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谢诗群诗创作看宋齐诗歌风格的演变_诗歌论文

从谢诗群诗创作看宋齐诗歌风格的演变_诗歌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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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郡谢氏是江左的豪门望族。在这个大族里,曾涌现了一批很有才华的诗人。最早有诗面世的是谢尚,其后代有人出,且为时人所仰慕。逯钦立辑校的《先秦汉魏南北朝诗》录其诗人14个,钟嵘《诗品》定其为上中下三品的诗人7个。可见这是一个颇有创作力量和文学地位的群体。他们的诗歌创作所取得的成就,不仅影响于当世,亦沾溉于后代,代表了当时诗坛创作的某种方向。因此,通过他们的诗歌,我们可以了解当时诗风变化的一些情况。本文以拟择谢氏在宋齐的几位诗人的创作作为重点研究对象,谈谈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我们知道,诗歌创作是变化着的,变是推动诗歌发展的动力。刘勰说:“时运变移,质文代变;”(注:刘勰《文心雕龙·时序》)萧子显说:“若无新变,不能代雄;”(注:萧子显《南齐书·文学传记》)叶燮说:“盖自天地以来,古今世运气数,递变迁以相禅……无事无物不然,宁独诗之一道胶固而不变乎,”(注:叶燮《原诗内篇》)都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刘宋诗歌是在东晋创作的基础上勃兴起来的,而东晋诗歌,诚如前人批评的那样:“江左篇制,溺乎玄风;”(注:刘勰《文心雕龙·明诗》)“孙绰、许询、桓、庾诸公诗,皆平典似《道德论》。(注:钟嵘《诗品序》《诗品》卷下)这种情况于谢安、谢万的《兰亭诗》中可见其端倪。《兰亭诗》是永和九年一些缙绅之士于兰亭游宴时所作,现在保存下来的诗人26个,诗37首,分四言、五言两种,其特征是,诗人或站在玄理的角度,把大自然作为思辩的对象,通过景物描写来演绎深妙的玄理,或将玄理机锋隐埋于写景之中,让人去领悟其中的趣味。谢安的《兰亭诗》其二:“相与欣佳节,率尔同蹇裳。薄云罗阳景,微风翼轻航。醇醇陶丹府,兀若游羲皇。万殊混一理,安复觉彭殇,”便是属于前一种情况。最后四句,一是用羲皇人和陶唐氏之典,阐述游览闲逸之趣;一是用《庄子·齐物论》“莫寿于殇子,而彭祖为夭”之典,阐析寿夭无别之理。这种诗歌,由于过于注重理念的追求,忽视甚至破损了诗歌的形象与情感,因而缺乏艺术的感染力。“诗递变而时随之”,(注:叶燮《原诗内篇》)最终导致了创作的滑坡和衰落。义熙中,“仲文始革孙许之风,叔源大变太元之气”,(注:沈约《宋书·谢灵运传记》)将诗歌创作引上了正确的方向。谢混的诗,钟嵘定为中品,并以“清浅”、“风流媚趣”论其风格。他现存三首诗,能体现这种风格的是《游西池》。这是首山水诗。若把它放在山水文学中,还算不上上乘,然置之于玄言诗向山水诗过渡阶段,则不失为佳品。其一,诗人完全打破了玄言诗的格局,不再将写景作为阐述玄理的附庸或点缀,而是将它作为游览兴致的寄托,使之为抒写诗人内心的情感服务,开始实现诗歌由玄理向抒情的转变。同时也向世人昭示,诗人的创作思维是可以从玄理的羁绊中解放出来的。其二,诗写景,以“游”为线索,采用移步换形之法,将自己出游过程中所见之美景,有条不紊地表现出来,章法有序,层次井然。这种写作技巧可供时人学习和借鉴。其三,诗歌风格诚如钟嵘所言:“清淡”、“风流媚趣”。这种“清淡”反映在

