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政府对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政策研究_奥巴马论文

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巴马论文,政策论文,政府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奥巴马政府上台后,朝鲜半岛形势进一步恶化。一是朝鲜先后开展了第二和第三次核试验,并成功进行了“卫星”发射实验,在拥核道路上不断取得突破,导致维护半岛无核化的压力增大。二是朝鲜与美韩双方的对抗升级,半岛的不稳定因素增加,和平与稳定面临的形势更加严峻。三是朝鲜与美韩在对话方面的分歧依旧,六方会谈重启的难度依然较大,这反过来更加坚定了朝鲜发展核武器的决心。总体来看,美朝关系对朝核问题①和半岛安全形势的走向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美国的对朝政策又是影响美朝关系进程的关键变量。因此,研究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一、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研究综述

      以下将从政策的内容、背景及成效三个方面,对中美两国学界关于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的研究成果予以审视。

      (一)中美学界关于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内容的研究

      就政策内容而言,中美学界的立场存在较大差异。美国学界基本从应然层面开展研究,以提出政策建议为主要目的。中国学界则注重从实然层面进行梳理,以弄清事实为主要目的。

      具体来看,美国学界围绕政策内容研究的议题较为广泛,争论也较为激烈。归纳起来,大致涵盖以下三个议题。第一,对朝政策手段的选择。主流的观点大致分为两派,一派以美国国务院前首席副助理国务卿李维亚(Evans J.R.Revere)和布鲁金斯学会研究员卜睿哲(Richard C.Bush)为代表,主张对朝政策应以遏制施压为主。李维亚认为,美国应将政策的重点转移到联合六方会谈除朝鲜外的其余各方,共同对朝施压。在施压过程中,美国应保持战略耐心,待朝鲜同意弃核后,再与其继续接触谈判。②从奥巴马政府实际实行的对朝政策来看,其基本采纳了这一主张。卜睿哲也认为,应对朝实施一种精致的“强制外交”。③另一派以美国社会科学研究会东北亚合作安全项目主任里昂·西格尔(Leon V.Sigal)和国务院前朝核项目协调官乔尔·威特(Joel S.Wit)为代表。前者认为,美国目前对朝缺乏足够的应对手段,政权更迭不可取,武力行动产生的风险过高,制裁也无法施加足够的压力,因而外交妥协是唯一有效的手段。④后者则认为,仅仅通过孤立、制裁和遏制无法阻止朝鲜拥核,有效的对朝政策必须包含接触和谈判。⑤

      第二,如何在地区层面强化对朝政策的协调。具体包括,一是强化美韩和美日同盟。其研究的出发点除针对朝鲜外,更主要地是为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服务。二是如何与中国展开政策互动。在这方面,美国学界研究的重点在于,如何就朝核危机、朝鲜国内政局潜在的不稳定以及朝鲜半岛统一这三个问题与中国开展协调。三是有学者提出,虽然六方会谈未取得预期效果,但可以继续坚持“六方进程”,将其作为解决朝核问题的地区框架。⑥

      第三,如何应对因朝鲜领导人更迭而可能出现的问题。⑦该议题的研究经历了两个阶段,一是在朝鲜领导人金正日执政后期,美国学界针对金正日的健康状况恶化可能引发的各种问题予以研判;二是在金正日去世后,年轻的金正恩上任,美国继续围绕朝鲜领导人更替可能引发的问题开展研究。

      相较于美国,中国学界多数认为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的最主要特征是“战略忍耐”,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的刘俊波最早使用这一表述,并对其含义和内容进行了阐述。⑧在此基础上,学界又进行了深入探讨,有学者用两个“是”和两个“不是”对“战略忍耐”政策的特点进行了凝练。⑨还有学者就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的基石,即美日韩军事同盟框架内的对朝政策协调机制开展了专门研究。⑩

      笔者认为,作为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的关键词,可以从狭义和广义两个层面理解“战略忍耐”的内容。从狭义层面看,“战略忍耐”是指奥巴马政府对朝推行的接触政策,即在朝鲜明确宣布弃核之前,美国不会与其进行直接对话。从这一层面看,“战略忍耐”可被视为奥巴马政府对朝接触的一个重要特征,但这不足以概括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的全部。例如,美国对朝推行的构建国际制裁统一战线、强化同盟、升级“延伸威慑”、谴责人权状况以及将解决朝核问题的责任推给中国等行为,无法仅用“战略忍耐”来概括。从广义层面看,“战略忍耐”是指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的基调,即将对朝政策的重点放在施压一面,并在施压过程中保持耐心,待朝鲜表现出无核化的诚意后,再与其开展谈判。从这一层面看,虽然“战略忍耐”较为形象地反映了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的整体特征,但如果用其概括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的全部内容,则显得不够具体。如其无法回答,美国在对朝接触方面坚持原则的同时,究竟采取了何种施压政策;在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架构中,六方会谈、同盟机制、美中协调以及美国单边的对朝措施是如何排列分布的。这些问题都需要我们进行深入的深究。

      (二)中美学界关于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背景的研究

      中美学界均认为,奥巴马政府对朝鲜的认知是影响美国对其政策的关键因素。具体而言,包含以下方面的内容。

      一是奥巴马政府对朝核问题的认知。针对朝鲜的拥核意图,美国学界的主流观点认为,拥核对朝鲜而言已不是工具,而是目的,其已成为朝鲜的战略性决定。朝鲜试图以拥核国的身份与美国开展谈判,议题就将变为双方的核裁军问题,而非朝鲜单方面的去核问题。(11)国内学界也做出了同样的判断,即奥巴马政府认为朝鲜没有弃核的诚意与愿望。(12)朝鲜不愿弃核使美国内部主张对朝强硬的声音超过了协商派,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重点也随之转向了施压的一面。针对朝鲜的核武器能力,国内学界认为奥巴马政府对其并不惧怕。(13)这与美国政府和国防部等主要决策部门的判断一致。(14)朝鲜的核武器暂时不会对美国本土构成威胁,这也是美国在对朝施压方面能够保持耐心的重要原因。

      二是奥巴马政府对朝鲜国内局势的认知。对于朝鲜政权能否维持稳定这一问题,美国学界基本认为,奥巴马政府判定朝鲜政权在维稳方面存在不确定性。这也是美国希望与韩国和中国就该议题加强协调的原因。对于朝鲜政权的性质问题,美国学者认为,相对于朝核问题,来自朝鲜的威胁更多地源于其政权的性质。(15)因此,奥巴马政府虽未表示要推翻朝鲜政权,但其对后者能否维持自身稳定并不关心。美国对朝鲜的施压已远超核武器层面,而是已经上升到国家政权的层面。

      三是奥巴马政府对朝鲜对外行为的认知。中美两国学者就朝鲜对外行为的特点取得了基本共识。有学者将其总结为一套行为模式,即挑衅—谈判—签署协议—获取好处,然后进入下一个“挑衅”周期。(16)还有学者用“双轮战法”来概括朝鲜的对外行为,指出其目的在于既要掌握核武器,又要获取经济援助。(17)纵观以往的美朝互动,美国往往被朝鲜的边缘政策或对话攻势左右,处于被动地位。因此,奥巴马政府决心“打破朝鲜实施敲诈勒索及美国对朝鲜恶行进行奖励的恶性循环”,(18)夺回在美朝互动中的主导权。

      除了分析奥巴马政府对朝鲜的认知外,中美两国学者还分别站在各自立场,探讨了影响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的其他因素。

      美国学界主要关注影响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的外部环境因素。他们认为,解决朝核问题需要美国与中韩日俄的合作,因此,分析上述四国在对朝问题上的立场,有助于美国更有针对性地制定和实施对朝政策。(19)还有学者根据对政策环境的分析,指出推动朝鲜去核是美国的长远目标,在短期内难以实现,当前最重要的是,美国应基于地区环境确定对朝政策的短期和中期目标。(20)中国学界则着眼于美国的自身因素,并将其大致归纳为两点:一是美国实力下滑,国内外事务繁冗,对朝政策在美国的外交中不属于优先议程;二是美国国内要求奥巴马更加主动地应对朝鲜的呼声不足。朝鲜执意发展核武器及其人权问题不断被曝光,严重破坏了自身的形象,造成美国国内要求对朝开展接触的声音式微。

      总体来看,学界特别是中国学者较为充分地解释了奥巴马政府为何在对朝接触方面持消极态度,而将重点放在施压上。但已有研究存在一定不足,导致其仍停留在美朝双边层面。主要表现为:当前对影响奥巴马政府制定对朝政策的环境因素缺乏深入的剖析,特别是关于朝鲜半岛和东北亚区域环境新变化方面的分析。奥巴马政府为何将强化与韩日的同盟机制作为对朝政策的基础,而对中韩当前倡导的中美韩对话与合作态度模糊,(21)诸如此类的问题如果不从地区层面开展探讨,将难以对其做出准确说明。

      (三)中美学界关于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评估的研究

      美国学界对此问题多是从防扩散的视角加以审视,认为美国的对朝政策可以用失败来形容。如曾任美国国务院助理国务卿的罗伯特·格鲁奇(Robert Gallucci)认为,美国在过去二十年里一直推动的无核化努力大体上已经以失败告终。(22)曾在美国国家核安全局负责国防核不扩散事务的副署长威廉·托比(William H.Tobey)则认为,朝鲜在奥巴马任内已开展了两次核试验,公开了浓缩铀设施,朝鲜与伊朗之间还存在核联系,表明美国的“战略忍耐”正在转变为“战略忽视”。(23)还有学者认为,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除了未能阻止后者发展核项目的步伐外,还可能会刺激其进行进一步挑衅,并被美国的东亚盟友视为对朝核问题不关注等。(24)

      虽然美国学者普遍认为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已陷入失败境地,但他们给出的原因和应对方案却不尽相同。总体来看,大致有以下三种观点。第一种观点认为,问题出在朝鲜政权本身。如李维亚认为,美国以往的对朝政策实际上是在测验一个假定,即是否存在一个可使朝鲜为之放弃核项目的筹码,现在看来答案是否定的。(25)持此类观点的学者给出的应对方案是今后美国应将对朝政策的重点,从推动现有政权弃核转为增加现有政权的脆弱性。(26)美国前中央情报局分析员苏密·特里(Sue Mi Terry)则为这一建议提供了进一步论证,他在进行比较后指出,对于美国而言,朝鲜政权更迭后的收益要远高于代价。(27)第二种观点认为,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过于强调原则性,而未基于对现实的考量,主张应继续推动美朝对话。如美国前朝鲜问题特使斯蒂芬·博斯沃思(Stephen Bosworth)和罗伯特·格鲁奇认为,虽然有条件地对朝开展接触的政策具有一定合理性,但当前朝鲜却在继续推进其核计划。因此,相比举行新会谈可能带来的风险,不采取任何措施的风险更大。(28)美国非政府组织朝鲜问题国家委员会(The National Committee on North Korea)的一项报告也建议政府应改变现有的对朝“全有或全无”政策,寻找机会开展多边对话,建立临时或过渡性措施,以最终促使朝鲜弃核。(29)第三种观点是将奥巴马政府对朝孤立政策的失败,归结于中国与朝鲜间的经济纽带。认为由于中方的原因,对朝仅运用制裁手段是不够的,(30)今后美国应进一步就朝核问题对中国开展施压和说服等行动。

