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武术的信仰危机与文化重生论文

传统武术的信仰危机与文化重生论文

传统武术的信仰危机与文化重生

方国清1,杨建营2

(1.浙江工业大学 体育军训部,浙江 杭州 310014; 2.华东师范大学 体育与健康学院,上海 200241)

摘 要: 传统武术信仰就是中国人对传统武术技艺、文化的实践以及精神追求。运用文献资料法、逻辑分析法、历史学研究方法等对我国传统武术的信仰内容、消解过程、危机原因等进行了深入的剖析和反思。研究认为:中华武术是构成中国人身体领域中的信仰,这一信仰在近一个世纪里渐渐出现了危机,信仰的危机才是中华武术发展没落的根源。结论认为:要拯救传统武术,必先拯救传统武术的信仰,即恢复民众对传统武术的珍爱。无疑,对中华武术的文化自尊、自信是恢复信仰的思想认知前提;重新找回没落的传统武术技击之道是恢复信仰的核心任务;潜心务实、拒绝虚假繁荣,回归传统武术本然才是传统武术人文精神重生的路向。

关键词: 传统武术;武术发展;信仰危机;文化空心化;武术信仰

当代的中国武术总体上是在体育化的规训之下发展着,这导致了博大精深、源远流长的民族传统文化与实际的异化发展形成了极大的落差。由于武术的当代发展渐渐偏离了自己的文化命脉与价值规定,而迎合性地选择了体育化、去技击化与文化空心化的发展之路,再加上中国社会史无前例的转型、变革以及西方体育强势文化的排挤,这导致了人们对武术的信仰日益萎缩,令传统武术出现了不尽如人意的发展状况。传武与现代搏击比武事件之后,更是将传统武术信仰坍塌的症像彻底显露出来。因此,对传统武术发展的经验和教训进行更加深入的反思,不仅是武术管理部门的事,也是武术理论界不可推卸的时代责任。传统武术的信仰之于传统武术的发展到底有何种意义?探究传统武术信仰恢复的路径能否给传统武术的人文精神重生指明方向?正是本文需要努力回答的内容。

1 传统武术的文化信仰特征

信仰作为人类独有的一种精神现象,在西方人的眼中它被视为“上帝的礼物”[1],因为它标志着人类自我意识的觉醒。作为一种精神理想和价值目的表达形式,信仰实际上代表了人类文化地、精神地存在的意愿和意义[2]。中国虽然没有明显的宗教信仰,没有如同西方国家那种一元具象的“神”,但是我们的骨子里有对中国主流文化精神的依托。作为灵性存在的中国人,某种形式的精神崇拜或理想追求总是其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元素。从这个层面来讲,武术也同样可以看做是中国人文化信仰的一个内容;武术文化信仰就是中国人对武术技艺、文化的实践以及精神追求。

事实上,从古代战场上一路走来的中国武术,它已然构成了中国人在身体领域中的信仰。因为,自古以来,中国几乎所有关于身体的文化关注的重点都不仅在于身体的单一律动之上,而是更多地追求身体意趣之外的另一个世界,即对人之道德精神的教化提升之上。由于受到“乐行而礼成”的主流社会价值观的影响,武术作为一种修身养性培智练体的方法,当一个武者的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时候,对功夫的追求往往会上升至精神信仰的层面,以体认世界、感悟生命之道。

2 发病急,一般先有感冒症状,可有发热、咳嗽、烦躁不安并可诱发心衰,伴有精神不振、食欲低下、呕吐或腹泻。突出特点是发作性喘憋,尤以晨起活动时显著,入睡后多明显减轻或缓解。

社会生活是不断变化的,立法者的思维也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所以,法律总是落后于整个司法实务的发展的,尤其是在我国这样的成文法的国家。人类的疾病是多种多样的,这就导致每件医疗纠纷案件的都有不同的特点,要求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所负的义务也是不同的,所以这就要求法官根据自己的法学素养做出自己的判断。法官的能动性和创造性的审判是医疗事故损害赔偿纠纷解决的关键。司法界和医学界的共同的努力才可以构建一个健全的医疗纠纷解决体制。

