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共产党宣言》看全球化现象，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共产党宣言论文,现象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马克思没有讲过“全球化”，在那个时代“全球化”这个词还没有使用，但是经济一 体化过程、世界化的进程那时已经以某种方式开始存在了。我认为，《共产党宣言》看 问题的角度和结论是世界性的，因而，《共产党宣言》的观点和方法可能是解开全球化 ——这一当代最大社会之谜的钥匙。那么如何以《共产党宣言》的观点和方法认识全球 化呢?
一
全球化指的是经济全球化，而且，从其根源上看，它涉及到跨越全世界的各种联系， 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指出：“大工业建立了由美洲的发现所准备好的世界 市场。世界市场引起了商业、航海业和陆路交通工具的巨大发展。这种发展又反过来促 进了工业的扩展，同时，随着工业、商业、航海业和铁路的扩展，资产阶级也在同一程 度上得到发展，增加自己的资本。”[1]资产阶级既然榨取了世界的市场，这就使一切 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 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资产阶级挖掉了工业脚下的民族基础。古老的民 族工业被消灭了，并且每天都还在被消灭。它们被新的工业排挤掉了，新的工业的建立 已经成为一切文明民族的生命攸关的问题；这些工业所加工的，已经不是本地的原料， 而是来自极其遥远的地区的原料；它们的产品不仅供本国消费，而且同时供世界各地消 费。旧的、靠本国产品来满足的需要，被新的、要靠极其遥远的国家和地带的产品来满 足的需要所代替了。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 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物质的生产是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 此。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了公共的财产。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为不可能，于是 由许多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学形成了一种世界的文学。”(“文学”一词德文是Literatur ，这里泛指科学、艺术、哲学、政治等等方面的著作。——编者注)“资产阶级，由于 一切生产工具的迅速改进，由于交通的极其便利，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蛮的民族都卷进 文明中来了。它的商品的低廉价格，是它用来摧毁一切万里长城、征服野蛮人最顽强的 仇外心理的重炮。它迫使一切民族——如果它们不想灭亡的话——采用了资产阶级的生 产方式；它迫使它们在自己那里推行所谓的文明，即变成资产者。一句话，它按照自己 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2]这就是马克思对人类历史上第一轮“经济一体化 ”及其带来诸矛盾发展所做的郑重的科学判断。
当代的所谓“全球化”，不是泛指一切具有全球意义的或全球性的事件或现象，而是 指20世纪下半叶特别是80年代以来人类社会出现的新现象。它的特点是，当代新的科技 革命所引发的社会生产力的持续高涨，真正世界性的生产、贸易、金融及各种交往迅猛 发展，导致前所未有的信息、资源、资金、技术、人才迅速在世界范围内流动、重新配 置和集中的趋势；经济生活的这种世界性的大变动，也同时集中表现在国际政治上，涉 及全世界人民的共同利害、需要各个国家共同参与讨论和处理的全球性重大问题(如和 平、人口、资源、发展以及领土、民族、宗教纠纷等等)越来越多；反映在国际文化上 ，信息和网络技术在全球范围的迅速扩展和应用，使世界各国的文化交流和相互渗透， 大大突破了原有的地域和国界限制，成为各国人民精神生活不可缺少的重要内容。结果 是各个国家内部的经济、政治和文化都不可避免地、越来越严重地受到来自国家外部的 即整个世界经济、政治和文化发展状况的制约。
二
世界性的进程是很强烈的，在科学技术革命的推动下，世界发展，首先是经济发展进 入了一个全球化过程。这个过程使资本主义发生着各种各样的变化，同时也使社会主义 国家和广大的后发国家的经济生活和政治生活受到了影响。这样，不仅出现了一个全球 化与资本主义的历史命运问题，也提出了一个全球化与广大发展中国家和后发国家的关 系问题。
