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的复兴及其理论误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自由主义论文,思潮论文,误区论文,理论论文,经济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091.352[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257—2826（2000）06—0056—07
新自由主义是当代西方经济理论中主张自由放任的经济思潮。货币主义、理性预期学派、供给学派是构成新自由主义的主要经济学流派。从广义上说，奥地利经济学家米塞斯、哈耶克等人都属于这一思潮。虽然新自由主义各流派之间存在分歧，但它们具有一些共同特点，比如：把经济自由（包括私人财产的自由、消费自由和就业自由等）视为经济学的最高原则；强调市场机制调节经济的完善性；反对国家对经济生活的直接干预，等等。在20世纪的最后20年，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并被赋予了新的内容，其影响遍及所有的经济学领域，并影响着世界经济的各个方面。那么，复兴的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和传统的新自由主义有什么联系和区别呢？它是否像一些西方经济学家所鼓吹的那样，是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必须遵循的金科玉律呢？
一、从“滞胀”到“华盛顿共识”：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的复兴
西方自由主义经济思想有悠久的历史。早在18世纪，亚当·斯密就提出了“看不见的手”的思想，认为市场经济制度能够解决一切经济问题，反对政府对经济活动的过多干预。二百多年来，斯密的“看不见的手”的思想一直对西方经济理论的发展产生着重大影响。然而，进入20世纪以后，自由主义的经济思想并没有获得太大的发展。人们看到的是，在1929—1933年的资本主义经济大危机之后，主张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干预经济的凯恩斯主义经济理论逐渐兴起，并成为主流，“我们现在都成了凯恩斯主义者”成为当时的一种时尚。但在西方经济学各流派之间，关于国家干预还是经济自由主义的争论从没有停止过。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扮演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干预经济理论的主要对立面的是货币主义的代表人物米尔顿·弗里德曼。货币学派与凯恩斯主义在60年代展开了关于货币问题的论战，论战不仅涉及货币问题，而且广泛涉及了对整个资本主义经济的运行方式和调节机制、资本主义经济稳定与不稳定的原因以及经济稳定政策问题的探讨。这次论战成为经济自由主义与国家干预主义之间的争论。
70年代初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出现的“滞胀”现象，导致了凯恩斯主义的衰落和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的抬头。特别是80年代初期，在美国、英国、加拿大和联邦德国等主要西方国家中，趋于保守的政府纷纷上台，各种新自由主义经济流派也随之兴起，主要有货币主义、理性预期学派、供给学派等。虽然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的各个经济学流派的主张不尽相同，但是它们都主张减少国家对经济的干预，强调市场价格机制的调节作用，推崇在发达国家对国有公司实行私有化。对发展中国家，新自由主义经济理论的崇拜者则号召放弃国家所有制，放弃国家对经济的干预，放弃国家对经济活动的调节。新自由主义理论的中心论点是，发展中国家政府执行了一系列错误的价格政策和过多的国家干预，结果造成了发展中国家资源配置不当，减慢了经济增长的步伐。因此，发展中国家要取得经济增长，提高经济效率，就必须放开市场，让自由市场经济繁荣；应当把国有企业私有化，欢迎国外来自发达国家的投资，促进对外贸易的发展；消除在要素市场、产品市场和金融市场上存在的价格扭曲，放弃政府对经济活动的调节。在主要的西方国家中出台了一系列减少国家干预、减少政府对经济活动的管制和调节、促进市场经济自由的措施。
在90年代初，当各种基于新古典主义经济思想的政策措施进一步发展成为“华盛顿共识”（Washington Consensus）或新自由主义发展模型（Neoliberal model of development）的时候， 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进一步扩大了影响，并逐渐取得支配地位。