1.1 传统武术的技击信仰

中国的武者对武术的信仰首先体现在对上乘武技的孜孜以求上。每一个习武者都希望能拥有一身“不可战胜”的武艺,这是武者追求的直接目标和崇高信仰的入门途径。传统武术从蜿蜒的历史走来,虽屡遭封建统治阶级的严禁,但始终没发生传承的断裂,其功能属性虽因时代的发展需求时有改变,但以技击为其本质属性的价值追求始终是其主流。而且在传统武术的信仰者眼中,他们所追求的技击样式与西洋的格斗是有所不同的。传统武术历来推崇“因敌成体”、“有感皆应”的臻美境界,同时把那种以力欺力、以硬碰硬、殆同牛斗,视为粗夫莽汉的下乘之技,无关武学;以熟练的奇招巧技胜人,亦不过是有形之间的中乘之技,只有使对方“仰之弥高俯之弥深”,如临天网无可逃遁,才算进入了所谓“浑然无迹,妙手空空,若有鬼神,助我虚灵”的上乘之境。而且传统武术的信仰者们,对这种武学的脱化之境的存在是深信不疑的,并且坚信武学中“苦恒出高手”的至理名言。

国家对竞技武术套路的大力提倡其初衷非常明确,就是出于对传统武术的规训使然,为了维护革命成果、社会稳定和谐的大局,当时必须对传统武术的技击实用性进行改良。在1955年的全国体育工作会议上,国家确定了武术工作“暂时收缩,加以整顿”的方针,并号召武术界就武术的性质、形式、功能及发展问题展开讨论。最终,套路武术更加具有观赏和增强人民体质功用的观点成为了主流,这也成为奠定日后长时间内竞技套路运动一花独放局面的思想基础。紧接着,1957年的“反右”运动中,“一些老武术家被打成‘右派’,一批知识分子继续对传统武术进行排挤冷落。在一片对所谓“唯技击论”的批判声中,传统武术不得不退出了国家民族传统体育的中心位置,此时竞技武术套路背负着增强人民群众体质的重任正式登上了国家的舞台。从此,传统武术沦为了民间武术,与竞技武术成为了几无关联的两个系统。1966年10年文革中,传统武术再次横遭劫难。不少武术大师被打成“牛鬼蛇神”,进行“群众专政”。有的喊冤多年,有的抑郁成疾,不幸离世。大量的古老有价值的拳谱资料被作为“封、资、修的毒草”毁掉,近乎所有的武术器械被收缴或损毁[12]

1.2 传统武术的传说信仰

武术传说,通俗来讲就是关于武术事件或武术人物的传奇故事。中国人对这一领域里的内容同样抱有一种信仰的心态。武术传说起源相当早,比如原始部落战争造就的部落英雄,这些英雄人物的民间叙事就具有神奇的信仰色彩。如,古乐舞《扶梨》的创作者刑天。《山海经·海外西经》记载:“刑天与帝争神,帝断其首,葬之於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3]这个传说后被作为中国古代武舞和武术史上器械最早的形象记录,为史家引用。这位虽死犹生的英雄,无头而舞的战士,成为中华民族坚贞不屈的精神象征。还有一位上古武术传说人物,蚩尤,他被奉为兵主战神。据《龙鱼河图》说:“蚩尤兄弟八十一人,兽身人语,铜头铁额,食沙石子。造立兵仗、刀戟大弩,戚震天下”[4]。蚩尤还被认为是古兵器的始造者,后世石刻中也有张弓执戟的战神形象刻绘。这些神话传说,由于受到了原始武技的影响,传讲的内容中不仅有对武功的夸大叙述,更在于它树立了一种武术英雄的形象,传承了一种尚武民族的战斗精神。