用词上,就克服了玄言诗滞重、呆板的毛病。它虽然也用事,但浅显可观,自然贴切,不着痕迹,整首诗显得清淡流畅。它的“风流媚趣”,则可从景物描写中见到。比如诗中“惠风荡繁囿,白云屯曾阿。景昃鸣禽集,水木湛清华”这几句写景语,便具有意象生动、情趣盎然的特点。其表现手法很讲究,它的意象组合尤为巧妙。诗人善于选择具有动态、情态且富有粘性的词置于句中,将两个不同意象粘合起来,构成一个图象,然后又依照远近相间、动静相映、前后相连的原则,将那一个个图案组成一幅完整的画面呈现于读者面前,让读者从那日落西斜,春风拂荡,白云凝聚,归禽鸣集,水木相映之中去领会到诗人那种超远佳妙,妩媚艳丽的情趣。谢混这种有意加强自然景物描写的力度,加重内心情感抒写的厚度,使之成为诗歌创作的主要格局,无疑是符合诗歌创作的正确规律的,代表了一种创作方向。然而要坚持这样的创作格局与方向,把玄言诗的诗风彻底扭转过来,单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还得靠众人齐心协力去奋斗。从宋代创作人员来看,有一支人数众多的队伍。刘勰在《文心雕龙·时序》中说:“自宋武爱文,文帝彬雅,秉文之德,孝武多才,英采云构……尔其缙绅之林,霞蔚而飚起,王袁联宗以龙章,颜谢重叶以风采,何范张沈之徒,亦不可胜也。”考之史籍,这八姓中,如王诞、王僧达、王微、袁淑、袁湛、颜延之、谢灵运、谢瞻、谢惠连、谢庄、何长瑜、何承天、范泰、范晔、张晔、张敷、沈怀文等都善属文,且有的还是名誉昭然的大家。除此之外,鲍照、汤惠休也是著名的诗人。由这样一批才士组成的创作阵营,是完全可以坚持正确的创作方向,把玄言诗风彻底扭转过来的。事实证明了这一点。刘勰在《文心雕龙·明诗》中说:“宋初文坛,体有因革,庄老告退,而山水方滋。俪采百字之偶,争价一句之奇,情必极貌以写物,辞必穷力而追新。此近世之所竞也。”明确地指出了宋初诗坛所发生的变化:一是内容上,庄老玄言诗退出了诗坛,山水诗勃然兴起;一是表现上,诗人们力求穷形极貌,把景物描写具体充分。宋初之后的创作情况,刘氏虽未曾论及,但“近世之所竞”一语,又暗示了宋初诗风的转变对元嘉中后期,大明、泰始二阶段以及南齐都有影响,也就是说,宋初以后的诗人们基本上是沿着这条路子走下去的。

谢氏诗人,如谢瞻、谢晦、谢世基、谢惠连、谢灵运诸人,他们都是宋代初期(或元嘉初期)诗人。这些人保存下来的作品,谢晦、谢世基存诗2首,谢瞻10首,谢惠连38首,谢灵运105首(其中四言6首34章)。谢瞻诗全是五言,写的内容,有关于兄弟情谊,同僚友相别的,凭吊古贤、歌颂今圣的,显得比较单薄。但钟嵘《诗品》却定他为中品,认为他的风格与谢混相同,并说他同谢混“宜分庭抗礼”。这就告诉我们,谢瞻原来的创作是丰富的,是能坚持谢混创作格局和方向的。考察其诗,我们觉得有如下特点:其一,他的诗加大了景物描写的力度。无论赠答或送别,都有不少景物描写,且写得境界开阔。如《九日从宋公戏马台集送孔令诗》共18句,而写景占了8句,可见分量之重。8句所描写的自然景物,有寒风严霜,繁林阳彩,密苑花丛,巢燕归鸿,清穹轻霞,上至苍天,下至大地,凡秋天能见到的景物几乎尽收眼底,其境界之辽阔令人叹服。诗人以如此笔力绘景,意在为诗中的叙事抒情创造一种情境,以增强诗的美感。其二,他的诗加重了抒情的厚度。比如他的赠答诗,都是答其从兄弟的,因此往往写得情真意切,缠绵悱恻,表现了兄弟间亲密友好的感情。这类诗以情浓见胜,其抒情分量之大是不言而喻的。由于诗人既擅长写景状物,又善于抒情言意,故风格与谢混相同。此外,谢瞻有的诗写得境界浑宏,气势磅礴。如《经张子房庙诗》是首吊古颂今之作,诗人以如椽之笔,浩瀚之气,述乱世,颂英豪,赞今圣,表敬意,将上自秦汉,下迄当世的绵长的时空尽收尺幅之中,气势之雄,可谓壮矣。其描写刻划,既注意了情调的多样性,又注意了事、景、情的结合,把整首诗写得气韵流动,真切感人。