所谓“华盛顿共识”，是在解决拉丁美洲国家的偿债危机的过程中，主要的国际多边经济机构（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及主要债权国家和债权银行，在为拉美国家设计所谓的“调整计划”的过程中逐渐形成的。20世纪70—80年代，由于多种原因，发展中国家累积了大量外债。这种对外债务还本付息的负担大大超过了发展中国家的能力，造成了发展中国家资本净流出。随着对外偿债义务不断增长，发展中国家经济面临着严重的问题，如高通货膨胀率，财政赤字严重，对外收支失衡等。1982年8月，墨西哥宣布对外延期支付债务，引发了第一次债务危机。对于发展中国家的偿债问题，西方债权国家（主要是美国）和负有解决各国对外收支平衡问题责任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除了不得不与债务国谈判，要求延长还本付息期限和以更为优惠的条件取得额外的融资之外，还要求债务国实施严厉的稳定化政策，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1）配合各种债权转股权的计划，在国内经济中进行私有化； （2）实行贸易和金融自由化政策，取消或放松对外汇和进口的管制； （3）实行投资上的自由化，对外国投资者给予更大的优惠；（4 ）使官方汇率贬值；（5）实行严格的反通货膨胀计划，包括紧缩信贷， 放松对银行系统的管制，提高利率和准备金率，实行紧缩性财政政策，削减政府赤字，减少对老百姓的补贴，尤其是给予穷人的社会服务和大宗食品的补贴，限制工资增长；（6）取消各种形式的价格控制， 推动自由市场经济的发展。到90年代初，这些稳定化政策措施发展为“华盛顿共识”。鉴于“华盛顿共识”所带有的经济自由主义特点，“华盛顿共识”又被称为新自由主义经济发展模型。
进入90年代之后，国际政治经济发生的三个重大变化，对西方经济理论特别是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进一步巩固了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在西方经济理论中的主流地位，并确立了其在经济发展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一统天下地位。
1.前苏联东欧国家的解体。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认为，前苏联东欧国家的解体，是市场经济制度取得的巨大胜利，依靠政府进行经济发展的思想已经不再有任何生命力；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尽管形形色色的政府起起落落，但世界经济的面貌却在持续发生变化，在更大程度上走向自由市场型社会。东欧、拉美和亚洲是如此，甚至连许多非洲的社会主义经济实体也接受了自由市场资本主义”。“经过半个世纪的实践体验，市场经济显然已经占了上风”。（阿兰·格林斯潘：《市场资本主义：自由市场的作用》，载《交流》，1998（4）。）
2.世界经济的全球化。在过去的半个世纪中，晶体管、激光器和卫星三大技术的结合，引发了一场电子计算机和通讯技术的革命，并改变了人与人之间和人与机构之间的相互作用的方式。近年来，交通和通讯的费用急剧下降，商品和资本在全世界范围的流动急速增长。外贸出口竞争极大地提高了经济标准和经济效率，并促进了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的传播。经济全球化拉近了生产者和消费者的距离，生产者的任何偏好和需求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变为厂商生产的产品。世界经济全球化的趋势才刚刚开始，蕴藏着巨大的潜力，从而给世界各国带来新的挑战和机遇。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认为，市场资本主义是能够最好地适应经济全球化发展的形式。按照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格林斯潘的说法，“不管是好是坏，无情的资本主义发展进程促使人们创造财富，一些决策者想要实行（如他们所说）‘更关心人的’资本主义，但他们想发挥其经济的全部潜力，已变得越来越困难了，他们的选择已经十分有限”。（同上。）
3.东亚经济的成功和中国经济体制改革取得引人瞩目的成绩。东亚国家经过近三十年的奋斗，取得了比较快的经济增长速度，缩小了与发达国家的差距。中国经济在改革开放之后取得的成就更引人瞩目。东亚经济的成功被认为是市场经济制度的一个胜利，是这些国家和地区顺应经济全球化的潮流，开放经济，充分发挥市场价格机制的作用，实行出口导向的经济政策的结果。
