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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是生物学的世纪。2000年6月26日,美国总统克林顿和英国首相布莱尔通过卫星传递联合宣布:经过10年的努力并付出数十亿美元的代价,人类有史以来第一个基因草图终于绘制完成。这是人类科学史上的又一次革命。相对于“曼哈顿原子弹计划”和“阿波罗登月计划”,人类基因组计划(HGP)对人类自身来说更为重要更为迫切。科学家称:人类基因组计划比登月计划更有意义。
继20世纪初人类发现生命基本规律的孟德尔遗传规律,1953年提出遗传物质DNA的双螺旋结构模型,以及70年代DNA重组技术及转基因技术之后,人类基因组计划成为又一伟大的科学工程。
由世界六国科学家合作的“人体第二张解剖图”——基因图谱,将破译人类全部遗传密码。它们带给人类的价值和意义,怎么估量也不过分。测定出人类基因组的全部DNA序列,意味着生命的根本奥秘将被揭开,生命的本质特征将被揭示。著名生物学家、诺贝尔奖获得者杜伯克在“人类基因组计划”的标书中称“人类的DNA序列是人类的真谛,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与这一原则息息相关”。这一改变世界的计划,将深刻影响我们每个人自身,将对人类社会、经济产生方方面面的影响,将改变我们的哲学、伦理、法律等观念。
HGP最早是1985年由美国科学家提出,1990年10月美国正式启动该计划。目前主要有两组人马完成。一组是由美、英、法、德、日、中六国科学家组成,另一组是美国马里兰州的私营企业——塞莱拉基因公司。原计划在2005年绘制出完整的人类基因组图谱。随着原计划两次提前完成,预计到2001年即可完成全部工作。中国于1999年9月获准加入HGP,是六国中唯一的发展中国家,负责测定人类基因组全部序列的1%。
1 人类基因组计划的伟大意义是划时代的
1.1 人类第一次在分子水平上了解自身、尤其是疾病 疾病发生机理是一直困扰人类的难题。以往,我们只能从组织、细胞水平认识疾病,没有涉及疾病的本质。世界上有一半以上的人不同程度地遭受慢性病的折磨,曾经肆虐一时的传染病又在一些地方卷土重来,肿瘤的阴影还没散去,老年痴呆症等老年病又让长寿的人类望而却步。美国前任总统里根现已记不起他曾一度左右过美国甚至人类的命运。英国疯牛病向我们提出这样的疑问:会不会有一天,突然从天上掉下一种什么病原,人类就象疯牛一样近于灭绝?70年代以来,人类攻克肿瘤的尝试,建立了“基因病”的概念。要认识疾病就一定要认识致病基因,只有了解了人类的全部基因,才能知道人体疾病到底是由哪个(那些)“基因错误”造成的。才能从分子水平、从本质上认识疾病。
1.2 实现疾病早期准确诊断 1976年,美国前副总统汉弗莱因患膀胱癌去世。早在1967年就出现了血尿,只是当时技术诊断不出癌细胞,认为他得的是慢性增殖性膀胱炎。1976年确诊为膀胱癌后,虽经化疗放疗仍不治而亡。1994年,经他的遗孀的许可,从他保存了27年的尿液以及1976年癌组织样品中,用基因诊断方法查出他的P53基因发生了变化。如果早些年就能作到这种诊断,也许他能与尼克松竞选总统,美国历史也许因此而改写。利用基因技术,只要克隆到了基因,就能研究这一疾病等位基因发生了什么类型的变化,或者说与正常的等位基因有什么不同,那么检查一个人的任何一个细胞的DNA就行了。如镰状细胞贫血,只需要检查是哪一号染色体上的基因的哪一段编码序列的第几个核苷酸发生了变化就行了,如果只是一个等位基因发生了变化,那他很可能只是一个携带者。
l.3 攻克顽症的最后手段 基因治疗是通过基因水平的操纵而达到治疗或预防疾病的疗法。由于基因治疗的独特优势和技术上的难度与复杂性,目前对基因治疗遵循“优后原则”即某种疾病在所有疗法都无效或微效时,才考虑基因治疗。目前全世界约有400个基因治疗方案处于实验研究和临床试验之中,少数方案已用于临床。根据“优后原则”,基因治疗的主要疾病是恶性肿瘤、神经系统疾病、遗传病、爱滋病、心脑血管病等。据法新社报道,美国国家人类基因组研究所对未来25年做了这样的预测:两三年内绘制出覆盖率为100%的序列图,同时制定有关法律;2000-2010年,对癌症、糖尿病等疾病将出现相关基因检测试验,对血友病将出现临床基因的治疗试验;2015年将研究出适合个人基因组合的治疗方法,可治疗包括癌症在内的很多疾病;2025年,医生将有能力修复基因缺陷,某些先天性疾病从此将成为历史。
