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时和初时的复合功能_语义分析论文

完成时态和起始时态的复合功能,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时态论文,功能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时态(Aspect)是对相应于情状内部时间构成的情状状态的不同观察方式②。时态的语法表现形式因语言而异,实现手段主要有三种:形态变化、语法助词、时间副词(Comrie 1976,Dahl 1985、2000,Dik 1994,Bache 1995,Ebert 2000)。汉语没有动词的形态变化,时态的语法形式主要是通过语法助词和时间副词来表示,分为完全时态(perfective aspect)、非完全时态(imperfective aspect)、即行时态(imminent aspect)三大类。从时态的应用上看,有简单时态形式,也有复合时态形式。和英语的复合时态相比,汉语的复合时态形式受到较多的时态语义特性的限制(杨国文2001、2010、2011、2012,Yang 2007、2009)。

      本文主要讨论汉语的起始时态(inceptive aspect)“V+起+(N)+来”和完成时态(perfect aspect)“已经/已+V+(了)”的复合时态功能(V包括形容词),分析侧重于时态功能、时间结构和语义应用条件。

      一、起始时态“V+起+(N)+来”

      对情状状态的不同观察角度对应于不同的时态,表现为参照时间(状态观察点)与情状内部时间构成之间的不同的相对位置(Olsen 1997,Yang 2007),可以反映出情状状态的阶段性。Dik(1994)给出了七种表示阶段性情状状态的时态(phasal aspect),起始时态是其中之一,Dik给出的英文例句是“John starts to cry”。相应于起始时态,英语不是通过动词本身的形态变化,而主要是通过动词本身的词汇意义来实现。和英语的实现方式相比,汉语起始时态标记“V+起+(N)+来”的语法化程度要高得多。

      在以往的语法研究中,“起来”被称为“准时态助词”(李临定1990,龚千炎1995),也被视为一种有标记非完全时态(Huang & Chang 1996),很多学者对其时态功能进行过探讨(黎锦熙1992,吕叔湘1953、1999,王力1985,Chao 1968,戴耀晶1997,Yang 2007等)。表示情状起始的“起来”有时只用“起”,在口语中有时用“开”代替(李临定1990,孟琮等1999)。“开”较少用在形容词后(刘月华1998)。从时态功能上看,起始时态“V+起+(N)+来”表示某一动态持续情状的起始,强调情状在起始点的状态改变,同时也指示情状的继续。“起来”主要有三种用法,即作述语、作传统意义的补语、作时态标记。此外,“V+起来”还有一种语义虚化、用在谓语之前的情形(参见吴为善2012)。作补语和作时态标记的情形有时容易相混;关于如何对二者进行区分,近年来有不少研究成果,如贺阳(2004),夏小娟、刘芳(2005),赵志强、王冬梅(2006),Yang(2007),齐沪扬、曾传禄(2009)等。作补语的“起来”和作时态标记的“起来”的主要区别在于:第一,作补语的“起来”具有明显的结果和趋向意义,而表示时态的“起来”词汇意义不明显。第二,表示结果意义的“起来”能够使所言情状带有自然终结点,从而具有完结情状的特征,表示趋向意义的“起来”在目标一定时,也能够使所言情状带有自然终结点;而表示时态意义的“起来”本身不能使所言情状带有自然终结点(这不是说作为起始时态标记的“起来”不能用于完结情状)。动词后具有趋向意义的“起来”有时也用于无自然终结点的情状(如“月亮缓缓地升起来”),但所表示的仅是活动情状,并非状态起始。

      起始时态“V+起+(N)+来”适用于动态、持续情状。“动态”是一种需要动力维持的情状状态(Comrie 1976)。起始时态所表示的情状在一个特定时点发生状态改变,孟琮等(1999)将其描述为“进入状态”,一般可以和修饰瞬间动作的副词(如“突然”、“顿时”、“一下子”等)共现。起始时态的参照时间与情状的起始时间重合,能够在上下文中确定。和可以带“了”、“着”、“过”一样,动态形容词(张国宪1995)作述语也可以带起始时态标记“起来”,但必须满足起始时态的时态语义特征,能够在上下文中确定状态起始点。由于用形容词表示的情状状态本身在“量”上有“凝结度”的区别(张国宪1995),在用起始时态表示时,有时带有表示渐变的修饰词语,如“渐渐地”、“缓慢地”②,这种例句在语料中并不太多。例①-⑥是含有起始时态“V+起+(N)+来”的实例。请看例句:

      ①直到我从英国回来……一眼望见了这鼓楼后身那废弃的铁钟时,不知怎么搞的,我的心一下子狂跳起来。(刘心武《钟鼓楼》)

      ②想到这里,潘秀娅爽性捂脸痛哭起来。(同上)

      ③他被烟呛住了,不禁咳嗽起来。(同上)

      ④这时薛师傅和薛大娘正把大拨的客人送至院门,席面上突然冷清起来——只剩下……(同上)

      ⑤车老四走了,詹王爷回过头又冲着桌灯发起呆来。(郭宝昌《大宅门》)

      ⑥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引自吕叔湘1999)

      通过例①-⑥,我们可以看出起始时态“V+起+(N)+来”的时态特性。例句所表示的情状都具有动态、持续特征。状态起始点在例中或是借助副词,或是通过相联句段表示出来。例①中的“一下子”、例④中的“突然”都有助于确定状态起始点;而例②、③、⑤是通过相联句段来说明状态起始点。对起始时态来说,参照时间与状态起始点重合,体现出说话人对相应于这一特定时点的情状状态的特殊关注。情状在起始点发生状态改变,进入新状态,然后延续。例④、⑥中的起始时态标记附于充当述语的形容词“冷清”、“暖和”之后,例⑥中的“渐渐”表示状态起始后,程度不断加深。

      时态特性可以用时间结构表示。起始时态“V+起+(N)+来”的时间结构见图1所示:

      

      

      起始时态“V+起+(N)+来”不适用于瞬间情状和静态情状。例如:

      *⑦那个炸弹突然爆炸起来。

      *⑧他是起好人来。

      二、完成时态“已经/已+V+(了)”

      完成时态在不同语言中有不同的表达方式(Comrie 1976,Dahl 1985,Smith 1997,Dalai & Hedin 2000,Klein 2000,Lindstedt 2000)。完成时态有三个主要特性:第一,参照时间与事件时间分离,并滞后于事件时间;第二,“标示过去情状不间断的现在相关性”(Cowrie 1976),状态出现时,呈状态改变特征;第三,通常不与特定的过去情状时间相关联。汉语语法形式“已经/已+V+(了)”具有完成时态的所有特征。对于“已经”凝固成词的演变过程及其用以表示完成时态的语法功能已有学者进行过详细论证(龚千炎1995,杨永龙2002,赵长才2009)。完成时态“已经/已+V+(了)”的时态功能是:表示情状的结果状态或情状本身的进展在某特定时间之前实现,状态在该时点仍在继续。完成时态“已经/已+V+(了)”适用于所有情状类型。在实际应用中,完成时态的参照时间常与说话时间重合。在语法形式“已经/已+V+(了)”中,“已经/已”和“V”之间可以有其他句子成分。使用“已”时,“了”一般不出现。例如:

      ⑨澹台智珠进去时,公公已经穿妥衣服,小竹却还在床上拥被傻睡。(刘心武《钟鼓楼》)

      ⑩到一九五二年他离开白部长身边,独当一面的时候,他已经是文化科的副科长了。(王蒙《青狐》)

      (11)(她)一边跑一边使劲撸开大衣袖子看表——末班公共汽车已经过去,怎么办?(刘心武《钟鼓楼》)

      (12)公公原是玉器行业上的钻眼工,如今七十挂零了,自然早已退休。(同上)

      (13)英语教师的“历史问题”那时已经澄清……(同上)

      (14)那时候,“五四”运动已经过去5年,中国共产党也已经成立3年,震撼世界的“二七”大罢工也已经发生过。(同上)

      以上例⑨-(14)均反映出完成时态“已经/已+V+(了)”的时态特性。

      首先,参照时间(特定时点)相对于情状时间的滞后性。这一特性说明所言情状在过去某时发生,其结果状态一直持续到参照时间。在此,“过去”的概念是广义的,可以距现在很遥远,也可以是一个短时段之前。例⑨的参照时间由句段“澹台智珠进去时”表示,情状“穿妥衣服”发生在这一时点之前。例⑩、(11)中完成时态的参照时间也是通过相联句段表示的。例(12)-(14)中完成时态的参照时间是通过时间名词“如今”、“那时”、“那时候”表示的,情状“退休”、“澄清”等都发生在此时间之前。

      其次,情状的现在相关性,准确地说,是情状结果状态的现在相关性。正如Comrie(1976)所指出的,完成时态强调的并不是过去某时发生(改变状态)的情状本身,而是该情状所带来的特定状态。这就是说,完成时态所表示的只是一种状态;现在相关的意义在于,该状态相应于参照时间仍在继续。以(12)为例,句段“如今七十挂零了”给出了特定参照时点,“早已退休”表述退休以后作为退休人员而延续至今的状态,并非退休这一事件本身。