谢惠连的诗,钟嵘定其为中品,并用“才思富捷”、“工为绮丽歌谣,风人第一”加以称赞。惠连诗所写的内容,有送别友人的,有咏物寄慨的,有羁旅愁思的,有抒发平生情怀的,有申述兄弟情谊的,有写游览山水的,有写闺阁怨愁的,还有揭露官场钻营的。如此种种,凡传统题材中出现的内容,他几乎都涉及到了,的确具有“才思富捷”的特点。诗人若无才思富捷,便很难发现这些生活所蕴含着的浓厚的意念,亦很难写好这些被人常咏的题材。因此,善于把自己的感受、体验、性情一并融入诗中,便成为惠连诗歌的重要特征,成为了他诗歌感情真挚丰厚的重要因素。比如他的《秋怀》、《捣衣》、《燕歌行》、《泛湖归出楼中望月》、《西陵遇雨献康乐》、《咏螺蚌》等诗均是运用这种方法写出来的。这些诗融写景、叙事、抒情为一体,既给人一种自然景观的美感,又给人一种情感浓厚的熏陶,再加上优美耀目的诗句,直把读者带入到他创造的情境中去,让你随着他的感情的变化,或乐或悲,或喜或忧。比如被钟嵘视为“虽复灵运锐思,亦何加焉”的《秋怀》为例说明之。全诗32句,由写景、叙怀二部分组成。其写景,笔力开阔而又刻划细微,色彩鲜艳而又情调悲凉,声色相映而又动静相间。其中,“明月皎洁”、“银河灿烂”两个意象显得意境开阔,而“秋蝉哀鸣”、“云雁寥唳”、“孤灯昏暗”三个意象却又给这开阔的意境涂上了几缕凄凉的色彩,令读者在赏心悦目之中不觉添上几分愁绪。这种人化的自然景观是可爱的,然又是哀伤的。其叙怀,则跌宕起伏、迷茫中带有几分恐惧,倜傥中又带有几分拘谨,希翼中又带有几分彷徨,在人生仕途两条十字路口,走向何处?矛盾的心态使他无所适从,于是只好后退到“从性所”的消极之地,或宾客相邀,命觞染翰;或招携朋辈,登临俯瞰。此时跃入眼帘的日月水流是那样的黯然失色,凋落伤魂。本来凄凉的心绪此时更蒙上一层灰暗的色彩。难道让自己的生活如此消逝?不,“各勉玄发欢,无贻白首叹”,与其如此,不如趁着年青之时去发行乐之欢吧!感情最终流向他人生的低谷之中,也把读者带入到一种颓唐的境界里去。这样的诗缺乏一种昂扬乐观的基调,缺乏一种正确的人生导向,自然缺乏建安时期那种骏爽刚建的风骨。但当刘宋初期诗坛上玄言尾巴还未彻底去掉的时候,以如此笔力去直接抒写自己的人生感受与体验,并力求用情打动读者,走的仍是谢混的路子,因而有积极的一面。钟嵘说他“风人第一”,大概就是指此吧!谢惠连诗歌在语言上也有其鲜明的特点,那

就是清新绮丽。比如《捣衣》诗描写妇女邀人一块去捣衣的情景便很具有这种特色:“美人戒裳服,端饰相招携。簪玉出北房,鸣金步南阶。榈高砧响发,楹长杵声哀。微芳起两袖,轻汗染双题。”写美人步出南阶之态,用词绮丽;写捣衣情状,则又清新自然。此外,诗人在诗中有时也用一些典雅之词,但那只是为了一点装饰,使自己的清新语言不至落入鄙俗的地步。

