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二袁“释庄”方法、特色及其他
赵海涛
(复旦大学中国古代文学研究中心 上海 200433)
摘要: 袁宏道与袁中道在“三教圆融”思想的统领下,采用“六经注我”的经典阐释方式,对《庄子》内七篇进行别具慧心的理解与发挥。“独抒性灵,不拘格套”的文学思想与惟求自适的性情追求,奠定了他们无拘无束、天马行空的“释庄”风格,也使得他们的“释庄”文字清新可读、别有韵味,但也较多地偏离了《庄子》文本的原意,呈现出“自为一庄”的思想特色。
关键词: 袁宏道;袁中道;《庄子》;《广庄》;《导庄》;经典与阐释
袁宏道在《广庄》中,以“不恃情量”来解《庄子》的逍遥,以“无常”和“物本自齐”来阐释庄子的《齐物论》,以生之如戏、形去神在与即生无生来论述他的生命观,以无我除执论述《人间世》,以“觉明真常”释《庄子·德充符》中的“德”,最后论述了“天道自然”的治世论。袁中道在《导庄》中,以“破执、自在”解《庄子》的逍遥,以华严宗的“事事无碍”解庄子的《齐物论》,以缘督来养生,以退藏来处世,并说善生善死才是真正的大宗师,除此之外,《导庄》还在一定程度上表达了佛教的因业轮回观和老子的“无为”思想。[1]通过对《广庄》和《导庄》的研读,可以发现,袁宏道与袁中道在“三教圆融”思想的统领下,采用“六经注我”的经典阐释方式,对《庄子》内七篇进行别具慧心的理解与发挥,可称得上是“自为一庄”。兄弟二人在“释庄”过程中,不是采用传统的注疏训诂体,而是在“独抒性灵、不拘格套”的表达理念下进行义理阐发,从而达到“庄子注我”的目的,这和公安派的文学主张是一致的。[2]在他们的“释庄”文字中,可以看出他们对“生死事大”的迫切关注。从他们的生平和文集之中,还可以发现,他们的学术和生活其实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的差别。
一、“《庄子》注我,自为一庄”的三教圆融观
有明一代是解庄注庄的繁盛期,很多文人和学者都对《庄子》有极大兴趣。明人解庄的方式很多,也很有特色,有以儒解庄者,有以佛解庄者,更多的是以三教互融的方式来解庄。之所以出现这样的解庄热潮,一方面是当时社会思潮的影响;另一方面,在那个“天塌地陷”的时代,传统的价值观念逐渐消解,人们冲破理欲之防,开始无所适从,精神上出现了一时的虚无和颓废。每当历史上出现这样的情况,《庄子》都会大受欢迎,明中后期也不例外。公安派是晚明文学史和思想史上的一个重要流派,作为中坚力量的袁宏道与袁中道同样对《庄子》十分喜爱,在他们的“释庄”著作中,可以发现,他们同样秉持三教圆融的理念,在“六经注我”的经典阐释传统下,进行“《庄子》注我”——在对《庄子》别具慧心的阐释过程中,寄托自己的理想、思想和理念。通过“释庄”,他们表达并呈现了“自我”。也就是说,在对《庄子》内七篇的解读中,他们以“创造性”的阐释方式扩展了《庄子》的文义,使得《庄子》在此前的解读基础上呈现出更为丰富的含义。这种“创造性”的阐释,是“文本”走向成为经典的一个必不可少的途径,只有经得起“阐释”与“检讨”的“文本”才有可能成为经典,也只有“经典”才能经得起不同时空、不同学人以不同方式进行的“各具特色”的“阐释”和“检讨”。二袁兄弟对《庄子》的阐释,既是他们的“研庄”心得,也是他们向经典的“献礼”与“致敬”。
