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攻打太平天国和扭转军的策略与策略_曾国藩论文

略论曾国藩进攻太平天国与捻军的战略战术,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太平天国论文,捻军论文,战略战术论文,曾国藩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内容提要 曾国藩一生中的主要精力,用于指挥湘军、淮军横行长江与黄淮流域,镇压太平天国和捻军。其进攻太平天国是以与太平军争夺长江中、下游地区为战略方针;以筹建湘军水师,掌握制水权为手段;以进攻安庆,夺取安徽,是实现攻破金陵的决定性战役;出兵上海,又制定“借洋兵助剿”的战略决策。其进攻捻军则采用重点设防的战略方针。在镇压太平天国、捻军的过程中,他均采用残酷的杀光战术。

关键词 曾国藩 太平天国 捻军 战略

战术

曾国藩(1811—1872),字伯涵,号涤生,湖南湘乡人,1838年考中进士。在京为官时,与倭仁等以理学相标榜,深得其老师首席军机大臣、权倾朝廷的穆彰阿的赏识,十年中间,超擢侍郎,官封二品。如他自己所说:“骤升二品,超越四级,迁擢不次,惶悚实深”〔1〕之后,他念念不忘何以报答皇恩。

1851年1月,天王洪秀全领导的金田起义,震摇山河。金田起义, 太平军从广西打入湖南,1852年9月,围攻长沙。10月, 曾国藩因母丧回籍守制,目击长沙被围,太平军游骑出没于湘乡边境,湘乡地主士绅梦魂惊扰,他们一伙认为太平军“非叛国叛藩可以棲隐”,而是“非我杀贼,即贼杀我”〔2〕。 正当农民阶级与地主阶级之间的阶级搏斗趋向高潮时,曾国藩着手组织地主武装湘军。

一、曾国藩初露进攻太平天国的战略思想与筹建湘军水师

1853年1月8日,清政府任命在籍丁忧礼部侍郎曾国藩帮办湖南团练大臣。27日,曾国藩到省城长沙就职,随即着手组建湘军,准备出省作战,镇压太平天国。这时,曾国藩密切注意着太平军的作战动向,开始研究进攻太平天国的战略战术。

1853年3月,太平军攻克金陵,将金陵定为首都,建号太平天国。 5月,天王洪秀全命太平军主力溯江西征,6月10日,二克安庆。7月, 进围南昌,久攻不克,9月移军北上,29日,攻克九江。10月20日, 攻占湖北汉阳,省城武昌戒严,湖广总督吴文镕独坐危城,湘、鄂震动。曾国藩惊呼:太平军攻取安庆、九江等地后,“并江两岸各数十百里,该逆查户编籍,勒人蓄发,乃将污秽吾土,椎结吾民”〔3〕 ,吾辈岂能袖手旁观!?拟派王鑫统率部分湘军驰援武汉。他致书王鑫纵论当时的军事形势说:荆州、襄阳扼长江之上游,控扼陕西、河南之要害,确为古来兵家必争之地。然而时异势迁,以目前的形势而论,则武昌更为吃紧。太平军既已建都金陵,以镇江、扬州翼蔽东路,远处所急于争夺的战略要地莫过于武昌。古人云长江出蜀后奔流千里,沿江有三大镇,荆州是上镇,武昌为中镇,九江次之,金陵为下镇,镇江次之。“今粤逆已得下镇矣,其意图将由中镇以渐及上镇,闻九江、安庆近已设立伪官,据为四窟,若更陷鄂城,上及荆州,则大江四千里遂为此贼专而有之,北兵不能渡江而南,两湖、两江、三江闽浙之兵不能渡江而北,章奏不克上达,朝命不能下宣,而湖南、江西逼近强寇,尤不能一朝安居,即使贼兵不遽渡湖南窜,而沅湘固时时有累卵之危,然则鄂省之存亡,关系天下之全局固大,关系吾省之祸福尤切。”〔4〕

这段论述反映了几个问题:

第一,他从太平天国定都天京与西征军的军事行动与政治措施等,敏锐地发现太平天国将攻取长江中、下游地区,进行政权建设,建立其统治地区,进而割据东南的战略意图。

第二,他针对太平天国的战略意图,提出与太平军争夺武昌,控制长江中游,屏障湖南、荆州,再指向九江、安庆,进而攻陷天京,尽在不言中。

第三,这段论述,表明了今后曾国藩湘军战守攻取的军事行动。曾国藩正是在这一战略方针指导下打败太平天国的。

曾国藩镇压太平天国的战略方针,既然在于与太平军争夺长江中、下游地区,那末,用什么战略手段可以实现这一战略方针?正当曾国藩在审慎考虑这个问题时,江忠源、郭嵩焘及时向他提供了惊雷般的讯息。

1853年6月,太平军开始围攻南昌, 按察使江忠源率领所部地主武装——楚军驰援南昌。7月下旬, 曾国藩派郭嵩焘率领湘军千余前往南昌助战。在实战过程中,郭嵩焘发现太平军利用水乡泽国的地理条件,作战时水、陆师互相依护,行动迅捷,攻守两利。相反,清军作战,受江湖河汊的限制,行动拙滞。郭嵩焘敏锐地建议江忠源建造水师。江忠源闻之大喜说:“在营二年,未闻此言”,即请郭代草《请置战舰练水师疏》,奏称:“逆匪”占领沿江之金陵、镇江、安庆等要隘,该城等咸皆三面陆地,一面濒江,河汊纵横,“贼船出没无常,乘风急趋,一日可数百里,我军虽拼力攻战”,无如调动拙滞,“既无舟楫之利,哨探不能施,防御无所用,是以其势日益猖獗。使早备战船,多安炮位”,使水陆兵勇“声势联络,以扼其分窜之路……断彼接济之途,未尝不可克期奏绩”。〔5〕

南昌战役后,江忠源致书曾国藩说:方今太平军“据有长江之险,非多造船筏,广制炮位,训练水勇,肃清江面,窃恐江南、江西、安徽、湖南北各省无安枕之日”,估计海内人材,能办水师的“惟吾师一人”。〔6〕曾国藩生长在水乡湖南,足迹遍历南京、九江、武汉, 所以,当他受到江忠源建立水师的点拨后,能深入体会其本旨,进而恍然大悟,真正发现了实施其战略意图的战略手段。他说:“粤逆以舟楫为巢穴,千轲百艘,游奕往来,支湖水汊,横行无忌”,欲制服“粤逆”,惟有建立水师。从1853年12月到1854年4月,曾国藩组成了湘军水师, 弁勇五千,炮船二百四十,分置十营。〔7〕随着战事的发展, 水师不断扩大,并得到西方国家的帮助,战船上广置洋炮。战争实践证明,曾国藩攻陷武汉、九江、安庆以至金陵,皆得力于水师夺取了制水权与水师的协同作战。筹建湘军水师,有力地说明他对自己制定的战略方针的坚定与自信。

二、曾国藩提出必先剿灭“窃号之贼”的战略思想与进攻安庆的战略决策

1859年秋,湘军已经攻陷武昌、九江、湖北巡抚胡林翼与曾国藩计议用兵安徽,四路进攻安庆。顿兵淮上的胜保、袁甲三等害怕安庆等地太平军避战北走淮上,与捻军合流,“危及”中原、华北,上奏陈述此中利害。清政府为之震动,对曾、胡应否用兵攻皖摇摇无主。曾国藩在《遵旨悉心筹酌折》中奏称:洪秀全、陈玉成等据有金陵、安庆,“私立正朔,伪称王侯,窃号之贼也”。石达开、“宫(指龚得树)、张(张乐行)诸捻”,流贼也、“窃号之贼”有远志,影响大,“欲廓清数路,“必先攻破金陵”,敉平“窃号之贼”,全局一振,然后分兵剿除其它各路之“贼”。现今已经攻取武昌,为了攻取金陵,以用兵次第而论,当悉锐进攻安徽。曾国藩的战略决策为清政府所采用不是一帆风顺的,是经过一番尖锐复杂的斗争的,特别是在1854年、1855年,当湘军与太平军反复争夺武昌时,遭到满洲贵族湖广总督杨霈的反对。1854年10月,曾国藩指挥湘军攻陷武昌,迫犯九江。1855年1月, 曾国藩兵败九江。4月,长江北岸的太平军秦日纲、 陈玉成等部大破湖广总督杨霈主持的广济大营,杨霈置武昌于不顾,败奔德安,太平军三克武昌。这时,胡林翼奉命署理湖北巡抚,率湘军水陆师转战武昌外围,杨霈则避居德安,与曾国藩发生了战略分歧。杨霈上奏清政府指陈战守形势,提出应重兵控扼荆襄,防止太平军北进中原,并请调胡林翼全军移居汉川,为荆襄多一屏障,其目的是要胡林翼作他的挡箭牌,使他能安居德安。杨霈是满洲新贵,以枢臣为奥援,他的战略思想,对华中军事形势有举足轻重的影响。于是湘系与杨霈发生了关于战略方针的争论,是重兵防守荆襄,还是进攻安庆、金陵?