      例⑨-(14)还反映出完成时态“已经/已+V+(了)”的另一特性,即与过去情状时间的无关联性。这种无关联性表现在,情状的发生时间通常是隐性的,并不明确给出。譬如,例(11)、(13)中的“末一班公共汽车已经过去”和“历史问题……已经澄清”并没有指明是什么时候“过去”、什么时候“澄清”的。例(14)是应用完成时态的一种比较特殊的情形,它给出了情状状态所延续的时间跨度,从中可以推断出情状发生的时间,如“‘五四’运动已经过去5年”,说明“五四”是在五年前发生的。但这种情形下的状态延续时间与情状发生时间只有间接的关联,完成时态本身所强调的还是情状的结果状态。

      有一点应该说明,完成时态与情状发生时间没有直接关联这一特性在不同语言中表现出的程度是不一样的。汉语表现出的程度比较高。据我们对《钟鼓楼》的统计,在215个带有完成时态的例句中,有203个没有明确给出情状发生时间,占94.5%。余下12例,多在“已经”后面直接跟表示日期、时间、岁数的名词或关系动词“是”;也有2例,情状时间通过介词短语给出——“……他父亲已在十多年前去世了”、“因为地安门早在解放初便已拆除”。比较而言,不明确给出情状发生时间的比例要高得多。

      在这方面,汉语和英语类似,而德语则不同。Klein(2000)指出,德语的完成时态可以和表示过去时间的词语自由共现。例如:

      (15)a.Gestern um zehn habe ich den Brief abgeschickt.

      *Yesterday at ten have I the letter sent off.

      b.Ich habe den Brief gestern um zehn abgeschickt.

      *I have the letter yesterday at ten sent off.

      在例(15)中,德语的两个句式表达同样的意思,与之相对的英语句子不合乎语法。这是因为德语的一般过去时可以用完成时态表示,特别是在口语中(肖佩玲、张人杰、殷生根1996)。因此,完成时态与过去时间共现的德语句子在相应的英语和汉语句子中可以分别用一般过去时和“了”表示,如例(15)的德语译成汉语是“我昨天十点把信发了/昨天十点我把信发了”,英语则使用简单过去时,而不宜使用完成时态。汉语的无标记实现时态“V+了”有一种时态功能与完成时态“已经/已+V+(了)”重合,用来表示具有现在相关性的情状状态;但多数情形下,“V+了”用来表示不具现在相关性的情状状态变化,可以与情状时间共现,不同于完成时态(赵世开、沈家煊1984,Yang 2007,杨国文2012)。

      汉语完成时态的时态特征同样可以用时间结构来表示。详见图2所示:

      

      三、复合时态“已经/已+V+(了)+起来”与“已经/已+V+起+(N)+来+(了)”

      复合时态“已经/已+V+(了)+起来”与“已经/已+V+起+(N)+来+(了)”由完成时态“已经/已+V+(了)”和起始时态“V+起+(N)+来”组合而成。这是一种完全时态与非完全时态之间的组合,具有独特的时态特性。与英语复合时态的规则性语法组合(Halliday 1976)不同,汉语复合时态的组合形式受到较强的时态语义特征的限制,不同的简单时态与其他时态进行组合的潜势不同(杨国文2001、2012,Yang 2007、2009)。汉语时态复合有两个条件:第一,两个不同的时态具有可以共享、兼容而不形成冲突的语义特征;第二,可以构造出能够明确确定参照时间位置的复合时态时间结构。共享特征是两个参加复合的简单时态分别都具有的时态语义特征,尽管有时表征不同。共享特征将被复合时态所直接继承。有时,尽管语义特征不为两个时态所共有,但并不造成两个时态在语义功能方面的冲突,因为不具有该语义特征的时态在相应方面没有特殊限制,这种情况称为特征兼容。兼容特征也将被复合时态所继承。如果两个时态各自所具有的语义特征在功能方面形成冲突,则不能进行组合。譬如,起始时态“V+起+(N)+来”要求被表示的情状在起始点具有状态改变,因此不能与无标记持续时态“V+着”相组合,因为后者对所表示情状的要求恰恰与其相反,即不呈现状态改变。

