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各民族人口的教育成就与教育公平——基于最近三次人口普查资料的比较，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中国论文,各民族论文,人口普查论文,公平论文,人口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引言 教育对少数民族融入主流社会、传承民族文化、提高民族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培养民族和国家认同感等方面具有巨大的推动作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少数民族教育的发展，实行民族教育均衡发展的教育政策，采取了诸多重大措施，加快少数民族教育发展，缩小了民族地区与其他地区的教育发展差距，形成了中国特色的民族教育发展模式。在民族教育整体发展的今天，中国不同民族人口的教育发展状况如何？发展步伐是否一致？各民族间和民族内的教育发展是否均衡？本文基于最近三次的全国人口普查资料，使用受各级教育程度的人口分布数据，计算1990年、2000年、2010年全国各民族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和教育基尼系数，研究中国各民族人口的教育发展成就与教育公平的动态变化。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分析各民族不同性别人口的教育发展状况，并将教育基尼系数在性别间分解。 教育发展包含两方面，即教育成就(educational attainment)和教育分配(education distribution)。人们一般使用“入学率”作为衡量教育成就的指标，但在很多经验研究中则更多地使用了“平均受教育年限”。①萨卡洛布洛斯(G.Psacharopoulos)和阿瑞格达(A.M.Arriagada)认为，能恰当反映教育成就的指标是平均受教育年限。②教育分配反映的是受教育程度在人口中的分布状况，即教育公平程度。在一些文献里，对教育公平程度的测度一般使用教育标准差③和教育基尼系数④。托马斯(Thomas V.)等认为，与教育标准差相比，教育基尼系数被认为是衡量在时间序列上教育公平发展变化程度的更有效指标。⑤目前，教育基尼系数已经逐渐成为国际上测度教育公平程度的通用指标，从使用跨国数据研究教育公平的文献中，可以看到这种发展趋势。⑥ 关注中国民族教育发展的大部分研究成果集中于理论分析和政策探讨，缺乏使用经验数据的实证分析。实证研究中，讨论各民族人口的教育成就的较多，对教育公平的分析较少。刀福东等以受各级教育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作为衡量教育成就的指标，使用云南省1982年、1990年和2000年的人口普查的统计资料，分析了云南省人口超过5000人的25个世居少数民族的受教育状况，研究显示世居少数民族教育发展的速度缓慢，文盲和半文盲人口较多，受高等教育人口较少，妇女教育明显处于劣势。⑦马戎使用1990年和2000年的人口普查资料，分析了55个少数民族的文盲率变化，发现1990—2000年各民族的文盲率均快速降低，但降低程度不同且民族间差距较大，有20个少数民族的文盲率降幅低于全国总体水平。⑧，黄荣清使用1982年人口普查资料，重估了55个少数民族的文盲率，并与1990年、2000年、2005年的扫盲效果进行对比，发现各民族的文盲率均有所下降，但下降的程度不同，少数民族文盲人口较汉族文盲人口年轻，各民族女性文盲率高于男性，性别间的差异逐年缩小。⑨ 受各级教育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和文盲率虽能反映各民族人口的教育发展成就，但在时序上反映教育发展成就的动态变化时会在一定程度上失真，概括性减弱。一些研究使用了平均受教育年限测度各民族人口的教育发展成就。孙百才等计算了1990年和2000年各民族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和教育基尼系数，发现各民族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逐年提高，1990－2000年提高的平均幅度为2.27年，各民族人口内部的教育不公平程度逐渐缩小，各民族间的教育不公平程度有小幅度的扩大。⑩黄荣清使用2000年人口普查数据，计算了以西部为世居地的38个民族人口的教育发展成就，发现西部少数民族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比全国平均水平低了1.96年，比全国的少数民族人口低1.05年，且落后于全国人口1990年的水平，民族间平均受教育年限差异很大。