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潮 第六代电影的美学走向,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美学论文,新浪潮论文,第六代论文,走向论文,电影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在以张艺谋、陈凯歌为代表的第五代导演使中国电影辉煌了将近10年之后,民俗奇观与宅院文化也已在极度的成功中山穷水尽。何平的《炮打双灯》、黄建新的《五魁》几乎是回光反照式的美丽。因此,中国电影面临一次内部转型,第六代导演是完成这次转型的主力。1995年,第六代拍摄了一系列以现实生活为题材的影片,如管虎的《头发乱了》、章明的《巫山云雨》、姜文的《阳光灿烂的日子》、胡雪桦的《牵牛花》、阿年的《感光时代》等,这是继张元的《北京杂种》、王小帅的《冬春的日子》、吴文光的《流浪北京》等游击队式实验之后的一次集团行动。这既是对第五代模式的抗拒,又是第六代走向成熟的标志。第六代电影的突出特征是追求生存还原,自觉摈弃民族和个人神话,挣脱历史文化的挟裹,将人从重重符号中释放出来,裸露生命的真实状态。与这种电影意识相连,他们选择的题材大多是现实的。因此,记实风格成为电影美学关注的焦点。自张艺谋的《秋菊打官司》起,这种评论界称为现实主义的电影经由第六代的推动,已经汇成一股电影美学思潮。这里只是一些小人物甚至边缘人的真实生活,平凡、琐碎,就像生活中的你我。不矫情、不造作,奔波在生活的挣扎中。他们不提炼,不追求传统现实主义所谓本质的真实,即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而是从置景、表演、对白到化妆的生活真实,非职业演员,甚至偷拍,长镜头,同期录音,拍摄时不作排练。从某种意义来说,电影美学的纪实风格与近几年的电视纪实片兴起大约是同步的,它植根于90年代以来中国社会的心态变迁,人们厌倦了千篇一律的大团圆、连续复制的故事与机械枯燥的对白——这些太戏剧化,与实实在在的生活相距太远。
《阳光灿烂的日子》标志着一种新品质的诞生:现代意识。影片讲述的是一部私人的、几乎是隐秘的历史故事,一个青春的梦幻。《阳光》明确地亵渎崇高。父亲符号在影片中一再得到暗示,首先,影片是以一双掌握20世纪中国的大手开始展开的,从后面断续播放的文革歌曲中强化了这个符号,其次,父亲——马小军的爸爸是一个具体的肉体符号。父亲代表的是权威与压迫,而成长中的青春少年最渴望的是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状态,在秩序之外放牧青春的狂想。父亲构成了秩序的主体建筑,因此,反抗父亲几乎是每一个青春期少年的必经之路。从某种意义上讲,“文革”本身正是具有现代品格的一场社会运动:打倒各种各样的权威,破坏形形色色的秩序。马小军在望远镜里看到的是老师撒尿的情景和少女像片,一是权威的颠覆,一是性的诱惑。气势宏伟的打架场面,夜以继日的追女孩子,这就构成了暴力与性两条基本线索。《阳光》不是纯粹意义上的文革片,而是一部青春的幻想,一则成长的寓言。从这种意义上说,它将是中国电影史上一部不可回避的重要作品。
管虎的《头发乱了》比《阳光》更逼近现实,裸露了当下青年群落的心态。乱的,不仅是头发,更是生活的指针。管虎把摇滚乐引进电影,大量镜头近乎MTV式的节奏,造成强烈的视觉冲击——也许, 这对于中国电影语言的发展是一种启示。
《巫山云雨》是章明的处女作。这部影片描写了发生在三峡的一段故事,故事极简单,拍摄也近乎纪实,主人公操着椒盐普通话,没有夸张的话语、动作甚至化妆,影片关注的仅仅是普通人的命运。上帝式全知叙述退位,代之而起的是亲历式主观叙述,强调生存状态的真实,从这种真实深化出形而上的意蕴:人体生命的荒诞。胡雪桦在《牵牛花》里企图暗示什么,然而,影片表达却又过于含混,因此,它的成功局限在一个很小的限度:它提供了一种新题材。
第六代是一个尚未定型的发展中群体,从某种意义说,也许这个概念显示了理论的苍白——概括是简化与遗漏的总和。不过,假如我们不僵死地诠释它,也许,第六代还是一个可以交流的术语,至少,它反映了中国电影美学思潮在第五代之后发生的一种新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