正是在这种经济背景下，西方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逐步巩固了在西方经济理论中的统治地位，它所鼓吹的经济政策也似乎成为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理论所必须遵循的金科玉律。
二、新时期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的“新”与“旧”
新时期的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既包括传统自由主义思潮的内容，同时也加进和吸收了一些新的内容。
（一）对经济自由和市场经济制度的推崇达到了新的高度
传统的自由市场经济理论，主要是基于以马歇尔为代表的传统的新古典经济理论。这种理论认为，只有以市场作为资源配置的基本工具进行各种经济活动，才能使整个经济取得最高效率。无论是在产品市场还是在生产要素市场，价格和市场竞争都会精确地反映商品的稀缺程度和资源在现在和将来的价值，从而引导生产、投资和消费，达到经济资源的有效配置。而任何政府对经济的干预都会造成价格信号的扭曲，从而影响对社会资源的有效配置。毫无疑问，新时期的新自由主义思潮与传统的新古典经济理论有最亲近的血缘关系。典型的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无不把实行自由市场经济制度、运用市场价格机制作为经济理论的基本原则。但新时期的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除了继承新古典经济理论对自由市场经济制度和价格机制的鼓吹之外，其对经济自由和市场经济制度的推崇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在新的自由主义经济思潮中，过去二十年来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被新自由主义者视为“以英美为首的工业国家对市场的重新发现”。（马丁·沃尔夫：《从一个动荡的世纪所应当吸取的痛苦教训》，[英]《金融时报》，1999—12—06。）也就是说，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制度作为一种合乎人的本性的合理的经济制度被进一步发现，并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资本主义自由市场经济制度被抬到一个新的高度。
在对自由市场经济的推崇中，新时期的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特别强调高技术产业和金融产业在自由市场经济中的重要作用。传统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重视市场机制和价格机制在经济调节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但新的自由主义经济理论认为，在今天的市场经济制度中，高新技术的发展是使市场对消费者口味保持敏感的一个因素，高新技术与市场价格机制的紧密结合已经形成无所不包之势。而在这一过程中，金融系统由于能够把储蓄引向资助生产率最高的有形资本而受到特别的重视。在今天的市场经济制度下，对金融技巧的报酬似乎尤为丰厚。随着电子计算机和电信技术的问世，由数学家和金融技术人员精心创造的新型金融产品如雨后春笋般涌现。金融业的发展，使自由资本主义经济制度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二）在新的自由主义经济理论中，私人财产权利再一次被当做神圣不可侵犯的原则
除了传统的新古典经济理论外，制度经济学二十几年来的新观点也被吸收到新自由主义经济理论中。在新时期的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中，私有产权制度被给予了特别的关注。在西方国家和多边国际经济组织为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所开的药方中，国有企业私有化成为经济发展标准药方中不可或缺的要素和前提条件。西方经济学家为前苏联和东欧国家经济所开的“休克疗法”（shock therapy ）药方就是基于新自由主义经济模型的。他们认为，若要市场经济有效运作，财产所有权及其合法转让权的认定就是市场经济正常运作的基本结构中所必不可少的；如果人们无权拥有和处理受到政府保护的财产，没有合同法和破产法，也没有由国家＜行的司法审查和决断，市场经济实际上是无法正常运转下去的。