20世纪开始,随着西方体育在我国的传播,导致了中国传统武术的文化河床开始流入来自大洋彼岸的阵阵洪流。民族体育在当时“别求新声于异邦”的浪潮推动下,开始了它的近代化过程。民国肇始,当时在体育界引发了一场以武术为代表的民族体育和西方体育之间的“土洋体育之争”。值的肯定的是,尽管当时“全盘西化”,全面学习欧美体育的呼声非常高涨,但依然有很多有识之士坚持了“建设民族本位体育”的主张。尽管代表土体育的一方曾经为了能使民族体育与西方体育分庭抗礼而发出过呐喊。但是在科学与民主的思想不断深入人心的背景下,“土洋之争”最终还是以“科学化发展”为共同目标而偃旗息鼓,并试图在以后的社会实践中逐步寻找兼容并存的格局。但事与愿违,在随后的百年间发展中,土体育因文化不自信终究无法与洋体育齐头并进,也因此而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的中心,迷失了自我。

As a conclusion,only if the black women break through the cage of race and gender,accept and reconstruct their identities,can they gain the real emancipation and respect.

1.3 传统武术的道德信仰

在中国的文化传统里,素来以道德为思想根基。例如在《尚书》里,皋陶提出人要有“九德”;周公提出要“以德配天”“明德慎罚”;孔子提出:“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易经中提出:“地势坤,君子当以厚德载物。”可见,中国人视道为万物产生的根源,而视德为万物的本性[5],在这一传统浸润、滋养下的传统武术,同样奏鸣着中国德性文化的主旋律。“拳之一艺,虽是小道,然未尝不可即以小见大。”拳道之中,同样饱含着广博而幽深的德性资源。如果将诸多拳种技法比作海面的浪花波涛,而作为其内隐文化的武德,则犹如海水深处的暗涌,浩瀚深沉。它是武术人文精神的历史积淀,也是构成武术文化的重要一环。

作为撑起武术文化建筑的两根支柱,武德与武技从来都是并行不悖的。历来在传统武术信仰者的心目中,他们常常把“德”看得比“技”要重,甚至将终身寻求武技之道的最终目的,定格为对武者德性的提升之上。在传统文化道德本位的规戒下,艰苦的体肤磨砺更是为了能见到一个在德道意志品质层面更好的自我。事实上,武德与武技两者并不是毫无具体联系的空泛说教,在传统武术的具体实践中,就有将德纳入技的内容中的具体操作。传统武术训练时,每每必带敬畏之心,虔诚之意。如,明代的“内家拳法”中有“敬、紧、径、劲、切”五字拳诀[6],清末的陈鑫就曾对“敬”字作过具有训练理论意义的解释:“打拳之道自始至终不外一个敬字。能敬则专心致志,自无鸿鹄之射绕乱胸中”;“壹志凝神专主于敬”,这有利于“初学者上场时先洗涤虑去其妄念,平心静气,以待其动,如此而已,可以学拳”;“打拳时执事敬,自然周中规、折中矩,而视听言动皆在规矩中矣”。[7]再如,传统武术认为,对先贤师祖拳学的复刻、传承,就是对前辈们高尚人格的模仿或追念,所谓:“苦练功夫,体得先贤”。因而,拳学本身天然的带有一种道德指向的意味。更为可甚的是,传统武术强调一个武者经历的体肤、心志磨砺越深刻,就越能代表此人的武德修养之高的程度。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传统武术信仰者们对“勇能达德”精神文化的颂扬。

2 传统武术的发展危机:西学语境下其文化信仰的坍塌历程

2.1 从“对传统武术的坚信不疑”到“对传统武术的不信任”

总体而言,中国有过重文轻武的历史,但更多的是一种强调文武兼修的书剑精神。如在颂扬个人功绩方面,自古讲求“文德武功,列圣并配”,文武兼修是跻身圣贤的重要条件;在治理国家方面,历朝统治者皆尊崇“以武功定天下,以文德绥海内”的治世名言,可见武术在武功即军事杀伐战争中的地位。