(11)徐世英等利用2000年人口普查资料和2005年人口抽样调查资料，测算了中国18个百万人口以上的少数民族的平均预期受教育年限，发现少数民族的教育成就获得了快速的发展，国家民族教育政策和措施的实施力度逐年加强，一些少数民族的预期受教育程度已超过全国平均水平，如朝鲜族、蒙古族、满族等，但民族间的受教育程度存在明显差距。④王美艳等使用1990年和2000年人口普查数据、2005年人口抽样数据计算了人口最多的五个少数民族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发现少数民族与汉族人口的教育都得到长足发展，但各民族在各级受教育水平分布上存在一定差异。(12) 研究中国各民族人口的教育发展状况，有助于制定有针对性的民族教育政策，有效促进民族教育的发展。以往研究在衡量各民族的教育成就时，使用了受各级教育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文盲率、平均受教育年限等指标，只有少数研究使用教育基尼系数测度了各民族人口的教育公平程度。研究的数据来源一般为全国人口普查资料或全国人口抽样调查资料，最新数据为2005年的抽样调查资料，目前还没有使用最近一次人口普查数据(2010年)的研究成果。从研究范围上看，主要集中于对人口最多的几个少数民族、民族地区的少数民族、人口超过百万的少数民族的研究，以全国56个民族为分析对象的成果较少。基于以上认识，本文将使用最近三次人口普查的数据资料，研究中国各民族人口的教育成就与教育公平。 本文与以往研究的不同在于：第一，全面分析中国56个民族的1990年、2000年、2010年的教育发展状况；第二，使用稳定性较高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和教育基尼系数两个指标测度各民族的教育发展；第三，分性别探讨各民族人口的教育发展，并将教育基尼系数在性别间进行分解。 二、指标的计算方法 本文的数据来源于1990年、2000年和2010年的人口普查资料，统计口径为“6岁及6岁以上人口”。 (一)平均受教育年限的计算方法 根据人口的不同受教育程度分组，以受各级教育的人口数为权重系数，计算平均受教育年限。公式如下：
其中：AEY为平均受教育年限；i为以受教育程度为标准而分组的组数，i＝1、2、3、4、5，分别代表文盲半文盲、小学、初中、高中、大专以上的不同学历；
为各受教育程度的年数，在这里定义文盲半文盲的教育年限为0年，小学6年，初中9年，高中12年，大专以上为16年；
为各组人数占总人数的比重。 (二)教育基尼系数的计算方法 教育基尼系数是在收入基尼系数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取值范围为［0，1］，教育基尼系数的数值越大，表示教育不公平程度越高。 托马斯等认为，准确地测量教育基尼系数，需基于教育成就的存量指标。(14)而平均受教育年限属于反映教育成就的存量指标。基于以上认识，笔者使用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来计算教育基尼系数。用各级教育的年数(
)乘以受过相应教育的人数(
)来表示各级教育的累计成就，各级教育成就的百分比(以
表示)就是各级教育累计成就除以总的教育累计成就，数学定义式为：
由此，我们得到计算教育基尼系数(以EGINI表示)的公式：
三、各民族教育成就与教育公平状况 根据三次人口普查数据计算的各民族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和教育基尼系数见表1。根据表1，分别对1990年、2000年和2010年各民族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和教育基尼系数进行了描述统计(见表2)。 (一)各民族人口的教育发展状况 第一，各民族的教育成就。1990年以来，各民族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得到了大幅度提高。1990—2010年，平均受教育年限提高最快的是保安族、东乡族、土族、鄂伦春族、拉祜族。保安族从1990年的2.21年提高到2010年的6.79年，提高4.58年；东乡族从1990年的1.13年提高到2010年的5.7年，提高4.57年；土族从1990年的3.51年提高到2010年的7.88年，提高4.37年；鄂伦春族从1990年的6.25年提高到2010年的10.55年，提高4.3年；拉祜族从1990年的1.75年提高到2010年的6年，提高4.25年。平均受教育年限提高最慢的是朝鲜族(提高2.74年)、毛南族(提高2.93年)、满族(提高3.06年)；汉族的提高幅度在56个民族中居第49位，提高了3.3年。分阶段来看，1990—2000年平均受教育年限提高最快的为独龙族、赫哲族、鄂伦春族，提高最慢的为东乡族、藏族、保安族；2000—2010年，平均受教育年限提高最快的是东乡族、保安族、怒族，提高最慢的是壮族、哈萨克族。表2的分析可以得出相同的结论，各民族人口的教育成就逐年上升，平均受教育年限的均值从1990年的4.26年提高到的2000年的6.52年，再提高到2010年的7.95年，1990—2010年提高的平均幅度为3.68年。 