除此之外，新时期新自由主义经济理论甚至认为，为了使自由市场经济制度顺利运行，西方式的民主及其他民主权利对全面有效运作的市场制度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这包括保护人民免受非法暴力行为的侵犯或政府的威胁、无适当程序不得没收财产、言论自由和新闻出版自由，以及不受歧视等。他们认为，正是这些“权利”使数以百万计的消费者的价＞判断，通过得到法律保护的自由市场，转换为产品和金融证券的价格。199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阿玛蒂亚·森甚至论证，实行西方式民主可能防止和避免大的经济灾难，从而有助于经济发展。
（三）新时期的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将政府在经济生活中的作用贬斥到了极点
反对政府对经济的直接干预一直是传统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的主张之一，80年代之后的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则把政府在经济生活中的作用贬低到了极点。新时期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把60年代出希灸公共选择理论作为自己的理论基础之一，把政府行为看做与私人经济行为具有类似行为特征的一种选择。他们认为，由于政府部门也会像私人部门那样，不能完全掌握有关部门的信息，出于各种政治（例如竞选连任的考虑等）或其他原因的考虑，政府部门的决策也会出现所谓“公共失灵”或“政府失灵”。也就是说，政治家、官僚和政府都是从自身利益出发而进行各种决策的，他们利用手中的权力和政府的权威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进而认为，第三世界国家的不发达并不是第一世界国家以及它们控制的国际机构的掠夺性活动造成的，而是国家的过度干预和发展中国家盛行的腐败、低效率和经济缺乏刺激造成的。因此对发展中国家来说，发展经济所需要的不是变革希兼的国际经济制度，也不是去改变发展中国家的二元结构，更不是增加外国援助或控制人口或制订出更加有效的中央计划，而仅仅是需要一个允许“市场魔力”和市场价格这只“看不见的手”来指导资源配置和刺激经济发展的政府，来促进自由市常灸发展和自由放任经济学的实行而已。
对经济发展过程中政府的作用问题，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认为，政府不但不能解决经济发展问题，它们还可能是经济发展的障碍。因为经济发展需要私人的创新精神和企业家，而政府往往会扼杀这种精神。同时，80年代在许多发展中国家出希灸债务危机还促使它们把注意力放到宏观经济方面：如果政府不能提供一个稳定的宏观经济环境的话，就不应当扩大政府支出。政府应当量入为出，限制扩大货币供给。因此，这种模型很容易得出政府需要靠边站，政府对经济活动的干预越少越好的结论。在通过缩减政府支出保持宏观经济稳定的基础上，发展中国家只要实行贸易自由化、企业私有化，理顺价格，经济发展就会自然而然地出现。
三、新时期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的误区
从90年代初期开始，新时期的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成为西方经济学发展的主流，也成为发展经济学理论的新教条和衡量发展中国家经济政策的标准。凡涉及西方国家宏观经济的管理问题，前苏联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经济的转型问题，世界经济中国际贸易和国际货币金融体系的发展前景问题，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问题，西方经济理论界几乎都围绕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的思路寻找答案。“华盛顿共识”不仅成为美国财政部和联邦储备委员会的共同思想，也对设在华盛顿的一些多边国际组织（包括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产生重要影响，并成为华盛顿重要思想库的理论源泉。