谢灵运的诗,钟氏定其为上品。这是南朝唯一一个获得如此品位的诗人,是一个善于抒写内心情感的作家。他的抒情之作常常表现出一种强烈的忧患意识。这种意识包括如下的内容:一是对世道混乱的担忧,对人与人之间关系恶化表示恐惧。他觉得在乱世里一不小心就会招来小人的中伤诽谤,导致生命的毁灭。在《初发石首城》中他沉重地写道:“白珪尚可磨,斯言易为淄。虽抱中孚爻,犹劳见锦诗。寸心若不亮,微命察如丝。”表现的就是这样一种惶恐不安的心态。二是对自己身世荣悴、年华衰老的感伤。他在《长歌行》中说:“倏烁夕星流,昱奕朝露团。灿灿鸟有停,泫泫岂暂安。徂龄速飞电,颓节骛惊惴。览物起悲绪,倾己识忧端。朽貌改鲜色,悴容变柔颜。变改苟催促,容色乌盘桓。这种忧患意识象一层阴影笼罩在他的创作之中,致使他的诗歌着上了一层凄凉的色彩。除此之外,他于诗中着力表现自我的觉醒与超越。在他看来,要达到这一精神境界,首先就得摆脱名缰利锁的拘束,要具有“贵自我”、“济物性”、“不缨垢氛”的高情达性。其次要有甘于守贫的勇气,要有守道不移的决心。只有这样,才能超越自我,象神仙那样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这种情感是诗人处于忧患意识之下找不到出路时产生出来的,且经过佛老思想浸染的产物,因而情调显得悲观凄凉。作为一名优秀的山水诗人,谢灵运完成了由玄言到山水的转变。这种转变虽不尽彻底,但的确给刘宋初期的诗坛带来了几分活力。他的山水诗的创作,诚如钟嵘所评价的那样,“尚巧似”、“寓目辄书,内无乏思,外无遗物”。他是继谢安之后,谢氏又一位游览高手。纵放为娱的游览使他捕捉到了丰富的山水题材,写下了一首首为时人钦慕的作品。他的山水诗的基本框架是采用叙事、写景、抒情(或言理)的三段式。所谓叙事,主要是指记叙游览的情由和行径的路线。所谓写景,主要是指刻划游览途中所见到的山水胜景,如崇山沟壑,急流曲水,日月风云,草木鱼禽等等。这些景物的组织安排甚有特色,一是依照造化给予它们的既成位置和形状,自然有序地把它们串连在一起。这样做,既符合游览过程的先后顺序,又给“寓目辄书”带来了方便。一是运用玄理所蕴含的如大小、高低、上下、明暗、动静等对立原则,将所得之景物匀称地搭配好,使它们或高低相映,或大小相配,或荣悴相揉,或动静相间,有机地表现大自然之美。诗人抒发的情感,是诗人把自己仕途生活的感受和对自然山水的体验进行高度融合的产物。其中有叹荣悴穷通无常者,有伤

情叹老者,有崇尚养生之道者,有超然物外、决意隐居者。如此等等,都较真实地反映了诗人的内心世界和情感。由于诗人内心世界过于凄凉,游览时尽管从者甚众,然总觉得孤独,因此他的那些包蕴热烈情感的山水诗呈现出来的却是一种孤峭的风格。诗人的这些感受、情思,由于通常是运用玄理来表现,这就大大削弱了情感的感染力。有时因言理过玄,又给人晦涩之嫌。谢灵运诗歌语言具有用词繁富,注重用典、炼字,且能丽而不靡,雅而不俗,清新自然,音节响亮,色彩鲜明的特色。这在南朝诗坛上是独树一帜的。