2010年，中国6岁以上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为8.8年，较2000年的7.6年和1990年的5.5年有很大程度的提高，平均受教育年限最高的民族是俄罗斯族(11.2年)、塔塔尔族(10.7年)、赫哲族(10.7年)；最低的民族是门巴族(5.2年)、藏族(5.4年)、珞巴族(5.7年)；汉族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为8.9年，居56个民族的第14位。 从表1(A)还可以看出，平均受教育年限提高较快的民族往往也是教育成就较低的民族，说明国家不仅重视各民族的教育发展，更是推行民族间均衡发展的教育政策，不使任何一个民族的教育发展“掉队”。在1990—2000年教育成就提高较慢的民族，在2000—2010年则获得了较快的发展，说明国家对该民族的教育普及和投入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民族间教育均衡发展的政策成效显著。 第二，各民族人口教育公平程度的变化趋势。1990年、2000年、2010年中国各民族全体人口的教育基尼系数分别为0.406、0.238、0.211，1990—2010年教育基尼系数降低了0.195。目前，中国各民族人口的教育基尼系数整体上处于相对较低的水平，教育不平等程度获得了很大程度的改善。2010年教育基尼系数最低的民族是朝鲜族(0.166)、锡伯族(0.182)、俄罗斯族(0.183)；最高的民族是门巴族(0.497)、藏族(0.425)、珞巴族(0.401)。汉族的教育基尼系数为0.208，居56个民族的第18位。 1990—2010年，中国各民族人口内部的教育不公平状况得到了较大幅度的改善，表现为各民族的教育基尼系数有不同程度的下降。教育基尼系数降低幅度最大的是东乡族、保安族、拉祜族、撒拉族、布朗族。东乡族从1990年的0.857快速降低到2010年的0.268，降低0.589；保安族从1990年的0.764降低到2010年的0.254，降低0.510；拉祜族从1990年的0.761降低到2010年的0.265，降低0.496；撒拉族从1990年的0.756降低到2010年的0.341，降低0.415；布朗族从1990年的0.675降低到2010年的0.267，降低0.408。教育基尼系数降低最慢的是朝鲜族(降低0.14)、俄罗斯族(降低0.158)、锡伯族(降低0.151)。 分时间阶段分析，1990—2000年，教育基尼系数降低最快的是德昂族、布朗族、拉祜族，降低最慢的是朝鲜族、俄罗斯族、高山族；2000—2010年，教育基尼系数降低最快的是东乡族、保安族、撒拉族，降低最慢的是仡佬族、羌族、乌孜别克族。林(Chun-Hung A.Lin)根据托马斯等的研究结果，将教育基尼系数划分为三个区间：低区间(教育基尼系数低于0.3)、中区间(教育基尼系数介于0.3－0.6)、高区间(教育基尼系数高于0.6)。(15)1990年中国所有民族的教育基尼系数都低于0.3，2000年有34个民族的教育基尼系数低于0.3，2010年有50个民族的教育基尼系数在0.3以下的低区间范围，中国的民族教育公平取得了巨大的成绩。 整体上看，教育基尼系数降低最快的民族往往是教育基尼系数初始水平较高的民族。结合表1(A)分析，教育发展成就越高的民族，教育的不平等程度越低。教育基尼系数降低较快的民族，初始的平均受教育年限也比较低，说明国家更多地致力于教育发展水平较低民族的教育发展，也在着力改善发展水平较低民族的教育不公平程度，在降低民族间教育不公平方面做出了积极努力。表2的结果验证了这一判断。一方面，各民族内部的教育不平等程度大幅度降低，1990—2010年，各民族教育基尼系数的平均数从0.52降低到0.25；另一方面，各民族间的教育不平等程度也呈逐年降低的趋势，1990—2010年，平均受教育年限的全距从6.50年降低到6.01年，标准差从1.67年降低到1.52年；教育基尼系数的全距从0.55降低到0.33，标准差从0.14降低到0.06。
第三，人口超过200万的少数民族的教育成就与教育公平。按照“6岁以上”的统计口径，人口超过200万的少数民族有12个：壮族、回族、满族、维吾尔族、苗族、彝族、土家族、藏族、蒙古族、侗族、布依族、瑶族。根据对这12个少数民族平均受教育年限和教育基尼系数的计算结果，2010年蒙古族(9.31年)和满族(9.18年)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已经高于全国总体水平(8.80年)，甚至超过了汉族(8.89年)。12个少数民族的平均受教育年限与全国的差距逐年缩小，平均数由1990年的1.15年缩小到2000年的1.11年，进而缩小到2010年的1.04年。2010年满族(0.186)、维吾尔族(0.188)、壮族(0.198)的教育基尼系数低于全国水平(0.211)和汉族(0.208)；蒙古族(0.211)与全国水平持平，但高于汉族。其他少数民族的教育基尼系数总体上呈现出与全国水平差距收敛的态势，各少数民族内部和民族间的教育发展差距逐年缩小。 (二)各民族人口分性别的教育发展考察 据2000年和2010年的人口普查资料可以得到分性别的人口受各级教育程度的分布数据，对此进行了民族教育发展状况的分性别考察。2000—2010年，56个民族中绝大多数民族的男性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都获得了不同程度的提高，只有壮族(降低0.15年)、毛南族(降低0.09年)男性的平均受教育年限有所下降，男性平均受教育年限提高最快的是东乡族(提高2.50年)、保安族(提高1.93年)、珞巴族(提高1.89年)；56个民族的所有女性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都有所提高，提高最快的是保安族(提高3.79年)、东乡族(提高3.48年)、珞巴族(提高2.17年)，提高最慢的是德昂族(提高0.87年)、哈萨克族(提高1.00年)。在教育公平程度的改善程度上，2000—2010年，56个民族的男性和女性人口的教育基尼系数都有所降低，男性降低最快的是东乡族(降低0.33)、保安族(降低0.218)、拉祜族(降低0.192)，降低最慢的是朝鲜族(降低0.004)、乌孜别克族(降低0.005)、赫哲族(降低0.009)；女性降低幅度最大的是东乡族(降低0.469)、保安族(降低0.447)、撒拉族(降低0.292)，降低最慢的是赫哲族(降低0.005)、塔塔尔族(降低0.007)、乌孜别克族(降低0.008)。 四、各民族教育基尼系数在性别间的分解 基尼系数分解的主要目的在于将被考察的整体划分为n个不同的群组，然后将总体的不平等表现为各个组内的不平等和组间不平等的总和，从而更深度地剖析各群组的不平等变化和对总体不平等的影响程度。基尼系数的分解被广泛应用于教育领域，其分解公式也受到学术界的高度关注。许多文献讨论了基尼系数的分解方法，并对分解后各部分所表示的意义进行了解释。一些文献将基尼系数分解成两部分，即组内和组间的差异；还有一些文献将基尼系数分解成三部分，即组间不平等(GW)、组内不平等(GB)、剩余项(GT或GO)，其中的剩余项是由于各群体的组间可能的交叠(Overlapping)而产生的。由于将基尼系数分解成三部分时所产生的剩余项会和组间、组内不平等有重叠，这会在不同程度上削弱组间和组内不平等的准确度。为了避免剩余项的影响，本文采用的分解公式如下：(16)
通过对教育基尼系数在性别间分解可以发现，各民族人口教育基尼系数的性别间贡献度在50％左右，说明各民族内部的教育不公平主要来源于性别间的差异。以2010年为例，性别间贡献度最高的分别为水族(贡献度51.5％)、撒拉族(贡献度51.4％)；最低的为鄂伦春族(贡献度59.6％)、哈萨克族(贡献度49.9％)，最高值和最低值相差不大。从2000—2010年的变化趋势来看，性别间贡献度总体上呈现出上升的趋势，只有保安族(降低3.3％)、东乡族(降低2.5％)、高山族(降低1.8％)、撒拉族(降低1.5％)、珞巴族(降低0.1％)的性别间贡献度有所下降。性别间贡献度上升最快的民族为畲族(提高6.8％)、黎族(提高5.8％)、壮族(提高5.5％)。从分性别的贡献度来看，56个民族的男性贡献度均呈逐年降低的趋势，降低最快的是畲族(降低7％)，降低最慢的是俄罗斯族(降低0.1％)；56个民族中仅有9个民族(乌孜别克族、俄罗斯族、蒙古族、京族、裕固族、塔塔尔族、朝鲜族、塔吉克族、满族)的女性贡献度有所下降，其他47个民族的女性贡献度均呈升高的趋势，提高最快的民族是东乡族(提高7.2％)。结合前文对各民族人口分性别教育发展状况的考察，尽管各民族女性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得到了较大幅度的提高，教育基尼系数也在逐年降低，但大部分民族的女性的教育基尼系数贡献度呈现出逐年上升的趋势，虽然上升的幅度不高，各民族提高的总体平均数为1.1％，但仍需引起决策部门的关注。 五、各民族教育成就对教育公平的影响 托马斯等研究了140个国家和地区的教育基尼系数，发现教育发展成就越高的国家，教育不公平程度越低，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与教育基尼系数是一种负线性关系。(17)通过前面的讨论可以直观地看到，平均受教育年限较高的民族往往也是教育基尼系数较低的民族。下面将使用回归模型，分析各民族人口的教育成就对教育公平的影响。回归方程如下：
其中，Egini表示教育基尼系数；AEY表示平均受教育年限；
表示滞后一期的教育基尼系数。考虑到教育基尼系数在不同年份会有不同的分布，允许截距在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值，
为年份虚拟变量。 回归结果表3可以看到，平均受教育年限的估计系数为负值，在统计上也是显著的，估计结果是比较稳定的。说明各民族教育成就的提高本身就有利于降低各民族内部的教育不公平。滞后一期的教育基尼系数的估计系数为正，通过了统计检验。说明各民族内部的教育不公平在时间上具有延续性，各民族人口的教育不公平在很大程度上是历史原因造成的。年份虚拟变量的估计系数为负，且显著，教育不公平程度在时间上呈逐渐降低的趋势，说明近十年国家在降低各民族人口内部的教育不平等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效。
