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而上学与日常知识--论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中的三个基本命题_形而上学论文

形而上学与日常知识--论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中的三个基本命题_形而上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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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B0-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8862(2008)10-0009-06

一说到哲学,人们自然就会想到它的晦涩、玄奥。某些人甚至用晦涩和玄奥来炫耀哲学的深度,似乎没有晦涩和玄奥的语言就算不上哲学。其实,日常生活的语言同样可以用来讨论哲学问题。但是,这并不是要把哲学问题和日常生活问题混淆起来。在这里,我们尝试通过说明形而上学命题和日常生活命题的区分,以通俗的语言来讨论马克思主义哲学中的三个基本命题,并阐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特性。

一 世界是物质的

我们知道,这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本体论中的基本命题。我们并不否认这个命题的正确性。问题是,这个命题究竟何用,它是不是真的发挥了作用?

众所周知,在日常生活中,我们每个人所碰到的各种各样的具体事物都是物质的,而不是精神的。比如,我们每个人都吃饭,而我们所吃的饭都是具体的饭,是特定的米加上特定的水,在特定的环境下煮出来的饭。没有人认为,他所吃的饭是“饭”(超越了特定的具体条件的饭)——概念化的、绝对化的“饭”。如果有人吃了这样的“饭”,那么这个人肯定不是我们日常生活中的人,而是我们生活的世界之外的“人”。正是在此种意义上,我们说,世界是物质的,即我们在生活中所吃、所用、所看、所玩都是物质的东西。这是在日常生活中任何人都不会否认的,即是生活中的常识。

但是,历史上很多哲学家认为,在我们的生活世界之外还存在着一个超越的世界,一个“神”的世界,而现存的物质世界是由这个超越的世界所创造的,或者说,在现存的物质世界背后存在着一个支撑这个世界的精神性的东西。我们所说的物质世界是依赖于这个精神世界的东西而存在的,那么我们的讨论就进入了一个形而上学的领域,这是一个超越了我们生活世界的领域,这个领域超越了我们的日常生活的范围,与我们的吃喝住穿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至于这个世界的“人”、 “神”或者“绝对精神”之类的东西究竟如何生活,它们吃什么、用什么,我们一无所知。这就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所说的唯心主义。显然,唯心主义所讨论的问题不是日常生活中的问题,而是超越了日常生活的,是形而上学的问题。在这里,世界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这个问题产生了。这个问题是一个形而上学问题。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教科书用了大量的篇幅,从物质进化过程、从整个世界的特点来说明世界是物质的。其核心内容是:世界的本质是物质的,精神是物质派生出来的。那么,我们应该如何来理解世界是物质的这个命题呢?第一,这个命题可以理解为,世界作为整体是物质的。但是这样的理解显而易见是无以为据的,因为在世界中还存在着精神。第二,这个命题可以理解为,世界上所有客观存在着的东西都是物质的,思维是物质发展到一定的阶段所具有的属性。这一般是我们教科书中的理解。我不否认这种理解有一定的合理之处,但应质疑的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教科书的论证方式和它所企求达到的目的何在。

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教科书用以论证世界是物质的逻辑思路在于:从我们周围的生活来看,小到物质世界的微观粒子,大到宇宙中的各种星体都是物质。按照这样的理路推演下去,世界中存在着的一切东西都是物质,思维和精神都依赖于物质。而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是物质,是我们可以用经验的方法来证明的。这就如同“世界上所有的天鹅都是白色的”可以用经验的方法证明一样,“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物质的”也是可以用经验的方法来证明的。如果现在不能证明,那么长期的科学发展亦将可以证明。

但是,实际上这是两个根本不同的命题,对于前者进行经验上的证明,在逻辑上是可能的,但是对于后者进行经验上的证明,在逻辑上是不可能的。这是因为,前者是经验知识的命题,而后者是“形而上学命题”。“世界上所有的天鹅都是白色的”这个命题作为经验命题,人类可以通过各种方法来证明,这种证明在逻辑上是可能的。只不过,我们目前的能力不够。而“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物质的”作为形而上学命题,在逻辑上是不能用经验来证明的。在证明“世界上所有的天鹅都是白色的”的时候,可以有一个不是天鹅的人在观察所有的天鹅,从而证明世界上的天鹅是不是都是白色的。但是在证明“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是物质的”的时候,没有在世界之外的“观察者”来观察世界上所有的东西的性质。这个观察者也被包含在世界之中了。要证明一个经验的命题就必须有一个不包含在这个命题之中的观察者来观察对象,而在“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物质的”这个命题中,不存在一个未被包含于这个命题中的观察者。因此,在经验知识的意义上观察世界上每个东西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