试验中记载作物各生育期,并观察记载生育期性状长势及变化情况。收获中期测定不同处理果树生长性状,分析增产原因,进行数理统计分析。

可是当历史发展到清朝中叶后期,这种修文德、强武备的信仰传统就渐渐衰微了。此时,世界列强皆以枪炮为武具,武举科考的硬弓、刀、石及马、步射皆渐渐与兵事无涉[8]。光绪二十四年,康有为在废止武举制的奏折中写到:“自嘉道以来,汽船飞渡,万国棣通,欧美列强,逼压邻集,鸦片战败而香港割,热河幸运而京师破,……夫武试之制,始于唐之武后,于今千二百年矣,今日看来,此真博物院之古物,岂能再以舞刀投石与数十响的洋枪洋炮相较乎?既必无是理矣。”[9]就这样,“在举国上下,莫不知其无用”的情况下,光绪二十七年(公元1901年),清廷下令永久废除武科。

长期以来,传统武术是以追求技击之道为其信仰入门途径的。技击之道千百年来一直规约着传统武术的生存与进化,并逻辑地延伸出了以技击、强身、修德三者有机结合的基本价值体系。所以,当我们综观传统武术各门类的时候不难发现,虽然其拳理功法互有所长,但无一例外地将“技击”作为本质属性来认知并进行恪守和遵循的,由此才铸造了中华武术博大精深的文化景象。然而这一切在近一百年来都渐渐改变了,当代传统武术的信仰危机也正是从此开始的。

2.2 从“对竞技武术套路的推崇”到“对传统武术发展的冷落”

上个世纪50年代开始,中国社会发生了新旧鼎革的巨变,武术也霍然进入了一个由近代武术向现代武术的历史转型。竞技武术的形成以及围绕竞技武术为中心的竞赛、规则、推广等构成了这一历史转型的基本标志。竞技武术由于国家的“在场”,它们合法的打着“传统武术太多封建糟粕、迷信色彩、保守习俗、门户观念,不能因循守旧、抱残守缺,必须经过扬弃或转型”的旗号,以异常的发展速度取代了传统武术,扛起了“博大精深、源远流长”的中华武术文化旗帜。经过几十年的不断实践、完善,已形成了一个从训练体制、竞赛规则到技术样式的有机体系。从此,“武术踏上了样板武术的路,就再也没能回到传统武术的道。”[11]

(4)文中所述钻进取心工艺针对性较强,其它区域类似地层钻进取心可将之作为参考,但最终还是得根据现场实际情况选择最合理的钻进取心工艺。

诚然,任何文化的发展都需要精神的驱动力量。神明之境的“武技之道”,长期以来一直激励着习武者的热情,在实践中不断去营建技艺上的自由王国。在整个“行之维艰”的具体过程中,就技术而言,技击信仰是不可为对手战胜,从而战胜对手的技术;就人生而言,技击信仰是“格物致知”的实践理性,是坚韧不拔的意志品质,是不为人生各种困难、磨难吓倒,从而克服磨难,从容人生;就国家而言,技击信仰就是一种民族自强不息的尚武精神。

至此,国家近乎完成了对传统武术的规训过程。武术正式轻装上阵,踏上了体育运动的发展之路。

北方地区要注意及时中耕除草,合理施肥,促进玉米、大豆、一季稻等作物的产量形成;土壤过湿地区注意利用晴好天气及时散墒,促进作物正常灌浆。棉区注意雨后及时打顶整枝、根据苗情追施花铃肥,促进结桃。华北、黄淮等地要注意防范强降水及风雹等强对流天气引发的农田渍涝和作物倒伏。

2.3 从“对现代搏击的转向”到“对传统武术全面的否定”

