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顿与科学史,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科学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谈到科学史这门学科的发展历程,人们不能不回想起乔治·萨顿(George Sarton ,1884—1956 )这位对科学史学科作出了重要贡献的奠基者。今年正值这位伟大的学者逝世40周年。
1884年8月31日, 萨顿出生在比利时佛兰德省的根特一个富裕家庭。早期的教育使他对于文学、艺术和哲学都有很浓厚的兴趣。中学毕业后,萨顿进入根特大学学习。最初,他学习的专业是哲学,但很快他就对哲学这门学科感到厌恶。经过一年时间的自学和思考后,萨顿又回到根特大学,先后学习了化学、结晶学和数学,并曾获得根特大学等四所高等学校授予的化学金质奖章。1911年5月, 他完成了题为“牛顿力学原理”的论文,并获得了博士学位。
早在学生时代,萨顿就表现出对科学史的浓厚兴趣。1910年,他在日记中写到:“几乎可以肯定,我要将我一生大部分献身于‘自然哲学’的研究。在这个方向上,还有大量的工作有待完成。而且,从这种观点来看,物理科学和数学科学活生生的历史、热情洋溢的历史正有待写出。”可以说,萨顿的一生正是把这种信念转化为现实的一生。
1912年,萨顿迈出了大胆的一步,创办了一份科学史杂志,并用古代神话中专司生育与治病的女神“爱雪斯”(Isis)的名字作为刊名。他创办这份刊物的宗旨,就是要把方法论的、社会学的、哲学的观点和纯粹历史的观点系统而全面地联系起来。这一宗旨也恰好反映了萨顿一贯对于与分科史相对的综合性科学史的重要性的强调。自从1913年《爱雪斯》正式出版后,它现已成为目前国际上最权威的科学史刊物之一。1924年,美国历史协会为了鼓励和支持萨顿的努力,成立了科学史学会。两年后,《爱雪斯》成了该学会的机关刊物。直到1951年为止,萨顿一直担任《爱雪斯》的主编,长达40年之久,并时常以自己和夫人的经济收入来补贴杂志的亏损。从1936年起,萨顿又主持出版了《爱雪斯》的姊妹刊物——刊登长篇研究论文的专刊《俄赛里斯》(Osiris)。俄赛里斯也是古埃及传说中的主神之一,负责掌管已故之人,并使万物自阴间复生。
1914年,由于德国的入侵,萨顿离开了比利时,并于1915年来到美国。在美国期间,萨顿主要是作为哈佛大学的科学史教师和卡内基研究院的研究人员,继续为科学史事业奋斗,并终其一生。他在科学史领域中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一生中共写出了15部专著、300 多篇论文和札记、编辑了79份详尽的科学史重要研究文献目录。其中,具有经典地位的包括他原来计划要完成多卷的《科学史导论》,虽然最终他只写完了3卷,而且在内容上也仅仅才写到了1400年, 但这部著作成了科学史研究者们重要的参考资料。为了更好地进行研究,他掌握了广博的历史知识,以及包括汉语和阿拉伯语在内的14种语言。有人称,在他生命的最后二十多年,他可能是世界上最渊博的学者。同时,他也是一个罕见的人文学者与科学家结合的典范。他坚信科学史是唯一可以反映出人类进步的历史。他最高的目标就是要建立一种以科学为基础的新人文主义,即科学的人文主义。他的学术活动就是为了要实现“全部知识的综合”,使科学史成为联系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的桥梁。正如萨顿自己所总结的那样,在他的著作中,有四条指导思想一直贯穿始终。这四条指导思想就是:统一性的思想、科学的人性、东方思想的巨大价值,以及对宽容和仁爱的极度需要。
在萨顿之前,科学史自身虽然已有很长的发展历程,但还没有作为一门独立的、职业化的学科为世人普遍接受。而没有这种职业上的独立性,科学史这一学术领域的发展就会受到极大的限制。本世纪初,在美国专门从事科学史教学与科研的职位还为数极少的情况下,萨顿幸运地得到了这样一个职位。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萨顿曾这样说过:“一个人有个好的位置是件幸事,但当他被一个抱负不凡的目标所激励,例如当一种宏伟的设想捉住他并占领了他的整个身心时,那就是更大得多的幸福了。此时,就不再是一个人找到了一个工作,而是一种伟大的工作找到了一个可敬的人。”这段话用在萨顿自己身上也是非常贴切的,完全可以说,正是科学史这样一种伟大的工作找到了像萨顿这样一个可敬的人。除了个人的研究工作之外,萨顿的重要地位还在于,他一生都致力于扮演科学史学科宣传家的角色。他以自己的行动为科学史这门学科提供工具、技术、方法论及理论的方向。他的主要目标是要使人们对科学史这门新学科有统一的认识。1952年,萨顿撰写的《科学史指南》出版,这本书最早详尽地介绍了科学史这门学科的目的、意义、内容、书目、刊物、研究人员和研究组织。就连他自己的研究,也可以说是为这门新学科的学术性规范提供了样板。
萨顿对于使科学史成为一门独立学科所作的另一重大贡献,是他致力于建立科学史的教学体系。从1920年起,他开始在美国哈佛大学开设系统的科学史课程,他不但为科学史课程的建设和科学史学位研究生的培养作出了开创性的贡献,而且对科学史教学的意义和目的,以及科学教学的许多具体技术性问题作了大量的论述。他曾严厉地批评了在本世纪初所存在的那种轻视科学史教学的重要性,认为科学史教学是一种留给二流或三流学者的任务的观点,并对科学史教师的资格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由此可见,萨顿毕生最重要的业绩在于他奠定了科学史学科的基础:创办了重要的科学史刊物;确立了这个学术领域的独立性;建立了以学科为基础的学会;查清已有的少量人力、物力资源,并努力调动这些资源为学术的目的服务;为科学史领域提供了必要的参考资料、一般性的综述、高级的专著以及教学手册。正如萨顿的学生所言,萨顿的不朽功绩在于:“他创造了一门学科的工具、标准以及批判的自觉性。”“现在科学史已是一个稳定的学术领域。乍一看来显不出萨顿影响的痕迹,然而他不仅通过英雄般的劳动业绩创造并收集必要的建筑材料,而且他也把自己看成将科学史建成一个独立的和有条有理的学科的第一个深思熟虑的建筑师。”
1956年3月22日,萨顿去世于美国马萨诸塞州的坎布里奇。 令人欣慰的是,在萨顿生前,他的成就便已得到了人们的承认,他曾获得过许多荣誉和奖励,其中尤为值得提及的是,国际科学史界最高的荣誉——以萨顿的名字命名的萨顿奖章的第一位获得者就是他本人。
就萨顿来说,他的科学史观基本上是一种实证主义的科学史观。近几十年来,持有这种浓厚的实证主义和理想主义色彩的科学史观的科学史家已为数很少了,而且西方目前较新的对于科学史的有关看法也与萨顿在几十年前的看法不尽相同了,新兴的观点和流派层出不穷。但是,由萨顿所奠基的科学史学科仍处在迅速的发展中,科学史领域中后来的研究者们正在沿着萨顿所开辟的道路前进。正如萨顿本人曾经说过的那样:“对于每一个时期,对于每一门科学或科学分支,对于每一个国家或文化集团,都有大量的工作留给世世代代的学者们去做。只要我们心里明白我们的知识还不是完美无缺的,这就无关紧要。我们的接班人有更多的工作可做,这也意味着他们将有更多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