从逻辑上说,“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物质的”这个命题必须也包含了“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物质的”这个命题本身。这是因为“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物质的”这个命题也是世界上存在的东西。如果这个命题是物质的,那么这个命题就没有思想的意义;如果这个命题没有思想的意义,那么就不能说明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物质。实际上,“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物质的”这个命题从逻辑上说包含了一个不可避免的悖论。我们知道,罗素在论证理发师悖论的时候就已经表明,一个命题如果把它自身包含在命题之内,那么这个命题就必然包含着逻辑悖论。当理发师说,“我不给所有给自己理发的人理发”的时候,他必须把自己排除在外,如果他把自己包含在“不给自己理发的人”之中,那么他就会导致逻辑悖论。同样,“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物质的”这个命题,也必须把它本身即“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物质的”这句话排除在“物质”的范围之外。如果它也包含在“物质”范围之中,那么这个命题就毫无意义了。而从这个命题所表达的意义来看,“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物质的”必须把它自身包含在“物质”之中,因而这个命题必然是包含了逻辑悖论。

“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物质的”作为形而上学命题不仅不能从经验上加以论证,不仅包含了逻辑悖论,而且也不能反驳唯心主义。这是因为,正如我们在一开始所强调的那样,唯心主义所提出的问题超出了日常生活范围之外,它所提出的问题是形而上学的问题。这个形而上学的问题是不能用日常生活知识回答的。虽然“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物质的”作为形而上学命题不能用经验的方法来论证,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个命题是错误的,而是说,这个命题在生活世界中是常识,我们所有的人在生活世界中都必须接受它。如果有人在生活中违背这种常识,那么我们就会说,这个人是无法理喻的,或者他不知道在我们的生活中某些字词的用法。比如,如果有人在生活中说,他是“绝对精神”的儿子,那么我们都会说,这个人是无法理喻的,或者,他不知道“绝对精神”这个词如何使用。同样,在生活中,如果有人说,他吃了“饭”(精神意义上的),那么我们就说,这个人是无法理喻的或者不知道在生活中“饭”这个字是如何使用的。但是,一个人是唯心主义者,并不代表他是有问题的人,他更不是不知道字词如何使用的人,他们是形而上学家,他们所说的问题不是生活世界中的问题,而是超越了生活的形而上学问题。这些问题不是日常生活中的常识所能够回答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物质的”这个命题作为日常生活经验命题对于批判唯心主义也是无效的。

我们的教科书在日常生活知识的意义上来理解“世界是物质的”这个命题,又把它用来解决形而上学问题,这就出现了混乱。当然,唯心主义有时也用形而上学的思想来解释生活世界中的现象,比如,唯心主义说,虽然我们吃的东西都是饭,但是在饭的背后还有“饭”自身,而这个“饭”才是生活中的饭的意义产生的根源;虽然生活世界中的东西都是物质,而在物质世界之外还有造物主。对于这些唯心主义的批判,我们也可以用生活世界的知识来回答。但是,唯心主义者在日常生活中,都不会拒绝吃具体的饭,不会闹着要吃一般的“饭”。当他们造出一般的“饭”的时候,他们在搞形而上学。因此用日常生活知识来回答问题,并不能解决他们的形而上学问题。

我们的结论是,“世界是物质的”作为日常生活知识,是不需要证明的,而作为形而上学命题,不能用经验来证明,也无法用经验来证明。而作为日常生活知识的命题“世界是物质的”,是无法反驳唯心主义所提出的形而上学命题的。

二 批判怀疑主义的最好方法是实践

在马克思主义认识论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命题,即“批判怀疑主义的最好方法是实践”。在这里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命题本身没有错,但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教科书对于这个命题缺乏深入的分析。