在这种局面持续了近三十年后,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确定的“解放思想、开动脑筋、事实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方针,把武术工作提到了应有的、与实际相符合的地位,给武术运动带来了青春活力和生机,出现了蓬勃发展的新局面。1982年,国家体委召开了全国第一次武术工作会议,会议总结了建国以来武术工作的经验与教训,此时迫于一批老武术工作者提出的:“竞技武术套路操舞化情况严重,长此以往武术技击功能恐将失传”的呼声,国家体委提出了“积极、稳妥”的方针,明确指出,根据我国国情,技击到底怎么搞,还有待于进一步研究,要逐步积累经验,对待技击的开展要取慎重稳妥的态度[13]。就在这样一种背景下,武术散手项目诞生了。散打不过是样板武术的又一种,和传统武术毫无关系不说,传统武术头上竟又多了一座沉重压迫的大山[14]。随之而来的,就是传统武术与现代散打旷日持久的对立。传统武术认为散打无法体现出中国武术的风格特色,散打认为传统武术的训练体系已经过时,其拳术套路也是花拳绣腿,传统武术根本就不能打。如果说,四十年前,梅惠志让全国人渐渐知道了散打要比传统武术能打,民间并没有武术高手。那么四十年后的今天,徐晓东让全国业余习武民众对传统武术的信仰近乎彻底坍塌了。徐雷比武事件不仅拷问的是传统武术能不能打的问题,同样也拷问了我们每个人的自心——对中华武术还有没有信仰。

中国民众基于对祖先崇拜的文化心理,常常怀着崇德报功的心态追念在文明开拓中的先祖,他们将许多附丽着传奇色彩的英雄业绩作为真实的历史来传诵,并且把英雄当成某些行业的始祖而加以供奉。综观中华武术发展史,许多著名拳种的创始人多是功夫了得的英雄式人物。如,尊岳飞为祖师爷的形意拳、岳家拳,尊张三丰为始祖的太极拳,尊关羽为圣的大刀和心意门,尊达摩为祖的少林拳,等等。当拳门始祖形象被被涂上了一层信仰的油彩之后,不但为武学修习树立了精神偶像,同时也更能赢得后人的敬奉和祭祀。此外,当拳派完成了类似于教派的升级转变之后,门人也如同被纳入了某种信仰体系。师徒之间以武术传习为纽带,他们在这个体系之内,接受功夫驯化的同时,也在接受身体训练以外的对信仰对象的种种说明和解释。武术传说中除了武技之外通常还包含着习武者必备的德性内容:如忠孝、苦恒、侠义、担当、隐忍等等。从这个层面来讲,传统武术的传承并非仅是拳打脚踢的一套武术技击技巧的体系训练,而是兼指包括儒佛道思想及祖先崇拜在内的一种信仰传统。

3 新旧的断裂:传统武术发展危机的原因分析

3.1 文化的不自信:西方体育的侵入使得传统武术信仰迷失

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是省农业现代化的重要考核目标,也是农业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内容。各地要认真总结前几年的先进经验和做法,围绕中央、省市政府下达的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工作目标和任务,继续把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列入农业农村重点考核目标作。同时结合本地实际,制定明确年度工作任务和实施方案、督查方案和考核办法,做到督查能发现问题和不足,考核能拉开分数和等次,进一步加强这项工作的督查考核力度,保证全市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有效推进。

“天地转,光阴迫”,从新旧体育的论争到现在已近百年,中国现代体育经历了曲折的发展历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时至今日,改革开放造就了国家的繁荣富强,中国也一跃成为世界体育大国,这使得国人扬眉吐气。然而,这一系列的体育成就都只能说明我们终于在体育这个外来文化的引进和消化上进入了新的阶段。但是,如果以中华文化的本位视角做审慎的考量,又不得不承认,我们在身体文化的信仰上已经迷失;我们并没有能建立起真正具有中国特色的体育体制,或者说没有建立起“中华体育”的体系,而这一点却是我们的体育前辈们曾经梦寐以求的目标和理想[14]。新旧体育之间的文化断裂实在太过剧烈,毕竟传统武术作为国人的身体文化已经被传承了上千年,且担负着民族精神传承的角色,它的式微与退变着实打断了国人对传统精神文化的一种继承,难免让人深感失落、失意。