杨霈提出重兵扼守荆襄防贼北窜的战略主张后,清政府征询湖南巡抚骆秉章的意见。骆秉章的机要幕客湘系重要人物左宗棠乘机借骆秉章的名义,于1855年5月下旬参劾杨霈说:杨霈始终坚执“防贼北窜”, 故不守武昌而北守德安。古代中原与江楚相争,则以荆襄为重镇,今昔时异势迁,所争者是沿江各省,如将武昌外围新军尽调汉川,是将长江三千里“尽委之贼,其将置东南于不顾乎”?1855年广济大营失守时,杨霈拥兵万余,太平军尾追者不过千余,杨霈败走汉口,北奔德安,不敢回兵一击,“是北窜者贼也,引贼北窜者谁乎”?此今日之形势论之,荆襄中原之门户,武汉控扼长江、汉水,实为荆襄之锁钥,欲论“剿贼”,武昌为兵家所必争。若谓汉川为战略要隘,杨霈何以不守汉川而北窜德安”?〔8〕骆秉章这一奏折, 把杨霈重兵防守荆襄的战略观点驳斥得体无完肤。

胡林翼上奏说:“此时之计,惟当急攻武汉,乃可内固荆襄”。〔9〕胡林翼是湖北巡抚,杨霈是湖广总督,胡是杨的下属, 故措词委婉含蓄。

曾国藩自1855年春兵败九江之后,奔逃南昌,困守危城,自顾不暇,论理、论势,他都没有发言余地,但他憎恨杨霈固守荆襄,“防贼北窜”的战略观点,为了策应胡、骆,也对杨霈发动了攻势。他参奏杨霈说:杨霈掌兵以来,先后五次溃败,皆由他一贯招收溃兵败卒,杂奏成军。当前湖北军事急务,宜添两路精兵,水上“一路沿江而下”,陆上一路则宜“循潜岳之麓,由蕲、广而出宿、太”,进迫安庆。〔10〕他在这时参劾杨霈治军无状,败坏华中军事局势,批驳了杨的战略观点,申述了他进攻安庆以直捣金陵的战略思想。重兵在握的湘系将领对杨霈的三路夹攻,迫使清政府不得不将杨霈革职,代之以荆州将军官文。杨霈革职,无异为湘系实施其战略方针搬掉了绊脚石。于是,长江中、下游进攻太平天国的军事指挥大权,逐渐集中到以曾国藩、胡林翼为首的湘系将领手中,对太平天国构成了最严重的威胁。

众所周知,洪秀全的战略思想的核心是,首先夺取长江中、下游省份如皖、赣、鄂等省为其统治地区,在这些省份推行乡官制度,进行政权建设。1856年以前,完成了以上三省的政权建设, 革命声势大振。 1856年内讧以后,太平天国的军事、政治形势急转直下,天京朝政紊乱,士气低落,人心涣散,将领离心,到1858年时,江西、湖北根据地相继丧失,只剩下一片安徽省根据地。确如曾国藩所说:洪杨内讧后,“金陵逆焰久衰,徒以陈玉成往来江北……迭挫我师,遂令皖北之糜烂日广,江南之贼粮不绝。欲廓清数路,必先攻破金陵”,欲去江宁之外屏,断芜湖之粮路。要想夺取安徽,“必先围攻安庆”,以破陈玉成之老巢”。若能攻其“老巢”,略取旁县,陈玉成必死力护其根本。可见曾国藩进攻安庆,夺取安徽,是为了实现其“进剿”“窃号之贼”、攻破金陵的战略方针的决定性战役。〔11〕