      复合时态的时态功能不是单一的。同类简单时态(如都是完全时态或非完全时态)的复合使特定时态功能得以强调,不同类的简单时态复合则使时态功能得以相互补充。对参加复合的两个简单时态来说,复合时态对兼容特征的继承是一个对语义受限程度较高的简单时态的语义特征优先选取的过程,同时也是使另一简单时态的语义受限程度相对加强的过程。因为时态功能是由参照时间与情状内部时间构成的相对位置决定的,且一般情况下句子仅确定一个参照时间,当两个简单时态进行组合时,其时态功能在复合时态中有主辅之分。参照时间在上下文中更易于确定的简单时态在复合时态中的功能更加显著,我们称这一参照时间为“由复合时态所直接继承的支配性参照时间”;另一简单时态的功能成为辅助性的,其参照时间往往是隐性的,称为“由复合时态间接继承的非支配性参照时间”。支配性参照时间与非支配性参照时间在复合时态时间结构中的位置是一定的。下面具体讨论起始时态“V+起+(N)+来”和完成时态“已经/已+V+(了)”进行复合的情形。

      起始时态“V+起+(N)+来”和完成时态“已经/已+V+(了)”是两种不同种类的简单时态,二者没有相互冲突的时态语义特征。这两种时态共享的时态语义特征是:情状持续、情状在起始点发生状态改变以及时间结构中的终止时点具有开放性。其中,第二个共享特征对两个简单时态来说表征不同。因为完成时态“已经/已+V+(了)”强调的是某过去情状所产生的结果状态,且与状态的发生时间不直接关联,情状在起始点的状态改变对完成时态自身而言,仅是一个默认的隐性特征,而对起始时态来说则是一个显性特征。这些共享特征将被复合时态继承。

      起始时态“V+起+(N)+来”所具有的情状动态特征对完成时态“已经/已+V+(了)”来说是一个兼容特征,因为完成时态本身不仅可以表示动态情状,也可以表示静态情状。起始时态只能表示动态情状,意味着该时态的语义受限程度高于完成时态,这一动态特征优先被复合时态所继承,所以复合时态“已经/已+V+(了)+起来”与“已经/已+V+起+(N)+来+(了)”也只用来表示动态情状,完成时态自身的语义受限程度相对提高。

      在使用复合时态“已经/已+V+(了)+起来”与“已经/已+V+起+(N)+来+(了)”表述情状时,通过上下文而得以确定的时间通常与完成时态“已经/已+V+(了)”的参照时间相对应,起始时态“V+起+(N)+来”的参照时间由时态单用时的显性变为隐性。由此可以认为,完成时态的时态功能在该复合时态中起主导作用,而起始时态的时态功能起辅助作用。也就是说,复合时态“已经/已+V+(了)+起来”/“已经/已+V+起+(N)+来+(了)”所主要关注的是起始点之后与现在相关的情状持续状态,而不是起始点的情状状态变化。此时,起始时态单用时经常与之同现的副词“突然”、“顿时”、“一下子”等都不能与复合时态同现。从时态功能上看,这一复合时态表示一个动态持续情状在某特定时间之前发生,截至该时,情状状态仍在继续。例如:

      (16)他现在已经忙起来了,他每天都在写作。(王蒙《青狐》)

      (17)零时30分,长安街已经热闹起来。(《北京晚报》2014-10-01)

      (18)码头附近就有海货现场加工的餐馆,不到半个小时,一家人已经美美地吃喝起来。(《北京晚报》2014-10-05)

      例(16)-(18)表现出了复合时态“已经/已+V+(了)+起来”与“已经/已+V+起+(N)+来+(了)”的时态特性。第一,述语“忙”、“热闹”、“吃喝”所表示的情状都具有持续特征,这个特征为两个简单时态所共享。第二,述语“忙”、“热闹”、“吃喝”所表示的情状都具有动态特征,也就是说,状态本身不是静止不变的,依靠持续的动力来维持。这一特征是起始时态所要求的,是复合时态的一个兼容特征。第三,例中明确给出的时间“现在”、“零时30分”、“不到半个小时”都是完成时态的参照时间,该时间是复合时态的支配性参照时间,相应于此时间,情状状态的发生时间均为过去。各例中,具体的情状状态起始时间未知,也就是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忙”、“热闹”以及“吃喝”都不确定。因此,对应于起始时间的状态改变也就成为了一个隐性的默认特征,“突然”、“顿时”、“一下子”等副词也就不宜于加入到句子里去,如不能说“他现在已经突然忙起来了”。起始时间未知使复合时态时间结构中的起始时点具有开放性(见图3)。第四,以上各例所表示的情状状态都具有现在相关性,对应于观察点(即支配性参照时间)的情状状态仍在继续。已经/已+V+起+(N)+来+(了)”的时态特性,如下图3所示。其中