我们首先必须对“怀疑”和“怀疑主义”做一个区分。当我们说“怀疑”的时候,我们主要在两个不同的层次上使用这个词:一个层次是日常生活的层次,一个是形而上学层次。我们在日常生活的层次上说“怀疑”的时候,总是在一个确定的基础上来怀疑。比如说,当我们说: “我怀疑这个人是医生”时,是基于这个人开出的药方十分离谱,这个人对于疾病的诊断让人无法理解。而对他的怀疑是建立在对于生活世界的许多东西的确信的基础上的,比如,我不怀疑他工作的这个医院,我不怀疑这个医院的真实性,我更不怀疑我自己的眼睛,不怀疑我自己的耳朵等。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也时常判定某个人是怀疑主义,比如这个人疑心很重,喜欢对别人提出的观点持怀疑态度,对没有亲自看见过的东西都持一种怀疑态度。这便是日常生活中的怀疑主义。

除了日常生活中的怀疑主义之外,哲学研究中所关注的怀疑主义主要是一种“形而上学”意义上的怀疑主义。这种怀疑主义的“怀疑”有特殊的意义,它不仅怀疑生活世界中的某个方面或者某个部分,而且是对于生活世界中的所有东西产生全面怀疑。比如,休谟就怀疑在他之外所存在的一切,他所相信的只有他自己的感觉经验,而在他的感觉经验之外的东西,他都怀疑。不仅如此,某些怀疑主义者甚至怀疑一切,甚而怀疑自己的感觉经验,怀疑自己的存在,比如,笛卡尔就怀疑一切(除了怀疑这种思想活动之外)。这样的怀疑主义就是形而上学的怀疑,因为这种怀疑脱离了生活世界。在生活世界中,如果我们怀疑一个人是不是医生,那么我们可以通过调查来确证,但是形而上学的怀疑否定了这种确证的可能性。这是因为,任何确证的东西都受到了怀疑,任何调查研究对于他来说都是不可靠的。

那么,为什么说形而上学的怀疑脱离了生活世界呢?在这里,我们只能靠思想实验来说明。我们设想,在日常生活中,如果有人怀疑他的感觉经验之外的一切东西,那么他会怎样生活呢?他不能吃,不能穿,不能住,不能走路。可以说,他必然死路一条。同样,如果一个人不仅怀疑感觉经验之外的世界,而且怀疑他自己的感觉经验,那么这个人更是无法生存。我们设想,他每时每刻不仅要思考哪个是他自己的手,哪个是他自己的脚,甚至还要思考他自己是在做梦还是清醒的——由于没有什么东西是确定的,因此,他也无法确定他是在做梦还是清醒的。在日常生活中,一个人也不能像笛卡尔那样怀疑。由于没有任何东西是确定的,因此笛卡尔也无法确定,哪一种思想是怀疑,哪一种思想是确定。当思想中的怀疑和确定都无法区分的时候,笛卡尔对于自己的“怀疑”的肯定也是虚假的。显然,笛卡尔和休谟的怀疑都不是日常生活中的怀疑。在日常生活中,笛卡尔和休谟不会这样怀疑。休谟不怀疑日常生活中他所吃的、所用的东西的真实性。笛卡尔也不怀疑日常生活中他自己的真实存在。显然,当他怀疑自己的真实存在的时候,他是在进行着超越生活的思考。这种超越生活的思考就是形而上学的思想。

既然形而上学的怀疑超越了日常生活范围之外,那么日常生活中的确定性是无法消除怀疑主义的形而上学的怀疑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日常生活中的各种实践是不能批判形而上学的怀疑的。这种怀疑是有限度的,必然有一个不能怀疑的地方。这是因为,哲学家们的怀疑不是日常生活中的怀疑,而是形而上学的怀疑,是日常生活之外的怀疑。日常生活中的实践无法消除他们的怀疑。我们认为,日常生活中的实践所能够消除的不是哲学家的“形而上学的怀疑”,而是日常生活中的怀疑。怀疑主义哲学家在日常生活中从来没有怀疑过通过品尝梨子就可以知道梨子的味道。在我们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教科书里,怀疑主义哲学家被当做了这样的可怜虫,他们居然不知道“要想知道梨子的味道就亲口尝一尝”,居然不知道通过实践就可以制造出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的教科书居然与这些“可怜虫”辩论起来。在这里,我不知道谁是可怜的,究竟是怀疑主义哲学家还是我们的教科书?