三、曾国藩制定出兵上海“借洋兵助剿”的战略决策

1860年夏,曾国藩总督两江,1861年攻陷安庆,设总督衙门于安庆。随着战事扩大,湘军也不断扩充,而安徽被湘军破坏得到处断垣残壁,满目创夷,湘军无法就地筹集粮饷,经济危机日益严重。曾国藩穷极无聊,把目光扫视到了上海。上海僻处东海之滨,皖、沪之间隔着太平天国统治地区,气脉不通,曾国藩鞭长莫及但不忘情于申沪。他说“上海为苏杭及外国财货所聚,实为天下膏腴,仅厘捐一项,月入可达六十万金”。又说:“上海财货万万,合东南数省不足比其富庶”。〔12〕他想出兵上海,然而风险太大。1862年3月,他向清政府奏陈:江苏军务,自宝山、奉贤、南汇、川沙相继失守后,“上海已岌岌可危”,至今幸存,因太平军顾忌西洋列国,不愿“骤树大敌”,所以没有发动攻势。就“目下情势,舍借助洋兵,亦实别无良策”。又进一步申论说:“上海论筹饷为要区,论用兵则为绝地,假使无洋人相助,发匪以长围困我,官兵若少而弱,则转瞬成坐困之势,若多而强,则不宜置此无用武之地。再四思维,不得所以保全之法,拟仍借洋人之力,开诚布公,与敦和好,共保人财”。〔13〕“借洋兵助剿”不会没有阻力。1860年订立的丧权辱国的中美、中法《北京条约》墨汁未干,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的硝烟尚未散尽,这就存在着一个应不应该“借洋兵助剿”的问题,牵涉到对第二次鸦片战争的估价问题。正义的人们一致认为英法联军杀我民人,淫我妇女,火烧圆明园,侵占我领土,强迫我赔款,罪恶滔天,与我不共戴天,岂能向洋鬼乞怜借兵“助剿”?曾国藩却另有他的汉奸逻辑。他说“洋人十年八月入京,不伤毁我宗庙社稷,目下在上海、宁波等处助我攻剿发匪,二者皆有德于我,我中国不宜忘其大者而怨其小者”。〔14〕这就是他对外妥协投降、“借兵助剿”的理论根据。这时,上海滩上买办化的地主官僚周腾虎叫嚣:自咸丰十年和议以来,“外夷”“日思树德于中邦……至上海一隅,又赖其保持之力,以至于今,故东南之人君子至黎庶,无不颂其惠,慑其威,心悦诚服,其忘仇也。……为今之计,……惟有坦然示以大公,相望于仁义道德之途,勉之以辅助我国家,……为我驱除蟊贼,为我恢复疆土,皆亲仁睦领应有之谊”。〔15〕上海滩上的买办、地主士绅与曾国藩思想的合流,为“借洋兵助剿”奠定了思想基础。就在这个时候,上海的政治局势发生了有利于“借兵助剿”的剧烈变化。

自从1860年忠王李秀成挥师攻占苏、常等府县后,建立了苏福省,设官治理,分兵防守。逃亡上海的苏、常地主士绅,迫切希望江苏巡抚薛焕反攻苏、常,夺回他们失去的天堂,当李秀成征战苏、常时,薛焕遁逃沪上,侨设巡抚官署于申沪,拥兵五、六万,自保且不暇,遑论反攻苏州?1861年底,李秀成略定浙江,翌年春,大军北上,进击松沪,连下上海外围的奉贤、南汇、川沙等县。上海是列强侵略中国东南地区的巢穴,必然反对反封建反侵略的太平军解放上海,无如列强在沪兵力薄弱,挡不住太平军的攻势,而薛焕又治军无状,亦无力守御上海。逃沪苏常士绅与上海的买办等等流瀣一气,勾结列强,1862年1 月上旬,在上海组成了中外会防局。