表示起始时态“V+起+(N)+来”的参照时间,表示完成时态“已经/已+V+(了)”的参照时间,也是复合时态的支配性参照时间

      

      复合时态“已经/已+V+(了)+起来”与“已经/已+V+起+(N)+来+(了)”在语料中的出现频率不是很高,这一方面是因为该复合时态所表示的时态意义有时可以用词汇手段实现,即表示为“已经+开始+V+(了)”,这种词汇手段显得更加正式,在书面语里出现较多,口语里也不难发现,如“……,现在已经开始排队了”(《北京晚报》2014-10-02)。当然,“开始+V”这一词汇手段在汉语里不能说是时态的表示形式。另一个原因是,该复合时态所表示的时态意义有时被无标记实现时态“V+了”和起始时态“V+起+(N)+来”的复合形式“V+了+起来”与“V+起+(N)+来+了”所替代。前面已经谈到,当“V+了”在用以表示现在相关情状时,功能可以与完成时态重合。因此,在“V+了”与起始时态“V+起+(N)+来”复合时,会出现两种情况:一种出现较少的情况即是与复合时态“已经/已+V+(了)+起来”与“已经/已+V+起+(N)+来+(了)”的功能相同,表示在过去某时间发生的情状的现在相关状态;另一种情况是强调情状变化本身,表示状态改变的实现。在前一种情况下,同样与过去情状的情状时间没有关联,不带表示过去的时间词语,相对于观察点状态仍在继续,如例(19);而在后一种情况下,常带有表示过去的时间词语,或是在上下文中能够明确确定情状起始时间,相对于这一时间,情状发生状态改变,如例(20)。请看例句:

      (19)……,现在不是连党和国家的领导人,也穿起了西服吗?(刘心武《钟鼓楼》)

      (20)女儿突然回到家里,看到这意外的景象,“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同上)

      例(19)的动词前可以加入“已经”,句子不改变原意;而例(20)则不能加入“已经”。

      复合时态的功能及其语法形式是时态研究的一个重要方面,汉语语法学界以往的相关研究中未能给予足够的重视。汉语简单时态之间的复合受到时态语义特征的限制,表现出不同的复合潜势。复合时态的时态功能由简单时态的单一变为多重,其特性取决于两个参加复合的简单时态所具有的共享特征和兼容特征。复合时态对共享特征的继承使简单时态的相应特性得以保持,对兼容特征的继承则会提高简单时态的语义受限程度。

      时态的时间结构表示时态的语义特征,表示参照时间与情状内部时间构成之间的相对位置关系,从而决定时态的基本性质。和每个简单时态一样,复合时态也具有其特定的时间结构。复合时态的支配性、非支配性参照时间与情状内部时间构成之间的相对位置关系决定该复合时态的时态性质,其中的支配性参照时间更容易在上下文中确定,在时态功能上起主要作用。

      复合时态“已经/已+V+(了)+起来”与“已经/已+V+起+(N)+来+(了)”由完成时态和起始时态构成,两个简单时态种类不同,时态功能相互补充。情状“持续”以及对应于起始点的“状态改变”是主要的共享特征,“动态”是兼容特征。完成时态所具有的与情状过去时间的无关联性和情状状态的现在相关性都被复合时态所继承。对复合时态的研究表明(Yang 2007),在根据上下文确定状态观察点(即支配性参照时间)方面,完成时态参照时间的权重级别最高,最容易被确定这在很大程度上,应该是状态的现在相关性使然。

      感谢Bremen大学John Bateman教授在研究中的指导。感谢PETER LANG出版社允许本人使用The Semantics of Chinese Aspects:Theoretical Descriptions and a Computational Implementation(Yang 2007)一书中的有关内容。本文内容曾在第十八次汉语语法讨论会(2014,澳门)上宣读,与会学者提出宝贵建议;《汉语学习》匿名审稿专家对初稿提出修改意见,在此一并表示感谢。

      ①这个时态定义是笔者通过对Comrie、龚千炎、戴耀晶等的时态定义进行综合修正而做出的(参见Yang 2007)。上述三家各自定义如下:aspects are different ways of viewing the internal temporal constituency of a situation(时态是观察情状内部时间构成的不同方式)(Comrie 1976);时态表示事件处于某一阶段的特定状态(龚千炎1997);体是观察时间进程中的事件构成的方式(戴耀晶1995)。

      ②俄罗斯人民友谊大学人文科学与社会学系金涛先生在第十八次现代汉语语法讨论会期间给笔者提供了这类例句。据此,笔者对初稿做了相应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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