1.4 人类长寿不是梦想 人类寿命的最大障碍就是疾病。即使不能分离出长寿基因,只要告别了疾病的困扰,人类的寿命势必得到延长。人类基因组计划中国协调人杨焕明博士认为,要不了多少年,人就可以根据基因调整自己的生活方式,使自己处于最佳的生命环境中,活150岁不成问题。甚至有国外科学家大胆预言,人类的寿命有望达到1200岁。掌握了基因奥秘的人类将不再谈癌色变,我们可以改变与生俱来的某些缺陷,甚至可以永葆青春,长生不老。然而基因技术同时也将以前所未有的力量冲击人类的道德、伦理观念。由于基因技术本身巨大的经济利益,如果不能正确对待、正确使用,将产生破坏作用,滥用会导致人类自身的毁灭。因此HGP一开始就包含着一个子计划,称为HGP的伦理、法律、和社会意义。目标是预测和考虑人类基因组计划对个人和社会的意义。
2 基因技术挑战人类传统的伦理道德的几个方面
2.1 改变人的物种 改善、提高人类素质的想法古已有之。当前争论的焦点是:基因治疗的目的是应当为了治疗重大疾病还是为了改进人类的生物特征?这是一个很艰难的伦理选择。“如果我们知道怎么添加基因,制造出好的人类,何乐而不为?”可见DNA螺旋结构的发现者之一的沃森赞成充分利用基因技术。美国1986年和1992年调查显示:40%-50%的人赞成用遗传工程改善身体与智力。对此伦理学家凯普兰并不感意外:“美国人有进取精神,自认为能比大自然作得更好,在这件事上,认为会比上帝作得还好。”然而也有科学家认为:通过基因改变人的生物特征,并世代相传下去,以不可逆的方式改变人类的基因库将十分危险。正象从计算机硬盘上删除的文件无法恢复一样。为此,联合国1998年通过了《人类基因组和人类权利的国际宣言》禁止从生殖细胞上进行基因转移。
2.2 随意定做婴儿 我们可以设想未来会出现一个新的热门职业:基因程序设计员。有朝一日,你的孩子可以通过基因程序加以设计和改变。只要你喜欢,你的孩子可以是单眼皮、红头发、爱踢足球……基因检测可以很容易的推定一个胎儿是否有某种基因缺陷,会在什么时候死亡。顾念骨肉情深坚持生产是人类的本能和传统的选择。但基因检测的“死亡之约”又使人能想见未来的丧子之痛,是选择出生还是选择毁灭,可见人类会在其间进退两难。如果根据基因图谱设计“十全十美”的后代,则有可能抹杀人类在种族、肤色、智商等方面的多样性,从而影响到人类的自身繁衍。
2.3 隐私权 人类基因组研究可以清楚地了解人体的一切。对于每一个个体来说,将无任何生命的秘密可言。个体的基因信息不可避免地将成为另一张“身份证”。人的基因信息应当看作个人隐私的终极而非一般的医学数据。那么,谁该知道你的基因信息?自己?父母?恋人?学校?工作单位?保险公司?如果知道你存在缺陷基因的话,你的求职将会四处碰壁,保险公司会拒绝为你投保。除了个人的伤害,泄露了基因型还可以给家庭、群体甚至未来世代带来伤害。
2.4 基因歧视 种族灭绝 种族歧视还没有消除,基因歧视已开始抬头。美总统克林顿1998年签署了一次行政命令:要求一切非军事单位和个人将在雇员问题上禁止把遗传信息作为标准。然而事实却是:在美国,可能患上某些疾病的高危人群已被保险公司打入另册,公司雇主在招聘时也开始对存在基因缺陷的人另眼相看。另一个事实是:每个人的基因组都有几百个致病的等位基因,基因组只有多样性,没有好坏之分,更何况“坏”基因也并非一无是处。研究发现,囊性纤维恶性肿瘤基因有预防皮肤癌的作用。如果人体基因研究成果被少数狂人利用,是否会出现新的种族灭绝政策?发动新的“基因战争”?——根据某一民族的基因特征,研制出专门对付他们的转基因细菌或病毒,其看不见的威胁可能超过核武器。美国国防部正在筹划一个庞大的生物保护计划,以对付21世纪的“生物恐怖分子”。
2.5 活上千年 人类如果真的活到1000岁,世界人口会不会太多?地球还能承受得起吗?找工作更加困难?工作到何时才退休?如何定义老年?夫妻何以白头偕老?对北京市民的抽样调查显示:超过五分之一的人认为“活那么长根本没必要”。托基因技术的福而高寿几百岁甚至几千岁的人类,不得不在自己高寿和生儿育女两者之间作出选择。
人类真的是面临那么多选择,只有剪不断理还乱了。
但愿铸就达摩克利斯剑的,不是人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