根据计量结果，各民族人口受教育程度的提高本身有助于降低教育不公平，且教育不公平程度呈现出逐年降低的趋势。教育不公平程度的改善，一方面是由于代际间的影响，即后一代人比上前一代人可以接受更好、更多的教育；另一方面也由于不同时期的同一代人教育分化程度的缩小。表4可以看出，同一代人的教育不公平程度是逐渐降低的，这可以从不同年龄人口1990年、2000年、2010年的教育基尼系数变化中得到印证。而平均受教育年限在不同年龄组间的标准差是逐年降低的，说明代际间的教育差距是逐渐缩小的。
图1可以看到，2010年全体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随年龄变化总体上呈现出“倒U”型，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在21岁左右达到最高点。在6－21岁，随着年龄的增加，平均受教育年限有提高的趋势；在22岁以后，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逐年降低。分性别分析，在20岁以前，平均受教育年限的性别差异不大，且女性高于男性，男性和女性的曲线基本重合；20岁以后，性别之间的差异逐渐扩大，且男性的平均受教育年限高于女性。据此，可以预测未来中国人口的教育发展趋势将会更加公平化。从教育基尼系数分析，全体、男性、女性人口的教育基尼系数呈现出一致的趋势，总体上随着年龄的增大逐年攀升，在25岁以前，性别之间的差异不大，25岁以后两性间的教育基尼系数差距随着年龄增加逐渐扩大(见图2)。考虑到人口的成长因素，同样可以预测中国未来人口的教育公平化趋势。
图1 2010年全体人口各年龄阶段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分布
图2 2010年全体人口各年龄阶段的教育基尼系数分布 根据2010年全体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和教育基尼系数分年龄阶段的分布状况，结合汉族和少数民族的人口结构图(见图3)可以看出，汉族的人口结构呈橄榄型，而少数民族的人口结构则呈金字塔型。全体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随年龄增大逐渐降低，教育基尼系数则相反，年青一代越来越能够接受更好的教育，同代人的教育发展越来越公平。少数民族人口与汉族人口相比，将有相对更多的年轻人接受更好、更多的教育。可以推断，无论是汉族与少数民族群体内部，还是群体之间的教育发展差距会越来越小，中国未来民族间教育发展不公平程度将会越来越低。
图3 2010年汉族和少数民族的人口结构 六、结论 《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提出要重视和支持民族教育事业，全面提高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教育发展水平。通过对1990年、2000年、2010年全国人口普查数据的分析发现，中国各民族的教育事业获得了快速的发展，教育不公平程度日趋改善。概括起来，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第一，中国各民族人口的教育成就和教育公平程度均得到了显著的提高。表现为各民族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均有大幅度提高，教育基尼系数迅速降低。整体上看，平均受教育年限提高较快的民族往往也是教育成就较低的民族；教育基尼系数降低最快的民族也是教育基尼系数初始水平较高的民族。说明国家更多致力于教育发展水平较低民族的教育发展，着力改善发展水平较低民族的教育不公平程度。 第二，各民族人口性别间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和教育基尼系数差异逐渐缩小，但性别间和女性的基尼系数相对贡献率有所提高。2000—2010年，男性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和教育基尼系数的变化程度都相对较小，而女性人口的教育成就和教育不公平程度都得到了很好的改善，各民族性别间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差距都有所缩小。通过教育基尼系数分解发现，教育不公平主要来源于性别间的差距，相对贡献度在50％左右，女性和性别间贡献率有所提高，虽然幅度不大，应引起决策部门的关注。 第三，大力发展各民族的教育事业，本身有利于降低各民族人口内部的教育不公平。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与教育基尼系数是一种负线性关系，平均受教育年限较高的民族往往具有较低教育基尼系数。