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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纪之交，面临入世的中国出版业，首先面对巨大挑战的将是图书零售业。因此，对未来中国出版的关注，也首先聚焦到了对中国图书发行业的关注，尤其是对发行业中刚刚兴起的发行集团的关注。面对入世，面向新世纪，发行集团的走向如何，应当采取什么样的发展战略，制定怎样与之配套的产业政策，的确成了业内人士共同关心的话题。
一、入世对中国图书发行业的影响
在历经13年的艰难谈判之后，中国同美国终于就恢复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问题达成协议。这标志着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步伐大大加快，中国离WTO这个被称为“经济联合国”的组织越来越近。一旦加入WTO，中国的各个行业将进一步对外开放。虽然，出版业因为政策保护和文化背景等特殊原因，将不会和其他行业如纺织、汽车等行业一样立即感受到巨大的冲击，但作为知识产权贸易的一部分，中国出版业不可能不受到冲击，尤其是图书发行业将首当其冲。那么这种由入世而带来的影响究竟怎样呢？笔者认为，其影响至少有以下几个方面：①图书零售将在出版业中率先对外开放。业内人士普遍注意到，经国务院批准，1998 年1月1日正式实施的《外商投资产业指导目录》中， 最大的一个变动就是新目录没有提到不允许外商在出版发行业投资经营，而在限制外商投资产业目录中，对出版发行业务的要求只是“中方控股或占主导地位”。这表明，在出版业中，首先开放的将会是图书零售业，入世之后，图书零售业的开放将很快成为现实。②随着图书零售业的开放，中国图书发行业面临的挑战将是全方位的。这些冲击和影响，既来自巨大外资的压力，更来自经营理念和管理方式的压力；既有体制的问题，又有机制的问题；既有科技的问题，又有人才的问题；既有国内市场的激烈竞争，又有国际市场的激烈竞争；既有图书贸易的竞争，又有版权贸易的竞争。而首先面对的，将是外国军团在各大城市抢占国内图书零售市场。他们将凭借其雄厚的国际资本和丰富的市场运作经验、先进的科技手段，像麦当劳、肯德基连锁店一样，外资或中外合资连锁书店将迅速占领各大城市的图书市场。③图书零售业的开放，将对传统的图书经销方式带来革命性的变化，连锁经营、读书俱乐部、网上书店，将成为未来主要的图书销售形式，可以预见：一旦加入WTO， 将加速中国图书发行业的信息化和电子商务的进程，以数字化、网络化为特征的“网上书店”将勃然兴起。这对传统的中国图书零售业将带来巨大的冲击和影响。④图书零售业开放后，“中国读者将有更多的书可读”（美国Dagstar 出版公司总裁David Schoon先生语）。图书消费的倾向将更具个人偏好和强烈个性色彩，从而要求图书发行业提供更快捷、更灵敏、更周到、更满意的服务。⑤外国军团进军中国，无疑将给中国图书发行业注入一支“催化剂”，推动图书发行业的战略性联合和重组，以应对外国跨国公司在国内图书零售业的激烈竞争。与此同时，入世不仅对图书发行业带来巨大的影响，而且也将对整个中国出版业带来机遇与挑战，推动整个出版体制、出版机制、出版理念、出版管理模式的变革。
二、发行集团应对入世的战略抉择
发行集团将如何应对入世面临的新情况，抓住机遇，迎接挑战，从战略上谋划未来的改革和发展呢？笔者认为，应当着重把握和解决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
（一）深化产权制度改革，按照现代企业制度的要求，对现有的发行集团进行规范的公司制改造，建立健全相互制衡、权责明确的决策、执行和监督体系，使其真正成为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法人实体和市场主体，成为能在市场经济海洋中搏击风浪的“大船”。近些年来，全国陆续有十多个省组建或正在组建发行集团，其中既有国有独资，也有国有合资和国有控股的形式。尽管其中有些按市场化要求运作得好一些，但大多数集团是依靠行政推动而组建的，没有深入进行产权制度改革，没有进行规范的公司制改造，也没有在集团内部建立起规范的母子公司体制，没有真正做到“产权清晰，权责明确，政企分开，管理科学”。发行集团实际上是“独立法人联合体”而没有真正成为自主经营的法人实体和市场主体。其主要问题和不足是：①由于多数发行集团是以原来的行政隶属关系为主，由政府授权管理组建而成，而不是以产权关系为纽带建立起来的，集团核心企业与紧密层、半紧密层企业尚未建立母子关系体制，因而不完全具有统一投资决策、统一运用资金进行资本运营的功能。②发行集团内部核心企业与其他成员企业间，没有以产权为基础，建立起权责明确、管理科学的处理集权与分权关系的规范。有的过度集权，有的则处于分散状态，缺乏凝聚力。③发行集团间基本以行政区划而建，没有实现跨地区、跨所有制、跨行业的联合，不但没有打破地方保护，反而在某些方面强化了地方保护主义壁垒。这些问题的症结，就在于产权制度改革没有到位。不进行产权制度改革，不进行规范的公司制改造，就不可能真正建立现代企业制度，也不可能在未来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站稳脚跟。