通过上述三个诗人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他们的创作有一种相同的倾向,那就是基本上沿着其从叔谢混开创的路子走的,为扭转玄言诗风,使“庄老告退”作出了各自应有的贡献。在具体操作过程中,谢瞻、谢惠连的诗主要以情浓为胜,谢灵运的诗则写景见长,并在时人写景的基础上进一步将它发展为一种新型的山水诗,贡献是很大的。但因其山水诗拖着一条玄言的尾巴,这又表明他反对玄言诗并不彻底。在语言上,谢瞻、谢惠连以清新典雅为优,灵运则以繁富典丽为工。他们虽都讲究诗歌语言的锤炼、雕琢和选择,但并不专以“俪采百字之偶,争价一句之奇”为务,而是做得适中、得体、自然。他们的这些创作代表了元嘉诗坛的一种正确创作方向,因而受到了时人的称赞和肯定。

在谢氏诗人中,追求典雅风格的谢庄。据《宋书·谢庄传》载,庄卒于泰始三年,年四十六。据此上推,谢灵运、谢惠连卒于元嘉十年,谢庄此时已是十六岁的少青年。在谢氏大家族里,他对这两个从伯叔的诗歌风流应该是有所接触的,然而他却没有沿着这两个从父的路子走,其原因可能有二:一是在谢氏家族中,他们虽然讲求族风继承,但由于各支的成员性格不同,各个小家庭表现的风貌也不一样。谢庄父弘微,在谢混的《诫族子诗》里,受褒美最高,平素又以“性严正,举止必循礼度”(注:《南史·谢弘微传》)见称,谢弘微的这种性格与谢灵运的“多愆礼度”,(注:《南史·谢灵运传》)谢惠连的“轻薄多尤累”(注:《南史·谢方明传谢惠连附传》)是截然不同的。谢弘微虽卒于元嘉十年,对谢庄的训诫并不很多,但其风范历来为世人所瞩目,自然也为其子孙所遵奉。这种作风与谢灵运、谢惠连大相径庭,性格的差异决定他们创作上不可能走到一块。二是谢庄在仕途上一直很顺利,官位甚高。作为一个上层士大夫的口味是典雅而不是其他。这种艺术兴趣便决定他的创作风格亦别于灵运与惠连。谢庄诗存16首。钟嵘将他列为下品。庄诗从形式看,以五言为主,间有杂言;从内容上看,侍宴应诏之作占了一半,余者多写个人情愫和隐适生活,他的诗与谢瞻等人比,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喜欢用典,而且繁密。对此,钟嵘在《诗品序》中提出过尖锐的批评,说:“于时化之,故大明、泰始中,文章殆同书抄。”由于谢庄用典过多,因而缺少自然清新的气息,给读者的感受是沉滞呆板。钟嵘评他的诗“气候清雅”、“兴属间长,良无鄙促”。(注:钟嵘《诗品序》《诗品》卷下)这主要是针对他的一些侍宴、山水诗和抒写个人情愫的杂体诗而言的。比如他《丞斋应诏诗》、《侍宴蒜山诗》就具有“气候清雅”的特点。前一首,诗人将自然节候变动的景象与宫室音乐、皇上功德联系起来歌诵;后一首将皇室出游之盛与蒜山景象结合在一块描写,因此便有着不同寻常的富贵气和典雅的情调。两首诗间有一些景物描写,此便是诗人“兴属”流露。他的《游豫章西观洪崖井》是一首游览山水诗,其中写景部分显得自然逼真,刻划也较细腻,画面也较开阔,是其“兴属”的最佳体现。然用词过于雕琢,故又缺乏自然灵活之气。其杂言《山夜忧》是抒写个人情愫之作,诗人通过山中夜景和个人孤独无依的境遇描写,抒发了伤时叹老的情怀。整首诗,三言、五言、七言并用,且时有骚体、散体句式相间,形式显得活泼,但由于用典雕