二袁兄弟一方面在“三教圆融”思想的统领下阐释《庄子》,一方面也在阐释《庄子》的过程中表达了各自的“三教圆融”观,但相对来说,袁中道“释庄”的佛学色彩比袁宏道更为浓厚,有学者指出“中道解庄的方式是以华严为思想基底,并融合各宗理念的。其特色在于以华严三界唯心、事事无碍的圆融观为思想基底,以天台观法论离执,融合禅宗强调圆觉与悟性的理念,以明心见性,并截取三论宗的中观论述法、唯识宗的心所相应而生百法及华严宗的如来藏义等,谈诸法实相与生死流转,最后利用净土宗的修净观念补充修行功夫,以求往生佛土,乃至最后能诸越假之上,成万有之主,成就无余涅槃”[3],可见袁中道的佛学修养之高。实际上,袁宏道和袁中道的佛学造诣都相当高深。袁中道除《导庄》外,尚有《心律》一文,可说明其融汇佛教诸多宗派的修为。袁宏道的《西方合论》被收入《大藏经》,其本人也被认为是修行可嘉的佛教护法居士。深厚的佛学修养奠定了他们“以佛释庄”乃至“融汇庄佛”的根柢,“独抒性灵,不拘格套”的文学思想使得他们在“释庄”过程中不拘一格、挥洒自如。
在《广庄》和《导庄》中,诸如“圣人……于众生相,无彼我见”、“是非之衡,衡于六根,六根所常,执为道理”、“尧无我故能因四岳,禹无我故能因江河,太伯无我故能因夷狄,迦文无我故能因人天三乘,菩萨诸根”、“蕉落心空,缘去识亡”、“圣人之于生也,无安排,无取必,无徼幸,任天而行,修身以俟,顺生之自然,而不与造化者忤,是故其下无伤生损性之事,而其上不肯为益生葆命之行。古之养生者,有三家:释曰无生,儒曰立命,道曰外其身而身存。既曰无生,即非养之所能生也。既非养之所能生,则不以不养而不生明矣。立命者,顺受其正”[4]、“人生三界之内,百苦交煎,号为愁海”[5]、“故在《庄》则曰‘齐物’,在《华严》则曰‘事事无碍’,其实无碍,即齐也。如此则天下之物皆齐矣。而以为不齐者,情使之也”、“累劫之迷,结而为情”、“三界之内,原为溷宅,人生其中,如粪中蛆,有何可恋,坚自爱惜?生老病死,日夜相缠。稍获如意,即增苦业。大猪见杀,得为津伯,反观猪身,秽恶可憎,感其杀身,衔珠相报。今之人身,何异于猪,而过为爱惜,知不如猪也”[5]这样的阐释是非常多的,可以看出二袁兄弟在注庄解庄时“圆融三教”的努力和志向,也正是这种不拘一格的注释方式,才使得他们的注庄著作呈现出“自为一庄”的美学追求及思想呈现。
但需要注意的是,不论是袁宏道的《广庄》还是袁中道的《导庄》,都没有体现出他们对某一学说的信仰或宗奉(《导庄》的佛学色彩虽然甚为浓厚,但仍不能以之说明袁中道对佛教存有信仰),也没有体现出他们对某一学说的排斥或不满。比如袁宏道在《广庄·齐物论》中说:
天地之间,无一物无是非者。天地,是非之城也……是故寄心于习,寄口于群,人嗔则嗔,人誉则誉者,凡夫之是非也。援古证今,勘圣校愚,叱凡誉雅者,文士之是非也。投身幽谷,趋清避浊,杰士之是非也。课名实,黜浮誉,上督责,罪虚诞,法家之是非也。祖述仁义,分别尧、桀,规思矩孟,馨王丑霸,儒生之是非也。恶盈善退,绝智弃圣,道家之是非也。趋寂灭,乐悲舍,赞叹戒律,呵斥贪嗔,释氏之是非也。
随诊肺转移瘤的出现,说明原发肿瘤已达到晚期,治疗效果差。Martini等[3]提出在原发肿瘤得到有效控制后,采用保守治疗方案的肺转移瘤患者的5年生存率不足5%。20世纪20年代,世界上第一例肺转移瘤手术由欧洲医生完成以来,肺转移瘤外科治疗的观念越来越广泛的被接受。在符合手术指征的前提下对肺转移瘤患者进行外科手术,5年生存率能达到30%~50%[4]。本研究患者的5年生存率为15.9%,结果虽低于国外类似的研究,但相对于保守治疗,手术治疗还是有助于提高患者生存率的。
在世事变迁和生老病死面前,二袁兄弟感触颇深,因为比常人更容易感受到“无常”的存在,所以他们时常思索生死问题,乃至敬畏生死,把生死问题看得高于一切,他们出入佛道、出禅入净,最终都是为了寻得生命的解脱,以及无上的妙道。在他们心中,一段生死忧患,是始终存在的。他们总是想法设法去寻找一条可以通往彼岸及永生的渡船,对于彼岸和永生,他们几乎都没有过什么怀疑过,他们相信,此生之后就是来世,如果勤加“修炼”,那么此生过后他们就会达到永生的境界。
二、“独抒性灵,不拘格套”的性情自适与文体、文风自适