      中国学者对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的评估基本是从政策影响和政策设计两个层面展开的。

      在政策影响层面,国内学者评估的依据主要包含两点。第一,现行政策在促进朝鲜弃核方面的效力。对此,国内学者普遍评价不高,多使用“消极”、(31)“不够积极”(32)以及“存在严重问题”(33)等修饰词。具体来看,美国对朝采取的高压政策可能会导致以下结果,一是加深朝鲜的危机意识与拥核决心;二是导致美朝关系和南北关系继续僵化;三是在只有通过对话才能有效阻断朝鲜拥核的背景下,单一的高压政策对朝鲜拥核事实上起到了固化作用,增加了日后解决的难度。第二,现行政策对东北亚地区安全的影响。国内学者认为,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对东北亚地区安全产生了诸多负面影响。有学者指出,美国向其盟国提供片面军事保障的“延伸威慑”做法加剧了东北亚地区军事权力格局的失衡。(34)还有学者指出,美国构建的美日韩同盟协调机制削弱了六方会谈的地位,导致地区局势恶化,中美战略竞争激化等。(35)

      在政策设计层面,国内学者认为,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存在严重的设计缺陷。具体表现为两个方面:首先,政策的前提假设不成立。有学者指出,美国对朝“战略耐心”政策实际上是建立在三大假设上,一是朝鲜政权未来有可能出现崩溃;二是与朝鲜谈判毫无作用;三是“时间在美国一边”。但现在看来这些假设都存在问题。(36)其次,政策目标含混不清,即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兼具“总体交易”和“管控危机”两重战略意蕴,但两者间存在难以调和的矛盾。(37)

      总体来看,美国学者更多地是将朝鲜问题定义为核扩散问题,在防止核扩散的视角下就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开展评估。其基本观点是,由于朝鲜的拥核进程并未被有效阻止,因而奥巴马的对朝政策是失败的。中国学者则将朝鲜问题定义为地区安全问题,探究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的初衷,这也是解决朝核问题的关键。(38)因此,国内学者评估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时,更多地是探讨其对朝核问题以及东北亚地区安全形势造成的影响。然而,笔者认为,当前学界尤其是国内学界对后者还缺乏深入分析。

      二、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的主要内容

      美国在当前的国际体系中仍居于主导地位,其在实施对朝政策方面,除可运用自身的资源外,还可充分调动全球和地区资源。具体而言,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主要围绕三个层面展开,分别是全球层面、地区层面以及美国自身层面,其中,地区层面是美国构建对朝政策最为重要的基础。在这一层面,既有日韩等美国的盟国,又有中国这样的区域大国,特别是与美日韩三国对朝政策存在较强的协调性不同,中国与美国的对朝政策呈现出明显的合作与分歧并存的局面。基于此,笔者将地区层面进一步细分为同盟层面和美中层面。全球层面、同盟层面、美中层面以及美国自身这四个层面,共同搭建起了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的“四位一体”框架。

      (一)全球层面:注重建设对朝多边合作平台

      奥巴马上任后,美国的对外政策取向出现了由小布什政府时期的单边主义向多边主义回归的态势。在对朝政策的设计与实施过程中,奥巴马政府较为注重发挥多边国际制度的作用,将朝鲜的核问题、人权问题以及对外行为等,纳入多边制度框架予以管理和应对。依据制度化发展水平的不同,多边制度可分为三个层次——纯粹的认知共同体、国际机制和国际组织。(39)具体到奥巴马政府在对朝政策中可以运用的多边制度,则主要包括国际核不扩散机制、联合国以及六方会谈。其中,国际核不扩散机制是正式的国际机制,联合国属于国际组织,而六方会谈则为非正式机制。(40)

      1.将朝核问题纳入国际核不扩散机制框架予以约束

      奥巴马上任后,着力调整了美国的核政策,2009年有关“无核世界”的演说和2010年《核态势评估报告》的出炉,标志着奥巴马政府的核政策已然成形。该政策最引人关注的一点,是首次提出了重建和强化全球核不扩散机制的目标,并将其作为优先事项置于美国核议程的首位,(41)这有助于其重新树立国际核不扩散机制的权威性。

      奥巴马政府将朝核问题纳入国际核不扩散机制框架,对朝鲜的核行为构成了一定约束。其一,美国将朝鲜拥核界定为核扩散问题,认为朝核对其构成“迫切威胁”。(42)奥巴马政府对朝鲜核扩散问题的担心主要源自三方面——对美国本土的安全威胁,对东北亚地区战略稳定的破坏,以及核武器扩散到恐怖分子手中。其二,核不扩散机制为美国施压朝鲜的核行为提供了制度性力量。这种制度性力量的价值主要包括两方面:一是工具性价值,即刚性约束价值,(43)主要表现为有效性。虽然朝鲜退出了《不扩散核武器条约》,但是截至目前,世界上已有189个国家成为该条约的缔约国,这对朝鲜的核材料和核技术获取以及对外输出均构成了有效制约。二是道义价值,即软性制约价值,(44)主要表现为合法性。国际核不扩散机制有助于美国占领道德和舆论的制高点,确立其在阻止核扩散方面的合法性,凸显出朝鲜核行为在合法性方面的缺失。

      2.依托联合国向朝鲜的拥核及人权问题施压

      奥巴马政府注重发挥联合国在对朝施压方面的作用,认为这有助于其增强对朝施压的力度及合法性。正如美国前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所指出的,“它以一种全球共识为基础,承载着整个国际社会的力量”。(45)美国通过联合国对朝施压,主要表现为:一方面,推动联合国安理会对朝鲜的发射“卫星”及核试行为予以制裁。在此,美国将重点放在了推动安理会决议的制定与落实上。为制定对朝制裁决议,美国投入了大量外交资源,与日、韩、俄特别是中国加强了协商和谈判,推动对朝制裁力度和范围的不断升级。为落实对朝决议,美国除自身在安理会决议框架内制定并实施了一系列对朝制裁措施外,还成立了一个专门负责实施制裁事务的跨机构小组,负责在国际层面协调对朝鲜的制裁行动,监督各国对决议的执行情况。另一方面,推动联合国人权理事会对朝鲜的人权状况予以谴责。在这方面,美国主要做了以下工作:一是在奥巴马政府上任后选择加入该组织;二是指派美国朝鲜人权问题特使罗伯特·金(Robert King)负责与联合国就朝鲜的人权问题开展协调;三是罗伯特·金还提议成立调查朝鲜人权状况的专门机构,(46)在其推动下,联合国人权理事会成立了朝鲜人权问题调查委员会。

      3.将六方会谈的功能由对朝接触向施压方向转移

      自奥巴马政府执政至今,六方会谈始终未能实现重启,但这无法表明六方会谈已在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框架中失去意义。总体来看,作为一项非正式国际机制,(47)六方会谈在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中的功能,已由原来的外交谈判平台转变为对朝施压的工具。其一,奥巴马政府对六方会谈的重启问题采取了恩威并举的策略,从正反两面对朝施压。一方面,美国坚持为六方会谈的重启设置前提条件,即要求朝鲜须首先在去核方面采取体现诚意的行动;另一方面,美国又做出积极表态,表示如果朝鲜在弃核方面体现出诚意,美国愿意恢复会谈,并将努力实现双边关系正常化,包括签署一项永久性的和平条约以取代当前的《朝鲜停战协定》。美国的这一做法体现出其希望借重启六方会谈要求朝鲜改变政策进程的意图。其二,美国的政策重点已不再是依托六方会谈与朝鲜开展接触,而是转向强化与其他各方的政策协调,寻求建立一种共同对朝施压的“5+1”式机制。纵观奥巴马政府对朝接触政策的演变轨迹,可以看出,从最初主张同时推进对朝双边会谈与六方会谈的双轨政策,到不再提及双边会谈,而是单方面强调六方会谈,再从对六方会谈重启设立前提条件,到注重强化美日韩同盟协调机制以及积极寻求与中俄两国就对朝政策扩大共识、加强合作,可以明显发现上述美国政策重点的转移。

      (二)同盟层面:强化与韩日的同盟机制

      在美国看来,美日同盟在东亚地区面临的两大威胁,包括中国的崛起及其引发的不确定性和朝鲜的核实力与敌意。(48)从传统意义上讲,美韩同盟主要是为了应对来自朝鲜的威胁,但随着美国亚洲战略的调整,其正在推动美韩同盟朝着辅助并对接美日同盟、双重威慑朝鲜和中国的方向调整。(49)总体来看,美国已将朝鲜和正在崛起的中国视为美日、美韩同盟面临的两个主要安全威胁。

      在对朝政策方面,奥巴马政府在同盟层面主要有两点考虑:一是在应对上要强化“延伸威慑”,履行美国对盟国的安全承诺;二是在利用上,要利用朝鲜威胁推动双边同盟升级,构建美日韩三边协调机制,维护以自身为主导的东北亚地区安全架构,应对中国崛起所引发的东北亚地区权力结构变化。

      1.强化“延伸威慑”

      奥巴马政府强化为韩日两个盟国提供的“延伸威慑”的最为突出的表现是,加强“延伸威慑”的针对性,将其升级为“针对性威慑”。(50)后者是前者的新版本,深受小布什和奥巴马两届政府推崇。这一战略寻求将美国的整体威慑战略分解成不同部分,以适应不同的对手和形势。自2006年首次提出“针对性威慑”后,美国学界和战略界便对这一概念开展了较为深入的研究。曾任美国国防大学战略研究所研究员、2013年被任命为国防部负责核武器与导弹防御政策的副助理国防部长伊莲恩·邦恩(Elaine Bunn)认为,“针对性威慑”应至少体现出三方面的内容:其一,威慑对象的区分。冷战时期,美国的威慑对象主要是苏联,而当前“针对性威慑”的对象则可分为“流氓国家”、恐怖主义势力以及大国三类。其二,美国自身威慑能力的调整。传统的威慑主要依靠由洲际弹道导弹、潜射弹道导弹及战略轰炸机组成的“三位一体”打击能力,而“针对性威慑”依靠的则是“新三位一体”力量,主要包括进攻性打击系统、防御系统及国防基础设施,增加了常规威慑和防御威慑,可谓核常一体、攻防兼备。其三,向对手传递更有针对性的信息。信息的传递既可以通过话语,也可以通过行动,但更重要的是对手对这些话语和行动的认知。(51)有不少学者就上述某个方面,对“针对性威慑”展开了深入研究。(52)