回归分析发现，提高各民族人口的教育成就本身就有利于降低各民族内部的教育不公平。 第四，中国未来各民族人口内部和民族间教育不公平程度将会更加改善。根据2010年全体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和教育基尼系数分年龄阶段的分布，结合汉族和少数民族的人口结构，可以预测，未来无论是汉族与少数民族群体内部，还是各群体之间的教育发展差距会越来越小，中国未来民族间教育发展不公平程度将会越来越低。 综上可知，经过1990—2010年的发展，中国各民族的教育事业取得了令人振奋的成绩，2010年56个民族中有50个民族的教育基尼系数处于小于0.3的低区间。也应该看到，各民族人口的性别间教育不公平贡献率仍处于较高的水平，且女性贡献率有提升的趋势。因此，促进教育公平是当前和未来中国教育改革与发展的方向。我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各民族人口的教育发展和教育公平关乎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关乎全国建成小康社会。今后国家应以促进公平为重点，多方位缩小各民族人口的教育差距，教育资源重点向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倾斜，继续加大对民族地区女性教育的关注。 注释： ①参见 R.J.Barro and J.W.Lee,"International Comparisons of Educational Attainment," Journal of Monetary Economics,Vol.32,No.3,1993; R.J.Barro and J.W.Lee,"International Measures of Schooling Years and Schooling Quality,"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Vol.86,No.3,1996; R.J.Barro and J.W.Lee,"Schooling Quality in a Cross Section of Countries," Economica,Vol.68,No.271,2001; N.G.Mankiw and David Romer and David N.Weil,"A Contribution to the Empirics of Economic Growth,"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Vol.107,No.2,1992; V.Thomas,Yan Wang and Xibo Fan,"Measuring Education Inequality:Gini Coefficients of Education for 140 Countries,1960-2000," Journal of Educational Planning and Administration,Vol.17,No.1,2000。 ②参见 G.Psacharopoulos and A.M.Arriagada,"The Educational Attainment of the Labor Force:An International Comparison," The World Bank Report,No.EDT38,1986。 ③参见 R.Ram,"Educational Expansion and Schooling Inequality:International Evidence and Some Implications," Review of Economics and Statistics,Vol.72,No.2,1990; Donal O'Neill,"Education and Income Growth:Implications for Cross-country Inequality,"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Vol.103,No.6,1995; N.Birdsall and J.L.Londono,"Asset Inequality Matters:An Assessment of World Bank's Approach to Poverty Reduction,"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Vol.87,No.2,1997。 ④参见 TerWeele,A.H.,Equity in Financing Education in East Africa:The Cases of Ethiopia,Kenya and Tanzania,Unpublished Ph.D.Thesis,Harvard University,1975; Rosthal,R.A.,Measures of Disparity:A Note,Research Report of Killalea Associates,Inc; G.Psacharopoulos and A.M.Arriagada,"The Educational Attainment of the Labor Force:An International Comparison," International Labor Review,Vol.125,No.5,1986; Lopez R.,Thorns V.,Yan Wang,Addressing the Education Puzzle:The Distribution of Education and Economic Reform,Policy Research Working Paper,No.2031,World Bank,Washington,D.C.,1982; Sheret,M.,"Equality Trends and Comparisons for the Education System of Papua New Guinea," Studies in Educational Evaluation,Vol.14,No.1,1988; Thomas V.,Wang Yan,Fan Xibo,"Measuring Education Inequality:Gini Coefficients of Education for 140 Countries,1960-2000," Journal of Educational Planning and Administration,Vol.17,No.1,2003。 ⑤参见Thomas V.,Wang Yan and Fan Xibo,Measuring Education Inequality:Gini Coefficients of Education for 140 Countries,1960-2000,Journal of Educational Planning and Administration,Vol.17,No.1,2003。 ⑥参见孙百才：《测度中国改革开放30年来的教育平等——基于教育基尼系数的实证分析》，《教育研究》2009年第1期。 ⑦参见刀福东、胡发稳：《云南省25个世居少数民族受教育状况分析》，《红河学院学报》2005年第1期。 ⑧参见马戎：《少数民族社会发展与就业：以西部现代化进程为背景》，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9年版，第22－33页。 ⑨参见黄荣清：《中国各民族文盲人口和文盲率的变动》，《中国人口科学》2009年第4期。 ⑩参见孙百才、祁进玉：《民族教育发展与教育平等——基于最近两次人口普查的数据分析》，《民族教育研究》2006年第5期。 (11)参见黄荣清：《中国西部少数民族人口受教育状况分析》，《教育文化论坛》2009年第2期。 (12)参见徐世英、李楠：《我国百万人口以上少数民族教育进步程度的度量与预测分析》，《民族教育研究》2009年第2期。 (13)参见王美艳、Emily Hannum：《1990年以来中国各民族人口教育发展研究》，《人口学刊》2012年第3期。 (14)参见Thomas V.,Wang Yan and Fan Xibo,"Measuring Education Inequality:Gini Coefficients of Education for 140 Countries,1960-2000," Journal of Educational Planning and Administration,Vol.17,No.1,2003。 (15)参见Chun-Hung A.Lin,"Education Expansion,Educational Inequality,and Income Inequality:Evidence from Taiwan,1976—2003," Social Indicators Research,Vol.80,No.3,2007。 (16)参见 Zhang Junsen and Li Tianyou,"International inequality and Convergence in Educational Attainment 1960—1990," Review of Development Economics,Vol.6,No.3,2002。 (17)参见 Thomas V.,Wang YaN and Fan Xibo,"Measuring Education Inequality:Gini Coefficients of Education for 140 Countries,1960-2000,"Journal of Educational Planning and Administration,Vol.17,No.1,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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