万历二十五年(1597),袁宏道游会稽兰亭,抚今追昔,感慨良多,遂作《兰亭记》一文。他认为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于死生之际,感叹尤深”,并说“古今文士爱念光景,未尝不感叹于死生之际。故或登高临水,悲陵谷之不长;花晨月夕,嗟露电之易逝。虽当快心适志之时,常若有一段隐优埋伏胸中,世间功名富贵举不足以消其牢骚不平之气。于是卑者或纵情曲糵,极意声伎;高者或托为文章声歌,以求不朽;或究心仙佛与夫飞升坐化之术。其事不同,其贪生畏死之心一也。独庸夫俗子,耽心势利,不信眼前有死。而一种腐儒,为道理所锢,亦云:‘死即死耳,何畏之有!’此人者皆庸下之极,无足言者。夫蒙庄达士,寄喻于藏山;尼父圣人,兴叹于逝水。死如不可畏,圣贤亦何贵于闻道哉?”是年袁宏道29岁,已中进士5年,按理说恰是风华正茂之时,却已对生死问题有如此悲切的认识,可见他的早慧与敏感。
开初谈的是衣服怎样穿,穿什么样的颜色的,穿什么样的料子。比如走路应该快或是应该慢,有时白天里她买了一个别针,到夜里她拿出来看看,问我这别针到底是好看或是不好看,那时候,大概是十五年前的时候,我们不知别
翻检二袁兄弟文集,可以发现,“自由”与“自适”是他们一贯的人生追求和性情旨趣,“独抒性灵,不拘格套”不仅是他们的文学追求,更是他们的精神(思想)追求。袁宏道一生三仕三隐,多数时候在“出世(自由)/入世(拘束)”之间徘徊。袁中道之仕途较为坎坷不顺,直到四十六岁时(万历四十四年,即1616年)方才考中进士,他对做官应酬也无特别的兴趣。儒家“为国为民,兼济天下”的淑世情怀,虽然时常鼓动着二袁兄弟在时政上大展抱负,但“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政治理想并非想象中来的那么容易——很多时候,它只不过是儒生在困顿潦倒时聊以自慰的一腔热情和白纸空文。官场的黑暗、肮脏、无聊、庸俗及腐败,使袁宏道的政治理想饱受挫折,也是他多次选择退避归隐的原因。
弟观世间学道有四种人:有玩世,有出世,有谐世,有适世。玩世者,子桑、伯子、原壤、庄周、列御寇、阮藉之徒是也。上下几千载,数人而已,已矣,不可复得矣。出世者,达磨、马祖、临济、德山之属皆是。其人一瞻一视,皆具锋刃,以狼毒之心,而行慈悲之事,行虽孤寂,志亦可取。谐世者,司寇以后一派措大,立定脚跟,讲道德仁义者是也。学问亦切近人情,但粘滞处多,不能迥脱蹊径之外,所以用世有余,超乘不足。独有适世一种其人,其人甚奇,然亦甚可恨。以为禅也,戒行不足;以为儒口,不道尧、舜、周、孔之学,身不行羞恶辞让之事,于业不擅一能,于世不堪一务,最天下不紧要人。虽于世无所忤违,而贤人君子则斥之惟恐不远矣。弟最喜此一种人,以为自适之极,心窃慕之。除此之外,有种浮泛不切,依凭古人之式样,取润贤圣之余沫,妄自尊大,欺己欺人,弟以为此乃孔门之优孟,衣冠之盗贼,后世有述焉,吾弗为之矣。
二袁兄弟喜好自由,有着较为相近的人生追求和生活理念,尤其是对红尘中的“乐事”更是情有独钟。袁宏道曾以热情洋溢的文字表达出世间五种“真乐”的可贵:
客户回访过程中遇到客户抱怨是正常的,正确对待客户抱怨,不仅要平息客户的抱怨,更要了解抱怨的原因,把被动转化为主动。例如抱怨来自产品的不满意、来自销售人员的不满意(不守时、服务态度差、服务能力不够等等)等方面。通过解决客户抱怨,可以总结服务过程,提升业务能力,还可以更好地满足客户需求。
这种疏狂不羁、负气使性、放纵浪漫的“人生理想”颇有几分魏晋风流的韵味,二袁兄弟所梦想的生活样态庶几如此。
二袁兄弟虽然心恋红尘,但仍旧不忘“学道”之事,可是“红尘”往往与“学道”多有扞格抵牾处,如何处理二者之间的关系,如何做到“不负如来不负卿”,袁宏道对此也有一番论述:
胡彦林委员实际上问了三个问题:第一个是病险水库的问题,第二个是灌溉水利用效率的问题,第三个是发展旱作农业的问题。