      美国对朝鲜的“延伸威慑”向“针对性威慑”升级,可以概括为三个方面:第一,针对的威胁更为明确。这又主要可归结为两类,一类由朝鲜政权可能出现的不稳定局面所导致的威胁。在朝鲜领导人金正日身体健康状况出现问题之际,新一轮“朝鲜崩溃论”再次甚嚣尘上。此轮“崩溃论”最大的特点是强调政权不稳可能导致崩溃。(53)为此,美韩军事委员会决定将应对朝鲜突变事态的“5029计划”由“概念计划”升级至“作战计划”,(54)并将其应用于“关键决心/鹞鹰”联合军演。二是朝鲜可能采取的进攻。具体又可细分为:(1)应对朝鲜的核进攻。美韩双方均认为,朝鲜的核武器对驻韩美军及韩国已构成实际威胁。为此,两国制定了一项针对朝鲜“核挑衅”的应对战略,即将朝鲜动用核武器的情形划分为威胁、临近使用及使用三个阶段,并分别制定了应对手段。(2)应对朝鲜的导弹威胁。鉴于来自朝鲜的导弹威胁不断加剧,美国与韩国已确立了全面应对作战理念,即动员驻韩美军的打击和监视装备,提升将朝鲜半岛作为监视范围的美国导弹防御系统的战斗力,以遏制朝鲜的导弹威胁。未来这一作战概念将逐步发展为具体作战计划。此外,美国还同意韩国延长导弹射程,协助其构建导弹防御体系,并拟在韩国部署“萨德”系统。(3)应对朝鲜的突袭。美韩认为,朝鲜攻击韩国的首选方式是用大炮辅以弹道导弹,以突袭式发动饱和式攻击。对此,美韩制定了用快速反击手段反制朝鲜攻击的方案。(4)应对朝鲜半岛的局部冲突。“延坪岛炮击事件”发生后,美国开始与韩国磋商如何应对此类局部冲突问题。两国签署了《美韩联合应对局部挑衅的计划》,就应对此类问题达成了共识。(5)应对朝鲜的网络战威胁。美国认为,朝鲜已具备发动电子战、拒绝服务攻击和黑客攻击等多种网络攻击的能力,网络战争正在成为美韩同盟面临的最新威胁。为此,美国与韩国在华盛顿召开会议,决定建立“网络安保协议体系”。

      第二,威慑力量的构成更趋于丰富。奥巴马政府为韩日提供的“延伸威慑”由单纯依赖核武器,转为核力量威慑和常规力量威慑并重。一方面,核威慑依旧是关键组成部分。奥巴马政府在2010年颁布的《核态势评估报告》中表示,不会对参加《核不扩散条约》并遵守核不扩散义务的无核武器国家使用或威胁使用核武器。(55)这表明美国并未排除对朝鲜开展核打击的可能性。美国向韩日提供的核威慑主要包括部署在亚太地区前沿的核武器,以及可以迅速部署到前沿以因应区域突发事件的驻扎在美国本土的核武器。另一方面,随着美国常规武器的优势不断扩大,强化常规威慑已成为构建“新三位一体”体系的重要保障。正如时任美国战略司令部司令的詹姆斯·卡特赖特(James Cartwright)将军曾提出的,“核武器仍然是我们武器库中重要的一部分,但它不是万能的,我们希望开发一种常规武器,以便为我们提供对这个国家而言更广泛与潜在的更合适的选择”。(56)他所说的常规武器是指常规全球快速打击系统,要力求做到一小时内利用常规武器从美国本土对全球任何目标实施打击。2011年2月,美国对2008年颁布的“常规全球快速打击计划”做出了调整,改为由陆基、空基打击系统、天基支持及打击系统组成的陆空天三位一体的全球快速打击系统。(57)此系统建成后,美国对朝鲜的常规力量威慑将获得极大提升。

      第三,威慑的类别进一步向实战靠拢。奥巴马政府为韩日提供的“针对性威慑”早已不再局限于被动的纯威慑,而是向主动性更强的实战威慑靠拢。(58)其中,报复威慑是较为典型的纯威慑政策,拒止威慑则是实战威慑的典型代表。(59)由纯威慑向实战威慑靠拢的主要表现为,在报复威慑的基础上,大力发展拒止威慑。具体做法包括:一是向韩国提供反导保护伞,即在关岛和夏威夷等地部署导弹防御体系;在朝鲜半岛海域部署“宙斯盾”级反导驱逐舰;继续加强与日本在构建反导防御系统方面的合作;强化韩国反导体系与美国战区导弹防御体系的合作等。二是在朝鲜动用核武器之前,对其核设施进行先发制人式打击。为了应对来自朝鲜的导弹,美国与韩国构筑了在朝鲜发射导弹前对其进行打击的“杀伤链体系”。(60)

      2.利用朝鲜威胁,推动同盟升级

      第一,利用朝鲜威胁,推动美韩同盟升级为全面战略同盟。在外延方面,美韩同盟的视野由朝鲜半岛向东北亚乃至全球扩展。随着美国陷入金融危机,以及韩国国际地位的不断提升,奥巴马政府希望美韩同盟能够在世界事务中扮演更为重要的角色。(61)2009年6月16日,美韩两国发布了《美韩同盟未来远景》,决定在朝鲜半岛、亚太地区及全球三个层面构筑“全面战略同盟”。(62)在内涵方面,美韩同盟在经济、政治和军事等领域的合作均得到深化。经济领域,《美韩自由贸易协定》经过重新谈判和修订已正式生效。这不但有助于提升美国公司在韩国和亚洲的竞争力,增进美韩经济联系,引领亚洲贸易自由化的发展,而且有助于巩固美韩同盟,规避正在构建中的中日韩自贸区将美国排除在外的风险,抵消中国在亚洲经济事务中的主导权。(63)政治领域,卢武铉总统执政时期受损的美韩关系得以修复,两国对朝政策的立场达到高度一致。美国国会的研究报告认为,2009至2014年这五年,美韩关系处于几十年来的最佳时期。(64)韩国总统李明博在访美时,与奥巴马就两国共同对朝采取“战略性忍耐”原则达成共识。(65)军事领域,美韩两国的军事协作水平得到大幅提升。主要表现为:在机制建设方面,设立由双方外长和防长参加的“2+2”会谈机制,促进战略层面的沟通;推迟战时作战指挥权的移交,制定关于联合应对局部挑衅的计划,扩大美军的介入范围;在具体操作方面,广泛开展联合军演,提高应对不同事态时的美韩军事合作能力。

      第二,利用朝鲜威胁,强化美日韩三边合作。美国在这方面所做的努力主要包括:其一,以朝鲜议题为切入点,从政治和军事两个领域构建美日韩同盟框架内的对朝政策协调机制。在政治领域,美国分别在政府首脑、外长以及六方会谈代表团团长三个层面,强化美日韩三国在对朝政策立场上的一致性和同步性。在军事领域,美国以应对朝鲜威胁的名义,强化了美日韩安全合作。例如,积极推动美日韩三国开展防务对话;作为主要推手促成了美日韩联合军演;促成了《美日韩关于朝鲜核与导弹威胁的情报交流协议》等。总体来看,三国间的上述军事合作有助于改变美日、美韩两同盟各自独立运行的状态,并已超出了应对朝鲜威胁的需要,成为美国推进“亚太再平衡”战略的重要一环。其二,美国积极寻求化解美日韩三边协调机制中存在的日韩关系短板问题。正如有学者所分析的那样,美国对日韩军事关系应发展到何种程度,一直存有矛盾心态,它既不希望双方持续紧张对立从而出现难以控制的局面,也不希望双方交流合作过热而出现“喧宾夺主”的状况。综合考量外部威胁与东北亚地区的结构性因素,通常只有当地区威胁增大而美国在本地区力量相对削弱之时,日韩之间的合作诉求才会表现得比较强烈。(66)当前东北亚正是处于这样一种局面——中国加速崛起,来自朝鲜的安保威胁不断升级,而美国的力量则相对削弱,因此,日韩关系的稳定对美国而言具有重要意义。制约日韩关系发展的主要障碍包括:历史问题、领土争端、经济竞争以及民族情感的对立等,其中,前两个议题的影响最大。鉴于慰安妇等历史问题涉及人权,奥巴马政府在该问题上不得不明确支持韩国,(67)因此,其将努力主要放在了缓和日韩领土争端上。具体表现为:改变了小布什总统对“独岛(日本称竹岛)主权属于韩国”的立场,转而坚称对其主权归属不存既定立场,希望双方保持克制、和平解决争端,并对日韩岛屿争端采取淡化处理。这与美国热炒钓鱼岛争端形成了鲜明对照。

      (三)美中层面:推进与中国的政策互动

      美国深知,朝鲜问题的解决离不开中国的参与。美国与中国就朝鲜问题的政策互动主要围绕两大议题展开,分别是朝核问题和朝鲜半岛的和平与稳定问题。此外,随着朝鲜人权问题的国际化,人权问题在美中对朝政策互动中所占的比重也在逐步提升。

      1.在推动朝鲜去核议题上,要求中国与其共同对朝施压

      如何应对朝核问题,是奥巴马政府与中国强化政策互动的重要议题。首先,美国不断宣扬所谓的“中国责任论”,要求中国与其一道承担解决朝核问题的主要责任,甚至将朝核问题久拖不决的责任推到中国一方。(68)美国这一政策主张背后的逻辑,一是认为中国是朝鲜最主要的援助国,正是因为有了来自中国的能源和食品等援助,朝鲜才能继续发展核武器;二是奥巴马政府对通过接触谈判的方式促使朝鲜弃核已失去信心,转而将威慑与制裁作为对朝政策的两大支柱,在其看来,制裁能否成功主要取决于中国;三是除将朝核问题定义为核扩散问题外,奥巴马政府更多地是将其视为地区安全问题,认为朝鲜拥核造成的威胁主要体现在地区层面,对美国自身的影响反而有限。其次,美国坚持对中国施压,要求中国履行责任,并为此采取了多种方式:一是借在亚太地区的军事部署向中国施压,宣称如果中国不加大对朝施压力度,美国将在亚太重新部署军力,反之,美国则可能削减在西太平洋新部署的反导系统;(69)二是督促中国执行联合国对朝制裁决议。最后,美国对中国提出的重启六方会谈的倡议不予认可。中国为恢复六方会谈付出了艰巨的外交努力,但会谈自2008年年底中断以来始终未能实现重启,其中最大的障碍就是美国设定的门槛太高,朝鲜难以满足。

