产品－市场职能的双元模式的动态变化机制。③明确企业国际化进程中的知识获取的演进方式。在KEEN等[5]的研究基础上明确了企业具体通过什么样的探索及开发活动来获取国际化知识，为后续的拓展研究和实证检验打下基础。

       4.3 实践启示

       探索与开发活动是新兴国际化企业两类必不可少的战略行动，但由于企业在国际化进程中面临资源约束、外来者劣势和国际化经验不足的障碍，如何有效地根据企业的战略决策进行适应性的调整，探索与开发的跨职能双元和跨时间的间断双元模式为企业提供了解决问题的思路。企业在国际化的不同阶段，采取分别侧重某一类活动的策略，有效地解决了资源不足带来的活动选择悖论，但企业需要持续地积累相关的国际化知识，知识是国际化中最重要的成功要素，并可以有效地缓解探索与开发的内在矛盾。另外，对于中小天生国际化企业而言，在缺乏足够的资源实施结构双元的情况下，采取情境双元的方式能够有效解决国际化中探索与开发的矛盾，企业应该营造授权和鼓励创新的管理情境来实现双元。

       4.4 研究局限

       由于案例研究的样本限制，不能涵盖所有国际化企业选择的双元模式类型，在具体实施结构双元或间断双元的过程中，对起到关键作用的外部环境和组织因素探讨还不深入。跨职能的双元是两类企业在深入国际化阶段采取的双元模式，应进一步探讨除规模大小之外的其他影响因素，就论文主要议题而言，未来研究可以考虑收集不同行业和规模的企业样本对本研究的发现进行检验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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