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恩格斯不仅论述了全球一体化的趋势，而且对一体化格 局中国家与国家的关系作了说明。“资产阶级使农村屈服于城市的统治。它创造了巨大 的城市，使城市人口比农村人口大大增加起来，因而使很大一部分居民脱离了农村生活 的愚昧状态。正像它使农村从属于城市一样，它使未开化和半开化的国家从属于文明国 家，使农民的民族从属于资产阶级的民族，使东方从属于西方。”[3]应该承认，全球 化“这种形式的‘普遍化’”(马克思语)一下子就变得支离破碎了。为它付出的代价是 出现了剧烈的暴力，给文化和社会平衡带来了彻底的破坏。科学技术发展也好，全球化 也好，它们与资本主义制度的冲突，首先是通过它们在这一制度下产生的消极后果表现 出来的。这种消极后果产生的根本原因不在于科学技术或全球化本身，而在于它们所处 的社会环境，在当前的经济全球化格局中，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在成为世界的城市，广大 发展中国家则正在成为世界的农村。作为先发国家，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居于经济生活和 文化生活的中心，而那些后发的和正在发展的国家则处于边缘地带。问题不仅如此，在 资本主义早期，也即在资本主义大发展的时期，城市和农村的关系具有剥削和被剥削的 性质。大量财富向城市集中，大量农村人口成为被资本家剥削的工人。而当前的世界上 发生的情况也正是这样。美国未来学家阿尔温·托夫勒在其新著《创造一个新的文明》 中提出：今天，在世界范围内“我们正快速迈向一个迥然不同的权力结构，这一权力结 构造成的将不是一个分成两种文明的世界，而是一个为三种截然对立和相互竞争的文明 所分割的世界——锄头象征着第一种文明；流水线象征着第二种文明；电脑象征着第三 种文明。在这个三分化的世界上，第一次浪潮部门提供农业和矿产资源，第二次浪潮部 门提供廉价劳动力，从事成批生产，快速发展的第三浪潮部门，则以创造和开发知识的 新方法为基础，雄据主导地位。”[4]这从另一个方面也证明了马克思《共产党宣言》 的革命结论没有过时，全球化没有也不可能改变资本主义社会资本的本能，不能解决资 本主义社会存在的人剥削人的现象。因而不可能克服资本主义所固有的内在的矛盾和冲 突，最终必然导致全球资本主义的灭亡和共产主义的胜利。20世纪70年代的石油危机、 80年代的滞胀危机和结构危机、90年代的金融危机等，恰恰印证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内 在矛盾的不断积累和加深。在今天的全球化过程中，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与广大 发展中国家的激烈冲突和斗争，将会贯穿在全球化过程中，这应该是对《共产党宣言》 中关于资本主义分析的合理引申。
三
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恩格斯不只是发现了世界化的进程以及它的速度，而且 还对它们进行了解释。《共产党宣言》的中心思想是要论证无产阶级革命的合理性，是 要说明共产主义取代资本主义的历史必然性。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论据主要是两点：一是 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危机。指出：“资产阶级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资产阶级的所有 制关系，这个曾经仿佛用法术创造了如此庞大的生产资料和交换手段的现代资产阶级社 会，现在像一个魔法师一样不能再支配自己用法术呼唤出来的魔鬼了。……只要指出在 周期性的重复中越来越危及整个资产阶级社会生存的商业危机就够了。在商业危机期间 ，总是不仅有很大一部分制成的产品被毁灭掉，而且有很大一部分已经造成的生产力被 毁灭掉。……这是什么缘故呢?因为社会上文明过度，生活资料太多，工业和商业太发 达。社会所拥有的生产力已经不能再促进资产阶级文明和资产阶级所有制关系的发展； 相反，生产力已经强大到这种关系所不能适应的地步，它已经受到这种关系的阻碍；而 它一着手克服这种障碍，就使整个资产阶级社会陷入了混乱，就使资产阶级所有制的存 在受到威胁。资产阶级的关系已经太狭窄了，再容纳不了它本身所造成的财富了。”[5 ]马克思和恩格斯从唯物史观出发，论证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周期性的出现，表明资本 主义已经丧失了自己存在的合理性，决定了资本主义被共产主义取代已成了历史的必然 。二是无产阶级的贫困化问题。因为资本主义的发展不但造成了无产阶级人数的不断增 加，占据人口的大多数，而且生活日渐贫困。