早在1861年9月曾国藩指挥湘军攻陷安庆后,麇集上海的苏、 常士绅、买办等,便把防守上海与反扑苏州的希望寄托到了曾国藩的身上。11月,他们派户部主事钱鼎铭等乘轮西上“安庆乞师”,向曾国藩陈述沪上中外会防、薛庸懦无能与上海岌岌可危等情况,乞求曾国藩发兵上海,徐图反攻苏州、金陵。“安庆乞师”,对曾国藩说来,真是欲渡河而船来,特别是成立中外会防局,解决了他想解决而一时难以解决的“借洋兵助剿”的问题。他在喜出望外之余,1862年1月中旬, 断然决定出兵上海,命令李鸿章组织淮军,4月,李鸿章率淮军乘轮赴沪。不久,代替薛焕为江苏巡抚。

1862年4月上旬,太平军对上海的攻势益加凌厉,上海英、 法军与华尔统率的“洋枪队”窜至上海外围顽抗太平军,屡战不胜。这时,李鸿章率军到沪,完全适应了上海中外反动派的需要。英国立即以大量洋枪、洋炮武装淮军,并派英国军官训练淮军。曾国藩闻讯大喜,指示李鸿章小心谨慎处理好与英、法的关系。他说与洋人交际,“其要有四语,曰言忠信,行笃敬”。曾国藩还不厌其烦地讲解给李鸿章听,他说“忠者无欺诈之心,信者无欺诈之言,笃者质厚,敬者谦谨。此二语者,无论彼之或顺或逆,我当常守此而勿失”。又说“与外国人相交际,尤宜和顺”。〔16〕为了“借洋兵助剿”,他要李鸿章对外国侵略者比狗还要驯服。李鸿章心有灵犀一点通,对曾的指示奉行唯谨,他终于假藉英、法军队的协助,攻陷了太平天国苏福省在上海外围的城市,之后,他指挥了一支由淮军、英国军官戈登统率的“常胜军”组成的中外联合武装,全面反扑苏福省,攻陷苏、常,成为太平天国最凶恶的敌人。如果不是英、法侵略者协助淮军、湘军,太平天国何至于在1864年就出现天京陷落的悲剧!李秀成回忆到苏州失陷的一段历史,愤愤地说:“苏、杭之误事,洋鬼作怪,领李抚台之银,攻我城池,该鬼见银亡命,李抚台见我未在省城,是以顺势攻之。若我不来天京,不过江北,渠万不能得我城池也。”〔17〕中外反动派的联合进攻,灭亡了太平天国,使太平天国的先烈们抱有终天之恨。

四、曾国藩进攻捻军的战略决策

捻军原名捻党,是淮河流域以贫苦农民为主的反封建组织,起于清朝初年。皖北民间称一股、一伙为一捻,所以,具有反封建性的皖北贫苦农民群体,被称为捻党。各股捻党有捻头统率,无统一组织,往往聚则为捻,散则为民,因此,在与清军斗争过程中屡遭败绩,损失惨重。太平天国定都天京,继而北伐,革命形势高涨。北伐军曾经纵横于淮河流域,削弱了清朝的统治,各股捻党闻风响应,捻军声势大振。1855年秋,各路捻军会盟雉河集,公推张乐行为盟主,提出“大起义师,救我残黎,除奸诛暴,以减公愤”的响亮战斗口号,〔18〕但是,捻军的分散性并没有因有盟主而有所改善。

太平天国晚期,清政府军需孔亟,加紧剥削农民,黄淮流域的农民与全国农民一样,益加贫困破产,加剧了农民与地主阶级的矛盾斗争,捻军遂不断增加,活动范围扩大,纵横于河南、江苏、安徽、山东等省,震撼着清朝的统治。清政府以号称能战的科尔沁博多勒噶台亲王为钦差大臣,统率清朝最精锐的蒙古骑兵,辅以步兵进攻捻军,捻军奋起抗击,屡败屡战,斗志弥坚。