3.2 去技击性:导致传统武术信仰失去所托

我们再把视线倒回到“庚子事变”后。在中国从“天朝上国”沦为“东亚病夫”后,许多知识分子将中国的弱小落后归咎于与西方现代文明格格不入的中国传统与信仰:中国人健康状况低下,难以与侵略者抗衡,传统中医难辞其咎;中国军队抵挡不住西方士兵的枪炮进攻,是因为武术只是花拳绣腿没有实战价值。他们认为,无论是传统武术、修身还是中药都应该现代化,用生物医学和现代军事操练、运动和体育教育取而代之。陈独秀在1915年撰写了发刊词《敬告青年》,声称:“国人而欲脱蒙昧时代,羞为浅化之民也,则急起直追,当以科学与人权并重!”[10]大文豪鲁迅,亦同样在新青年杂志上多次撰写杂文,驳斥武术乃鬼道迷信,在新时期不宜提倡。就在这样一种上流社会各界对民族文化极度自卑并向武术投来了不信任感的背景下,武术开始了现代化、科学化和体育化的规训历程。

随着西方体育的引进和传统武术渐渐从冷兵器时代的谢幕。即便在武术学术界,近年来,将武术的本质属性与价值功能相混淆也同样是一个不足为奇的现象。越来越多的武术学者、专家认为,随着武术在历史上的不断演化,其主要功能已由攻防技击转化为艺术表现、健身养生、体育竞技等方向,当然还有很少一部分仍按原来的方向发展。因此,攻防技击武术、艺术展现武术、健身养生武术因为其性质和表现功能不同,为了能分别满足不同人群的需要,所以武术的分类发展,势在必行[17]。武术多元化发展,各类武术之间可以互不干涉,互不冲突。再也不要因为竞技武术套路操舞化失去了技击功能就对其质疑和否定,因为其主要功能就是展现武术动作的艺术美;也不要因为传统武术不适应竞技比赛而不加重视,因为传统武术有其深邃的文化底蕴,其技击功能不太具有现代体育的竞技特性。同样,也不要因为竞技散打失去了传统武术文化特性而横加干涉,因为散打本就是攻防竞技类的武术。

当下的中国随着社会生活方式的转变,从乡村到城市其文化传统都已凋敝。无论是物质的还是非物质的都难逃劫数。传统武术在现代化的过程中,也同样面临着“文化空心化”(王蒙)的问题。例如,当下民间传统武术传承活动就呈现出一种“文化空心化”的状态。曾经,我们的传统武术也如同乡土旷野中的音符,与我们的乡土社会融为一体、和谐共生。不仅是一种武术的拳脚身体锻炼,而且常常是包含了武技、武德、武道及宗师崇拜在内的信仰体系。

3.3 文化的空心化:仪式习俗被抽空后的传统武术失去了凝聚力

就是在这样一种主流的武术发展理论的支撑下,竞技武术到底在比什么?多少年来就是个难以言说的“文化空场”。不再注重技击的健身养生武术,也终于在现代搏击的挑战下栽了跟头,被羞辱得哑口无言;竞技散打虽说属于技击攻防类武术,但是它已与传统武术的技击样式有了非常大的不同。对此,我们不禁要问:去技击性后的武术还能凝聚人们对其“衣带渐宽终不悔”式的信仰吗?在当下,由于传统武术不再提倡技击和对抗,原本以为经过“科学化”之后,便能去掉附着其上的神秘主义和迷信色彩,不料,去技击化反倒为传统武术的真实性又蒙上了一层阴影。这其中的深层原因是,中国传统身体实践中的经验并不总能完全用世俗化的世界观来解释。

从文化社会学的视角来看,这里的集会可能只是一种表象,其本质则在于通过对村民集体意志的反复表达,强化集体内部成员之间的文化认同。当地村民通过武术这个载体,重复性地强化着千百年来的村落传统,通过拳术的“文化表演”向外部世界展示着他们的与众不同。也正是在这一过程中,村民的信仰心理获得了常在常新。然而,在当代,民间传统武术活动中的文化习俗正逐步减少,一些民俗性的文化内涵在流于形式,武术传承中原有的严格规定和仪式禁忌则在慢慢松弛甚至消失。那些先民们曾经依恋着的、作为一种情感寄托的武术活动,很多在今人看来,已经是那么的荒诞、虚幻和神秘了。诸不知,正是这些带有超越现实性的虚幻的满足,恰恰是当年许许多多的传统拳术得以代代相传、生息发展的原因之一。