然而，许多发展中国家（包括前苏联东欧国家）循着这条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的思路，实行贸易和投资自由化，搞了金融自由化和私有化，也龋久了宏观经济的稳定，但是并没有龋久原来所设想的那么强劲的经济增长。比如，在西方经济学家的指导和控制下，原东欧一些国家实行所谓的“休克”疗法，在没有培育竞争性市场之前就率先实行私有化。原以为实行市场经济，放弃中央计划经济就会减少经济中的扭曲，私有化会改进经济中的刺激结构，结果一定是国内生产总＞的增长。然而，官方统计资料显示，东欧国家中经济表现最好的国家的人均收入只是与1989年持平。与此相反，东亚一些国家在龋久宏观经济稳定的同时，政府对市场进行了广泛的干预，它们根据国家的具体情况，对市场实行管理，利用市常硷到发展的目的，龋久了迅速的经济增长。特别是中国经济并没有按照新自由主义发展模型匆匆忙忙地进行所谓的贸易投资自由化和私有化，而是根据自身情况实行市常炯向的改革，创造和培育市场，把培育市场竞争放在首位，龋久了巨大的发展的事实，更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进入90年代以后，亚洲一些新兴工业化国家按照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的思路，进行贸易自由化及金融自由化，实行了一系列激进的开放金融市常灸措施。然而在这些国家基本经济因素良好的情况下，却由于它们所不能控制的外部因素的影响而受到亚洲金融风暴的严重打击。与此相反，中国经济一直坚持按照经济发展阶段和水平，逐步开放市场和实行贸易和金融自由化的方针，在实行人民币经常项目下的可兑换的同时，并没有急于使人民币实现资本项目的可兑换，结果中国经济比较好地抵御了亚洲金融风暴的冲击。
亚洲金融风暴的冲击，以及国际货币金融体系本身的问题，促使许多经济学家对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进行重新思考。许多人对某些过分推崇这个模型的教条提出责难和批评。
第一，他们认为，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过分热衷于私有化，本末倒置，把手段当做目的，结果却迷失了方向。从经济理论的角度说，私有化并不是如一些人所想像的那样，一定能够解决一切问题。（1 ）就像福利经济学理论一样，国有企业私有化要龋久所希望的成功，而不出现副作用，必须有严格的前提条件。这个条件之严格，应与福利经济学理论所声称的社会要龋久福利最大化的条件相当。（2）在相同的经营环境下，一些国有企业也经营得像一些私有企业那样成功，甚至还更成功。一般来说，条件是，这些国有企业是在一个竞争性环境中经营，比如在出口行业和国内行业。（3）对所有的大型企业或公司来说，都有一个刺激问题。这个刺激问题在从事类似活动的国有和私营企业中情况都是大致相同的。实际上，不仅国有企业会进行“寻租”活动，私有企业更会进行“寻租”活动。（4 ）如果私有化不与建立和完善竞争性市场结合在一起的话，就不能龋久市场效率。人们特别指出，把国有企业的垄断变成私人垄断会比公共垄断的价格更高，而不是更低；经济效率更低，而不是更高。
其实，一个健全的充满活力的市场经济应当是成功的发展策略的中心，它又进一步要求提供有效的刺激，而有效的刺激又取决于产权清晰与有力的竞争。但是，不管是贸易自由化还是经济的私有化，都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不去关注竞争性市常灸培育，只是关注私有化、自由化，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所以，应当打破私有化的神话。实际上，私有化不应当成为目的，充其量也只能成为促进市场竞争的手段。人们特别对中国经济发展过程中，只是通过有限的所有制变革，龋久了巨大经济发展实效，并避免了经济和社会动荡的做法留下深刻印象。
至于西方民主可以促进经济发展，甚至可能避免大的经济灾难的说法更是不顾一些基本的历史事实。即使是西方民主的积极拥护者，他们也不认为民主会有如此大的魔力。比如，美国耶鲁大学著名历史学家C·范恩·伍德危韭指出：“民主不能保证繁荣，甚至不能保证经济稳定。毕竟，各种政治派别的欧洲人都经历了20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无论其国家民主与否，美国人早已了解，民主国家的经济会发生恐慌、衰退和长期的萧条。”他还一针见血地指出，“如果新的民主国家能够避免这样一些周期性的灾难……那也不是民主的缘故”。（C ·范恩·伍德沃德：《民主国家的衰老》，[美]《学者》，1997（3）。）
从以上情况看，许多人都注意到，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鼓吹私有化，实行自由化经济政策实际上带有明显的意识形态色彩，而并非基于促进经济发展的目的，经过仔细审慎的科学分析所得出的发展经济的济世良方。