太平天国败亡后,太平军将领赖文光、范汝增等率领残部走依捻军。捻军将领张宗禹、任化邦、牛宏升与陈大喜等自愿接受赖文光的领导,赖文光用太平天国的兵制组织捻军,用太平军的兵法训练他们,与张宗禹等相约:“披霜蹈雪,以期复国于指日”。捻军以骑兵为主,步兵为辅,以走见长,行动飙忽,确立了“以走疲敌”、伺机歼敌的战略战术,军事斗争形势好转。太平天国败亡后,清政府发现捻军已成心腹大患,屡次激励僧格林沁及早“剿灭”捻军。捻军经过赖文光等的整顿后,战斗力空前提高,据王定安《求阙斋弟子记》载:捻军作战时,善于引敌尾追,捻军则“避走若不及”,俟官军猛追数日,精疲力竭时,捻军悉锐“返旂猛战,以劲骑分两翼抄我军,马呶人欢,慓疾如风雨,官军往往陷围不得出”。〔19〕捻军运用这种战术,屡次击败清军。1865年5月,捻军围歼僧格林沁军于山东曹州以西之高楼寨, 僧军全军覆没,阵毙僧格林沁,缴获战马、军械无数,军势大振。清政府惊恐之余,急忙命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携带钦差大臣关防前往山东“剿捻”。5月28日,续命曾国藩督办直鲁豫三省军务,“三省旗、 绿各营及地方文武员弁均归曾国藩节制调遣”,妄想责令曾国藩扭转“剿捻”败局。

曾国藩奉命后,拼凑湘军五千,奏调淮军五万,组成一个强大的作战兵团。曾国藩优长谋略,总结了僧格林沁覆没的原因,向清政府奏陈说:僧格林沁所统军队,以骑兵为主,步兵为辅,步骑相辅作战。僧格林沁亲统骑队,追击捻军,日行七、八十里或百余里,步队落后,难收步骑相辅之效,终于为敌所乘。我现在统率的部队,以步队为主,骑队为辅,伙食自备,军行缓慢,每日不过二、三十里或四十里,而捻军纵横苏、鲁、豫、皖数省,作战时势不能兼顾数省。捻军虽然流动作战,来去迅捷,行动飘忽,惟捻军多为皖北、鲁西之人,每年秋收季节,必回皖北、鲁西一带探视家乡亲朋故旧,兼以采购粮食,所以,捻军的活动仍有规律可循。因此,他制定的战略决策是“重点设防于苏、鲁、皖、豫四省十三府州之地,十三府指江苏的淮安、徐州与海州;安徽的庐州、凤阳与颍州;山东的济宁、兖州与沂州;河南的归德与陈州,以上府州为“捻匪”来去必经之路。他进一步提出以济宁、徐州、凤阳府属的临淮关与陈州府属的周家口为重点中之重点,在该地设立大营,驻扎重兵,屯储粮秣军械。一省有惊,三省往援,援军粮秣弹械取给于大营。他说只有重点设防,才能改变“尾追”之局,“以有定之兵,制无定之贼”,〔20〕同时以李昭庆统率骑队为游击之师。

曾国藩企图用重点设防来限制捻军的马足,只是所谓重点设防,是单线防御,捻军只消突破一点,便能在重点设防的广阔地区内纵横自如。河南、山东官绅“习见僧王战,皆怪督师大臣(指曾国藩——笔者)安居徐州,谤议盈路”。1866年5月,曾国藩奏陈于重点设防之外, 设防沙河、贾鲁河、运河,在这些河道沿岸,坚筑堤墙或木栅、营垒,阻止捻军从西闯入豫、皖、苏、鲁等省,即使打入这些省份,沿河堤墙、营垒等亦足以阻滞捻军西撤的行动。无如曾国藩的兵力有限,设防地区太多,备多而力分,无论沙河、贾鲁河、运河防线, 都被捻军打破了。 1866年冬,曾国藩在军事上连遭失败,坚辞督师之责。〔21〕曾国藩“剿捻”以失败而告退,不是失败于战略方针,而是失败于他指挥淮军的掣肘太多。李鸿章继任督师“剿捻”,指挥淮军得手应心,遵循曾国藩重点设防的战略方针,终于1866年冬,血葬了驰骋黄淮平原的革命武装捻军。曾国藩遗留下的战略决策祸国殃民,为害尤烈。

