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上“保暖”很长一段时间--从鲁迅中小学作品教学谈起_鲁迅论文

在世界上“保暖”很长一段时间--从鲁迅中小学作品教学谈起_鲁迅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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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来,鲁迅的形象总是被定格为横眉冷对,定格为“最硬的骨头”,定格为匕首、投枪,他的名字从来就与“伟大”相连——伟大的文学家、伟大的思想家、伟大的革命家。

选择“温暖”来描述鲁迅,远不是修辞的翻新。它的真正意义在于将符号化、脸谱化的“神坛鲁迅”还原成真实的“人间鲁迅”,让我们看到鲁迅作品里最亲切、最生动、最美丽的人性光辉。

“还原”的路上,“温暖”的背后,是思想的校正、视角的确立和精神的开启。

《鲁迅,原来如此温暖》,与其说这是蓦然回首后的欣喜发现,不如说是度尽劫波后的一声浩叹。

一、最是那独特的“温暖”

鲁迅的“温暖”是被赋予了特别意义的。它显然不是大自然赋予的温情与暖意,不是季节带给人们的身体舒适。鲁迅的温暖是人格、精神与文字的温暖,这是一种力量,一种无可匹敌的心灵力量。

什么东西能给我们的心灵带来温暖呢?黑暗中的火把,寒夜里的灯光,寂寞中的怀想,困境中的希望,孤独中的陪伴,低迷中的鼓舞,荒原上的日出……这些都是我们最容易感知的温暖。越是黑暗、寒夜、寂寞、困境、孤独、低迷、荒野的背景,越能衬出温暖的弥足珍贵。

这样的温暖正是“人间鲁迅”带给我们的。

处在由传统而现代的思想文化转型期,处在国破家危的社会动荡期,处在军阀混战的旧中国,鲁迅对民族劣根性的无情揭露,对旧礼教、旧道德、旧文化的激越批判,对新文化、新文明、新生命的倾心向往,对旧军阀、旧官僚、旧政权的猛烈抨击,对底层民众的悲悯与关怀,所有的一切,都源于他那颗炽烈而真诚的赤子之心。无论他的文字何其繁复而丰富,无论有着多么深远的寄寓,他的底色永远都是人性之爱。因为那颗赤诚、纯洁与高贵的心灵,一切愤激与憎恶何尝不是起源于拯救与悲悯,起源于胸中存有的“人间大爱”?冷峻的背后,何尝不是燃着温暖的灯火?在黑暗的岁月里,在险恶的世情中,鲁迅先生以他特有的方式守护着、传递着那份永恒的人性“温暖”。

无论从哪一个视角进入鲁迅文本,我们都将与那一份“温暖”相遇。

从《少年闰土》《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我们看到的是先生那一颗灿烂的童心,是他以童心去感受世界、言说世界的独特方式,是这种文本之于尊重与守护童年世界、童年生态的无可替代的价值。那些抱怨读不懂鲁迅的人,其根源正在于没有与文字里的这颗赤子之心展开晤谈,没有看到文字中的灵魂。因此,看不到他“复杂中的单纯,深刻中的平常,荒凉中的温暖”(钱理群先生语)。当然,亦意识不到单纯、平常与温暖正是鲁迅生命的底色。

更多的时候,鲁迅的温暖表现为深刻的清醒和博大的悲悯。像《孔乙己》这样的小说,自始至终的氛围都是清冷、悲凉的,甚至所有的“笑”都传递不了哪怕一丝关切的温情。来了,去了;活着,死去。这个可怜的小人物如一片落叶飘零,寂然消逝。若不是失望于人与人之间的隔膜与冷漠,若不是心中还有着生命的热度,先生何以会写出这样的情境与文字?是单纯为了“将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吗?我以为,文字里越是这种清冷的情调,越能唤起我们对温暖的向往。

若以“温暖”为关键词,从选入中学生教材的鲁迅作品里,从《少年闰土》《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社戏》《孔乙己》《藤野先生》《记念刘和珍君》《祝福》等篇章里,我们会看到不同的鲁迅。幽默的,淘气的,深情的,忧愤的,深远的,等等。然而,每一个“鲁迅”都在给人以温暖的慰藉、光明的启示和热烈的向往,尽管很多时候它是以隐晦、悲凉、深刻的方式呈现。

二、只缘背上那“沉重的壳”

为什么温暖而亲切的鲁迅,长期被我们定格为冷峻与神圣?只要打开新中国成立后不同历史时期的语文教科书及教学参考书就不难明白:出于政治教化的需要,出于意识形态的强大形塑力,鲁迅事实上不再是鲁迅本身,它已异变为“阶级分析框架”之下的一个典型的“工具”。

政治对于教育,尤其是文学教育的强大干预,致使我们对包括鲁迅作品在内的所有作品,都以一种主题先行、先入为主的解读方式加以可笑的功利式图解。阶级分析中的二元对立思维,完全曲解了鲁迅形象,消解了他文字的生命活力。