      2.就维护朝鲜半岛的和平与稳定与中国加强沟通

      维护朝鲜半岛的和平与稳定,是奥巴马政府与中国开展政策互动的又一重点议题。首先,美国向中国表明其无意通过战争手段解决朝核问题,传递出希望维护半岛和平与稳定的意愿。如朝鲜领导人金正日去世后,时任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与中国外长杨洁篪通电话,对维护朝鲜半岛特别是朝鲜的和平与稳定表达了关注,并愿就此问题继续与中国保持紧密接触。(70)在朝鲜第三次核试验引发朝鲜半岛危机期间,时任美国国防部长的哈格尔(Chuck Hagel)与中国国防部长常万全通电话,表示当前朝鲜半岛局势复杂,容易向更坏的情况发展,这并不符合中国、美国及其盟友的利益。(71)其次,美国要求中国明确问题的责任方,实质是迫使中国选边站,企图借助中国对朝施压,寻求半岛局势缓和。如在“天安舰事件”发生后,奥巴马在二十国集团(G20)峰会上表示,希望中方承认这起事件是朝鲜的“越线”行为;在“延坪岛炮击事件”后,美方也敦促中国向朝鲜发出明确信息,即其挑衅行动是不可接受的。(72)最后,就朝鲜可能出现的不稳定局面,美国主动向中国提议讨论朝鲜“崩溃”后的应对问题,但未得到中方响应。有分析认为,这主要源自三方面因素。一是中国不认同美国提出的朝鲜即将“崩溃”的判断;二是中国认为即使朝鲜出现不稳定情况,中美仍可在联合国安理会框架内进行磋商;三是中美两国战略互信的缺失。

      3.推动朝鲜人权问题国际化,借人权议题向中国施压

      随着朝鲜人权问题的国际化,人权问题在美中两国的政策互动中所占比重也在逐步提升。朝鲜人权问题国际化背后的主要推手是美国,在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几乎一边倒地转向强硬的大背景下,揭露和攻击朝鲜的人权状况,已成为美国对朝施压的一个重要手段。美国大肆攻击朝鲜人权,对中国造成了两方面的影响。一是从总体上丑化了中国的国际形象。联合国发布的朝鲜人权报告,向国际社会散布了所谓的朝鲜侵犯人权行为,(73)而中国作为朝鲜的援助国,其国际形象也不可避免地受到损害。二是在具体议题上,敦促中国停止遣返“脱北者”。美国认为,“脱北者”属于难民,并以关切难民处境的名义敦促中国履行其作为1951年《关于难民地位的公约》及该公约的1967年议定书签署国的责任,不驱逐或强迫遣返“脱北者”。(74)应该看到,“脱北者”议题对美国的影响有限,其更多地是希望借助该议题对中国施加压力。(75)

      (四)单边层面:对朝政策的升级和强化

      所谓单边层面,是指美国除借助多边制度、同盟机制以及与中国的互动外,其自身如何应对朝鲜问题。具体来讲,美国自身在朝鲜问题上的着力点主要包括:强化军事力量部署,保卫本土安全;加大单边经济制裁力度,延缓和阻滞朝鲜发展核武器;抨击朝鲜政权,推进和平演变;策略性地开展对朝双边外交,谋求局部交易与妥协等。其中,前三点体现了奥巴马政府加大施压力度这一对朝政策的主流,最后一点则并非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的战略性组成部分,而仅仅是策略性的,体现了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的灵活性特征,成为美国对朝政策的一种有效补充。

      1.强化军事力量部署,保卫本土安全

      朝鲜对美国的安全威胁主要包括两点,一是朝鲜核武器的垂直扩散和水平扩散对美国本土及海外军事基地造成的威胁,二是半岛南北双方潜在的冲突有可能将美国再次拖入其中。

      第一,针对朝鲜的核威胁,奥巴马政府虽认为朝鲜目前没有能力发射可携带核弹头的弹道导弹,(76)但其连续开展核试验及“卫星”发射试验,导致对美国的威胁正在不断提升。这一点曾任美国国防部长的哈格尔也曾公开予以承认。(77)为应对核武威胁,美国加大了导弹防御体系的建设力度,强化导弹拦截能力。在本土防御上,美国决定在阿拉斯加追加部署14枚陆基拦截导弹,新拦截导弹部署完毕后,总数将达到44枚。在前沿防御上,美国一方面加强了陆基拦截系统的部署,这主要体现为推广“萨德”末端高空区域防御系统部署上。当前美国已宣布将在关岛部署“萨德”系统,在日本的部署进程也已启动,美国还就此不断向韩国施加压力。另一方面,美国还较为重视海基拦截能力的提升,如向朝鲜半岛海域派遣“宙斯盾”级反导驱逐舰,设置海基X波段雷达(SBX)等。

      第二,为避免所谓朝鲜“挑衅”引发半岛冲突的可能,美国在依托美韩、美日同盟强化对朝威慑的基础上,还进一步增强了自身的军事应对能力。包括保持并适度加强驻韩美军的军事力量,在朝鲜半岛维持军力平衡;大幅提升美军关岛基地的战斗能力,一旦朝鲜半岛有事,关岛基地将承担后勤及增援职能等。

      2.加大单边经济制裁力度,延缓和阻滞朝鲜发展核武器

      自2005年美国通过制裁澳门汇业银行迫使朝鲜答应就重回六方会谈的条件开展谈判后,对朝经济特别是金融制裁已成为美国对朝施压的一项重要手段,相应地,财政部在美国对朝政策架构中的作用也大幅提升。奥巴马政府上台后,亦高度重视经济制裁在对朝政策中的作用。为此,美国除积极推动联合国通过对朝制裁决议外,还制定了对朝单边制裁方案,以期延缓和阻滞朝鲜进一步提升核能力。

      纵观奥巴马政府的对朝单边经济制裁,大致可以发现如下特点:第一,经济制裁特别是金融制裁在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中占据着重要位置,发挥着实质性作用。美国财政部负责反恐和金融情报事务的副部长戴维·科恩(David Cohen)认为,“金融制裁是一种‘新形式的战争’,以非军事手段延伸美国的政治经济影响力”。(78)朝鲜每次“挑衅”后,奥巴马政府均积极致力于通过经济制裁对朝施压。如在朝鲜开展第二次核试、“天安舰事件”、“延坪岛炮击事件”、朝鲜发射“卫星”、第三次核试以及索尼影像娱乐公司遭受黑客攻击等一系列事件后,奥巴马政府都会出台新的经济制裁措施,不断升级制裁力度。第二,经济制裁的针对性不断增强。奥巴马政府对支援朝鲜核扩散活动的个人和交易主体予以冻结资产,切断与朝鲜贸易公司存在关联的银行的非法金融交易,其矛头最终指向的是朝鲜领导层的统治资金。

      3.抨击朝鲜政权,推进和平演变

      奥巴马政府认为,通过谈判推动朝鲜去核的可能性已微乎其微,因此,在美国看来,化解朝核威胁更多地需要解决其背后的统治问题。当前,在对待朝鲜政权的态度上,奥巴马政府已不再像上任初期那样将其视为可以谈判的对象,(79)转而谋求借助和平手段实现政权的更迭。为此,一方面,奥巴马政府不断揭露朝鲜政权的各种“非法行为”,丑化其国际形象。具体包括,一是指责朝鲜制造“超级美元”(指仿冒度比较高的美元假币——笔者注),声称朝鲜境内存在制造毒品的活动,无法完全排除朝鲜当局介入毒品交易的可能性,认为朝鲜存在非法武器交易等。(80)二是将朝鲜政权界定为压迫人权的典型。除推动联合国对朝鲜的人权状况开展调查并公布结果外,美方还多次就朝鲜所谓的贩卖人口、集中营迫害人权、“脱北者”、宗教信仰自由等问题举行听证会或出版报告。另一方面,奥巴马政府积极寻求利用军事选项外的各种手段对朝施压,以期实现朝鲜政权的和平演变。在经济领域,除实施严厉的经济制裁外,还加强了对经济援助的监督和查验,严格将其限定于人道主义范畴,防止其成为朝鲜巩固政权的工具。在社会领域,通过广播的方式促进外部世界信息在朝鲜国内的传播,寻求打破朝鲜社会的“封闭性”。

      4.策略性地开展对朝双边外交,谋求局部交易与妥协

      2009年底美国朝鲜问题特使博思沃斯访朝后,“战略忍耐”成为美国对朝接触政策的主导性原则,美国提出的恢复接触的条件过高,朝鲜无法满足,特别是“二·二九协议”(2012年2月29日,美国和朝鲜同时对外公布了朝美北京会谈达成的协议。由于这天是四年一次的闰日,这项协议也被称为“闰日协议”。)的破裂沉重打击了奥巴马政府对朝接触的信心。因此,美朝间的双边接触始终未能成为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的战略性组成部分。但是,这并不表明奥巴马执政至今美国与朝鲜完全断绝了双边联系,实际上,在战术层面,美国仍与朝鲜保持着某种程度的沟通。这主要表现在:一是维持“纽约渠道”的畅通,利用其与朝鲜开展直接谈判沟通。二是为达成某种特定目的,对朝开展秘密外交。例如,为劝阻朝鲜发射“卫星”,美国曾派高级官员于2012年4月秘密访朝。三是在人权领域与朝鲜保持沟通。包括派遣朝鲜人权问题特使罗伯特·金访朝,评估朝鲜粮食需求状况;派遣前政要访朝以解救被朝扣压的美国人;就挖掘美军遗骸问题与朝鲜开展合作等。四是在民间层面,具有政府背景的美国专家与朝鲜方面开展非正式接触。如美国前朝鲜问题特使斯蒂芬·博斯沃思、前国务院官员乔尔·威特等人多次以专家身份与朝鲜官方代表开展磋商。

      三、奥巴马政府制定对朝政策的影响因素分析

      鉴于学界已从美朝双边层面对影响奥巴马政府制定对朝政策的因素开展了较为深入的研究,因此,以下拟主要以东北亚和朝鲜半岛区域环境出现的新变化为出发点,探讨影响奥巴马政府制定对朝政策的外部环境因素。