第二，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把开放经济、贸易自由化和金融自由化强调到一种不适当的位置，结果使一些发展中国家陷入困境。一般来说，竞争性自由市场经济的经济效率问题在理论上是人们都承认的。但是金融市场与其他市场不同，其主要作用之一是选择和监督投资项目，提供信息。但是人们还注意到，在发展中国家中，信息不完全性问题十分突出，而不完全信息的市场不会是一个完全竞争的市场。所以，在这种环境下实行金融自由化，会引起信贷利息差的更大偏离，很可能会发生所谓的“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所引起的市场失灵。在亚洲金融危机中，正是一些国家实行过度的金融自由化，特别是在资本账户下的开放使这些国家陷入了一种系统性危机。发展中国家的金融危机和货币震荡都具有金融自由化和放松管制在先、金融危机和货币危机在后的特点。正因为如此，金融市场更容易出现市场失灵，所以更需要政府干预。
经验告诉人们，在实行自由贸易、稳定的宏观经济政策和最少政府干预的政策时，必须考虑到市场并不能自己出希灸事实。许多经济学家感到，一个有效的市常灸存在在一些发达国家经济中被当做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在发展中国家却并不存在。如果市场自己出现，它也不一定是最佳的。例如，在外贸活动中，如果租金是由垄断批发商得到的，贸易自由化并不一定会导致价格下降；如果原有的政府垄断只是简单地由私人垄断所代替，私有化并不能增进人民的福利。
第三，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排斥政府对经济的干预活动，会对经济效率造成负面影响。一些经济学家指出，在亚洲金融危机中，一些新兴工业化国家受到金融危机的严重影响，与其说是政府干预过多的结果，不如说是政府在应当进行管理和干预的时候没有进行适当的管理和监督的结果。在承认存在政府失灵问题的同时，人们也认识到了市常灸局限性，特别是在信息不完全和市场发育不完全的情况下，经济中存在许多市场失灵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政府干预也可以是一种帕累托改进，即政府干预能够使一些人状况变好，同时又不会使其他人状况变坏。
人们还进一步认识到，政府与市常灸关系是相互补充而不是相互替代的。这既不是说有了市场以后，市场本身就会保证得到所希望的结果，也不是说没有市场或者由于市场失灵，所以要求政府承担市常灸责任，甚至也不是要问什么活动应当是由公共部门进行，什么活动应当由私人部门进行。在某些情况下，应当把政府当做帮助创造市场和推动创造市常灸力量，就像一些东亚国家那样，创造金融市场。在另外一些领域，比如说教育方面，政府和私人部门应当像合作伙伴那样共同担负责任。在其他一些领域，比如说金融部门，政府又应被视为市场正常运作所必不可少的规章制度的提供者。
政府除了在以上方面发挥作用以外，还必须担负起一种特殊的任务：创造市场能够有效地发挥作用所要求的制度上的基础设施。这至少应包括有效的法律法规和＜行这些法律法规的司法机构。如果要想使市场有效运作，就必须做到产权明晰，产权制度健全；就必须有有效的竞争，这又要求实行反托拉斯法。同时，要使市场正常运作，就必须让人们对市场有信心，这就要求合同必须得到＜行，要求反欺诈法、反不正当交易法的有效＜行。那些保证经济参与者有平等的竞争起点（比如一些国家中证券市场内会出现少数人的内部交易）的法律不仅是保护消费者的问题，而且是，如果没有这些法律，投资者在把他们的资金投入证券市场时就会犹豫不决。发展经济学必须对制度问题和在制度之中对个人的刺激问题予以更大的关注，那些没有把制度约束因素考虑进去的政策一般效果有限，有些甚至具有某种反效果。
虽然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似乎成为西方经济理论的主流，但是，西方对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的批判却从来没有停止。在发展经济学领域中也突破了“华盛顿共识”的限制，对发展中国家近些年来的发展实践，包括政府与市常灸关系进行了再认识。对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的认识和研究具有重大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在“华盛顿共识”中，新自由主义模型占据了主流地位，发展中国家政府就像被捆住了手脚，似乎除了按这种所谓共识制定发展政策以外，不能做任何事。经过对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及其误区的重新认识，可以把经济发展战略和政策的制定放到一个更加坚实的基础之上，避免出现更多的失误和曲折，龋久更大的经济发展。
[收稿日期]2000—01—23
标签：市场经济论文; 新自由主义论文; 经济论文; 自由资本主义论文; 资本主义制度论文; 制度理论论文; 有效市场论文; 发展中国家论文; 经济学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