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呢?鲁迅之子周海婴先生说:“在新中国成立以后的时间里,鲁迅受到了来自意识形态的特别重视,鲁迅的革命性开始逾越了他的文学家和思想家的身份而得到了特别强调。以往很多描述鲁迅的文字也把他刻画成了一个喋喋不休、拿着匕首和投枪的战士形象,形象是双眉紧蹙严峻凝重的,思想是革命化、战斗化的,没有个性和生活,其他方面似乎都淡化掉了,只剩这么一个壳,甚至在对这个壳的描述中,也忽略了他作为思想家、文学家的存在,离开了他作为一个文学家的位置。我总觉得这样的鲁迅很空洞,我不认识这样一个鲁迅。”

其实,不少学者早就深刻地意识到鲁迅阶级化、革命化的严重影响,王富仁先生的那一本《中国反封建思想革命的一面镜子:〈呐喊〉〈彷徨〉综论》正是这种觉醒的先声。然而,学界的声音并未能传到中小学教学界。担当着为无产阶级培养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基础教育,长期将鲁迅定位于“阶级斗士”。

何以至此?在于教学理念的代际传递。老师的老师这样教他,他亦如此教其弟子。意识形态话语,阶级分析框架,几成定势的套话结语,共同编织着一张网,让我们如蜗牛一般背负一层坚硬的外壳。

这种“外壳”远不只是针对鲁迅,更是针对所有的伟人、英雄,甚至是所有的文本。我们从来就害怕英雄伟大的不完美,不惜以编造故事和细节的方式来塑造他们的完美,凸显他们的不同常人。

如讲马克思读书之用功,就说他在大英博物馆的座位上留有两个脚印,事实上这根本就是有违于生活的编造。学生写文章,就一定要小中见大,带一个光明的“尾巴”,揭示出深刻的意义。种种怪现状,都源于思想上那个僵化的“壳”。正是这无形的、沉重的“壳”,让我们走向了狭窄,走向了单调与无趣。

“外壳”的硬冷拒斥了所有的温暖。于是,所有鲁迅的文字都成为“一种腔调”,都是一些可以抽象出革命内蕴的主题。就连《祝福》这么厚重的小说,也被机械地解读为鲁四老爷代表的地主阶级与祥林嫂代表的劳动妇女之间的斗争。

就这样,我们拒绝了文字里的心灵,当然也就拒绝了温暖。

三、“温暖”的精神“还乡”

对于鲁迅作品的教学来说,一再提出“温暖”显然还不足以成为文本解读的把手。对于语文课堂来说,真正要感受、理解、获得那一份文字里的温暖,还得站在教学的角度来思考。因为,阅读鲁迅的作品与教学鲁迅的作品并不能简单地等同。

小学的鲁迅作品教学,是一种启蒙,一种奠基。正如刘发建先生所说,此时不能以读懂为取向,而应以亲近为目的。到了中学,鲁迅作品的教学关键是抛弃先入为主的“求证式阅读”,建构全新的“发现式阅读”。这就要求教师善于选择“以文会心”的契合点,寻找生命体验的相通处,谋求心灵与心灵的相遇。

以鲁迅作品中描写“雪地捕鸟”的两段文字为例。

《少年闰土》中闰土讲述:“这不能。须大雪下了才好。我们沙地上,下了雪,我扫出一块空地来,用短棒支起一个大竹匾,撒下秕谷,看鸟雀来吃时,我远远地将缚在棒上的绳子一拉,那鸟雀就罩在竹匾下了。什么都有:稻鸡,角鸡,鹁鸪,蓝背……”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这样写:“薄薄的雪,是不行的;总须积雪盖了地面一两天,鸟雀们久已无处觅食的时候才好。扫开一块雪,露出地面,用一枝短棒支起一面大的竹筛来,下面撒些秕谷,棒上系一条长绳,人远远地牵着,看鸟雀下来啄食,走到竹筛底下的时候,将绳子一拉,便罩住了。但所得麻雀居多,也有白颊的‘张飞鸟’,养不过夜的。”

细细比较这些文字的变化,前者完全是闰土的儿童口吻,生动,率真,质朴,喜悦,更有现场感;后者则比较平静,是叙述者的回忆口吻。这就是叙事视角的不同。鲁迅最擅长以儿童的眼光来感知世界、表达感受,上面就是很好的例子。

教学时,教师要以一种直面文本、直面心灵的方式,抛开来自他者的解读结论与框架,以自己的阅读体验、语言感觉去唤起学生的阅读体验和语言感觉,以独特的思想亮光去照耀正在构建的青少年价值世界。

鲁迅作品教学的根本在于还“鲁迅”以生动,以真实,以人性的温暖。当然,在“去神化”的过程中,也要谨防鲁迅的“俗化”。鲁迅不是平凡人,它有其不可替代的神圣一面。他的深层温暖,来自于他的文字、思想与精神。因此,无论是他对人生的洞察,对人性的揭示,还是对生命的发现,他的热情与智慧都可以是成长中的青少年精神发育的一粒丰盈的种子。

我们经由语言,经由文字感觉这些种子的魅力,并将其植入青少年的心灵,这才是鲁迅教学的根本意义。有人说,经典阅读是一个人的心灵还乡。从这个意义上说,鲁迅作品足以成为我们共同的、充满温暖的精神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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