这里,我们可以进一步追问哲学研究中的所谓追根究底的方法。在哲学研究中,哲学家需要不断地反思,特别是对于自己的理论前提进行追根究底的反思,我们不能不一般地反对这种反思,我们只是反对形而上学的反思。在哲学研究中,我们无疑应该对于我们哲学推理的前提进行思考,并力图使我们的哲学思考建立在可靠的基础上。但是,任何一种哲学推理都是在一定的前提下进行的,没有前提的思考是不可能的。形而上学的反思就是那种否认一切前提的反思,是一种无穷无尽的追根究底的反思。正如我们在讨论怀疑的时候所指出的,日常生活中的任何怀疑都是在一个确定的基础上的怀疑;同样,日常生活以及科学研究中的反思都是在一定的基础上的反思,没有任何基础的反思是不可能的。形而上学的反思却否定了一切前提,并要通过反思来建立一个不可怀疑的终结的前提。事实上,这种无前提的反思都蕴含了某些语言学和语用学的前提。比如,任何反思都是在承认字词的确定的意义的基础上进行的,任何反思都是在一定的文化氛围中人们对于字词的确定用法的基础上发生的,没有这些确定的前提,反思也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这些前提没有被反思者自觉地意识到而已,正如笛卡尔没有意识到在他的“我思故我在”的推论中已经预先设定了“我”的存在。这是因为,如果没有“我”的存在,怎么可能有“我思”呢?而通过“我思”推出“我在”,实际上就是把“我思”中所隐含着的“我”确立起来。从这个意义上讲,笛卡尔的论证是一种无需论证的论证。

三 人类必须首先有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其他活动

这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基本原理教科书在论及历史唯物主义基本思想中所关涉到的一个命题。对它的理解也同样存在着形而上学和日常知识两个维度的不同理解。

从日常生活范围来说,所有的人都知道,在我们的生活世界中,人必须首先吃喝穿住,然后才能从事其他活动。其中的某些行动甚至不需要被指导或教育,比如吃喝,这是人的本能行为。如果有人不吃不喝,这并不完全是因为他不知道“人只有吃喝才能生存,才能从事其他活动”的道理,而是因为他生病了。他的疾病可能是肉体的,也可能是精神的。如果有人罹患病痛,我们首先需要告诉他的,并不是“人必须要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其他活动”,而是要帮助他去找医生治疗。可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恰恰在日常生活的维度内来理解恩格斯的这个经典命题。有些人大谈马克思在哲学中的伟大功绩:是他发现了“人只有在吃喝住穿之后才能从事其他活动”,似乎唯心主义哲学家连这个起码的生活常识都不知道。在这里,唯心主义哲学家再次被当做需要同情的可怜虫。

“人类必须首先有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其他活动”,这个命题是日常生活中既定的事实,是人类生活中最基本的常识,它基本上不需要教育和传授,是无师自通的,在日常生活中没有人认真地对别人进行过这方面的教育。因此,在日常生活领域中,马克思主义哲学家也不必教育唯心主义者,因为唯心主义者在日常生活中都非常明白这一点。从来没有任何唯心主义哲学家在生活中不知道“人类必须首先有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其他活动”,也没有任何唯心主义哲学家不吃不喝。事实上,也有一些人发现,“人类必须首先有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其他活动”这个命题不够超越。马克思的这个思想应该超越一些,这样才更有哲学的蕴含。我的看法是,这个命题不是不够超越,而是非常超越。这是因为,这个命题在日常生活中是不需要言说的(除了某些特殊情况),而只有在哲学家研究哲学的时候才作为命题言说。哲学家在言及这个问题的时候不是在日常生活的意义上,而是在超越的形而上学的意义上展开论述。在这里,哲学家们是在历史哲学的层面上讨论问题的。我们可以做一个思想实验来说明这个命题的超越性。假如我们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我们发现这个世界上的生物虽然也长得与人一样,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土地,没有房子,没有衣服,只有云彩一样的东西。我们姑且把这些生物命名为“小仙”。他们不吃不喝不穿不住,整日都干着他们自己喜欢的并且擅长的事情。有一天,其中有一个“小仙”突然发现,在某个球体上(就是我们居住的地球)有一群生物,这群生物需要吃喝穿住,如果没有吃喝穿住,他们就无法生存,就无法从事其他活动。“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其他“小仙”,其中一个曾经看到过地球、并在地球的上空详细研究过地球的“小仙”告诉“他”。地球上的那个东西叫“人类”,并且“人类必须首先有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其他活动”。在这个超越的世界上,“人类必须首先有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其他活动”就成为一种可以相互交流的知识了。不过,这种交流不是发生在人类日常生活之中,而是在超越的小仙的世界中。正因为如此,我认为,马克思和恩格斯所提出的这个命题不是日常生活中的命题,而是非常超越的哲学命题。