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农奴曾经在农奴 制度下挣扎到公社成员的地位，小资产者曾经在封建专制制度下挣扎到资产者的地位。 现代的工人却相反，他们并不是随着工业的进步而上升，而是越来越降到本阶级的生存 条件以下。工人变成赤贫者，贫困比人口和财富增长得还要快。”大工业生产还使极度 贫困的无产阶级实现了革命的联合，“于是，随着大工业的发展，资产阶级赖以生产和 占有产品的基础本身也就从它的脚下被挖掉了。它首先生产的是它自身的掘墓人。”[6 ]经济危机使资本主义的灭亡成为历史的必然，无产阶级的贫困化造就了使这种历史必 然性成为现实的物质力量。因此，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同样也是不可避免 的。
历史已经说明，资产阶级为了自己的生存不断地使生产关系以及全部社会关系革命化 。在随后的一百多年的发展过程中，特别是在进入了20世纪50年代以后，迫于内外需要 ，那些先发起来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普遍借鉴社会主义的优点，建立和健全国家对经济 以及整个社会生活的干预机制，例如罗斯福的“新政”、欧洲国家的福利政策等；同时 ，由于在生产力迅速发展的基础上大大改善了工人阶级的生活状况，经济危机和无产阶 级贫困化已经不再是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资本主义制度的严重威胁。但是这些情况并不 能说明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共产党宣言》中关于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危机和无产阶级贫 困化问题已经过时，在目前的全球化过程中，这种危机和贫困化现象正在更大的规模上 表现出来。
在经济全球化过程中，正在造成全球范围的两极分化，南北差异、财富和贫穷在先发 国家和后发国家中出现两极积累，大量财富不是流向贫穷的地方，而是源源不断地流向 富国，而且作为先发起来的资本主义发达国家还使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向后发国家攫取人 才，作为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利用其财富的优势，占据着世界主要的经济地位和发言权 ，形成了对全球经济发展的话语霸权，在WTO、世界银行、IMF等国际组织中主导世界经 济发展，这一问题已经越来越引起全世界的关注。
正如马克思所言，所有稳定的和牢固的东西都被化为乌有，人们最后不得不以一种看 破一切的眼光来考虑他们的生活条件和相互之间的关系。在这一进程中，既有一种对世 界是非的神圣化——这是一种进步——又有一种对现代性幻想的扑灭。全球化这场运动 现在怎样了呢?伴随着对劳动力的剥削的加剧，工艺技术有了新的变化。与此同时，自 去年在西雅图发生游行示威以来，在国际范围内也不同程度地掀起了一个抵制世界化的 运动。现在有一句口号是：世界不是一件商品。它已经流行全世界。目前正在进行的世 界化与企业、服务业和城市空间的进一步私营化以及某种文化统治的加强是同时并进的 。现在已经是一个现代化的世界，雇佣劳动者已不再仅仅是灵活地出卖自己的劳动时间 ，而是在出卖自己本身。除此之外，还有信息的私营化、货币的私营化，甚至是人的私 营化。这样发展下去，就会导致出现世界化的背面或者反面：世界私营化。
世界化的现代阶段的最大问题就是“对世界的衡量不当”，也就是说，由于想要把各 种社会关系和所有的财富都以劳动时间的计算标准来衡量，因而付出了越来越大的代价 。全球化过程中的一体化引起的国际关系的变化，使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共产党宣言》 对经济全球化中关于资本主义的认识仍然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
在经济全球化过程中，占主导地位的无疑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而在当前，“全球化 ”作为先发国家的“口头禅”实际上也就是美国化，特别是自美国共和党总统乔治·沃 克·布什上台以来，推行美国利益至上的单边主义政策，实际上也可以说是美国正在凭 借自身的强大经济势力、军事势力和科技势力谋求全球化的资本主义和美国在全球化过 程中的主宰地位。尽管大多数国家无法接受美国这种单边主义的政策，但是我们必须承 认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出现，全球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联系日益密切，联合 国以及许多其他国际组织的作用越来越突出，现在已经没有哪一个重大的政治问题是可 以完全由一个国家解决的。