      (一)东北亚地区结构变化使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更多地指向了中国

      近年来,伴随着中国崛起态势的凸显,东北亚地区结构亦随之出现一些新变化。当前学界就此问题仍存在不同看法,大致可归纳为三种观点。第一种认为中国的影响力虽有提升,但与美国相比还存在较大差距,当前的东北亚仍为单极结构。(81)第二种观点认为,中国的崛起在性质上改变了东北亚格局的面貌,在该地区形成了经济中心与安全中心相互分离的二元格局。(82)还有研究认为,2009年之后,随着中美相对实力此消彼长速度的加快,东北亚二元格局的性质也发生了重要改变,原来的互利性和兼容性被竞争性和相斥性所替代。(83)第三种观点则认为,就中美实力对比而言,近年来在东北亚地区已经形成了较为均衡的二元结构。(84)笔者认为,上述观点看似存在分歧,实际上却包含了一个共识,即伴随着中国的加速崛起,东北亚地区的权力分配正在经历由美国向中国转移的过程。上述三种观点均承认这一过程,区别仅限于对这一过程的进度和特征存在不同的判定。

      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需要在美国的东北亚地区战略中进行统筹规划,而东北亚区域结构正在出现的变化,又是美国制定东北亚地区战略的重要出发点,如此,东北亚区域结构的新变化对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的影响可见一斑。总体来看,中国崛起引发的东北亚区域结构的变化,使得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指向从朝鲜一方更多地偏向了中国。这导致一方面,奥巴马政府主动寻求解决朝鲜问题的动力严重不足,使其陷入僵局。未来半岛进程若缺乏重大进展,如朝鲜的核武器对美国构成实质性威胁,或半岛南北关系取得突破,则美国主动应对朝鲜问题的积极性仍将维持在当前的低水平。另一方面,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的主旨更多地是利用,希望借朝鲜问题牵制中国的崛起。具体表现在,一是借所谓朝鲜威胁,增加在亚太的军事部署,强化双边同盟及构建三边同盟,并将其矛头指向中国。二是以朝核问题是地区安全问题,以及中国是朝鲜的主要援助国为借口,要求中国承担解决朝鲜问题的主要责任,同时又拒不配合中国提出的解决路径,使中国外交努力的成效严重受挫。三是不断要求中国对朝施压,希望借此分化和破坏中朝两国的传统关系。四是借朝鲜人权问题损害中国的国际形象。

      (二)朝鲜半岛区域环境的变化对奥巴马政府制定对朝政策的影响

      1.朝鲜半岛战略失衡促使奥巴马政府倾向于支持韩国对朝开展“吸收式”统一

      自奥巴马政府上台以来,朝鲜半岛业已存在的战略失衡进一步加剧,刺激了韩国的统一热情,也促使奥巴马政府在南北统一问题上,倾向于支持韩国对朝鲜采取“吸收式”统一。经济方面,虽然近几年朝鲜的经济形势出现企稳态势,但鉴于其国内生产总值的基数与增速均低于韩国,朝韩两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差距进一步扩大。

      政治方面,金正日去世后,新任领导人能否巩固统治权力仍存在不确定因素。外交方面,核不扩散已成为国际共识,朝鲜坚持发展核武器的行为导致其在国际社会中更加孤立。而韩国在金融危机后快速实现经济复苏,先后举办了二十国集团首尔峰会和首尔核峰会,国际地位不断提升。在这种背景下,韩国政府对朝鲜半岛统一的热情再次高涨,并为此成立了由朴槿惠总统任委员长的统一准备委员会。美国政府在半岛问题上的政策重心也随之进一步倾向韩国,其为寻求在半岛统一过程中的主动权以及半岛统一后的有利地位,显示出通过高压迫使朝鲜政权崩溃,进而支持韩国对朝采取“吸收式”统一的意向。当前,美国舆论已开始为这一倾向造势。(85)

      

      2.韩国对朝政策对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的影响

      总体来看,韩国政府的对朝政策仍需被纳入美国的对朝政策框架——当韩国的对朝政策符合美国对朝政策框架时会得到美方支持,反之,则会受到掣肘。

      李明博总统上任后,对韩国以往十年对朝采取的“阳光政策”和“包容政策”进行了大幅调整。一是在对朝接触方面,韩国的立场趋于强硬。李明博政府推出的“无核·开放·3000”的新政策构想,不但将朝鲜的去核化进程设置为对朝援助与经济合作的前提条件,而且还囊括了诱导朝鲜改变国内政治进程的含义。二是不再坚持半岛问题半岛解决的政策设想,转而寻求将强化韩美同盟作为构建对朝政策的基石。李明博政府依托美韩同盟开展对朝政策的做法,有助于美韩同盟的重新强化,符合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框架,因此,后者在开展对朝政策方面对韩国投桃报李,十分注意与其协调立场,并明确提出朝韩关系的改善是美朝关系缓和的前提。此举意味着美国对朝鲜方面的“封南通美”做法予以了拒绝,而且还向韩国保证不会开展“越顶外交”。在这一背景下,李明博政府将弃核作为对朝接触前提的立场,自然也就为奥巴马政府所采纳。(86)此外,由李明博政府对朝强硬政策所导致的南北紧张态势,也阻碍了美朝关系的缓和。

      朴槿惠政府上任之初虽提出希望通过同时推动无核化与韩朝交流合作,改变对朝政策非软即硬的做法,但其对朝政策更多地体现出原则性一面,因此,其对朝政策仍得到了奥巴马政府的支持。自2014年下半年以来,朴槿惠政府希望推进南北对话,并将2015年定为“改善南北关系的黄金时期”,然而这一时期奥巴马却发表了“朝鲜终将崩溃”的言论,并就索尼公司遭受黑客攻击事件对朝实施新的制裁。韩国的对朝接触政策显然违背了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框架,从而遭到美国阻挠。这也说明,韩国的对朝政策对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的影响较为有限。

      四、奥巴马政府的朝鲜政策对中国的影响

      目前学界关于奥巴马政府的朝鲜政策对中国造成的影响尚缺乏深入研究。通过分析笔者认为,虽然中美两国通过共同努力,维护了朝鲜半岛的和平状态,有助于中国周边的稳定,但总体来看,奥巴马政府的朝鲜政策对中国的影响是消极的,它不但严重制约了中国在解决朝鲜问题中的作用,而且对中国的安全利益造成了损害。

      (一)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限制了中国在解决朝鲜问题中的作用

      1.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接触政策使中国倡导的六方会谈难以重启

      六方会谈于2008年年底陷入中断,至今一直未能实现重启。中国坚持六方会谈应尽快重启,并在原有协议的基础上继续向前推进,力争在实现朝鲜无核化的同时,解决其合理的安全关切及经济发展问题,以推动半岛走向真正和平。(87)中国为重启六方会谈付出了极大的外交努力。以朝鲜第三次核试后中国的外交斡旋为例。中国主要是从以下三方面着手:一是就核武器问题对朝施压,最终促使朝鲜同意回归六方会谈;二是以促进南北对话为突破口,为重启六方会谈创造条件;三是在上述基础上,说服美韩两国回归六方会谈。然而,美国始终坚持为会谈重启设置先决条件,致使中国为恢复六方会谈付出的外交努力归于无效。当然,不可否认的是,美国提高门槛的做法具有一定合理性。如朝鲜之前的违约行为使美国政府不得不谨慎应对(美国认为朝鲜发射“卫星”的行为明显违反了“二·二九协议”,已使其信用受损),奥巴马政府对朝鲜的弃核意愿持怀疑态度等。但我们必须注意到此举所蕴含的掣肘中国的意图。具体来讲,一是美国处理朝鲜问题的着眼点更多的是停留在地区层面,而非朝鲜层面,对该问题利用的成分远超应对成分。即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要服从和服务于其地区战略,其不愿通过六方会谈解决朝鲜问题,而是希望利用朝鲜问题整合地区资源,以制衡中国。二是美国不希望看到中国通过六方会谈获取解决朝鲜问题的主导性地位,其政策设计是要将美日韩三边协调机制打造为对朝政策的基石,排斥六方会谈,(88)维护以自身为中心的地区安全机制。

      2.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阻碍了中国推动半岛无核化的努力

      坚决维护朝鲜半岛无核化是中国在半岛问题上坚定不移的立场,为此,中国政府在多边层面上参与制定并严格执行了联合国安理会针对朝鲜核问题的决议,在双边层面上与美、韩、俄、朝等国开展沟通,充分表明了维护半岛无核化的决心。中国的政策对朝鲜造成了两方面的压力:一是中国参与金融制裁及技术和设备禁运对朝鲜发展核武器构成了直接压力,二是加深了朝鲜对中朝关系恶化的忧虑。这种双重压力在一定程度上延缓了朝鲜的核进程。据核科学家西格弗里德·赫克(Siegfried Hecker)透露,朝鲜已就第四次核试验准备就绪,但因担心激怒中国而表现迟疑。(89)但是,朝鲜的拥核进程并未终结。笔者认为,其原因一方面在于朝鲜的拥核意志非常坚定,另一方面则与美国的对朝政策直接相关。奥巴马政府解决朝核问题的政策路径是,将制裁视为主要手段,借此迫使朝鲜在核问题上首先做出让步,然后才会考虑与其签署和平协定,给予其安全保障等。而中国则认为,制裁并非是解决朝核问题的根本方法,应通过对话与协调,全面均衡地解决各方关切,进而从根本上解决朝核问题。奥巴马政府这一明显具有强权性质的路径,成为中国推动半岛无核化进程的重大障碍。

      3.奥巴马政府的朝鲜政策对中国维护半岛和平与稳定提出了严峻挑战

      朝鲜半岛的和平可以从两方面理解。从消极方面看,主要指确保半岛不再爆发冲突甚至战争;从积极方面看,则是指维持朝鲜半岛的战略平衡,阻止冷战后半岛业已存在的战略失衡进一步加剧,因为这对半岛和平将“构成重大的不稳定因素”。(90)所谓朝鲜半岛的稳定,在当前来看,主要是指维护朝鲜政权的稳定。中国是半岛和平与稳定的坚定维护者,为此,中国主要采取了以下应对措施。一是做出明确表态,要求相关各方保持克制;二是与俄、美、韩等相关国家协调立场,就维护半岛和平与稳定达成共识;三是继续保持与朝鲜正常的国家关系,在半岛维持必要的战略平衡;四是继续与朝鲜开展正常的经贸关系,维持必要的人道主义援助,以维护朝鲜稳定。美国虽然就确保朝鲜半岛的消极和平与中国达成了一致意见,但总体来看,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使中国上述政策的效果大打折扣。一方面,美国增加前沿军事部署,强化双边同盟,构建美日韩三边协调机制,以及在南北统一问题上支持韩国对朝采取“吸收式”统一的政策立场,严重加剧了半岛的战略失衡。另一方面,美国对朝的经济制裁、政治敌视孤立、军事威慑以及和平演变政策等,都对朝鲜政权的稳定造成了极大压力。