五、曾国藩进攻太平天国与捻军的战术

曾国藩害怕贫苦农民造反,破坏封建社会秩序,所以,他在镇压太平天国、捻军过程中,采用了残酷的杀光战术。

曾国藩是经世派,他主张按照理学的绳墨以经世。在他撰写的《朱心垣先生五十六寿序》中说:“君家田园足以自给,先生周视原野物土之宜,稻粱之外,杂莳嘉蔬,种秫二顷,获以酿酒。……门外方塘,广可百亩,旁置小艇宜钓宜网。……自先生综家政,……闾里细民,强梗者锄之,不肖者劝之,……比来一境怗然。”他向往的是这种大地主经济与“强梗者锄之”的社会秩序。他说立身处世,既然认为是对的,我一定“实体行之”。他的志向是“欲行仁义于天下,使万物各得其分”,即是要使封建社会中的贫贱富贵“各得其分”〔22〕,富贵者长保富贵,贫贱者不得反抗,否则“锄之”,这就叫“行仁义于天下”。这种“欲行仁义于天下”的字里行间,充满着蒸腾杀气。他这样说,也这样做了。1853年曾国藩到长沙就任团练大臣帮办之初叫嚣:自“粤匪”东下以来,本省“匪类蠢蠢欲动”。“三、四十年来一种风气,凡凶顽丑类,概优容待以不死,自谓宽厚载福,而不知万事堕坏于冥昧之中,浸溃以酿今日之流寇,岂复可暗弱宽纵,又令鼠子蜂起”?“方今之务,莫急于剿办土匪。”〔23〕于是在长沙设立审案局,每天杀戮反抗农民数十。后来,曾国藩率领湘军转战鄂、赣、皖、苏等,为了维护封建社会秩序,他纵放湘军到处屠杀贫苦农民。贫苦农民成千上万地参加太平军,袭击湘军。他写信给曾国荃说:“江西民风柔弱,见各属并陷,遂靡然以为天倾地坼,不复作反正之想,不待其胁迫以从,而甘心蓄发助战,希图充当军师、旅师,……是以每战动盈数万人,我军为之震骇”。〔24〕他指示在江西作战的部将说:“各属民未厌乱,从逆如归”,希“无惑于妄伤良民,恐损阴骘之说,斩刈草菅,……大局或有转机”。〔24〕在太平天国安庆保卫战期间,曾国荃一次屠杀俘虏七、八千名,连他自己也吓得神魂不安。曾国藩闻讯,去信教育曾国荃说:“既已带兵,自以杀贼为志,何必以多杀人为悔”。〔25〕很明显,曾国藩怀着对贫苦农民反抗的仇恨,他在镇压太平天国时,用杀光战术对付天国军民。

为了鼓舞湘军的士气。曾国藩在作战时纵放湘军恣意劫掠,推行抢光战术。

1861年9月5日,曾国荃督率湘军攻陷安庆。曾国藩的得意门生、幕客赵惠甫在10月下旬因事到达安庆,他在日记中说:湘军冲入安庆城,尽杀守城太平军一万余人,“妇女万余俱为兵掠出。房屋贼俱未毁,金银衣物之富,不可胜计,兵士有一人得金七百两者,城中凡可取之物,扫地而尽,不可取者毁之,坏垣地,至剖棺以求财物”。〔26〕这伙盗匪,在抢过后,为了“毁尸灭迹”,于是放起大火,城市、农村变成灰烬。这也说明了为什么湘军攻陷的城市如安庆等城以及农村等,都变成了一片废墟!城市、农村一片废墟,完全符合了曾国藩的需要。他说陈玉成治理安徽,“颇能禁止淫掠,以安裹胁之众,听民耕种,以安占据之县。……傍江人民亦且安之若素”。曾国藩的“三光”政策,却把好端端的安徽摧残成“烟火断绝,耕者无颗粒之收,相率废业”,饿莩载道,死亡相继。〔27〕1863年春,李秀成用兵淮南,清廷震骇,曾国藩却兴奋地奏称:“安徽境内烟火断绝……贼行无民之境,犹鱼行无水之地,贼居不耕之乡,犹鸟居无木之山,实处必穷之道,岂有能久之理”!〔28〕在这里,透露出他推行“三光”政策,其目的在消灭太平军的群众基础,使太平军不可能在安徽重振旗鼓。