当然,马克思和恩格斯都是哲学家。在说到“人类必须首先有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其他活动”的时候,他们是哲学家,他们在讨论哲学问题,更具体地说,他们在讨论历史哲学问题。正如恩格斯指出的,在历史哲学的领域中,“历史被繁芜杂丛的意识形态所掩盖着”。①许多唯心主义哲学家看不清历史的真相,他们认为,历史是绝对精神的自我实现,是某种神秘的目的实现。他们像神圣世界中的“小仙”一样来理解历史,对历史充满了误解。正是基于此,马克思和恩格斯提出了这个基本命题。他们在社会历史研究领域告诉哲学家们的那个命题不是直接反驳唯心主义历史哲学命题的,马克思的这个命题也驳不倒历史唯心主义。这是因为,唯心主义历史观在历史领域产生误解,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人类必须首先有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其他活动”,而是因为,他们被意识形态所蒙蔽,在思想方法上产生了一个错误:他们脱离人类生活,在生活之外考察历史,似乎历史是由某种绝对理念所控制的。因此,马克思的这个命题与其说是对唯心主义历史观的批判,不如说是对唯心主义在思想方法上的纠正。在马克思看来,研究历史不是要像那些“小仙”那样站在社会历史之外观察社会历史,而是要回到社会历史活动过程中来考察历史。只有这样考察历史,我们才能正确地理解历史。

如果我们对于恩格斯和马克思的这些思想的理解是正确的,那么我们就可以在此基础上深入理解马克思的“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法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当马克思和恩格斯回到了人类生活世界的基础上来考察社会现实问题的时候,他们发现,在当代世界,虽然“人类必须首先有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其他活动”,但是某些人衣食无忧,花天酒地,而有些人却“箪食壶饮”,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改变生活中的这种状况就成为马克思社会历史研究中的核心问题,这就是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的中心任务。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的中心任务不是要建立一个全新的世界观来解释世界、解释历史,而是要批判资本主义的现实状况,从而改造资本主义。那种强调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的世界观意义的说法,实际上就是要把马克思主义重新拉回到解释世界的道路上。

四 结论

我们在这里所讨论的三个命题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教科书中三个部分本体论、认识论和历史观的三个核心命题。通过对于这三个核心命题的分析我们得出如下几个基本结论:

第一,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中,我们必须把日常生活常识性命题和形而上学命题区分开来。在哲学研究中,我们不能把这些命题混淆起来,不能把常识性的命题当做形而上学的命题来使用,否则就会出现答非所问的情况。而现行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教科书在许多问题上恰恰把这两类不同的命题混淆起来,用日常生活中的常识性命题当做形而上学命题来使用,把常识性的命题当做绝对真理来使用。

第二,常识性命题无法解答形而上学问题。这是因为,形而上学的问题脱离了人类社会生活的基础。它要提出一种超出于人类生活氛围之外的、绝对可靠的基础,而这是生活世界中的人类所无法做到的。人类在日常生活中所提出的常识性的命题是在人类生活基础上提出,并依赖于特定的生活条件而存在。从表面上看,这些命题是绝对正确的,但实际上它们都是在一定的生活条件基础上提出的。脱离了特定的生活条件,这些命题是可错的。

第三,形而上学问题是超越于生活世界的范围之外的,常常与人类生活无关。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不是要超越人类生活氛围之外寻找绝对可靠的知识基础或者生活基础,而是要研究生活中的种种现实问题。一旦我们把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重点从抽象的形而上学领域转向现实生活的领域,那么生活中的常识也就不再会被当做绝对的真理,并被用来批判形而上学的命题。

总的来说,日常生活中的命题和形而上学、哲学研究中的命题往往有联系(这种联系很多情况下没有得到正确理解)也有区别。倘若仅仅看到两者之间的联系或者仅仅看到其区别,对哲学和日常生活都是一种损害。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一些命题在不同的语境中的真实所指应该得到正确的理解,这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教科书的理解是重要的事情。

注释:

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第77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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