      (二)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损害了中国的安全利益

      1.美国部署反导防御系统破坏了中美间的战略稳定

      首先,美国部署反导防御系统,名义上是应对所谓的“朝鲜威胁”,但由于朝鲜目前的核能力并不足以对美国构成威胁,因此其背后的指向明显是中国。在运载工具方面,朝鲜仅成功进行了一次“卫星”发射实验,还未进行过导弹再入大气层实验,距离拥有真正的远程弹道导弹仍有较长的道路;在核弹头方面,虽然朝鲜宣称实现了核武器的小型化和轻型化,但其核弹头能否安全无损地再入大气层,仍面临诸多技术难题。(91)其次,美国部署反导防御系统破坏了中美两国间业已形成的战略稳定。中美间的战略稳定是指两国间不会发生战争的一种状态。学者们对维系中美战略稳定的因素进行了深入探讨,形成了不同见解。(92)但总体来看,有效核威慑已成为确保中美战略稳定的基石,这一点在学界是没有异议的。在当前的核国家中,俄罗斯奉行最大限度核威慑,英法等国虽坚持有限核威慑,但二者都是美国的盟国。因此,坚守最低限度核威慑、坚持不对外首先使用核武器的中国,就成为受美国反导防御系统影响最大的国家。这种影响主要体现在:一是抵消了中国核威慑战略的有效性,迫使中国寻求突破导弹防御之道;二是鉴于美日同盟已将台湾地区纳入“周边事态”,因此,两国共建反导防御系统只会进一步破坏中美间的互信;三是日本选择加入美国的导弹防御系统,也加深了中国对日本的战略疑虑,中日关系的不稳定也将对中美关系产生诸多消极影响。

      2.美国强化与韩日的同盟机制恶化了中国的安全环境

      为应对朝鲜威胁,奥巴马政府分别强化了与韩、日的同盟机制,并积极构建美日韩三边协调机制。同样地,美国的上述行为名义上是针对朝鲜,但实际上是为其“亚太再平衡”战略服务,进而规制中国。美国强化军事同盟的做法,已远远超出防范朝鲜的需要,对中国的安全利益构成了潜在威胁。具体包括,一是从战略态势讲,美国修复并强化了与韩日的同盟关系,特别是试图以此为契机构建美日韩三边协调机制,以维护其在东北亚地区的优势地位,严重破坏了朝鲜半岛乃至东北亚地区的战略平衡,加剧了地区紧张局势,阻碍了中国推进地区一体化进程的努力,使中国面临的安全压力急剧上升。二是从同盟的功能领域看,传统观点认为,美日同盟是美国在东北亚地区威慑遏制中国的战略基石,美韩同盟的功能则主要是应对朝鲜威胁。当前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美韩同盟的功能领域出现扩大化趋势,同盟的活动范围扩大,活动能力增强,并通过辅助并对接美日同盟,正在由传统的单一威慑朝鲜,朝着双重威慑朝鲜与中国的方向前进。(93)三是美国以应对朝鲜威胁为借口,对韩日进一步松绑,如同意韩国将导弹射程延长至800公里,支持日本解禁集体自卫权等做法,其背后的指向均涵盖了中国。

      3.美国对朝高压政策对中国的边疆安全构成潜在威胁

      当前,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所处的区间可以用“施压加利用”来界定——既非通过谈判谋求与朝鲜达成一揽子交易,亦非通过军事选项谋求推翻朝鲜政权。其中,施压是指通过一系列强制措施对朝鲜的核问题、政权性质问题及人权问题施加强大压力,但对施压能否迫使朝鲜就范则缺乏硬性要求。利用是指借助朝鲜半岛适度紧张的局势,推动其“亚太再平衡”战略的实施。朝鲜紧邻中国东北地区,奥巴马政府针对朝鲜的高压政策,对中国边疆地区的安全造成了严峻挑战。一方面,高压政策增加了朝鲜政权的脆弱性,一旦朝鲜政权不稳,将给中国带来一系列难题。如核材料陷入无人监管状态,核扩散风险陡增,大量难民涌入中国,东北地区将可能面临恐怖袭击和犯罪等非传统安全问题,以及届时如何应对美韩的出兵干预等。另一方面,随着美国及其盟国对朝威慑战略的不断升级,朝鲜半岛爆发冲突的可能性大大增加,成为影响中国周边安全的不稳定因素。美国及其盟国要确保对朝威慑的有效性,需向朝鲜传递两方面的信息,一是朝鲜若改变现状,则其损失大于收益;二是朝鲜若维持现状,则美国也不会进攻朝鲜。但当前美国对朝的威慑过分强调了第一点,而忽视了第二点,以至于可能会引发朝鲜的误判,即认为美国是在为战争做准备,进而可能引发朝鲜发动先发制人的攻击,最终导致威慑失败。

      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可以发现,与前任相比,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体现出了较为明显的特点。

      第一,朝鲜问题在美国对外政策议程中的地位下降。在老布什和克林顿总统执政时期,在苏联解体和冷战结束的大背景下,美国面临的来自敌对大国的传统威胁减弱,核扩散问题开始被视为最主要的安全威胁,朝核问题的重要性由此凸显。为解决朝核问题,美国不惜在双边框架下与朝鲜开展谈判。小布什总统在第一任期将打击恐怖主义列为美国最重要的任务,并为此发动了两场战争,朝鲜问题的地位有所下降。但在执政后期,出于政治遗产的考虑,小布什又将解决朝核问题作为切入点,其重要性再度上升。而在奥巴马执政时期,受金融危机影响,美国国内经济增长乏力,外部面临着中国崛起这一结构性难题,以及叙利亚、阿富汗、伊朗核问题和乌克兰危机等一系列地区热点问题。这对朝鲜问题造成了两方面的影响:一是其在奥巴马政府对外政策议程上的排名较为靠后;二是虽然来自朝鲜的威胁在不断增加,但奥巴马政府的处理方式却是“利用”远多于“应对”,即美国并不急于解决朝鲜问题,而是希望借此推进“亚太再平衡”战略的实施。

      第二,奥巴马政府摒弃了解决朝核问题中的谈判路径。克林顿执政时期,谈判成为美国对朝政策的重要一环,希望以补偿换取朝鲜让步,即“花钱买时间”。小布什虽在执政初期将朝鲜定性为“邪恶轴心”并拒绝与其接触,但在第二次朝核危机后,美国开始同意在六方会谈框架下与朝鲜开展谈判,在执政后期,小布什更是迫切希望在朝核问题上取得进展,并为此主动寻求改善美朝关系,甚至被认为在对朝谈判方面失去原则。奥巴马上台后,为重新掌握对朝政策的主动权,在对朝谈判方面坚持了较强的“原则性”,即朝鲜的挑衅行为不会迫使美国回到谈判桌,要想重启谈判,朝鲜必须首先在无核化方面采取体现诚意的行动。由于美国设置的高门槛,对朝谈判始终未能成为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的战略性组成部分。

      第三,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是一种长期行为。无论是克林顿政府出台的“佩里报告”,还是小布什签署的“9.19共同声明”,都具备了对朝一揽子交易特征,即通过将推动朝鲜弃核与美朝关系的正常化挂钩,寻求在可预见的时期内解决朝鲜问题。而奥巴马政府则将坚持在六方会谈框架内与朝鲜达成交易、管控、以压促变作为对朝政策的三项手段,这三项手段总体来看是一种长期行为。其政策路径是,首先坚持为六方会谈的重启设置前提条件,如果朝鲜做出政策调整,则六方会谈将实现重启,这有助于最终实现朝鲜的无核化。相反,假如朝鲜坚持拥核,则六方会谈难以重启,美国将继续加大对朝鲜的经济制裁、军事威慑以及人权攻击活动,这些政策暗含了管控和以压促变的意图。从上述路径可以看出,虽然美国的官方态度是不会对朝鲜问题坐视不管,但也并不寻求在短期内加以解决,而是采取了一种长期行为,最终的结果有可能是除非朝鲜政权难以为继,否则,其核武器将很有可能形成战斗力。

      当前,奥巴马政府距离任期结束还有不到一年时间。笔者认为,奥巴马政府在余下任期内与朝鲜开展谈判,推动美朝关系正常化,寻求解决朝核问题的可能性较低。原因在于:一是美国对朝鲜政权的稳定性存有疑问,这有可能使其选择继续等待;二是朝鲜因其政权和人权问题导致国际形象严重受损,美国缺乏对朝谈判的民意和舆论基础;三是“二·二九”协议的破裂,以及朝鲜相继开展的“卫星”发射和核试验,严重恶化了美国对朝鲜弃核问题的认知,谈判手段的效用在美国国内受到严重质疑;四是朝鲜问题仍对美具有重要的战略价值,将其维持在一定热度,有助于美国推进“亚太再平衡”战略,强化军事部署,控制盟国,牵制中国,分化中韩。

      感谢《当代亚太》杂志社约请的匿名评审专家提出的宝贵意见。文责自负。

      ①朝鲜问题与朝核问题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朝鲜问题涵盖的范畴更广,除包括朝核问题外,还包括美国等西方国家认为的朝鲜稳定问题、人权问题,以及政权的性质问题。下文将根据不同的语境使用这两个概念。

      ②Evans J.R.Revere,"Testimony Before the U.S.Senate Committee on Foreign Relations",June 11,2009,http://www.foreign.senate.gov/imo/media/doc/RevereTestimony090611p1.pdf.

      ③Richard C.Bush,"Testimony before the U.S.House of Representatives Subcommittees on Asia,the Pacific and the Global Environment and on Terrorism",Nonproliferation and Trade,June 17,2009,http://archives.republicans.foreignaffairs.house.gov/111/50507.pdf.

      ④Leon V.Sigal,"A Strategy for Dealing with North Korea",June 11,2009,http://www.foreign.senate.gov/imo/media/doc/SigalTestimony090611p1.pdf。美国智库新美国安全中心的研究报告也认为,谈判是解决朝核问题的唯一现实有效手段,其总结了美朝谈判过程中面临的15个障碍,并给出了相应的建议。参见Abraham M.Denmark,Zachary M.Hosford and Michael J.Zubrow,"Hard Lessons:Navigating Negotiations with the DPRK",Center for a New American Security,November 2009,http://www.cnas.org/files/documents/publications/DenmarkHosford-Zubrow_DPRKLessonsLearned_Nov09.pdf。

      ⑤Joel S.Wit,"U.S Strategy Towards North Korea:Rebuilding Dialogue and Engagement",report by the U.S.-Korea Institute at SAIS and the Weatherhead East Asian Institute at Columbia University,October 2009,http://uskoreainstitute.org/wp-content/uploads/2010/02/WitCarlinTranscript100109.pdf,"Don't Sink Diplomacy",The New York Times,May 18,2010,http://www.nytimes.com/2010/05/19/opinion/19wit.html.