第三方移动支付交易采用线上交易,具有隐蔽性和虚拟性,交易双方的交易建立在诚信、诚实的基础之上,与此同时,整个产业的第三方支付机构对相关数据的掌握不够准确且不全面,无法准确分析交易是否违法,无法给消费者提供准确的交易信息。甚至有些支付机构自身缺乏商业道德和商业信用,为了获得商业利益枉顾消费者的利益,给不良交易提供方便,导致不良交易频频发生,阻碍了遏制网络不良行为的进程,也污染了第三方移动支付的交易环境。而我国的征信系统建设和失信惩戒机制尚未健全,缺乏全面的信用监管。全社会信用意识的缺乏导致企业失信、客户信息泄露,甚至出现了第三方移动支付中各种各样的洗钱、套现、网络诈骗等犯法事件的发生。
“既不妨饮酒,又不妨好色,又不妨参禅”,将世间享乐和出世解脱结合在一起,尽力打通俗谛与真谛之间的隔阂与边界,在对欲望的流连拥抱中成就大丈夫之事业,袁宏道对“此生成圣”的设想可谓“尽善尽美”。
真乐有五,不可不知。目极世间之色,耳极世间之声,身极世间之鲜,口极世间之谭,一快活也。堂前列鼎,堂后度曲,宾客满席,男女交舄,烛气熏天,珠翠委地,金钱不足,继以田土,二快活也。箧中藏万卷书,书皆珍异。宅畔置一馆,馆中约真正同心友十余人,人中立一识见极高,如司马迁、罗贯中、关汉卿者为主,分曹部署,各成一书,远文唐、宋酸儒之陋,近完一代未竟之篇,三快活也。千金买一舟,舟中置鼓吹一部,妓妾数人,游闲数人,泛家浮宅,不知老之将至,四快活也。然人生受用至此,不及十年,家资田地荡尽矣。然后一身狼狈,朝不谋夕,托钵歌妓之院,分餐孤老之盘,往来乡亲,恬不知耻,五快活也。士有此一者,生可无愧,死可不朽矣。若只幽闲无事,挨排度日,此最世间不紧要人,不可为训。古来圣贤,公孙朝穆、谢安、孙场辈皆信得此一着,此所以他一生受用。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二袁兄弟不论是在“悟道解脱”的事业上还是“做人处世”的准则上,都是以“自适”“自由”为第一要务。“独抒性灵,不拘格套”的性情追求和文学追求,决定了他们不会对某种文本使用训诂考证的注释方式,因为那样太繁琐、太无聊、太无趣也太受拘束。他们的性情,决定了他们天马行空、无拘无束的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方式不论是应用在学术上还是文学上,都会呈现出“别具一格”的风格和特色。总之,“自适”与“自由”不仅是二袁兄弟的人生信仰,更是他们生活的主要乐趣和态度。
三、生死情切,力求解脱
对生死问题的关切和探究,是《广庄》和《导庄》的一大特色,证之以二袁文集,更可发现袁宏道和袁中道力求参透生死的迫切。“古今宗师,未有不言生死者”,尤其是佛道二教,更是对生死问题论述甚详,二袁兄弟学宗三教,再加上慧业文人的敏感天性,自然对生死问题格外关注。
二袁兄弟抱着“六经注我”的态度对《庄子》内七篇进行创造性的阐释,凡是有助力他们理解《庄子》的学说,都被他们拿来使用。他们不拘于某家学说,在阐释经典的过程之中,他们力求“自适”——包括注释经典时使用方法的自适以及注释经典时使用文体、文风的自适。二袁兄弟“注庄”之所以不采用一般意义上的训诂注疏体,一方面固然是由于晚明学术风气的影响,另一方面更是与他们的性情旨趣和文学观念有关。
袁中道同样如此,在他的文集中,也多见其对生死问题的论述。袁中道多有“人生苦短”之感,这与他坎坷的人生经历及多病的磨难有关,在《导庄》中他就两次表达“三界无安,犹如火宅”的认识。他说“人生大限之期,大约以六十岁为率。四十年内,奔波劳役,已极人世之苦;余二十年,略得闲静,少享无为自在之乐,也不空至阎浮提一次。纵令四十以后,求而得之,所享亦复几何。况生死无常,又有未必到六十者;又况求之而不得,益增其苦也”,正是认识到人生的悲苦,他才有志于通过修行而“离苦得乐”。他认为,修行是一件“急于救头”的事情,刻不容缓,这一方面是因为同侪的骤然离世使他触目惊心:“别后两日,王髯遂以一刹那赴阎君之召,酒席上遂少一赏鉴人矣,真为可叹!