国家主权正在受到削弱，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尽管我们大 力主张世界多极化，然而多极化和一体化并不是只能二者择一，一体化应该是多极化基 础上的全球一体化，应该是独立自由人联合体中的一体化。正如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 党宣言》中所讲的：“随着资产阶级的发展，随着贸易自由的实现和世界市场的建立， 随着工业生产以及与之相适应的生活条件的趋于一致，各国人民之间的民族分隔和对立 日益消失。……联合的行动，至少是各文明国家的联合的行动，是无产阶级获得解放的 首要条件之一。”[7]也就是说，全球化过程使得马克思主义者的舞台由民族国家拓展 到全世界范围，从而使实现世界人民大联合成为可能，而这也是马克思所主张的争取人 类进入自由王国的必不可少的条件。
当然，我们也必须承认，全球化犹如一把双刃剑，有利也有弊，在对于历史发展具有 正向作用的同时，也对人类社会发展带来消极作用和负面影响。全球化过程中的文明作 用和进步性与其消极作用，是相互联系和相互统一的。一方面，全球化由于世界市场日 益成为一个不断扩大的统一整体，资源得以在全球范围内进行重新配置，为社会主义的 发展提供了难得的机遇；另一方面，由于全球化过程中的世界各国紧密联系，一国的经 济波动和震荡立即会波及其他国家乃至全世界，尤其是对广大发展中国家，社会主义国 家也遇到严重的压力和挑战。
目前全球化过程中所出现的一体化趋势使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的论述表 现出了明显的历史局限性：一是《共产党宣言》对资本主义的批判有待发展，《共产党 宣言》中所指出的资本主义内部的经济危机和无产阶级贫困化问题已经扩展到全世界的 范围，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对广大发展中国家的不人道和对全球生产力的破坏，是马克思 和恩格斯时代所无法预料的。二是作为先发的资本主义发达国家所造成的不合理不仅仅 是在对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剥削上，而且也体现在全球化过程中的各个角落，例如生态危 机、环境破坏、资源浪费、温室效应、气候异常等全球性问题，不但使社会发展受到限 制，更使得人类可持续生存发展成为十分紧迫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在马克思恩格斯的《 共产党宣言》中是没有涉及的。三是在全球化过程中马克思恩格斯的《共产党宣言》关 于共产主义的实现途径的论述也表现出了历史的有条件性。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 恩格斯提出了无产阶级革命应当首先进行革命，夺取政权，实行无产阶级专政。现在看 ，对这个问题的设想已经失去了现实意义。在全球化过程中，尽管存在着资本主义发达 国家与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对立和斗争，但是要想消灭资本主义，却也是不现实的。而且 在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的世界上，核武器已经成为能够毁灭整个人类的大规模杀伤 性武器，使得任何全球性冲突都意味着整个人类的灭亡。因此，在全球化过程中，人类 必须通过宣传、教育、谈判、制定法律等途径寻求各种全球性矛盾和问题的解决。可持 续发展是全球性的问题，它正在呼唤人类在全球化过程中全面地、自觉地确立新的价值 目标，以人自身的全面发展取代物质享受的无限追求。
总之，20世纪末的“全球化”浪潮成了各种理论和战略相互冲突的焦点，全球化作为 人类克服资本主义矛盾和危机的方法，必将取得全面和最终的胜利。最后让我们用马克 思在《不列颠在印度统治的未来结果》中讲到发达的英国对印度实施的殖民统治的历史 意义时所说的一段话作为结语：“资产阶级历史时期负有为新世界创造物质基础的使命 ：一方面要造成全人类互相依赖为基础的普遍交往，以及进行这种交往的工具，另一方 面要发展人的生产力，把物质生产变成对自然力的科学统治。资产阶级的工业和商业正 为新世界创造这些物质条件，正像地质变革创造了地球表层一样。只有伟大的社会革命 支配了资产阶级时代的成果，支配了世界市场和现代生产力，并且使这一切都服从于最 先进的民族的共同监督的时候，人类的进步才会不再像可怕的异教神怪那样，只有用被 杀害者的头颅做酒杯才能喝下甜美的酒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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