4 恢复信仰:传统武术文化重生的路向

4.1 文化自尊:传统武术恢复信仰的思想认知前提

因为文化不自尊,从五四新文化运动开始,民族体育武术就一直备受贬损,总时不时与迷信、牛鬼蛇神等相提并论。传统武术发展的每一步都那么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破除传统武术神话,揭下传统武术身上的神秘面纱”,我们认为,对待传统武术中所谓迷信的内容,我们要用历史的眼光来说明迷信,只有正确的说明,才能反映历史的真实。诚然,当年武术神秘主义的确犹如覆盖在义和团运动身上的一层尘土。但这种武术迷信在阶级属性上,与体现统治者和帝国主义利益的宗教迷信截然不同,它是被剥削者起义反抗的思想武器。这种武器在中国历史上,从陈胜、吴广到太平天国,几乎都使用过。面对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背景,我们的文化要自尊,不能再妄自菲薄。在文化思想观念上,不要再拿“迷信”来污名化中国武术的精神文化内容,更不能将武术的价值体系完全消融到西方体育文化语境中去[18]。今天武术中的“迷信”不仅不能打压,还应该提倡保护,应将之视为一种民俗信仰的内容。只是此“迷信”非彼“迷信”,它是指习武之人对待中华武术要像着了“迷”一样的“信”,着了迷一样的去练,去实践追求(将之视为习武人的人生信仰)。“迷信”对于中华武术的传承有着不可估量的精神导向作用,对此,应当有正确的价值判断,而不应再像以往那样盲目的排斥。

4.2 找回没落的技击之道:传统武术文化重生的核心任务

任何一种有生命力的文化都有自己的文化之本,传统武术的当代发展同样不能没有自己的文化根本。我们坚定地认为技击就是传统武术之本。有了它,我们才知道武术从哪里来,又该往哪里去;有了它,中华武术才能凝聚民众对其持有坚定的文化信仰否则,脱离了武术的技击信仰,武德、修身、文化等都将失去依托武术中的“以德服人”其前提是“以武服人”,这里的武就是指“技击能力”。 因此,传统武术发展的当务之急是以技击为纲,首先把整个技术体系构建起来,有了这个最基本的基础定位,其他更深层次的追求才有意义、有价值。

当下传统武术最应该做的就是,每一个传统武术研习者,应尽快启动按照武术先贤的武学著作、生平事迹、口传言论等去寻找失落的中华武学的精神遗迹,潜心去研究传统武术的制胜规律和高效的训练模式,着手制订一个符合传统武术自身文化价值和技术特点的赛事制度,设计一套适合传统武术的比赛规则。传统武术几十年的断层并不能一朝一夕捡起来,但是作为我们这一代人总要有人站出来,这是历史的使命。

总而言之,幼儿园一日活动对幼儿园的儿童教育非常重要,一日保教活动的开展与具体的规范细则对幼儿园教师行为的规范起着重要的作用。随着社会的迅速发展,幼儿园的一日活动也要不断地完善其教学计划,提高教学效果。

4.3 拒绝虚假繁荣、回归本然:传统武术发展战略的关键

传统武术,信仰已死,精粹不在,何以涅槃?当下关于“传统武术发展”的学术论著在“学术自由”的尚方宝剑呵护下被批量生产。很多学术话语不仅没有为传统武术的重生指明方向,反而使得传统武术被解构的速度更快了!同时也给武术官方的思想造成了混乱。深读这些论著会发现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喜欢站在民族主义的立场,缺乏批判地对武术高估颂扬,提倡的多是鼓励传统武术“虚假繁荣”。什么“传武应科学化发展、商业化发展、国际化发展、教育化传承、普及化推广,让传统武术服务于大众健康养生”等等。对此,武术学界应该有起码的学术良知,要能理性认清传统武术的真实困境!当下传统武术需要的更应是务实为之,而不是虚假繁荣。就目前而言,“回归传统武术的本然”才是新时代中国传统武术发展的战略重点。