前月下江边,习习作雄吞状,人命脆薄如此,转令吾辈益怕死耳。”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已领略过世间滋味,对人生之诸多欲望不再有过多要求,而“生死大事”却需要提前着手:“行年四十余矣,世界滋味,已尽尝过,只是如此而已。况骨肉寿命,俱如槿华,恐生死到来,做手脚不迭。以此有志薰修,急于救头”。但是修行是一件清苦且长期之事,为此要放弃世间的诸多享乐,但中道为了“身后”之“乐”而甘愿斩断这尘世之诱惑:“况出世丈夫,前有清净胜妙之乐,持之则可得;后有铁床铜柱之苦,犯之则立至。何不猛将刚刀割此爱缘乎哉!”可见,彼岸世界的胜妙清净是袁中道用功修行的动力及目的所在。
这里,袁宏道认为佛家的“趋寂灭,乐悲舍,赞叹戒律,呵斥贪嗔”与儒、道、法等学说中的某些现象皆为“是非”之存在,虽然这里的“是非”多有“对待”“不齐”意。这可说明,诸多学说在二袁兄弟那里,都是一种可以使用的资源。这种“拿来主义”“一切皆为我所用”的思想观念,也是使得他们的注庄著作精彩纷呈的一个原因所在。
“立功、立德、立言”是中国古人一生所汲汲的“三不朽”事业,从某种意义上说,“三不朽”事业是延长个人精神生命的最佳途径,藉此个体得以超越有限的肉体生命而得以流传芳名、百世馨香。于二袁兄弟而言,“立言”是他们通向“不朽”的最佳门径。袁中道于《解脱集序》中记载了他和宏道在城南别业时的一段往事:“每至月明之夜,相对清言,间及生死,泫然欲涕,慷慨欷歔,坐而达旦。终不欲无所就,乃刻意艺文,计如俗所云不朽者。上自汉魏,下及三唐,随体模拟,无不立肖。自谓非其至者,不深好焉。”人生百年,倏忽而过,在二袁兄弟看来,最悲哀且最恐惧的事情莫过于“身没而名不彰”,所以他们立志通过“艺文”来成就其不朽事业——而他们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中亚和东亚2017年的核电装机容量为101.8 GWe。该地区核电容量在2030年、2040年和2050年的高值情景预测值分别为173 GWe、258 GWe和310 GWe,低值情景预测值分别为116 GWe、131 GWe和145 GWe。
四、学术和生活之间
从《广庄》和《导庄》中,不仅可以发现二袁兄弟的博学淹识,同时也可以看出他们宽广的世界观和超然的价值观,在文本中,他们不为物累,不为俗累,洒脱自在,独立独存,俨然学道有成之修士。然而若是参照兄弟二人的生平实际,便可发现,现实生活中的二袁兄弟有着更为多面的形象存在,也就是说,他们在学术中所树立(建立)的“形象”与在现实生活中所表现出来的“形象”存有一定程度上的不同——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可以认为他们在“知”与“行”之间存有距离。
脑卒中是一种多发于中老年群体的脑血管疾病,卒中后经调查多数患者会出现焦虑抑郁症状,临床多表现为“情绪低落、兴趣减退”等,具有典型的抑郁特点,严重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4]。另一方面,不良情绪会进一步影响患者治疗依从性,加重疾病恢复的不良影响,对于预后改善较为不利。有研究认为,护理干预对于疾病治疗效果具有重要影响,据此本研究特以85例脑卒中后焦虑抑郁患者为例展开对比分析,主要探讨针对性护理的应用效果,现报道如下:
上文指出,二袁兄弟生死情切,对生死问题多有探讨,并都对净土宗心存信仰,也就是说,他们对“身后世界”是“惶恐”且“惊惧”的,都认为通过修行来解脱人生之痛苦是必要且亟需的。虽然他们一直在讲“善生善死”“生之如戏”和“即生无生”的生死观,但是他们本人往往很难做到这样豁达自如,在生死面前,他们很多时候都是“宠辱皆惊”的。能讲能说是学术,做到做不到却是生活。学术和生活,及通过学术所建构的“自我”与生活中呈现的“自我”,在很多时候,往往存有一定程度上的距离和差别,也可以说是“脱节”或“分裂”。比如,二袁兄弟都向往一种不为俗累的“逍遥”人生,但是从他们的文集和人生经历中,却可发现,自始至终他们都有很强的用世之心,他们一直没有忘怀这个世间,更没有忘怀文人治国平天下的宏伟抱负——或许这是传统中国文人难以逃脱的历史宿命和历史责任,“兼济天下”的博施厚爱理想即便在他们远处“江湖山林”之时也时常缠绕萦怀。
上文提到袁宏道曾经表达过这样一种生活方式:“既不妨饮酒,又不妨好色,又不妨参禅”,既能享受世间的诸多声色娱乐,又不妨在参禅悟道的修行中通往自在解脱或成圣成贤的彼岸,在“不戒”中成就“定慧”,在“火坑”中求得“清凉”,在“淤泥”中保持“圣洁”,这种生活方式恰是二袁兄弟所共同渴望的。袁宏道在给朋友的一封信中如是说:“此后只愿得不生子短命妾数人足矣……唯有禅诵一事,近可以消遣时日,远可以乞果来生,不肖所以自励励足下者,惟此一事实,余二则非真。”从这些话中,可以看出袁宏道所希冀的正是那种惬意而自适的生活:不为人累,不为家累,不为俗累,不为事累,不为物累,希望不离红尘而又能超越红尘,不断欲望而又能超越欲望。
袁中道年少时更是纵情酒色,使气任侠。中年以后,他的身体开始出现一些不适的症状,虽然他时常告诫自己要节欲保身,可是,当那些享乐来临之时他却又不能拒之门外。久而久之,身体越来越差。后来,袁中道著《心律》以用来约束自己的纵情行为,提醒自己远离酒色。在《心律》中,袁中道自述往昔之事:“吾因少年纵酒色,致有血疾。每一发动,咽喉壅塞,脾胃胀满,胃中如有积石,夜不得眠,见痰中血,五内惊悸,自叹必死。追悔前事,恨不抽肠涤浣。及至疾愈,渐渐遗忘,纵情肆意,辄复如故。”可见即便生死在前,很多时候他还是不能很好的自我约束;虽然时常自我检点,但是,那些终究多是文字功夫,是当不得真的。袁中道如此,袁宏道也是如此。
参考文献:
[1]赵海涛.袁中道《导庄》对《庄子》的阐释[J].伊犁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4):80-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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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明)袁宏道著,钱伯城笺校.袁宏道集笺校[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8.205-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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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 2019-01-02
作者简介: 赵海涛( 1989-),男,复旦大学中国古代文学研究中心在读博士生,研究方向为中国文学古今演变。
中图分类号: B223.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3-4580(2019)02-0076-(05)
DOI: 10.19717/j.cnki.jjus.2019.02.019
(责任编辑 陈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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