（二）以市场竞争为内在动力，以区域性联合为目标，编织区域性图书批销的“大网”。面对入世的新情况，适应新世纪“为全球竞争而集中”的经济发展趋势，以区域性联合为目标，对发行集团进行战略性联合与重组是必然的明智的选择。惟有如此才能打破地区封锁和地方保护，才能实现跨地区联合，进而逐步形成全国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图书市场，也才可能逐步形成与外国军团相抗衡的市场主体。这种联合，可以首先在图书批销上进行，在全国依据商流、物流的走向和科学合理的市场布局，依据自主选择，互惠互利，风险共担，利益共享的原则，按股份制的形式吸纳国有发行企业法人参股，建立区域性集物流、信息流于一体的股份制图书批销中心，形成区域性的批销市场。在此基础上大力发展代理制，促进省际之间、集团之间的双边和多边图书贸易，使各出版社的本版书能更多地在外省书店上架，与读者见面，真正实现由码洋管理向品种管理的转变。进而，在培育区域性市场的基础上，逐步建立全国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图书市场。
（三）以科技进步为依托，以集约化经营为目标，加快发行集团信息化进程，大力发展连锁经营和图书俱乐部，加快建立图书信息库和网上书店。目前，图书零售绝大多数处于传统的、分散的经销方式上，集约化经营水平很低。这与即将入世的新形势不相适应，随着外资介入图书零售业，经销方式将带来根本性的变革。因此，为了应对入世，发行集团应在进行规范的公司制改造的基础上，加大科技投入，依靠科技进步，实现集团内零售企业的计算机联网，实现集团内零售企业的连锁经营，并以特许连锁的形式吸纳民营书店加盟，实现零售业跨地区、跨所有制、跨行业的经营。在此基础上，积极发展读书俱乐部，培育稳定的图书消费群体。在各大城市，从实际出发逐步建立网上书店，发展网上销售。
（四）要着力转换经营机制，提高企业整体素质，构造产业结构优化和经济高效运行的微观基础。要以市场为导向，建立起岗位靠竞争的、优胜劣汰的用人机制；建立收入凭贡献的激励、约束机制和企业技术创新机制；建立适应市场经济要求的、充满生机和活力的企业运行机制。要下决心把教材与一般图书分开核算，批销与零售分开核算，在集团企业内部模拟市场运作，加强成本管理和资金管理。要在搞好图书经营的基础上，开辟资本运营的新天地，大胆介入相关产业，不断培植新的经济增长点。
（五）大力开拓和培育农村图书市场。农村是个巨大的、潜在的、发育不完善的图书市场，大力开拓和培育农村图书市场，既是贯彻党的十五届三中全会精神，为“三农”服务的政治任务，也是图书发行业的潜力所在、希望所在。尤其是面对入世的情况下，可以预见，将来与外国军团在图书零售业的竞争首先将会在各大城市展开，而且竞争会日趋激烈，而农村恰恰是外资一时难以顾及的市场，因为它还是一个潜在的市场，由于农民素质和消费水平还有一个提高的过程，对国外图书的需求很小。因此，开拓和培育农村图书市场，以“农村包围城市”，对地方发行集团而言，应当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六）努力推进对外开放，大力发展版权贸易，不断扩大中国图书在国际市场上的份额。首先要开拓海外华人图书市场，使中国的图书更多更快地走向世界。在此基础上，大力发展版权贸易，使中国图书突破语言、文字的障碍真正为外国人所了解、所喜爱。有条件的话，发行集团亦应有选择地在华人较集中的国家和地区开设中国图书专卖店或连锁店，扩大中国图书在海外的零售市场份额。
三、与之配套的产业政策取向
应对入世的挑战，扶持发行集团的发展，进而促进中国图书发行业的健康发展，必须发挥政府的宏观调控作用和产业政策的导引作用。产业政策的制定，既要立足当前，又要面向未来。既要保持政策的连续性，又要考虑到政策的前瞻性和导向性。具体来说，笔者有以下几点建议：
（一）面对入世，中国图书发行业应当采取“管住批发，放活零售”的方针。一方面，限制外资进入图书批发领域，对国有图书发行企业，特别是发行集团的批发权予以有效地保护。另一方面，放活零售，允许外资进入图书零售业，通过外资和外商的介入，推动国有发行企业经营理念、经营机制、经营模式、管理方法的变革和科技手段的进步，激活全国图书零售，使之更好地与国际接轨，与市场经济相适应。
（二）把图书出版发行业作为国家和地方政府的重要产业，列入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像图书馆、博物馆一样把省会城市图书城的建设作为当地精神文明建设、文化建设的标志性工程，列入当地重点工程建设计划；要把农村图书发行网点建设列入小城镇建设规划统筹考虑，合理布局，并由当地政府予以必要的政策扶持。对发行集团，要像国家对其他大型工业企业、商业企业一样，给予大型文化企业相应的政策，如债转股、政府贴息技改、核销呆账和不良资产等等。为适应入世后开拓国际市场的需要，还应当赋予发行集团或大型发行企业图书进出口权和版权贸易权。
（三）为加快科技进步步伐，加大对图书发行企业的技改投入，推进图书发行业的信息化进程。建议继续给出版发行企业文化经济政策，将出版发行企业的增值税返还和所得税返还政策适度延长。
（四）为了加大农村图书网点建设力度，进一步培育农村图书市场，使出版发行更好地为“三农”服务。建议从2000年到2005年每年从发行企业的销售收入中提取一定比例，用于农村图书网点建设。
（五）进一步采取措施，完善对批发环节的管理，明确规定图书批发的折扣。要从根本上扭转目前存在的打折扣战的混乱局面。进一步规范图书市场的秩序，坚决打击各种非法出版发行活动，保护知识产权。
（六）制定相关的政策，鼓励出版社与发行企业相互融合、相互渗透，允许发行集团介入图书出版。这一点，无论是从过去书店出书的历史看，还是从二渠道介入出版的现实看，或是从入世后面对的国际图书市场情况看，国有大型图书发行企业介入出版，应当是允许的。倘若能这样做，也许中国出版业将在这种出版和发行的相互融合、相互激荡中寻找到新的发展机遇、看到新的希望、孕育新的更大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