进攻捻军时,在战术上,曾国藩继续推行他的“三光”政策。其手段更为残忍。他在《剿捻告示》中悍然声称从逆者杀无赦;捻首不仅诛戮其身,兼戮其全家,并掘其祖宗坟墓。残暴无理,在历史上是罕见的。

注释:

〔1〕曾国藩:《禀祖父》,《曾文正公六种家书一》,第129页。新文化书社。(民国廿三年版)

〔2〕胡林翼:《致席砚香太守》, 《胡林翼遗集·抚鄂书牍》,卷七十四。

〔3〕曾国藩:《致劳辛阶中丞》,《曾文正公全集·书札》, 卷四,第6—7页。(光绪二年传忠书局版)

〔4〕曾国藩:《与王璞山》,《曾文正公全集·书札》, 卷二,第40页。

〔5〕〔6〕曾国藩:《复江岷樵中丞》、《与陈岱云》, 《曾文正公全集·书札》,卷三,第26—28页。

〔7〕王定安:《湘军记》,卷二十,第343页。

〔8〕骆秉章:《骆文忠公奏议》,卷之三,湘中稿,乙卯上, 第17—22页。

〔9〕胡林翼:《添募水陆二军分布南北岸克期进剿疏》, 《胡文忠公遗集·奏疏》,卷一,第1—2页。

〔10〕曾国藩:《湖北兵勇不可复用折》,《曾文正公全集·奏稿》,卷一,第136—137页。(世界书局民国廿五年版)

〔11〕曾国藩:《遵旨悉心筹酌折》,《曾文正公全集·奏稿》,卷二,第324—326页。

〔12〕曾国藩:《致澄弟沅弟》,《曾文正公六种·家书三》,第92页。

〔13〕曾国藩:《遵旨通筹全局折》,《曾文正公全集·奏稿》,卷三,第456—459页。

〔14〕曾国藩:《曾文正公全集·日记》第三册;第37页。

〔15〕周腾虎:《飡芍华馆杂著》,卷二,第17页。(光绪毗陵版)

〔16〕曾国藩:《复李少荃中丞》,《曾文正公全集·书札》,卷九,第42—44页。

〔17〕《李秀成自述》,影印本。

〔18〕中国近代史研究所:《近代史资料》1963年第一期,第26—27页。

〔19〕〔20〕曾国藩:《遵旨赴山东剿贼万难迅速情形折》、《钦奉谕旨覆陈折》,《曾文正公全集·奏稿》,卷三,第704—707, 715—716页。

〔21〕曾国藩:《病难速痊请开各缺仍留军中效力折》,《曾文正公全集·奏稿》,卷四,第787—788页。

〔22〕曾国藩:《答刘孟容》,《曾文正公全集·书札》,卷一,第8页。

〔23〕曾国藩:《与湖南各州县书》、《覆胡润之》,《曾文正公全集·书札》,卷一,第31—34页、37—38页。

〔24〕曾国藩:《与李次青》,《曾文正公全集·书札》,卷五,第41—42页。

〔25〕曾国藩:《致沅、季弟》,《曾文正公六种·家书》,第三册,第79—80页。

〔26〕赵惠甫:《能静居士日记》,《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第三册,第200—201页。

〔27〕〔28〕曾国藩:《察看沿途军情贼势片》,《曾文正公全集·奏稿》,卷三,第561—56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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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攻打太平天国和扭转军的策略与策略_曾国藩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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