新时代的传统武术急需回归自我,走“小众化、精英化、技击化、体系化传承辅以国家制度支持”的路线。唯有如此,传统武术才能有文化重生的可能。因为,在这个时代承载传统武术生存的土壤已经几乎不存在了,依靠大众根本凝聚不起他们对传统武术“衣带渐宽终不悔”的情感自觉。此外,传统武术是一套包含“功法、单式、拆招、喂手、散手、套路”在内的技击样式,对于每一个环节都有其特殊的价值功用,传统武术的发展不能将其内容解构成套路运动亦或配合演练而独自发展。目前的太极拳就是一种典型的被解构了的传统武术。普通民众把太极拳套路视为太极拳的全部内容,专业人士则认为推手就是太极拳的技击实战,其实这都是认识上的扭曲和偏差。尤其太极推手它仅是一种具有技击意象趣味的身体竞技,这跟武术的核心技击实战完全是两码事。雷公太极应战现代格斗,吃了亏,或许就是因为没有认清这一点。最后,传统武术的文化重生需要社会的普遍关注和支持,但更离不开武术官方机构的正确决策以及能否研究出一套落实传统武术发展的长效机制。无疑,这将对传统武术的复兴起到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但也同样需要警醒的是,每一次国家的“在场”,都势必将刺激到一部分急功近利者们的神经,小心将传统武术再次演化为一场被加速践踏的“文化运动。”

5 结语

信仰是中华武术价值追求的动力和目标,是武术的精神家园以及文化的生命力所在。没了信仰,中华武术将成为“归宗无路,朝祖无门”的精神漂泊者。今天,要拯救传统武术,必先拯救传统武术信仰。传统武术发展的危机,归根结底是一种信仰的危机,这也是目前整个民族传统文化濒临消解的一个缩影。然而营建传统武术的精神信仰,找寻失落的中华武术精神遗迹又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其中,既需要理论上对武术历史文化的正本清源,同时也需要扭转人们对武术文化价值特征的认知:当代西方体育的文化标准绝对不是评价中华武术的唯一尺度,中国人对自己的民族文化要有自尊、自信;西方有现代体育的文明法则,中国亦有武术的信仰精神。武术应当且可以按照自身的文化逻辑生存、进化和发展,那种丧失了文化自信一心要以“科学、理性”“更高、更快、更强”的价值观来重构传统武术的心态和行为,终将很难得到武术界多数人的认同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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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ith Crisis and Cultural Rebirth of Traditional Wushu

FANG Guoqing1,YANG Jianying2

(1.Dept of Sports & Military Training., Zhejiang Tech. Univ., Hangzhou 310014, China; 2.College of P.E. & Health,East China Normal Univ., Shanghai 200241,China)

Abstract : Traditional Wushu faith is Chinese people’s practical pursuit and spiritual pursuit of Wushu cultural skills. Through literature study, logical analysis and historical research, the content of faith, the process of dissolution and the causes of the crisis of Chinese traditional Wushu show that Chinese Wushu constitutes a belief in the body of the Chinese people. This faith has gradually faced crisis in the past half century. The crisis of faith is the root of the crisis of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Wushu. To save traditional Wushu, faith in traditional Wushu must be saved through restoring the people’s cherishing of traditional Wushu on the basis of cultural self-esteem and self-confidence, recovering of the fighting skills, returning to traditional Wushu.

Key words : traditional Wushu; Wushu development; faith crisis; cultural hollowing; faith in Wushu

中图分类号: G85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0-520X(2019)07-0071-06

收稿日期: 2019-02-06;

修回日期: 2019-04-23

基金项目: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4BTY072)。

第一作者简介: 方国清(1979-),男,安徽定远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武术文化与发展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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