琢过甚,因而缺乏一股生气。这种创作给大明、泰始时期的诗坛带来了不良的影响。

齐代诗坛是在大明、泰始创作基础上发展起来的。针对大明、泰始一些诗人片面追求典雅的风格,一味讲求用事繁密的弊端,沈约提出了“易见事”、“易识事”、“易读诵”的三易之说(注:颜之推《颜氏家训·文章第九》)反对以学问为诗,提倡自然流畅。与此同时,沈约、王融率先提出了“四声八病”之说,开始讲求对偶与声律,企图运用音韵的和谐变化来规范诗歌的语言,增强诗歌的声响和节奏。齐初诗人的这种纠弊和创新都是从形式着眼,忽视了内容的变化与创新,致使齐代诗坛“文多拘忌,伤其真美”。(注:钟嵘《诗品序》《诗品》卷下)在这种创作思潮笼罩下,谢朓存诗159首,多为五言,钟氏定其为中品。纵观谢朓诗歌创作,其最大的贡献在于他继承了前辈的艺术传统,在致力加大诗歌的景物描写的力度和加重内心情感抒发的厚度的同时,实现情与景的融合,使之成为一个完美的艺术整体。他的诗,从题材上看,侍宴应诏,游览羁旅,赠答赓和,送别怀人,咏物凭吊,闺愁宫怨等,种类繁多;从思想感情上看,歌帝功,颂藩德,赞皇恩,述友情,表离怨,抒哀思,显得丰富多彩。其中,表现得最突出最深刻的是他在仕途上所产生的各种心绪,诸如希翼有力之人援引及因援引无望而产生的各种困顿、烦恼,尤为真挚感人,几成诗歌的基本情调和倾向。这种情调、倾向充溢于各类题材之中。如最能代表他创作成就的山水诗,就深深地渗透着这种感情。诗人常常将自然山水的刻划与官场失意而产生的归隐、思乡的描写紧密结合在一块,从而创造出一种哀怨凄苦的氛围,让读者从中受到感染和启发。由于山水诗大多的是这种情势下产生的,表现的是他内心的真实世界,这就使得他的诗朝着情的这面倾斜,而摒弃了理的制约,彻底去掉了玄言的尾巴。情在他的诗歌创作中抬高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使之成为诗歌的主宰,最终实现了情景融合,将山水诗创作引向了一种新的艺术天地。谢朓诗以善于刻划景物见长。除了山水诗外,其他题材也多景物描写,并创造了一条成功的经验,那就是改变了谢灵运“寓目辄书”,铺排成彩的做法,着力于景物的筛选与提炼,从中选择那些最能表现自然山水特征的典型物象作为描写的内容,从大处着眼,细处着笔,寓情于景。由于诗人善于情景交融,故抒情部分显得自然贴切。此外,谢朓诗以“善发诗端”著称,开头往往写得光彩夺人。比如《玉阶怨》“夕殿下珠帘,流萤飞复息”;《暂使下都夜发新林至京赠西府同僚》“大江流日夜,客* 悲未央”等,发端或委婉含蓄,或深沉厚实,似乎经过千回百转之后方倒出来,显得突兀挺拔,生气勃勃,有着很强的吸引力。

谢朓是永明体的重要诗人。他的诗歌创作的另一重要成就就是在语言形式上有着新的建树。他造语克服了大明、泰始用事繁密的毛病,力求使自己的语言能完美地表现自然景物与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因此,在用词上,他能按照沈约的“三易”原则,注意提炼和挑选那些富有表现力和生命力的词语。比如“鱼戏新荷动,鸟散余花落”、“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一类秀句,字字平白如话,字字清新可喜,句句浑然天成。然而细加琢磨,便觉得其不经意之处,却甚含用笔之力。如“鸟散余花落,”,淡淡的“散”、“落”两个动词,一置“鸟”后,一放“花”末,显得平凡无奇,然一经组合,相互间便构成因果关系,花鸟无情,经过这一散一落,便相关有情起来。梅尧臣说:“作诗无今古,唯造平淡难。”平淡的句子比起浓艳繁丽的句子得来更不容易!谢朓的语言能达到清新秀拔的境地,就显得难能可贵了。在音韵对仗上,他的诗又具有声调和谐,音韵响亮,对仗工整的特点。在声律上,虽然还存有较多的古诗的句式,但个别的诗句已具有律诗的特点;在对仗上,虽不能依照格律的规定,带有较大的随意性,但为近体诗的对仗积储了经验。严羽说:“谢朓的诗已有全篇似唐人者”,(注:严羽《沧浪诗话》)这说明谢朓有的诗与唐诗的距离很近了,这在当时来说是很不容易的,不愧为齐代的著名诗人,其创作对后人的影响是深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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