      ⑥Scott Snyder,"Testimony before the U.S.House of Representatives Subcommittees on Asia",the Pacific and the Global Environment and on Terrorism,Nonproliferation and Trade,June 17,2009,http://archives.republicans.foreignaffairs.house.gov/111/50507.pdf.

      ⑦Paul B.Stares and Joel S.Wit,"Preparing for Sudden Change in North Korea",CFR report No.42,January 2009,http://iis-db.stanford.edu/pubs/22410/North_Korea_CSR42.pdf; Scott Snyder and See-Won Byun,"The Obama Administration and Preparations for North Korean Instability,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Korean Unification Studies,Vol.18,No.2,2009,pp.1-29,Bruce W.Bennett and Jennifer Lind,"The Collapse of North Korea:Military Missions and Requirements",International Security,Vol.36,No.2,Fall 2011,pp.84-119.

      ⑧刘俊波:《从“战略忍耐”看奥巴马的对朝政策》,载《国际问题研究》2010年第6期,第58~59页。

      ⑨孙茹:《奥巴马政府对朝“战略忍耐”与朝核问题》,载《现代国际关系》2013年第7期,第25~26页。

      ⑩朱锋:《“后天安舰时代”半岛无核化进程评析》,载《现代国际关系》2011年第10期,第9~11页。

      (11)Victor D.Cha,"North Korea:What do They Want?" June 11,2009,http://www.foreign.senate.gov/imo/media/doc/ChaTestimony090611p1.pdf.

      (12)刘俊波:《从“战略忍耐”看奥巴马的对朝政策》,第60页;孙茹:《奥巴马政府对朝“战略忍耐”与朝核问题》,第27页。

      (13)孙茹:《奥巴马政府对朝“战略忍耐”与朝核问题》,第27页。

      (14)2013年4月12日,美国白宫发言人杰伊·卡尼(Jay Carney)也表示,“美国的评估是朝鲜目前没有能力发射可携带核弹头的弹道导弹”。参见"Press Briefing by Press Secretary Jay Carney",April 12,2013,http://www.whitehouse.gov/the-press-office/2013/04/12/press-briefing-press-secretary-jay-carney-4122013。

      (15)美国学者将朝鲜政权造成的威胁归纳为军事威胁、非法活动以及迫害人权。参见Bruce Klingner,"America's North Korea Policy:Adding Lanes to the Road",Mar.20,2009,http://www.heritage.org/Research/AsiaandthePacific/bg2252.cfm。

      (16)Scott A.Snyder,"U.S.Policy Toward North Korea",SERI Quarterly,January 2013,http://www.cfr.org/north-korea/us-policy-toward-north-korea/p29962;孙茹:《奥巴马政府对朝“战略忍耐”与朝核问题》,第27页;许宁、黄凤志:《“战略忍耐”的困境——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剖析》,第113页;刘俊波:《从“战略忍耐”看奥巴马的对朝政策》,第61页。

      (17)张琏瑰:《维护朝鲜半岛无核化处于成败关键期》,载《东北亚论坛》2013年第3期,第17~18页。

      (18)卢宁:《奥巴马政府亚洲政策亲历者说——杰弗里·贝德〈奥巴马与中国的崛起〉评介》,载《美国研究》2012年第3期,第137页。

      (19)"U.S.Policy Toward the Korean Peninsula",CFR Task Force report,No.64,June 2010,http://www.cfr.org/north-korea/us-policy-toward-korean-peninsula/p22205.

      (20)Abraham Denmark,Nirav Patel,Lindsey Ford,Zachary Hosford,and Michael Zubrow,"No Illusions:Regaining the Strategic Initiative with North Korea,Center for a New American Security,June 2009,http://www.cnas.org/files/documents/publications/CNAS_Working%20Paper_No%20I11usions%20DPRK_June2009_Online.pdf.

      (21)孙茹:《试析中美韩三边对话与合作的可能性》,载《现代国际关系》2014年第5期,第36页。

      (22)《美格鲁奇:无核化政策20年总体失败》,[韩]中央日报中文网,2013年2月19日,http://chinese.joins.com/gb/article.do?method=detail&art_id=99941&category=002002。

      (23)William H.Tobey,"Obama's ‘Strategic Patience' on North Korea is Turning into Strategic Neglect",Foreign Policy,February 14,2013,http://foreignpolicy.com/2013/02/14/obamasstrategic-patience-on-north-korea-is-turning-into-strategic-neglect/.

      (24)Ian Rinehart,"The Value of Strategic Patience",March 28,2011,http://www.iargwu.org/node/290。

      (25)Evans J.R.Revere,"Facing the Facts:Towards a New U.S North Korea Policy".

      (26)Ibid.

      (27)Sue Mi Terry,"A Korea Whole and Free:Why Unifying the Peninsula won't be so Bad after All",Foreign Affairs,July/August 2014,http://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141483/sue-mi-terry/a-korea-whole-and-free.

      (28)Stephen Bosworth and Robert Gallucci,"Reasons to Talk to North Korea",The New York Times,October 27,2013.

      (29)The National Committee on North Korea,"U.S Policy Towards North Korea:Strategic Shaping and Interim Steps to Denuclearization",February 2014,http://www.ncnk.org/resources/publications/Strategic%20Shaping.pdf.

      (30)William H.Tobey,"Obama's 'Strategic Patience' on North Korea is Turning into Strategic Neglect".

      (31)刘俊波:《从“战略忍耐”看奥巴马的对朝政策》,第58页。

      (32)孙茹:《奥巴马政府对朝“战略忍耐”与朝核问题》,第23页。

      (33)黄凤志、刘清才、张慧智等:《东北亚地区政治与安全(2014)》,社科文献出版社2014年版,第97页。

      (34)黄凤志、刘清才、张慧智等:《东北亚地区政治与安全(2014)》,社科文献出版社2014年版,第97页。

      (35)朱锋:《“后天安舰时代”半岛无核化进程评析》,第12页。

      (36)赵明昊:《美会改变对朝“战略耐心”吗?》,载《东方早报》2013年7月8日,第A08版。

      (37)黄凤志、刘清才、张慧智等:《东北亚地区政治与安全(2014)》,第98~99页。

      (38)孙茹:《奥巴马政府对朝“战略忍耐”与朝核问题》,第23页。

      (39)转引自黄凤志、金新:《朝核问题六方会谈机制评析》,载《现代国际关系》2011年第10期,第13页。

      (40)正式国际机制与非正式国际机制的区别在于,前者具有正式的国际法律地位,后者不具有正式的国际法律地位,只具有政治或道德上的约束力。两者的详细含义参见刘宏松:《正式与非正式国际机制的概念辨析》,载《欧洲研究》2009年第3期,第98~106页。

      (41)U.S Department of Defense,"Nuclear Posture Review Report,April 2010,p.9,http://www.defense.gov/Portals/1/features/defenseReviews/NPR/2010_Nuclear_Posture_Review_Report.pdf.

      (42)Ibid.,p.3.

      (43)秦亚青教授指出,国际制度的特征之一是制约性,具有惩罚功能。参见秦亚青:《权力·制度·文化——国际关系理论与方法研究文集》,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101、103页。

      (44)对国际制度道义价值的深入探讨,参见门洪华:《霸权之翼——美国国际制度战略》,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51~52页。

      (45)Hillary Rodham Clinton "Remarks at the ASEAN Regional Forum",July 23,2009,http://www.stategov/secretary/20092013clinton/rm/2009a/july/126373.htm.

      (46)Glyn T.Davies,"U.S Policy Toward North Korea",March 7,2013,http://www.foreign.senate.gov/imo/media/doc/Ambassador_Davies_Testimony.pdf.

      (47)之所以强调六方会谈是一种非正式国际机制,是因为:它只是相关各方为解决朝核问题而建立起的一个临时性的松散的协商机制,制度化程度很低,既没有国际组织所具备的常设机构,也没有正式国际机制所构建的成员国间有法律约束力的权利与义务关系,甚至没有明确的会谈时间安排。相关论述参见黄凤志、金新:《朝核问题六方会谈机制评析》,第13页。

      (48)Evans J.R.Revere,"The United States and Japan in East Asia:Challenges and Prospects for the Alliance",American Foreign Policy Interests,Vol.35,No.4,2013,p.1.

      (49)张景全:《美国亚洲再平衡战略及美韩同盟在其中的作用》,载《教学与研究》2013年第9期,第68~70页。

      (50)“针对性威慑”的英文为“tailored deterrence”。目前国内学界对这一概念尚无统一的翻译。有学者将其译为“量体裁衣”式威慑、“量身定做”威慑,还有学者译为“针对性威慑”。笔者认为,上述翻译虽用词不一,但内涵较为一致,均强调了威慑的针对性,因此统一使用“针对性威慑”表述。

      (51)M.Elaine Bunn,"Can Deterrence be Tailored?" Strategic Forum,January 2007,pp.1-7.

      (52)相关研究成果参见Jeffrey W.Knope,"The Fourth Wave in Deterrence Research",Contemporary Security Policy,Vol.31,No.1,April 2010,pp.1-33; Jeffrey S.Lantis,"Strategic Culture and Tailored Deterrence:Ridging the Gap Between Theory and Practice",Contemporary Security Policy,Vol.30,No.3,December 2009,pp.467-485;Jeffrey S.Lantis,"Tailored Deterrence:What will It Look Like?" Unrestricted Warfare Symposium,March 20-21,2007,pp.161-187,http://www.jhuapl.edu/urw_symposium/Proceedings/2007/chapters/URW2007Book.pdf。

      (53)参见Paul B.Stares and Joel S.Wit,"Preparing for Sudden Change in North Korea",pp.10-15; Bruce W.Bennett,"Preparing for the Possibility of a North Korean Collapse",Rand Corporation,pp.5-6,http://www.rand.org/content/dam/rand/pubs/research_reports/RR300/RR331/RAND_RR331.pdf。

      (54)概念计划的特点是内容比较简单,只提出应对特定情况的简单的原则和方向,并不包括作战手段、时间表等详细内容。而作战计划则通常多达数千页,会详细列出参战部队、武器、人员、作战进程、各阶段作战目标等内容。作战计划意味着发生状况即刻可以实施。参见雷炎:《美韩军演:专门针对朝鲜政局》,载《中国国防报》2011年3月1日,第3版。

      (55)U.S.Department of Defense,"Nuclear Posture Review Report".

      (56)伊莱恩·M.格罗斯曼:《导弹60分钟内打击全球 美战略天平倾斜》,海燕译,载《世界报》2009年1月7日,第16版。

      (57)有关美国全球快速打击系统的具体结构,参见赵永、李为民、赵晨皓、刘旭:《美国全球快速打击系统发展现状及动向分析》,载《飞航导弹》2014年第3期,第11页。

      (58)关于纯威慑与实战威慑的区别,参见姚云竹:《战后美国威慑理论与政策》,国防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19~20页。

      (59)关于报复威慑与拒止威慑的含义,参见姚云竹:《战后美国威慑理论与政策》,第11页。

      (60)“杀伤链”是一套攻击体系,可在1分钟内探测到朝鲜全境内利用车辆运载的弹道导弹,在1分钟内识别目标和位置,在3分钟内决定是否打击,并在25分钟内完成打击。如果打击行动未成功,这条“杀伤链”上的最后一环将是利用导弹防御系统开展拦截。参见薛雨闻:《美韩“杀伤链”砸向朝鲜》,载《世界报》2012年10月31日,第4版。

      (61)参见Abraham M.Denmark and Zachary M.Hosford,"Securing South Korea:A Strategic Alliance for the 21st Century",December 2010,http://www.cnas.org/files/documents/publications/Book-Chapter_Fontaine-Springut_US-ROK.pdf。

      (62)The White House,"Joint Vision for the Alliance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and the Republic of Korea",June 16,2009,http://www.whitehouse.gov/the_press_office/Joint-visionfor-the-alliance-of-the-United-States-of-America-and-the-Republic-of-Korea.

      (63)U.S 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U.S Policy Toward the Korean Peninsula",Independent Task Force report No.64,June 2010,p.41,http://www.cfr.org/north-korea/uspolicy-toward-korean-peninsula/p22205.

      (64)U.S.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U.S.-South Korea Relations",June 24,2014,Summary,https://www.fas.org/sgp/crs/row/R41481.pdf.

      (65)“战略性忍耐”主要包含四点内容:一是将朝鲜在无核化方面采取不可逆转的措施作为恢复六方会谈的前提条件;二是寻求逐步改变中国对朝鲜的战略评估;三是对朝鲜的挑衅行为施以更加严厉的制裁;四是美朝对话须以朝韩关系的改善为前提。参见U.S.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U.S.-South Korea Relations",May 15,2012,Summary,http://fpc.state.gov/documents/organization/191602.pdf。

      (66)王传剑:《日韩军事关系:从“准同盟”到“同盟”?》,载《日本学刊》2011年第5期,第45~46页。

      (67)2014年1月17日,奥巴马总统正式在包括敦促日本慰安妇决议案的美国政府2014财年预算法案上签字。该慰安妇决议案要求日本政府为二战期间强征亚洲其他国家大约20万妇女充当日军慰安妇的性奴役行为正式道歉。

      (68)如朝鲜第三次核试后,曾任美国东亚和太平洋事务助理国务卿的科特·坎贝尔为英国《金融时报》撰稿称,朝鲜的核试验暴露出中国对朝政策存在缺陷,中国对朝鲜的纵容已经达到极限。参见科特·坎贝尔:《中国不应再纵容朝鲜》,FT中文网,2013年2月21日,http://m.ftchinese.com/story/001049053。

      (69)John Kerry,"Solo Press Availability in Beijing,China",April 13,2013,http://www.state.gov/secretary/remarks/2013/04/207469.htm.

      (70)Victoria Nuland,"Daily Press Briefing-December 20,2011",http://www.state.gov/r/pa/prs/dpb/2011/12/179214.htm#DPRK.

      (71)The Department of Defense,"Readout of Secretary Hagel's Call with China's Minister of National Defense General Chang Wanquan",April 2,2013,http://www.defense.gov/releases/release.aspx?releaseid=15905.

      (72)美国国务院国际信息局:《奥巴马总统就北韩(原文如此——笔者注)等问题与胡锦涛主席通电话》,2010年12月6日,http://iipdigital.usembassy.gov/st/chinese/texttrans/2010/12/20101206132708x0.5751546.html#axzz2pd5KKTgk。

      (73)详细内容参见United Nations Human Rights Council,"Report of the Detailed Findings of the Commission of Inquiry on Human Rights in the Democratic People's Republic of Korea",February 7,2014,pp.45-352,http://www.ohchr.org/Documents/HRBodies/HRCouncil/CoIDPRK/Report/A.HRC.25.CRP.1.ENG.doc。

      (74)美国国务院国际信息局:《罗伯特·金大使谈〈北韩(原文如此——笔者注)人权法〉实施情况》,2011年6月2日,http://iipdigital.usembassy.gov/st/chinese/texttrans/2011/06/20110602171849x0.9133068.html#axzz3rsTTWTUl。

      (75)关于“脱北者”问题的研究,参见朴键一、李志斐:《朝鲜“脱北者”问题的国际化及其影响》,载《现代国际关系》2012年第7期,第3~10页。

      (76)参见“Press Briefing by Press Secretary Jay Carney”。美国做出这一判断的依据在于,一是对朝鲜宣称的核弹头的小型化和轻型化存疑。二是朝鲜远程弹道导弹的可靠性不高。朝鲜“大浦洞—2”号导弹在2006年7月、2009年4月以及2012年4月的三次试射均以失败告终,2012年12月的试验是第一次成功将“卫星”送入太空轨道,但这仅意味着朝鲜的技术向其目标又前进了一步,并不能就此证明其导弹是可靠的,朝鲜仍需要进一步试验。三是朝鲜试射导弹一直是以发射“卫星”的名义进行,因此,朝鲜的导弹还未开展过再入大气层试验,距离真正的导弹试验仍有较长距离。参见Mary Beth Nikitin,"North Korea's Nuclear Weapons:Technical Issues",April 3,2013,http://www.fas.org/sgp/crs/nuke/RL34256.pdf。

      (77)Chuck Hagel,"ROK-US Alliance 60th Anniversary Dinner",September 30,2013,http://www.defetse.gov/Speeches/Speechaspx?SpeechID=1808.

      (78)高攀、郑启航:《美欲强化金融制裁利器》,载《国际商报》2014年7月10日,第C04版。

      (79)奥巴马在2007年竞选总统期间就曾撰文提出,为解决朝核威胁,持续的、直接的、积极的外交手段是其首选。参见Barack Obama,"Renewing American Leadership",Foreign Affairs,July/August 2007,http://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62636/barack-obama/renewing-american-leadership。

      (80)美国国务院发布的《国际禁毒战略报告》认为,与朝鲜政府有关的毒品交易有可能已停止或大幅减少,但也不排除朝鲜在隐匿这些活动方面手法更为熟练的可能。参见U.S.Department of State,"Country Report:Democratic People's Republic of Korea(DPRK or North Korea)",http://www.state.gov/j/inl/rls/nrcrpt/2014/voll/222877.htm。美国国会的研究报告则认为,朝鲜与伊朗和叙利亚间存在核交易。参见Paul K.Kerr,Steven A.Hildreth and Mary Beth D.Nikitin,"Iran-North Korea-Syria Ballistic Missile and Nuclear Cooperation",April 16,2014,pp 5-9,http://www.fas.org/sgp/crs/nuke/R43480.pdf。

      (81)孙学峰和黄宇兴认为,中国经济实力在不断上升,影响力也在扩大,但未来十年尚难以撼动美国在东亚地区的主导地位。王敏则认为,随着中国崛起,东亚地区权力分配出现的变化可以用权力变迁来形容,还未出现权力转移。参见孙学峰、黄宇兴:《中国崛起与东亚地区秩序演变》,载《当代亚太》2011年第1期,第22~28页;王敏:《权力变迁冲击下的东亚安全新态势》,载《世界经济与政治》2012年第10期,第133页。

      (82)周方银:《中国崛起、东亚格局变迁与东亚秩序的发展方向》,载《当代亚太》2012年第5期,第2~10页。

      (83)高程:《中国崛起背景下的周边格局变化与战略调整》,载《国际经济评论》2014年第2期,第33~37页。

      (84)王俊生:《中美双领导体制与东北亚安全:结构失衡与秩序重建》,载《国际政治研究》2013年第4期,第106~107页。

      (85)Sue Mi Terry,"Let North Korea Collapse",The New York Times,June 16,2014,http://www.nytimes.com/2014/06/17/opinion/let-north-korea-collapsehtml?_r=0;Pnya Sethi,"If North Korea Collapsed",The National Interest,July 14,2014,http://www.nationalinterest.org/feature/if-northkorea-collapsed-10868.

      (86)参见朴键一:《冷战后朝鲜半岛局势演变的基本特征》,第28~29页。

      (87)徐纬地:《朝鲜半岛核危机的化解与半岛走出冷战》,载《世界经济与政治》2003年第9期,第59~60页。

      (88)关于美日韩协调机制对六方会谈的消极影响,参见朱锋:《“后天安舰时代”半岛无核化进程评析》,第12页。

      (89)"North Korea has Everything in Place for New Atom Test:U.S Expert",Reuters,Jul 17,2013,http://www.reuters.com/article/2013/07/17/us-nuclear-northkorea-idUSBRE96G0MJ20130717.

      (90)崔立如:《朝鲜半岛安全问题:中国的作用》,载《现代国际关系》2006年第9期,第44页。

      (91)更多详细内容参见薛理泰:《朝鲜核导弹不足以威胁美国》,联合早报网,2013年3月30日,http://www.zaobao.com/forum/expert/xie-li-tai/story20130330-200602。

      (92)比较有代表性的观点有:国内学者阎学通教授认为,确保中美战略稳定的主导性因素是中美两国在非均势状态下的核威慑。非均势核威慑不但可以确保中美两国间不会爆发直接战争,而且还减少了两国间发生代理人战争的风险,避免了两国出现军备竞赛的可能性。美国学者托马斯·芬加(Thomas Fingar)则认为,有三大支柱维系了中美间的战略稳定。一是中美各自的核能力,二是面临的共同威胁,三是经济和政治上的相互依赖关系。参见阎学通:《东亚和平的基础》,载《世界经济与政治》2004年第3期,第10~11页;托马斯·芬加、樊吉社:《中美关系中的战略稳定问题》,载《外交评论》2014年第1期,第44~47页。

      (93)张景全:《美国亚洲再平衡战略及美韩同盟在其中的作用》,第68~70页。

标签:;  ;  ;  ;  ;  ;  ;  ;  ;  ;  

奥巴马政府对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政策研究_奥巴马论文
下载Doc文档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